《第一章》
《第一話:少女》
「石砌的房子?終於到了?」
少女抹去額頭上的汗珠,拄著栗色的木棍,踏實地、一步步地從青蔥的林地冒出。有條小溪沿著林木線蜿蜒,少女半蹲在溪邊,啜飲了一口水嚐嚐是否能飲用後,才放下手中的木棍,雙手捧起一大瓢水,不顧形象地大口享用,順便洗淨了臉上的汗漬。
滿足了之後,少女拾起木棍,找尋凸出水面的石頭越過小溪,繼續朝著村莊前進。村莊與林地之間是一片綠油的草原,這裡沒有人類的足跡可循,更沒有因長期踩踏而出現的小徑。
少女來到村落裡,走在荒蕪的地面上,那種硬實感,跟草地的彈跳感、落葉的脆裂感、土壤的鬆軟感完全不一樣,空氣中,樹木的清香只剩一點殘餘,也感應不到強烈的花草氣息,在這裡,樹木與花草只是點綴用的,並不是主角,它們只存在於不起眼的邊角或是從角落隙縫中冒出。
服裝也大相逕庭,路上行人的服飾雖多變,但多是此些特色,貼身的上衣顯露出腰身,即便是穿著寬鬆的連身裙,也會繫上腰帶凸顯腰身,尖頭的皮靴、服貼的臂袖、窄小的袖口、隆起的肘部,顏色多為低調的色系。這些特點處處顯得少女的穿著十分特異。
緗色的街道、冒火的窯窟、石砌的房屋、直條的木板,這些都是少女不曾看過的。奇怪的是,少女走在街道上,明明有著亮麗又鮮豔的翠綠色和品紅色服飾,卻沒有引來路人的注目與討論,頂多只有孩童們投以好奇的眼光。
「請問?」少女用微笑委婉地攔下一名婦人,婦人先是嚇了一跳,停下腳步,眉頭深鎖地等待少女發問,「請問這裡是哪裡呢?」
「斯本。」
「斯本?」
「對,斯本。」婦人皺著眉頭,回答得非常冷淡,讓少女懷疑難道不認識斯本這村莊是自己的錯嗎?
「那個……更大方向來說是……」少女硬著頭皮,不死心地追問。
「新央陸區。」婦人看見少女為難、一臉懵懂的樣子,又繼續說道:「亞洛斯國。」
少女喜出望外,這次她終於聽懂了對方所說的名詞,開心地笑了出來,接著又繼續問說:「所以這邊就是央陸地帶了嗎?」
「哈,當然呀,有人類居住的地方當然是央陸地帶呀。」婦人笑了出來,好似這問題問得很傻。
「太好了!終於來到南國人的國家了。」少女興奮地小聲嘀咕。
「南?」因為少女的嘀咕,婦人只聽懂了南這個字,「不是,這裡是亞洛斯國的最北方。」
少女回了一個傻笑,需索無度地又問說:「請問這邊有能讓人休息的地方嗎?」
「旅館嗎?斯本這個小村沒有,除非往南邊的城鎮過去,或是往東邊到二川區才有,但這些地方都太遠了,妳來不及在天黑前過去的。離開村子往西邊走,不遠處有間小旅館,雖然我不是很推薦,但現在的妳沒有其他選擇了。」
「謝謝妳!」少女回敬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後,婦人也不再多談,腳尖踏了一下地面便離去。
少女慶幸自己並沒走錯路,一路往南行,果真成功來到央陸地帶,即七大國所在的位置,進一步說,央陸地帶的範圍定義,取決於七大國的領土範圍,而亞洛斯國東臨卡洛斯國,西靠多諾思國,是央陸地帶正北邊的國家。
少女往西前進離開村莊後,再次回到草原的懷抱,聞到清新草地氣味的她,還是最喜歡這味道,她離開人為所闢的道路,踏進自然生長的碧綠平原,享受草皮的觸感、氣息。草原的景觀並非一望無際,在不遠處就已被森林給遮掩住地平線,不過少女的目的地剛好就在那林木線邊。
森林的樹幹筆直且魁偉,給人深遠又幽靜的感覺,來到樹蔭下,空氣中瀰漫著完全不一樣的氣味,一種凜卻不刺骨、冽卻不酷寒,清心淨身的感覺。
森林旁,樹蔭下,一棟兩層樓高的長方形木屋,規模看起來不大,四周人煙罕至,旅客似乎也不多。馬廄只栓了幾匹馬,其他馬則自由地在旁吃著牧草,未經栓綁,馬蹄乾淨整潔、體態精實健美,即便是不懂馬的人來看,也能看出那氣宇風姿。
少女推開旅館的木門,映入眼簾的是幾名髮型怪異的人,他們聚在一桌,除了髮型外,服裝也與斯本的人們相異,少女沒有多加理會,畢竟在異鄉,自己才是打扮最怪異的人也說不定,而其餘還有零星的顧客在。旅館內一樓是供人餐點和酒水的地方,左邊是店家所在的吧檯,一旁有樓梯通往二樓,房間皆集中在二樓。
少女順擺長袍,將木棍靠攏在桌邊,在店家面前的吧檯區坐了下來,店家是一名有著俏麗短髮的女主人,短袖的連身外衣,上面繡著多種植物的圖案,刺繡精細且複雜、配色搶眼又貴雅,腰間額外綁著布巾和皮帶,領口開襟特別大,身上的衣著跟方才那桌髮型怪異的人們很相像。
女主人撇了少女一眼後,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完全不招呼來客,而就當少女想開口詢問時,一旁有人邊發出怪聲,邊靠近少女。
「喔?哇?嗯?」那人髮型怪異,兩旁與後頭皆剃光,只留頭頂一搓丹色的毛髮,乍看之下,像極了馬的鬃毛,他與女主人一樣,穿著短袖的連身外衣,內裡的白色袖子還秀了出來。他一邊拖著下巴,一邊打量著少女,連連發出輕挑的怪聲。
「閉嘴!坐下!」女主人講話意外地嗆辣,與她秀麗的外表相衝。
「妳知道嗎?男人們會奉獻出他們的頭顱,就只為了得到妳的芳心。」那名男子不理會女主人的喝止,自顧自地向少女奉承討好,他看起來十分有自信,雙手插在腰上,講起甜言蜜語來絲毫都不害臊,「能否告訴我妳的芳名呢?」
在少女還沒回答前,女主人搶先向少女說:「別理他,他不是個好東西。」
「我親愛的姊姊,患難當頭,我們應該要站在同一陣線。」他兩手騰空,肩膀微聳,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閉嘴!」
少女看著兩人鬥嘴,雖然是在爭吵,卻看得出兩人的感情很深厚。還不瞭解發生什麼事的她脫口說出:「我叫蜜兒。」隨後又補上一個大大的微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