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空間傳送陣迅地開展,在光束收合的同時,傑瑞就這麼憑空出現,腳下則是堆滿了大包小包的行囊。他衣著邋遢、一頭捲髮、還戴著非常古典的老花眼鏡,看起來弱得不堪一擊。
如果不是傑瑞身懷絕技的話,賈維根本不會想要帶上他的。他心想。
這傢伙的外表跟內涵完全不搭啊──
「我看看……解毒劑十支、氧氣瓶、防毒面具、帳篷、地質探測儀、還有……」
「怎麼那麼慢啊?」看著清點道具而忙碌不堪的傑瑞,賈維雙手環胸,忍不住問話。
「拜託,你可知道準備這些東西需要多少工夫?」傑瑞大嘆了一口氣,將一袋存有暴風魔法的礦物墜飾丟給了他。
「欸易碎品別用丟的。」說是這麼說,賈維倒是穩妥地接下袋子,隨即將之綁上腰際。緊接著握住他丟來的菸盒,迫不及待地將其拆封。
而傑瑞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仔細審視貨品的狀況,一邊碎碎念了起來:「你要求那麼多,又要水晶又要錢又要菸的,我仁至義盡地幫你準備妥貼,還嫌啊?」
「是喔?但我沒看到人啊。」賈維一眼就看出來缺了什麼。
一被點到死穴,傑瑞整個人暴跳了起來。
「他那麼有自我意識了,怎麼可能說走就走!明明就是個……」傑瑞突然猛咳一聲,剎地終止了話語。「沒事。」
「喔……」賈維沉默不語,失望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看著賈維為了這種事情而失落,傑瑞不由得垮下肩膀。唉啊,那個人對他來說果然重要到不行呢。看著賈維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令他有些過意不去,也只好誠實地說出實際狀況:「沒有啦,別用那種表情看我好嗎?他說他剛好也在附近,要我們在芬吉利斯的巢穴前面會合。」
「那太好了。我們趕快出發吧。」
欸這態度也變化太快了吧!
傑瑞總覺得自己被耍了,無奈地垂下肩膀。一想到賈維很明顯地把那個人看得比誰還重,就算他跟賈維是同性別,心裡還是會有點不平衡。
吃醋是另一回事。他只擔心自己真的在兩人的算計之下,成為蟒蛇的食物。
他還有很多地方想去、還有很多驚為天人的研究得做啊──
確保該帶的物品都有帶上之後,傑瑞用魔法戒指將其收納。反觀賈維身上除了長時間帶著的武器之外,便什麼都沒有了。「話說回來。你說你會處理的飛行系魔獸呢?」
「……」賈維沒有馬上回話,只是輕輕彈指,用銀手鐲點火,燃起了口中叼著的香菸。啊,香菸的味道真不錯,他深深吐了口氣,輕煙遮蔽了欲雨的天空。「你覺得這天氣適合飛行嗎?」
「這個嘛……」
與來時的狀況不同,現在費托爾下起了暴雨。如果有哪個笨蛋在這時間點仍貿然飛行,恐怕不出幾個時間就會被雷電打成烤小鳥吧。
「看起來神總是跟你作對呢。」傑瑞不禁感慨。
賈維把他的馬牽到了傑瑞面前。「你先上去吧。」
「欸?我們兩個人騎同一匹馬?」傑瑞一臉嫌惡:「太寒酸了吧!」
「不然你用跑的也是可以啦。」語畢,賈維便把腳踩在馬蹬上。
「好好好……我上、我上就是!」
他跟賈維兩個大男人共騎一匹馬,在黑土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跨越無數個沼澤地帶。不怕雨水氾濫、不怕前途險惡,對傭兵來說,自由與錢才是最重要的。
「說起來,」看著自己的身子被賈維環著保護,傑瑞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回過頭來向他抱怨:「為什麼是我坐在前面啊?這樣你駕馬不太方便,而且搞得我好像小孩子一樣。」
賈維短暫沉默,而後一個吐嘈:「你那麼小一隻,坐後面很危險,不小心摔下去先不說,要是被人背刺的話,我會很麻煩的。」
「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傑瑞激動地反駁:「告訴你!沒有我的話,你跟他根本什麼事情都做不成!給我聽好了,我可是帝國首席的工程師,專門做最高機密的研究,隨便一個案子的預算下來都可以把你砸死你知道不知道!」
「……那明明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實點,你現在只是個無職業的遊民。
「囉唆!總之你應該好好尊敬我啊!」
他開始劈哩啪啦地瘋狂吹噓了起來,但賈維不想聽、不想聽傑瑞自賣自誇,猛地揮了一記馬鞭,吃痛的馬兒隨即以飛快的速度狂奔,傑瑞抱怨的尾音頓時拉長成了一串慘叫。
「欸欸欸欸!騎慢一點好嗎!」
「吵死了。給我安分一點。」
賈維想起了過去,想起他跟傑瑞認識的始末。
在屠殺了那該死的魔法師後,雖成功奪回妹妹,但她的身體卻已經失去溫度。
失去一切存在意義的賈維,已然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獨自一人抱著遺骸,漫無目地的在街上遊走。
他們終於抵達那個世界──「帝國首都」,那所謂愛與繁華理想鄉,卻是如此孤獨而冷漠的……路上的行人竟全都將他的慘狀視若無睹。
「你們看起來很需要幫助。」
傑瑞是第一個對他說話的人。
對於賈維來說,他已經無法信任任何人了。
就算是一臉憨厚地對著他笑也一樣。
誰也不知道面具底下藏著什麼樣的怪物。
「你很想要她活下去,對吧?」傑瑞自信地說著,屬於研究者的白袍披掛於肩,隨著輕風飛揚。在黑框眼鏡下的眼神,閃爍著精明而狂熱的光。「這孩子資質不錯。嘛,看起來你們也無處可去,有沒有興趣參與研究啊?」
「……」
「放心,我用我的人格保證,這孩子在我的照顧之下,一定會好起來的。只是這件事情我們得私底下偷偷來,還請務必幫我保密哦。」
對賈維來說,傑瑞是恩人,也是需要被照顧的人。
畢竟,說好要保守的秘密最終還是被揭穿,傑瑞為了拯救妹妹而被帝國革職……這麼想的話,賈維確實欠他很大一份人情,也就有不得不保護他的理由了。
但賈維偶而會覺得,把妹妹交給傑瑞的這個決定是否妥當?
雖然,就算當初沒有依賴他,依照傑瑞這狂熱的性格,應該還是會繼續找其他適配的人,執行這危險的研究就是了。
「等等等等,賈維,停一下停一下。」
「幹什麼?」明明離芬吉利斯的巢穴就不遠了……賈維沒好氣地回應,卻還是安頓了馬兒,讓傑瑞順利下去。
「我覺得這裡有好東西。」傑瑞一下馬,便開始興奮地觀望四周。一個彈指,啟動空間收納的魔法,把專門用來研究地質的傢伙全都抄出來了。
「什麼好東西?」賈維挑眉,跟著四處張望,明明這裡除了一大灘沼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啊。
不……什麼都沒有,這點反而讓人起疑。
通常在這樣的未開發的地帶,多少會有些盜賊跟探險家來尋寶。但是這一帶的沼澤區,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動物都看不到。
就像死透了一般的寧靜……十分異常。
賈維雙手環胸,駐守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倒是傑瑞不顧危險與骯髒,透過機具挖起地上的泥,在手中把玩了起來。在賈維眼裡看來,那墨黑濃稠的土質就跟動物的排泄物沒兩樣。
「那是什麼?」
「泥煤,這一帶的地層似乎翻轉過了,這類化石燃料被帶到表層,稍微用力一挖就得手了。」說著說著,這個機械狂人露出詭譎的笑容。「不知道底下還有些什麼呢……如果幸運的話,搞不好可以找到一些珍貴的礦物當作永動機的材料,那麼距離我出人頭地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說笑呢。你離那個境界還差得遠。」
記得泥煤是所有煤當中最爛的一種,根本不值得期待。想要在這荒蕪之地找尋製作永動機的材料,怎麼想都是十分荒謬的事情。還不如先把他的委託做完,分走三百多枚金幣當作研究資金,聽起來都現實得多。
不過賈維話說到一半,傑瑞突然雀躍地飛奔,衝到了一座被藤蔓所遮掩的山洞前。將手撫摸著石牆上的紋理,細緻地考察地理結構。
「喔喔!你快來看!」他興奮的語氣,活像個小朋友似地。「這可能是溶洞的入口喔!如果從這裡進去的話……」
只見洞穴裡似乎有什麼一亮,那是……
賈維瞪大了眼。
「傑瑞!小……」
「──!」
話語未完,只見洞穴深處憑空射出了一支箭。
來不及逃的傑瑞,當場嚇得後摔在地。
「白癡嗎!快跑!」賈維大吼著。奇怪的是,他的雙腳卻如同鉛球一般,怎麼樣都無法使上力氣。
傑瑞慌張地拔起腿,但下一波攻擊緊接而來,迅雷一般射出無數支箭矢,插入了他的背部。那脆弱而不堪一擊的身軀如同斷線風箏般,無力地癱軟下去。
賈維目擊了這一切。
還沒能意會過些什麼,眼看洞穴裡威脅的虹光越來越多,沉重的步調紛至沓來。是泥俑,用著機械動作般的手腳,朝賈維走了過來,就像一只訓練有素的軍隊一般。
他下意識地騎上馬,甚至來不及前去搭救傑瑞,便折了方向,朝另一邊奔去。
逃!
成群的弓箭如同一張密佈的網,緊追著他不放。賈維流利地駕馬變移位置,躲避弓箭的攻擊,而馬蹄噠噠地響,濺出的泥濘溽濕了褲管。轉眼之間,受到攻擊而無法動彈的傑瑞被甩得老遠,再次回頭時,早已完全看不見他的蹤影了。
賈維當機立斷地抽出一支箭,憑著多年訓練而來的機敏,架弓射出,精準無誤地射中了為首的泥俑。
但這顯然沒有任何作用,那渡鴉羽毛做成的箭矢就這麼插在泥俑的脖子上,它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帶著箭矢照樣行動。
「該死!」賈維破口大罵,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他不能就這樣丟下傑瑞不管,這違背了他做為人類的信念。
再者,用來取血鑽石的器材與道具全都在他的收納戒指上啊!
眼看箭矢被無用的消耗。賈維低嘖了聲,必須想想別的辦法……
他抽起僅存不多的箭矢,隨便纏上了袋子裡的綠色水晶墜飾,架在弓上一同射出。登時間,風魔法的力量展現,壓縮空間的魔法吸納周遭的氣,產生大型渦流,橫掃附近一切物質,亦暫時牽制住泥俑們的行動。
他咬著牙,默默將雙手帶上銀手鐲……
要是在這裡使用火的話,傑瑞會──
行動卻領於思考之前。輕叩響指,渦流中央迸出微小的星芒──
──花火一瞬。
早先被人們稱為貧瘠之地的沼澤,在半秒之內成了業火燎原。
迎面而來的強大焚風燒灼肌膚,強烈的死亡氣息與燻窯的味道全衝進了鼻腔,彷彿整個身體都在燃燒。血管的擴張、脈搏的猖狂,都是如此明顯地昭示著他做為人類的求生本能。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著實驚動了馬兒,大聲嘶鳴著亟欲逃離煉獄。在一片混亂之中,賈維摔下了馬,不知道是血是水或者是排泄物一般的東西,全都流進他的口、眼與鼻當中。
隨後,地面撼動,本就脆弱的地形瞬間瓦解成了吞口。受到高熱溫度的泥俑臉部融化得不成人形,在這狀況下依然發出扭曲的尖叫聲,一個一個摔進深淵。
「該死──!」
賈維奮力撐起手肘,拚命地想要逃跑,無奈逃離的腳步根本比不上地形崩潰的速度。再這麼下去,連他也會一起掉進去的……!
「……」
飄搖的雨絲傾斜幾個角度,冰晶長矛從天而降,如同散碎的花綻放開來,冷凝風暴擴散全境,阻卻了火勢蔓延。地面滋長出一片薄霜,飛灰也凍成微晶,早先令眾生絕望的人間煉獄,驀地成了異極天堂。
「──!」
一名長髮的傭兵迅速地將賈維單手抱起,離開危險區域。她身披雪白戰甲,極少露出的肌膚,卻呈現與冰霜相同的死白顏色。賈維愣愣地仰望著,從她胸口鑲嵌的藍寶石中,看見自己灰頭土臉,非常狼狽不堪。
「哥哥。還活著嗎?」她毫無情緒地呼喚著,將他放到安全地帶之後,隨即回過頭,撿起了尚且依附在水晶矛上的斷裂義肢,「喀啦」一聲裝了回去。
在賈維的視角下,只能看見秀麗的黝黑長髮隨著腥風飄搖,冰藍色的眼瞳無悲無喜,如同爬蟲類一般濕冷的目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的拙樣。
「媞希芙……」賈維露出似哭似笑的醜陋面容:「好久不見啊。妳……嗚、還是老樣子啊……」
「……」
「……傑瑞呢?」
被喚作「媞希芙」的騎士沒有回話,在確認賈維還活著之後,只是靜靜地掉轉過頭,擺了擺雙手讓符文褪去,陷於泥地裡的冰晶長矛與肩上的雪白魔法之鎧,頓時化成幾何單元,消散無蹤。
早先令研究者雀躍不已的稀有溶岩地形,此時已經變成名符其實的巨大坑洞。
但傑瑞並不在視線範圍裡。
她試探性地往坑洞向下望去,只見一潭地下深泉與畸態的鐘乳石群。看起來泥俑跟雜物全都掉進去了,油性分子與灰燼浮於表面,讓水的波紋透射出異樣的虹光。
然而,在那未知的地下世界裡,沒有人聲亦無迴響……
只有一片黑暗,等待著他們前往。
本棒放入之角色:媞希芙‧格蘭諾瓦。
本棒死亡之角色:?
本棒總字數:4482字
一支冒險隊的組成要有弓手、坦、輔助,現在就差一名補師啦~
嗯什麼?你說我還沒放補下去就先把人搞重傷了?
眼睛業障重啊~
本棒總字數:4482字
一支冒險隊的組成要有弓手、坦、輔助,現在就差一名補師啦~
嗯什麼?你說我還沒放補下去就先把人搞重傷了?
眼睛業障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