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人 序章 無名之國度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一個人影正在森林裡遊蕩，他全身的衣裝都顯得相當的破舊，手裡拿著獵槍以防備熊的出沒，如同預計的搜索著自己放下的陷阱是否有捕到獵物，若是沒有的話，今晚就只能吃那些乾的難以下嚥的軍糧，所幸的是有這些小動物並沒有便是陷阱的才能，也因此現在正有一隻大田鼠被困在陷阱上，青年豪不遲疑地以洗鍊的手法將田鼠的頭扭斷並收進囊中，並前往下一個陷阱，對於下一個陷阱青年是蠻有自信的，畢竟那是誘餌是的陷阱不僅成功率較大，而且通常可以抓到較大的獵物，也因此一邊想像可以抓到山豬一類的獵物；一邊擦著口水；一邊前行。

    但是當到達時，確實有獵物真的上鉤，而且也如預期的是個大傢伙，但重點是現在有個女子正大咧咧的拿著他的獵物烤了起來，這名女子頭髮是一種罕見的顏色既非白色又非金色，從衣裝來看似乎是為了防風用的，而在她一旁有台悍馬，因該依靠這台悍馬才來到附近。

女子先是注意到了這邊向青年搭話

「你是旅途者嗎？看你這樣全身破破爛爛的該不會是不死人吧」

「……」

「沒關係什麼都不用多說，總之不知為什麼這裡吊了一頭野豬在這，我一個人吃不完，你也趕快過來吃吧」

    就這樣這個女子自說自話的就把我拉來了營火旁，並給了青年一串烤肉，或許青年是真的太久沒與人對話吧，一時之間組織不起語言，也就只好乖乖的坐下啃著烤肉，一邊思考著該如何的問話

    我試著將字句組織在一起，向她問話，她也毫不介意我那種說方式，在這期間我得知了少女的名字叫亂，她是一個四處旅行的人，因為在這荒野持續了五天的行程卻都還沒見到半個城市，在快要餓昏頭時，看到了這頭野豬，就立馬野炊了起來，而當我提到那頭野豬其實是我原本一個星期的食物時，她立馬露出臉紅尷尬的表情，意外的很可愛，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傍晚，或許是因為許久未體會過與人說話、分享的喜悅，時間流逝的相當的快。

    夕陽逐漸的西下，空氣中夾雜著寒冷與野獸的臭味，森林開始真正意義上的不再屬於人類的領域。

「快收拾」

「诶！我是說到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了嗎？難道你現在還在因為我把你的獵物烤了而生氣嗎？

對於我突然雕出的單詞，亂做出了詢問同時將頭歪向一側，頭上的兩束馬尾也跟著一起搖晃了起來。

「現在快要黃昏…有我討厭的東西開始出來覓食…趕快將豬載上車離開」

「難不成這附近有熊！」

「熊還好…是野狗…」

「噗！對不起、對不起，只是我沒想到在你心中熊比野狗還不如，沒關係的這裡可是有這台悍馬喔！」

「………」

到了晚上______

「這些狗是什麼鬼啊啊啊啊啊！」

悍馬急速的行駛著，但礙於森林的地形以及晚上視線真的相當糟糕，身為駕駛的亂似乎真的用靈魂在發出絕叫般的嘶吼，原來這並非只是比喻啊，一邊這麼想著的同時，一邊將子彈裝入獵槍，同時將不知何時從草叢中竄出的野狗給射殺。

「你在之前…都沒遇上嗎？」

「沒有啊！我一直以為這裡是一片祥和啊啊啊！」

「大概…我們車上有肉……血的味道讓牠們興奮了吧…」

「對不起，我真的不該小看野狗，所以我們把肉質接送牠們吧吶！」

「不行…」

「為什麼！？」

「就算肉給牠們…你身上沾有血…而且我們的味道…被記住…所以不殺光這一批…我們會很危險…所以加油？」

「嗚～嗚～嗚～我想回家啊啊啊啊啊！」

「那就小心不要翻車…不然……」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顯然亂只想專注於現在，完全不想思考翻覆後的事情，雖然我認為這樣的思考方式很不成熟，因為只要還活著，那就能思考，所以直到真的腦袋分家也不該輕易的放棄，這是求生的基本，但現在也無法再多苛求她了。

    就這樣伴隨著狗叫聲、引擎聲以及夜晚的寒風下，我們在黎明時終於回到了我的根據地，為了防止狗在找到這裡，甚至在途中將整桶燃料當作炸彈用效果相當好，亂疲憊的趴在駕駛座上，而我則側坐在後座上，在半夢半醒中警界著是否有野狗偷偷跟了過來，就結果而言，我們活了下來，並見證了今天的日出。

    為了慶祝這次的生還，我拿出了珍藏罐頭及醬料，把野豬調味了一番，而亂也拿出了我許久未見過的東西，鐵鋁罐裝的氣泡飲料，那久違的碳酸感，令我在一時之間被嗆到，而亂則非常沒良心的一旁笑著，儘管如此心中充滿的這股暖意令我的眼角不經失守，究竟有多久了……。

在吃完早餐後亂開著吉普車，載著我在城市裡到處晃晃。

「雖然已經是座廢棄許久的空城了，但說不定還有其他人也在這座城市也說不定呢！」

這番話令我產生了一個難以言喻的感受，但是我無法去斥責她的無知，我給予她一個微笑(應該)，並說著違心的話語。

「也許呢」

    這一天我沒有出門狩獵，而是陪著她在這座城市裡探險，我向她介紹了這裡「曾經」的風光，儘管我說自己是為了掌握位置才去翻閱這座城市的地圖剛好得知而已，但她卻沒有將這份謊言揭穿。

來到了傍晚，晚霞灼燒著天空，我們將悍馬停好來到了一座墳場前，要說這是一座墳場實在太不像樣，不如說是亂葬崗吧，到處都是殘破的廢料做成的墓碑，沒有人記得他們是誰，也沒有會去憑弔這些死者的人，就這樣與這座逐漸被人遺忘的空城逐漸的消逝。

「你…」

我將雙手合起，並低下頭，沒能準備引導死者的香火，也沒有能奠祭死者的言語，所能做的也僅僅是以自己的思緒祈禱著他們回到自己該回去的地方。

    私在他做完這樣的行為後，與他的眼神相交，那眼神非常的孤寂、疲累，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偏執再逼迫著他活下去這件事，從今天這一趟下來已經隱約的察覺了真相，卻依舊沒有向他提問的勇氣，迴避問題是件很好的辦法，但如今他再度想起了與人在一起適合樣的感受時，不知道他能否堅持到再一次的遺忘「作為人活著」的感受。

「對不起…」

「抱歉…」

兩人同時交織出了內心的感慨，以最簡單相近的語句從口中脫出，尷尬持續了一段時間，他開口了。

「這裡…曾經是個和平的令人打盹的城市」

「……」

「但是有一天…一個黑影落在了城市…」

「我活了下來…可以說是奇蹟似的…」

他將手臂的壓力衣掀開，那是令人怵目驚心的傷痕，仔細一看他全身幾乎都穿著著壓力衣，但因為起了毛球，或是用厚布纏著才沒有發覺。

「在那之後倖存下來的人…有的人因為不明的原因開始潰爛…有的人是被野獸咬死…而有的人是選擇自盡」

他已如同述說著遙遠的過去將這裡發生的一切以他有限的詞彙向私傳達，明明那是自身經歷的一切。

「你在這裡生活了多久？」

「二十年吧…這座城市…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你是我…最近再一次見到的人」

「獨自一人，二十年？」

私仍然天真地期望著那不可能的另一個答案，但他的回答卻比任何語句、雄辯更加的充滿著無可奈何的情感。

「恩」

私的眼淚無法控制，究竟是太過感性還是如何，任由這股情感擅自投射在自身奔竄、咆嘯，我將他一把抱住並大哭了起來，非常的難看。

他先是驚訝於私的舉止，卻沒有將私推開，而是將手放在私的頭上撫摸著，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般。

「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啊…不用為了我如此悲傷…」

「我…為了活下來…做過很多不該做的事…所以這是我的末路吧」

「可是，眼淚止不住啊啊，這樣的生存方式太過悲傷、太過寂寞了啊」

「……」

咽嗚聲…

「謝謝…為了我…這樣的人哭泣…………嗚」

「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緊抱著私，像是私會如同泡沫一樣消逝在其眼前，大聲的哭泣並發出不成聲的嘶吼，像是心中的鎖終於毀壞掉落一般，持續了許久，直至兩人都哭累了，便開著悍馬回去，途中我們不發一語，讓寂靜的沉默伴隨著引擎聲隨風而去。

    早晨的到來，私被烹煮東西的香味喚醒，看見他兩手拿著煮熟的馬鈴薯拿來，以及處理過的醃豬肉，當我接過馬鈴薯時，與他互視了一會兒，便因為一種難以名狀的尷尬，而將注意力投身於早餐上，就在私與冒著煙的馬鈴薯奮鬥時。

「昨天…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謝謝」

咳！咳！咳！

「我、我、我才要說抱歉，那樣自顧自地暴走什麼的…」

「呵…呵…」

「？」

「與你…在一起僅僅三天…卻像是…過去未曾發生…彼此在古老的空城…成為……」

「朋友喔！」

「！？」

「謝謝…你…朋友…亂」

揪！

「這種事不用到謝啦！朋友什麼的只要心意相同、臭味相投什麼的，就可以了啦？應該啦！隨便啦！」

對於他這樣突然的一句，尤其是這樣真摯的言語，衝擊力真的不容小看。

吃完早餐後我開始整理車況，以及補充物資，而他也慷慨的送我不少生活用具，以及新的油罐，在整備的期間我向他搭話。

「對了你今後還要繼續在這生活嗎？」

「或許吧…畢竟你有你的人生…我沒有理由…攔下你…雖然這裡資源…逐漸枯竭…但是以我的身體狀況…也不到那個時候吧」

「你如果不嫌棄私這個經常出狀況的旅行者的話，你願意與私一同在做為人有限生命裡去見識各式各樣的事物嗎？」

「你的意思是？」

「與私一同旅行，儘管旅程不盡然都是歡樂的事情，也有著悲傷的事情會發生，但儘管如此，你也想去見識嗎？」

「邀請我…為何…理由…不會添麻煩？」

他陷入了一種奇怪的迴圈中，而私則是因為準備了一個早上的勇氣被他現在的挫樣，搞的腦袋的什麼東西掉了下來，結果就是現在這副鳥樣。

 

「我不太會煮飯，缺廚師，你的早餐很好吃，我想邀你，直接給我肯定或否定啊！混帳！」

拿著槍指著人家，逼問人家要不要上車，雖然我突然才想起他是個在劇烈搖晃的悍馬上都能精準狙擊野狗的人，搞砸了

    亂邀請了我，老實說我很高興，同時也很害怕自己會成為他的包袱，但是他卻不惜用如此粗暴直白的方式也要邀請我，這或許是過去的我連奢望都不敢的白日夢，如今卻出現在了眼前，如今這就算是一場夢我也會去抓住的吧，順應著自己最真實得心情。

「如果不嫌棄在下成為包袱的話，我的答案是我願意接受你的邀請，亂」

「诶，怎麼講話突然這麼流暢，恩……不對啊，你說你願意，真的？」

「是…」

在這樣亂來的情況下他就這樣加入了私的旅行，在他將行李準備好後，他放了一把火將原本的住處燒了，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他的回答是

「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向過去告別的儀式」

坐在行駛中的悍馬上眺望著那座漸行漸遠的城市，如今的它已經真正的成為了無人知曉的無名之城了。

一邊感慨一邊轉回頭向著駕駛中的亂說話

「亂…我至今都還沒報上我的名子」

「對喔！」

她顯然相當的吃驚，似乎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己不知道對方名字的情況下，甚至做出邀請人旅行的行為，該說是少根筋還是自由奔放呢。

「阿賴也氏…這是…我今天想到的」

「喔！歡迎加入旅行者阿賴也氏，但是今天才想到的該不會是名子吧！？」

「恩！」

「…………不過這個名子，怎麼有點印象」

「我覺得…這是作為現在的我相當合適的名子…阿賴也氏…人的意志」

「哦！好帥！」

「你是我重新身為人…存活方式的前輩，亂」

「你在瞎講些什麼啊，真是的，小心別被我甩下」

靜止的時鐘轉動了，旅程開始了，儘管他們只是世界上眾多故事中毫不起眼的存在，但是他們活著所留下的軌跡，肯定也會有他人將其見證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