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絲‧威廉為什麼要攻擊傑生？」雪拉問道。她腦子已經被這問題堵住了。
「不清楚，」喬瑟夫說。「這期故事裡沒有任何的跡象，要是單從裡頭的故事看，我會認為他們是碰上了什麼麻煩，傑生受到攻擊，而艾莉絲倉皇逃走。那個從公寓匆匆出來的女子，也有可能是為了逃離什麼。或者，說不準是那個叫做凱特的女子。」
「那我們要怎麼開始調查？」
喬瑟夫再送雪拉回自己的宿舍路上。
「首先，我們先寄封信給Code。」
「Code？那是什麼？類似平克頓偵探社？」
「不，他們只是收集些有趣消息的宅咖。」喬瑟夫說。「他們自詡為本國最大的資訊交換站，舉凡八卦、道聽塗說、都市怪談，甚至政治陰謀、飛碟考古、神話傳奇，他們多少都知道點。他們很隱密，把自己藏起來，只有圈內人知道Code的存在。」
「他們知道有關這起案子的線索？」
「不，我想只有警察和那些愛管閒事的偵探才知道。我們要找的是艾莉絲‧威廉，這類棘手的事就交給官方吧。」
「但……我們不是要當偵探調查槍擊嗎？」雪拉忽然憂心忡忡。
「沒有，我記得我說我們是要確認是否有艾莉絲‧威廉吧。」
這撥了雪拉好大一桶冷水，起先的興奮感大打折扣。雪拉想當一回真的偵探，比警方快一步，找出幕後的謎團，而非僅僅是找個人。但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順從的點頭。
「我希望傑生能夠沒事，」雪拉由衷的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艾莉絲是男的？」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這是我寧可刪除的選項。」
「為什……」雪拉講道一半住嘴。唉，大家都講她太常問為什麼了。
「況且，報紙從沒證實真的是艾莉絲攻擊傑生，對她有點信心。如果艾莉絲是真的，說不定她正秘密幫傑生報仇。」
「可是，我還是希望……」送到宿舍了，可雪拉還在門口扭扭捏捏。「有個機會……」
「什麼？」
「不能調查這個案子看看嗎？說不定會很好玩？」
「雪拉，就算我們去調查，也不會比警察他們知道更多。再說，如果真如妳所言，艾莉絲‧威廉是兇手的話。這；會是個很好的開始。」
信，由喬瑟夫寄出了。
儘管不如所願，但興奮之情在所難掩。雪拉等了一天，喬瑟夫說可能就在明天，Code就會回信。今晚她睡不著覺，翻著自己書桌前的小筆記，她的架上有很多這種筆記，大多是空的。
「雪拉？還沒睡啊。」她的室友被她開的燈所弄醒。
「啊，還沒呢。」
「又在寫小說？」
「沒，沒有啊。」她趕緊蓋住手上的筆記。
「好吧，我去上個廁所，記得早點睡啊。」
待室友一走進浴室，她馬上掀開筆記本。匆匆寫下幾個字。目前，她還不知道故事會把他們帶向何方，甚至結局也沒想好。但她打算把之後經歷的事寫下，就像艾爾‧傑生一樣。成為一個……小說家？她笑了。雪拉是個平凡的女孩，平凡的家庭，平凡的朋友，平凡的生活，平常不愛打扮，和她相處過的人也不覺得她有哪裡聰明。不過她的家人認為她有點怪，因為她愛幻想，而且喜歡看犯罪類型的小說，對其他則是興趣缺缺。她就是愛這一味，沒辦法，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雪拉也覺得自己有點笨，迷迷糊糊地，還會忘東忘西。
但這次，或許是她的機會一展拳腳。一個奇遇，就像艾爾‧傑生一樣，還可能比他更好。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決定，明天帶綠色的本子。
「親愛的，吧啦吧啦，反正就是感謝什麼的。」喬瑟夫拿著剛來的信念道。「我們會派專員跟你們在安和肉舖外面會合，識別標誌在信內。」
他倒出信，兩人湊近一看，是一隻金屬蟋蟀的別針。
「出發吧。」
雪拉坐喬瑟夫的車，肉舖轉眼便在眼前。他們看到一個揹著書包的女子，穿著連身帽衣，胸前正是金屬蟋蟀。
「妳好。」喬瑟夫下車打招呼，並亮出自己的別針。
女子簡短的答道。「好，我們去沒有人的地方談談。」
說完，兩人跟著她走，被帶到一處巷弄，隨後女子說道。「東西帶了嗎？」
「帶了。」雪拉還以為是什麼東西，結果喬瑟夫一拿，是錢。所有的問題都有價碼。
女子數了數。「你們想問是否有艾莉絲‧威廉這人。很熱門的問題，最近有很多人在調查有關艾爾‧傑生槍擊案的細節。」
女子沒多廢話，開始告訴兩人有關艾莉絲‧威廉的情報。
「第一個說法，是最廣為流傳的說法，這個說法的源頭是來自一名和傑生關係好的作家，他認為，這名艾莉絲‧威廉，是以三零年代的女性偵探莎莉為原型，所建立出來的一系列小說，她是那個時代非常前衛的女性，多才多藝，除了偵探外，她還是致力於位女性同胞發聲，現在退休在約葛市北邊參加婦女會。證據就是其中有幾個案子是以她的案子加以改編的，有很明顯的斧鑿痕跡。」
「我覺得這可信度不高。」喬瑟夫說。
「第二個說法，來自推理研究會的威廉‧查爾，根據他的說法，他認為艾莉絲‧威廉其實是個男人，名叫約瑟芬‧崔佛，名不見經傳的偵探，小黑盒子探案其實是他處理的。」
雪拉在筆記上記錄：所有的說法都有一些案子做佐證。
「但是，也可能是因為傑生想用這種方法保持艾莉絲的神秘性。」喬瑟夫道。
「這得由你們去判定了。第三種，是威廉粉絲俱樂部的副會長，李‧福林說的，你們聽說過他吧？」
「聽過，他提供過很多關於傑生小說的細節，而且後來都被證實是對的。」雪拉說。
「沒錯。他認為艾莉絲‧威廉事實上就是艾爾‧傑生，他一個人詮釋這兩個角色，既是偵探、也是作家。至於另外一個女人，則是他的助手。」
「他沒老糊塗嗎？」喬瑟夫說。
「我只提供資料，至於真偽就要你們自己去檢驗。」
「第四個，比較少人提，我比較不明白為什麼，似乎提供的人可信度不高的關係，這個城市只有六個女性偵探，而距離艾爾‧傑生地理位置最近的一位女偵探是名喚叫艾蜜莉‧凡姆洛，生意普普通通，經手一些小案子聞名。最後一個，也是我個人最喜歡的。艾莉絲‧威廉，只是一個虛構人物。」
「說了跟沒說一樣。」喬瑟夫下了結論。「一點用都沒有。」
「這是我可管不著，反正資訊我給了，沒法退費，如果你們要紙本的話我可以印給你們，不過要多徵收工本費用。那我不久留囉。」
所有人都很笨。
這裡是奧森大學，約葛市第一學府，也是許多名人政商的培育之地。
安多拿著望遠鏡，抬頭望著這文學院的宿舍。那棟別緻的大樓，現在這時少有人進出，人要不是去上課，要不就是窩在裏頭睡覺。雷克斯‧奧托就在裏面。
喬瑟夫自以為聰明，他不過是有錢、高、長得好看。雪拉也真笨。哼！罷了，他要比他們搶先一步，想知道艾莉絲存不存在的最快方法，不就是去問那些應該認識她的人嗎？
就算傑生再怎麼天馬行空的編名字。雷克斯‧奧托。有誰認不出他便是半年前白夏洛特爆炸案中那最優秀的警官，蒙受不白之冤，差點被認為是那起案子的主謀。
這人可不是開玩笑。安多稍微查了下資料，他就像放在褲子裡的錐子，不可能永遠藏著。他在高中時期的論文就已經獨占鰲頭，泰勒斯社的歷練讓他的才華又達到另一個境界。
警界損失一人才，國家反得一棟樑。在白夏洛特案落幕後不久，媒體又一窩蜂的闖入校園，使他不堪其擾。
「請問一下，」安多抓穩一個學生出來閒逛的機會。「你知道雷克斯‧奧托住在哪一間房嗎？」
「不知道。」說完，學生便急著離開。
真是無禮！安多差點要爆粗口，把那個人叫回來。不過他壓下怒氣，這裡到底是別人的地盤。他忍，但嘴上仍掛著香腸。十分鐘後，他又攔下一名學生，只是這名學生先是對他微笑。(安多不喜歡別人這樣輕視他)
「他已經搬走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嗎？」
「不知道，反正他走了，文學院宿舍終於不用每天面對吵死人的記者。你可以去問問他的朋友啦，只不過他的朋友大多都是泰勒斯社的人。」
這老奸，擺明是在刁難他，故意擺的難走的路。安多才沒那麼笨。奧托搬離文學院宿舍這麼大的事，學校哪幾隻耳朵會錯過啊？
名校的人都這麼驕傲自大！安多又站了半個小時，總算給他遇到一個老實人。
「好像是搬去和心理系的卡謬住了吧？還是他旁邊？呃，我也是聽來的。」說完他自己給自己點了頭。
心理系？卡謬？是那個在白夏洛特爆炸案中，能看透人心，每個人避之不及的怪胎？
他感激這位前來相助的學生，沒走多遠，安多這份感恩之情反變成對這位學生的看不起。瞧他那走來彎腰駝背，毫無自信的呆樣，說話總是咿咿呀呀的，老是用疑問句。而要不是弱者，怎會對人如此親切？
安多沒空去管他。他面臨更大的問題，安多不確定，為了一個偵探遊戲踩入這塊禁地。一個能看透人心之人在那裡徘徊，就像一條兇惡的看門犬。當安多一踏上心理系宿舍的樓梯時，他雙腳一陣發軟，嚇了他一跳，不該有這種事發生啊。他打聽了，卡謬住在這裡的最頂樓。他躊躇在最後一層樓梯，聽到了關於卡謬的閒話。
「你聽說了嗎？卡謬房裡多一個人。」
「你確定？誰會願意跟他一起住？」
「是卡爾跟我說的，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他不是有女友嗎？」
「事情還沒傳開。嘿，反正他那一副心靈導師的氣質，和幾個個案有不平常的交往也是很正常的。」
「說的是啊，就像阿德勒一樣。都怪他，把池水搞腥了，害我們不被信任。我管他生前到底是有多厲害。你看過他的自傳嗎？」
「沒有，那寫了什麼？」
「不值一提。我等會兒可以借你。那個室友什麼時候搬進去的啊？」
「幾天前，說不準。我沒過她下過樓。」
「會被鎖在房裡面嗎？」
「哇，那就真的有些變態了。」
「我覺得卡謬就是那麼變態的人。」
他來到上面。安多吐了口氣，擦掉刺進眼中的汗水，可他終究上來了。這個階梯狹長又崎嶇，這每走一步，都讓他的身體痛苦、噁心幾分。可當他回頭一看，這不過是個十九階、再平常不過的階梯罷了。他全身都反對他上到這裡來，怪了！真的怪了，他、安多，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天不怕地不怕，卻怕這座階梯？難道他有懼高症？
樓上竟是煙味。有人在抽菸，而人現在就在走廊上。
他蓄著兩撇鬍子，一頭短髮整齊的撥向右邊，這頭髮很濃密，鷹勾鼻，兩隻眼睛卻空洞無神，陷入種迷茫。他不大去關心安多的到來，而沉迷於自己的幻想世界，那迷菸繚繞。安多注意到卡謬的手，粗、大，短小，手上夾著看來是雪茄，口袋裡的懷錶沒注意的露在外頭。然後，他看到他了。視線交錯的片刻，安多不禁哆嗦了下，卡謬沒有任何表示。
「你不是這裡的學生。」卡謬說。
「我是……」他頓時覺得備感緊張。「查林度大學的……我來找、找，你們這裡有雷克斯‧奧托這人嗎？」
安多靜靜的等待回復，這一下子可真長。回答也讓他意外。「這裡沒有這個人。」
「可、可、可是，他們、人們說他就住在你這裡。」
「你知道我是誰嗎？」
「西蒙‧卡謬。是雷克斯‧奧托的朋友。」
卡謬又打量了他一會兒，這讓安多更緊張了，簡直懷著恐懼。他害怕……不，他才不害怕呢。可是，那種赤裸的感覺，在別人的前面被一一檢視。
「沒錯，我是，但奧托不在這。」卡謬回答。
「但有人看到……」
「他不在這裡。」他又回答了一次。語氣堅定、如同律令。
「那你知道他目前住哪嗎？」
「不知道，我沒有問，他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擾。請回吧。」
安多倉皇的下樓，感到一陣嘔吐。不，他怎麼下來了？他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不可啊。他退卻了，可惡！他狠狠的捶打牆壁，引起一些人側目。他沒再上去，而是選擇離開。卡謬在樓上，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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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