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約莫是他們的小孩出生九個月後的事。
炎熱的夏天,杏儒作為樹精毫不心疼地開了加濕器跟冷氣。赤茗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雙尾晃了晃,貪婪地嗅著戀人身上的杏香。
隨著每次的呼吸,杏儒目睹他的戀意又拂揚一分、猖狂一分。
「赤茗。」被點名的貓又抬起頭,杏儒心裡才暗叫不好,便已經在開口前吻落貓又的雙唇。
眨著檸黃色的眼神,赤茗從容地微笑,爬起身加深了吻的情意,即使他肯定杏儒並不是為了要接吻才叫他。
然而,杏儒也忘卻緣何要喚叫戀人的名字了。貓又的索吻熱切了些、纏綿了些,那不重要的理由,就讓之隨風罷了。
依依不捨地分開,杏儒看見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眸稍低了視線,彷彿是欲語還休的唇瓣,拿不定主意地半啟不啟。
伸出手梳理貓又蹭得亂糟糟的頭髮,能聽見對方幸福的呼嚕聲。撐不過半分鐘,他又推身堵住赤茗總是吐露太多讓人心痛的辭令的嘴。
呼息變得熾熱起來。
「他要醒了嗎?」杏儒問,話中的他,只能是那個夠折騰人的小貓又。
赤茗和藹地、無奈地轉動黑色的雙耳,總是覺得聽見了杏儒對小孩的不滿,但他還是溫順地回應:「睡著哩。」
想起了,雖然在他們之間不是甚麼大事,不過確實有足夠長的時間,未曾擁抱對方赤裸的體溫。
將赤茗推回床上,杏儒懇切地碎吻貓又敏感的脖子,使他不由得曲起腿,發出悶哼。
與其說希望能夠做到最後,杏儒其實更想聽見身下人的嚶聲。半生嚴以律己的樹精就是在對上這隻貓又時,思緒能夠亂如麻、理不清,卻又無藥可救地喜愛那種對方帶給自己的一片紊亂。
大抵是因為,能夠讓只在意別人感受的百齡貓又,醉在自己送予的洋洋情意,並為之顫抖,算得上是他的愛好––因為杏儒愛,因為赤茗值得別人待他如廝好。
褪下了對方的衣物,他置手捋撫已經甦醒的器物。
聽見了貓又溢出了自己的名字,杏儒連忙封起他的聲音,吐出溫熱的氣息,「我來。」
隨即,將身下移,用著久違的熟稔含納赤茗顫動的柱器。
作為樹精,他的聽力不過是凡人之級,可是他能夠聽懂戀人的喘息中帶著的微微惶恐。又來了,「這應該由順從的自己先開始」,大概是這樣的想法吧。
思及此,杏儒更是將之深入喉間,吞動喉嚨。
他曾經看過赤茗梨花帶雨的樣子,僅那一次。儘管那是因為赤茗愛戀得過了頭而汨汨的眼淚,儘管那畫面美得無可媲美,杏儒依然只希望看見他恣意地、任性地、放肆地笑著。
「你總是想很多呢。」
一瞬間,杏儒以為那是從自己口中吐出的話語,在腦裡反覆這句子後才想起,自己可不曾使用「呢」作為自己的語氣助詞。
露出的無可奈何表情,使赤茗愉悅地笑了。
杏儒正要摟緊貓又與之同眠時,赤茗從他雙臂溜了出去,換以剛才杏儒的姿勢,重覆方才發生的事。
作為儒生百年,明明腦裡可用詞彙能謂數之不竭,杏儒遇著赤茗時總是只有一個「愛」字能言及對他的情感。
說起來,他也只應該獲得別人的愛了。
因為他這麼美、這般好、這樣美好。
在赤茗的婉轉舌唇中,杏儒幾乎要失控地想要放聲放縱,只是來自隔壁房間的哭鬧打斷了他的妄念。
他並不是對於赤茗對孩子有過多傾注有任何醋意,說到底,只是心痛他得整天懸著心,照顧折騰不停的小娃。
聽力早是凡人十倍不止的赤茗對孩子的哭聲充耳不聞,不徐不疾,用著舊有的溫吞,使得杏儒脈攣肌顫,將他的體液統統嚥飲後,才慵懶地爬起身。
這才聽見孩子哭鬧般,對杏儒彎起眸,「我去看一下,杏儒先睡吧。」
及此,替他關上了房間的燈,卻又毫不意外杏儒會緊跟自己的腳步、甚至趕在自己之前,打開了孩子的房門。
詞彙真是單薄的兩人,彼此對對方的情意,怎能肖想以愛字總結,卻又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