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對著滿地破碎的屍體,輕聲禱告。
「親愛的吾主,我為他們禱告,深信他們已安息在主的懷中,一切世上的勞苦和疾病都不能再臨,並且在神的國度裡享受永遠的福氣。」
祭司跪在血泊中,白色的祭司袍染上血汙。
「吾主,此時我也特別為他們身邊的親友們禱告,求主的靈安慰他們,幫助他們在親人離去的悲傷痛苦中得到安慰,在辦理喪事上一切順利。」
祭司雙手合十在胸前,面容慈悲。
「願,吾主的平安常與他們同在。」
祭司撿起了所有狗牌,珍而重之的收進懷中。
枯燥無味的訓練日復一日的進行。
「學長,我不行了。」
「哦呀,明明你就還有力氣寫字不是嗎?」
蘭停下腳步,饒有興致的打量癱軟在地上的學弟,學弟滿頭大汗、雙頰潮紅、被汗浸濕的碎髮貼在臉上,手中的魔力不知何時已經散去,身上的魔力波動衰弱到了極點,就連七彩的文字也隨時會崩潰的樣子。
「你離極限還遠著呢,站起來,繼續。」蘭微笑著,嘴裡吐出來的話卻是毫不留情:「這麼一點難度就受不了的話,你還是回去當你的偶像好了,就別出來了吧?」
伊維聽見學長這樣說,咬著下唇,就像以前一樣,一臉委屈的望著自家學長,楚楚可憐的樣子令人憐愛。
「……」
但這次學長只是愣了愣,而後微微瞇了眼,嘴角的笑容淡了些,走過來,蹲在伊維面前,一雙眼睛如刀鋒般直勾勾盯著伊維,伊維被他下了一跳,縮了縮腦袋。
「……『既然學長你可以,我也覺得我可以。』,嗯?」蘭瞇著眼兒,輕聲復述伊維之前說過的話:「之前是誰這麼跟我說的啊?」
伊維頓時露出尷尬的神色,眼神不敢與之對視,飄忽起來。
「你的決心呢?就這點程度?你跟我保證過,你的保證就這麼廉價?」
蘭毫不留情地開啟嘲諷:「這才剛開始你就受不了了?還想在一年之內學成?你在開玩笑對吧,伊維?」
伊維好像被嚇到的樣子,怔了一下,有些怕怕的望著學長,而後低下眼簾,盯著自己手裡的手術刀,雙手夾著刀無意識地翻動起來。
「怎麼,用手就可以,用魔力就不行啊?」蘭看著伊維手中靈巧翻動的刀,出言諷刺:「你的技巧呢?技巧到哪裡去了?只有手有用嗎?用用你的腦袋好不好?放縱你太久,就連腦子也不行了嗎?」
「學長,我真的撐不住了。」
伊維可憐兮兮的低垂腦袋,握著手術刀,忍不住以刀代筆,留下一行小字。
「所以可以休息嗎?」
伊維不安的抬眼看他,一雙漂亮的眼睛水汪汪又極其無辜,伊維惡意賣萌。
蘭見了他這樣,只是沉默,而後輕嘆一聲。
「……真是,沒辦法,誰叫你是我學弟呢?」蘭的目光柔和下來,露出令伊維安心的微笑,並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既然你說了你想休息的話……」
學長輕輕順著伊維的頭毛摸,伊維臉上的不安消退,好像被摸得很舒服的樣子,像小動物往學長的掌心蹭了蹭,學長見狀,瞇著眼兒笑起來,寵溺的表現非常明顯。
「那就表示我給的訓練還不夠重,才讓你有時間說這種話呢。」
寵溺……咦?
「依現在的進度,你在一年內一定掌握不了這種技巧。」
伊維的表情僵在那裏。
「那個學長其實我並不要求一定要在一年內把」
「這樣吧,為了讓你別浪費時間說廢話,還有趕在一年內讓你有我的程度,下次休息前你必須把你的手術刀完全掌握。」
蘭笑咪咪的在伊維的手爆出速度寫完句子之前搶先把他的手抓住,再把話說完。
「既然你在這種狀態下還飆得出此等手速,我想你可以的。」
伊維僵住身體,抬頭,學長仍舊瞇眼笑著,但伊維覺得原本溫柔的笑容現在怎麼看怎麼鬼畜、抓著自己手的手也彷彿變成鐵箍,沐浴在學長「溫暖」的目光下萌新伊維瑟瑟發抖。
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現在跟學長掙「一年之約」,大概後面的日子會更難過。
「完全掌握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認命的在空中寫出的發光文字,字就像他以及他男友現在的表現一樣,慫到極點。
「將手術刀同化成身體的一部份,意念所指,刀鋒掠過。」學長語氣溫柔,但聽起來總有種微妙的扎心感:「放心,你只要控制一把,不會很難的。」
學長說了不會很難,讓伊維不禁回想了下自己這些天一路過來的訓練。
把魔力附著在刀上,走走,精神控制不住魔力了,散掉,頭暈腦脹,再重新附著,再走走,再散,又頭暈腦脹,然後無限迴圈。
而且還無法控制刀,只是把魔力附著在上而已。
伊維低頭看著手中只有一把的手術刀,心裡有點塞。
然後再想想學長剛剛說「放心,只有一把,不會很難」的話,心中更塞了。
「如果到下次休息前都還沒掌握會怎麼樣?」
心塞的伊維寫下疑問,他的文字反映出現在的心境,看上去有氣無力的,就連七彩顏色也沒以往鮮豔。
「我就打到你掌握再休息。」
學長笑意盈盈的回答,親暱地揉揉他腦袋,然後站起身,優雅的走掉了。
伊維忍不住探手摀住額頭,緊抿的唇線抖動著,一臉生無可戀,貌似這些天來被學長的手術刀打出心理陰影了。
等到學長走得稍微遠一些,伊維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耶菲特,我仔細想了想,我們還是跑」
扣!
七彩文字寫到一半,一把手術刀電射而來,刀柄狠狠敲在伊維腦門正中央,伊維頭被打得後仰,口中用力「嘶嘶」吸氣,眼淚從眼眶飆出,他摀著開始發腫的腦門,淚眼汪汪望著學長的方向。
「想跑啊?」鬼畜化的學長轉身走了回來,一把把手術刀開始飄浮在他四周,踏著閒適的步伐,他往伊維逼近,臉上掛著燦爛的笑,雙眼瞇成一彎新月,語調充滿愉悅:「既然還跑得動,那麼直接打也不是問題了呢。」
伊維在學長的逼近下不住後退,只覺得魔生中前所未有的危機降臨在他身上,就連當初差點被獻祭的事也沒有現在的學長這麼令他恐懼,本能就像知道自己陷入危險中,背上的汗毛全炸了起來,身上的魔力流運行加快,就連意識也變得敏銳起來,控制魔力變得容易許多。
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學長等等絕對會下重手。
「伊維……」蘭將雙手輕輕交叉在胸前,他感覺到伊維身上殘餘的魔力開始活躍起來,並有序的運行,看來自己學弟身為魔物的直覺還未壞掉,還有得救,於是他覺得可以稍微放點水、給個提醒:「如果你擋不下來的話,會變成刺蝟喔。」
身旁的手術刀紛紛轉向,寒光閃爍的刀鋒指向伊維。
伊維的額角沁出冷汗,一退再退,最後直接選了一個拐角就跑。
蘭挑了挑眉,低笑一聲後慢悠悠的追了上去。
(摸摸摸摸摸摸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