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九話：潛入》
戰爭的號角尚未止息，反而更加激烈；進攻的鼓聲仍未止聲，進而愈發猛烈，卡洛斯軍與鹿袍軍的最終戰開打，最後的一場仗、最後的一座城，一方愈打愈有信心，勝利的曙光愈打愈看得明，另一方雖發誓誓守家園、抗戰到底，但已軍心萎靡、力不從心。
多年以來從不曾被攻破的鹿予關，死守著通往鹿予城的關門，每每抵擋敵人的進犯，粉碎敵人的野望，被視為鹿郡最後的希望，今卻已在敵人的刀刃下陷落，被易了主、換了面，城牆上飛舞的、駐紮的，都是不曾見過的面孔、不熟悉的旗幟，如長牆被霸道地敲出一個缺口，如河道抵不住潰堤一般，勢已難回頭。
喉頭被割破，心臟又能苟活多久呢？大量的卡洛斯軍湧進這唯一一座仍未淪陷的城池，將其三面團團圍死，戰鬥在開局時便呈現一面倒的狀態，今日，卡洛斯軍的刀揮得更狠、盾舉得更挺、劍斬得更寒，除了因為這都是被保留起來的精銳部隊外，也因最後一仗更是建功的好時機，所以眾人比以往更積極、更勇猛，今日是終劇之日，也是勝利之日。
沒有救援，沒有後備軍，什麼都沒有，被國家拋棄的他們，被視為囊中物的他們，只能在死地裡求生，即將失去一切的他們，能信賴的就只有手中的劍、背上的弓，還有，他們最後的精神支柱，依雅牧。
「哈哈哈哈！就是這裡！」鬍子老爹往地上踩了兩下，這兩聲顯然跟腳踩在草叢或土壤上的聲音不一樣。
「到底帶我們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啊？」稀雅客有點不耐煩，他看了看四周，只有小溪跟雜草，雖然還在森林的外圍，但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跑出一頭猛獸出來。
戰場的喧囂已聽不太見，這裡是卡洛斯軍沒有進行包圍的那一面，這裡腹地太小，難在此地集結部隊，又因靠近森林，使得主要戰場都在另外三面，那邊人聲鼎沸，這邊卻清幽安靜，形成極端相反的景象。
鬍子老爹蹲在地上，拉開地上的木板，隨著一聲鐵鏽轉動聲響起，一個通往地下的階梯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這是秘密通道嗎？」洛幽蓮狐疑問道，被鬍子老爹帶來這偏僻的地方已經夠奇怪了，現在又有一個不知通往何處的階梯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哈哈。」鬍子老爹沒有正面回應，「喂！你！」
「我？」稀雅客懷疑道。
「對，你把衣服脫了，沿著小溪走，從下水道的出水口那潛入城裡。」
「什麼！為什麼是我？」稀雅客抗議道，他可不想進去那髒兮兮又發臭的下水道裡，害自己沾得滿身臭味又全身溼答答的。
「不用擔心，那邊的下水道很乾淨沒有糞便，只是非常漆黑又有點複雜而已。」鬍子老爹兩手一攤，一臉賊樣地說道：「我一把年紀了很容易就喘不過氣來，洛幽蓮要指揮部隊，依都連又沒你這麼聰明，當然就非你莫屬呀。」
「……」稀雅客自知在口舌上是絕對贏不過鬍子老爹的，一旁的洛幽蓮和依都連也都默默不吭聲。
「想當將軍的話，有時候也是要身先士卒的唷！哈哈，不用擔心，我會給你潛水工具的。」
稀雅客明白沒辦法拒絕，只好無可奈何地將身上的盔甲與陣羽織脫下，鬍子老爹在一旁接著他的衣服說道：「早就想說說你了，沒事戴個大斗笠幹嘛？嫌視野不夠小呀？」
「我喜歡。」稀雅客把斗笠摘下，也把頭巾放了下來，另外綁個馬尾，好不讓瀏海在水裡影響視線。
「給你。」鬍子老爹打開包袱，拿出他所謂的潛水工具，順道把稀雅客的衣服裝進包袱裡，稀雅客接過潛水工具，眼神充滿著不屑，因為所謂的潛水工具，不過就是一條吸氣用的竹竿和一條帶有鐵鉤的繩索罷了。
脫得精光的稀雅客，全身上下只留著褲子和腰間的脇差，他將繩索斜背在身上，竹竿含在口中，眼神有點憤怒和又有點無奈，因為他知道自己看起來很蠢。
鬍子老爹滿意地笑了笑說：「哈哈，很好，放心，下水道裡有高低差，所以還是有空氣的，只是很暗而已，你進入排水口後，盡量往前直走，會看到亮光的，但是那光是從縫隙間透下來的，沒辦法從那出去，所以你必須再潛水下去找到一個卡榫，推開後你就會從一座噴水池裡出來，出來以後…」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情？」稀雅客狐疑道。
「不要打斷我，注意聽，小心你死在裡面。出來以後應該是座花園，來道牆旁有個凹進去的凹槽，那裡有一道小門，走下階梯幫我們開門，我們就在那會面。」
「……好吧。」稀雅客沒有其他選擇，只好應聲答應。
「我們城裡見，哈哈。」鬍子老爹滿意地說完後，帶頭點燃火把走下階梯，眾人也隨即跟著後面。
「別死了。」洛幽蓮說道。
「嗯。」
目送眾人離開的稀雅客，自己也趕緊沿著小溪前進，為了躲避城牆上的鹿袍軍，他提早潛入水中，緩緩地前進，進入了排水口，他愈往裡面走，視線愈是昏暗，下水道如鬍子老爹所說，並無排泄物的臭味，倒是夾雜著青草的氣味。
水位雖然高，使他踩不著地，但稀雅客踩著牆邊，邊蹬高邊往前推進，他並不是很熟悉水性，也不擅長泳技，所以只好用這種方法移動，而此方法剛好也能讓他不用憋氣或換氣，因為水位並沒有到頂，還有充足的空氣可以呼吸。
這時的稀雅客已經完全看不見東西了，四周漆黑不見五指，他只能沿著牆壁前進，深怕離開了牆他就找不著邊、失去了方向，更不用說不諳水性的他更有可能淹死，就這樣，稀雅客在這個黑洞裡，堅強著意志，保持著信心繼續前進，即便他不知還要走多遠、還要走多久，甚至不知道會碰到什麼樣的危險，但他還是繼續往前走。
岔路，稀雅客的直覺這麼地說，他來到一個轉彎處或是十字路口？看不見周圍環境的他根本分不清是哪個，但手的觸感清楚地告訴他這裡有個直角的轉彎處，稀雅客思考了一下，被告誡要直走的他應該要繼續直走才對，但這代表他要放棄他唯一的方向感，他所倚靠的牆面。
稀雅客閉著眼思考，載浮載沉的他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下定決心後，腳往牆面一蹬，整個人衝了出去，雙手往前奮力地划，希望能快點搆著另一邊的牆，不行！沒有？沒有？還是沒有？已經往前游了一小段距離的稀雅客還是搆不著邊，不行！不行慌！不然會失去方向感的，稀雅客心理這麼地想。
「嗯？」
賣力地划動的手突然一手抓住奇怪的東西，軟軟的但帶有一點韌性，而這東西突然間動了起來，快速地從稀雅客手中游走，在眼睛看不見的狀態下，人更容易被驚嚇到，即便是在普通平凡常見的東西都有可能。
稀雅客一時慌張了起來，雙手無力地討救兵，想抓住什麼，但四周完全沒有東西可以讓他抓撐，無法保持平衡的他，頭沒入水裡好幾次，被水嗆了好幾次，無法好好換氣也搆不著邊，無助的他把身上的繩索取下，向前一擲，希望能勾著什麼，但是，什麼都沒勾著。
鏘！
繩索雖然沒勾著東西，但這聲響回應了稀雅客的希望，他一聽便明白了，牆，是牆，稀雅客憋著氣，勉強地埋頭苦游，終於來到牆邊，他扶著牆，抹去滿臉的水，大力地咳了好幾下，才終於換得了氣。
「王八蛋…」稀雅客不由自主地罵了一聲。
雖然方才稀雅客是將繩索向前擲才碰到牆的，但稀雅客明白，牆是在他的左手邊，牆的傾斜角度跟之前牆在右手邊時，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感有點混淆的他靜下心想，或許是因為他的泳姿太奇怪，所以害他一直往左前方偏移，最後來到通道左側的牆邊，這也說明了他為何游如此遠卻一直搆不著牆。
不管如何，他還是必須前進，稀雅客確定好方向後，轉頭繼續前進，這時他才發現前方有著微微的亮光，先前的他因為下水道太暗，索性就將眼睛閉了起來，而就在他喘氣、抹去臉上的水時，他才再次睜開了眼。
稀雅客朝著亮光前進，光芒愈發明亮，成為唯一的指引，稀雅客來道光芒處，光透映在水面上，搖搖擺擺的，隨著波紋浮動，那是一道小縫隙，水和光一同從縫隙間流出，還夾雜著小片的葉子，甚至還有植物的根卡在隙縫間，青草的氣味更是撲鼻而來，讓稀雅客更加確定這裡就是鬍子老爹所說的噴水池。
稀雅客這次學了聰明，他將繩索帶有鐵鉤的那一頭勾住隙縫，確定牢固後，將繩索另一頭纏在手腕上，打了個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往下淺，隙縫的下方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空間，稀雅客沿著牆壁摸索機關的卡榫，但來回搜索幾次都找不到。
浮回水面的稀雅客大大地喘了幾口氣，潛水這件事比他想像中還要耗體力，但是時間不容許他休息，他再次下潛，他猜想這裡應該是噴水池正下方，因此這次改摸索上端的牆面，終於，稀雅客摸到一個鬆動的石塊，將其用力一推，更多的水從卡榫處流出，稀雅客不死心更加奮力一推，將石塊推開，從缺口處爬了出來，正好就在噴水池裡。
【待續】
後言：
我自己都沒想到下水道居然可以寫這麼多字...
創作內容
【－卡洛斯－】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