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著,在舞台上,即便舞台下沒有人。
我撕開沾黏在譜面上的不明殘渣,可能是食物,可能是某種生物的液體,無論如何,達到了讓譜面變的陳舊的目的。
並非我的本意,而是被自己遺忘過,又找回破爛不堪的事物。
我看著譜面上的簡譜輕輕地哼著調,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難聽。
隨手將這張譜塞進了一個新的資料夾裡面,順便一提,資料夾是很久以前在動漫展上買的。
房間角落的那把吉他曾經輝煌過,蠶食了我青春的二分之一,我卻沒有後悔過,比起後悔我更在意指尖上已經褪去的,我曾經以為不會消失的厚繭。
我拿抹布隨意拍著吉他袋子的表面,試圖將上面的灰塵給逝去,無論如何。
但是過沒多久我就放棄了,堆積起來的灰塵即便能抹去表面,但是仍有不少顯眼的髒污是無法隨著自己的手去擦拭的。
我從袋子裡將吉他給拿了出來,溫柔地抓著琴頸的部分,並將音箱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笨拙地刷起了六條金屬。
「痛。」
壓不緊的封閉和弦,即便記得位置也無法按穩抑或快速移動,生疏的手感令我懊悔
而且熟悉的C和弦也變得相當陌生。
「走音了...嗎?」
我用相對音感,把整組弦給調到了同個調,即便我無法確認第一條是不是E,但是最後一條一定跟第一條一樣。
或許這樣也行。
我不斷來回的擺弄著吉他,那天夜晚,直到我睡覺時都還能感受到雙手傳來,火辣辣卻很有成就的疼痛。
『台中→台北』
一張單程車票,我離開了歇腳處,來到了我所能及,最遠的地方。
說來窮酸又可笑,可是不能出境的話,只有這裡是最接近理想的場所。
我坐上了客運,旁邊正好沒有人,能放得下我的吉他跟一個背包。
這是我僅存的東西。
帶不走的並不是不重要,而是抉擇下相對不必要。
我將資料夾拿了出來,在這短暫卻又漫長的旅程上為樂譜增加了幾筆
即便這幾年來我已經沒摸樂器,更甚至連沒接觸樂理
但是某種意念牽動著我的筆尖,在紙上恣意的滑動,撇著我所沒曾想過的組合。
還有沒有填過的詞。
來到了西門町某處,我拿起了吉他,仍然有些緊張,台下有誰呢?
路人。
而又有誰會成為觀眾呢?
說到底,我是為了誰演奏呢?
演出結束了,我一個掌聲都沒有獲得
但是我很滿足,我踉蹌地來到最近的捷運站,跌跌撞撞,勉強記得的風景以及猜測的觸感。
風的味道很糟糕,但是在最後一刻卻意外地希望自己能感受得更久一些。
錢包裡的錢買了一張票,而錢包就失去了它的意義了。
我走到月台邊,那是一個人少的角落,我翻過了柵欄,勉強的。
我能感受到風壓跟某些人的驚呼,但是我看不見。
永遠。
所以我才決定要踏出這一步。
沉重。
誰能理解,誰又不能理解呢?
我覺得啊...
我自己能理解就好了呢。
即便感受到外套被某個力量抓住,我依然在風壓最高的那一刻,離開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