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全部:悠久行者之歌───
暴風之屋外的民眾愈來愈多了。
群眾們高舉著白布,用鮮艷的漆寫著字跡粗曠的標語。呼喊跟抗議聲愈來愈大,不分晝夜都有人輪流守著。前幾天狀況一度好轉,但是不知怎麼的,沒過多久外頭的人就愈變愈多。除了原先出現在那裡的幾個布爾喬亞以外,甚至連鄰近鎮上的工匠、商販都出現了。
「我們是不像那些其他人那麼激進,但不能否認毒牙薔薇的作法太過偏袒黑暗精靈了。」他們說,「兩邊都有錯。」
最先進行抗議的幾個人,現在漸漸成為了意見領袖。他們輪番對著群眾演講,講到了菲西斯的莫拉貢人[1],還講到了第五紀元的伊修[2],當然更少不了第二次精靈分裂──讓黑暗精靈跟親族決裂的悲劇。或許真心認為應該驅逐所有黑暗精靈的是少數人,但是,這幾天下來,他們成功的吸引中立人士的支持,他們或許沒怎麼表達自己的意見,但是他們的出現讓光譜那一端的人更加確信自己是正確的。人群已經從西側門擴散到圍牆一帶,不時有人爬上圍牆窺視裡面,而且愈來愈多。
毒牙薔薇搭起了木頭做的圍欄,固定派人看守。烈暴風禁止守備人員配戴開鋒的武器,連帶刺的盔甲都不允許。圍欄已經往後挪了兩次,群眾仍舊不斷的建築內部湧進,甚至直接將寫著標語的布條貼在圍欄上。
特倫斯、伊姆跟兩人守在第二層防線,直挺挺著站著,緊握著武器,不過沒有出鞘;艾利跟克因絲在第三排待命,跟其他的施法者一起待命,緊張的手腳冒汗。
「如果上級要你把魔法飛彈往人身上砸怎麼辦呢?」 里奧曾經這麼問過她。那彷彿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到現在還沒有答案。
特倫斯跟克因絲同樣的不知所措。下手到底要多重?說真的到現在他還沒有答案。
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群眾裡傳來了一陣騷動。有人狠狠推了柵欄一把,柵欄歪了一邊,第一線的守備裝作沒事一般,面無表情地將柵欄給推回去
「會嗎?」特倫斯問。
「會。」伊姆回答,「他們需要有人給個答案。他們會進來的。」
伊姆的神情嚴肅,嘴角抿得緊緊的。出乎意料的,他似乎相當鎮靜,眼裡沒有一絲驚慌。
「妳怎麼能……」特倫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我說過了吧,」伊姆回答,「為了捍衛自己想要的東西,人們甚至不惜發動戰爭。」
「我有我的信仰;他們也有他們的價值觀。我們要為彼此所相信的事物爭鬥,贏的人決定新秩序,如此而已。」
人群中又揚起一波騷動,他們大喊著
艾列巴‧德諾[3]。一次又一次,最前面的人像是被後面的人給推動一樣的開始往前,雖然他們自己也沒有想要特別反抗意思。人民的聲音就像是漲潮的河水,一波接著一波朝著沿岸的堤防沖刷過來,接著衰退下去,然後馬上又被更後面的潮流給推到更高的位置。說也奇怪,現在反而沒有人出來指揮群眾了,人們彷彿變成某種意識的一份子,個人跟群體微妙的相生──個人驅動了群體;群體又領導著個人。
人群揚起一波特別高的鼓譟,持續了好一段時間,遲遲沒有往下退去,聲音高的幾乎都要將柵欄給推倒了。這一次、就是這一次,特倫斯這樣告訴自己,就是這一波,人們要衝進來了。鼓譟消落下去,原本蠢蠢欲動的人們現在不明所以的看著周圍的人,然後突然──就像是被掏空的攔沙壩一瞬間被洪水吞噬一樣,後方的群眾一陣推擠,前頭的人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已經超越柵欄了。局勢一發不可收拾,人流湧進,不知道有誰丟了什麼東西打中了第一排的守備,隨之而來的是推擠、踩踏、衝撞跟吼叫。
「拔武器!」指揮官高喊。
特倫斯、伊姆跟艾利同時拔出腰間的悶棍。人群的衝勢太過強大了,就像一開始預測的一樣,僅僅作為警告用途的第一層守備,馬上就被突破了,人群叫嚷著衝進木頭棧道,朝著他們逼近。艾利早有準備,朝著第一個衝刺過來的人腰際揮出一棍,彷彿力道被化解開來一樣,對方穿了厚重的布甲,即使如此,他仍舊看到自己的攻擊讓對方摀著腹部悶咳一聲;
特倫斯把握住走位,趁著艾利補上前的空檔,趨身向前擋住另外一位大漢。他抓著悶棍的兩端,硬是擋住對方手裡的鋤頭。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他湊近,低聲但威脅的問道。
「為了和平、為了公義!」那人大喊。
戰線後方的伊斯米沒有閒著,舉起了魯特琴,詠唱起來。歌曲帶著力量,注入隊友的手腳。水池另外一側的兩名施法者舉起手,四顆魔法飛彈朝著他們飛來,伊姆舉起手抵擋,沒有受到太大的傷。
「伊姆、特倫斯!」克因絲大喊,同樣用魔法飛彈反擊。真的使用起來,才發現真實的對戰當中沒有餘地想太多,魔法飛彈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像是鉛彈一樣砸向對手。他們踉蹌後退,看起來有點喘不過氣。
「這麼多施法者……」特倫斯看著現場的戰鬥,隱隱約約冒出一絲不協調感。
艾利無視眼前的混亂,不動如山的抽出腰間的長弓。箭矢同樣是特殊處理過的,前端用油布包著沙包,降低穿透力更降低射程。群眾跟公會人員的交戰愈發混亂,交戰的軌跡烙印在他的眼地,他鬆手,弓弦鬆開,箭矢射出!穿越了戰鬥中的縫隙,一名男子應聲倒地。
伊姆衝刺上前,越過了中庭那個噴水池,猛力往對方的肩膀上敲下。好像敲斷了什麼東西,那人面色一獰,驚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落在地上。
特倫斯使力,推開了眼前的對手。手中的武器有點太輕,讓他有點不習慣,不過這不影響他在守備隊中受訓得到的經驗。他等待機會,對方鐮刀揮下,順雷不及掩耳的瞬間,他將悶棍卡進鐮刀的刀刃跟手柄之間,用力一擰,伴隨著清脆的一聲響,鐮刀刀刃折斷。
「滾!我不想殺你!」特倫斯威嚇道。
那人驚愕的往後退,似乎很恐懼的樣子。特倫斯沒有再放在心上,就要闖越他身邊攻擊對面的其他人。沒想到,那人一個旋身,抓著剩下的半截鐮刀,網特倫斯背後揮下。第一時間,特倫斯只感到背後濕濕的,接著才意識到自己被偷襲了。他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敵人,再也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失去了意識。[4]
見到特倫斯倒下,伊姆倒抽一口氣,一擊撂倒了眼前的敵人。邁開腳步,朝著那裡衝刺過去。不、她知道來不及了,那名大漢大吼著,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會鬧出人命,舉起手中的鐮刀就要討特倫斯最後一擊──
一陣黑暗蔓延開來。
那不只是一片霧而已,沒有那麼單純。就像時有實體的黑暗憑空出現一樣。緊接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紫黑色火焰,穿越了主要的戰場,射進了黑暗裡面。男人的嚎叫聲傳來,往後倒出「黑暗」所壟罩的範圍,身上的衣物還留著小火苗。
幾乎所有人都分神往火焰的來像看去:一頭紅髮的少女右手前伸,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一隻腳上,一副不放在眼裡的樣子看著眼前的戰場;烈暴風站在一旁,身著皮甲,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
「鈴音!」克因絲欣喜地大喊。
「鈴音……」「那個邪術師……」公會的成員不由的感到驚訝。
「烈暴風出現了!」人們大吼道。
魔法飛彈跟熾焰法球朝著烈暴風攻來。斗篷展開,烈暴風飛奔向前,一點都不在意魔法飛彈打在身上。他躍起,拳頭擊出,僅僅只是打在面門上的一擊,對方就昏死了過去;
鈴音逕直朝人群走去,一點都不像過去的她。魔焰像是有生命一樣的舞動,她整個人就像是沐浴在火焰當中一樣,已經開始有群眾退卻了。
「不要怕!」帶頭的年輕人大吼著,試圖重新燃起群眾的情緒。
烈暴風朝他奔來。年輕人驚慌的左右張望,發現沒有什麼人響應自己的乎告,只能硬著頭皮衝上前。他丟出飛鏢,烈暴風順手就用匕首擋掉;領袖大吼著,扔出了手中的匕首,這回是他自己手滑弄掉了。烈暴風持續的進逼,領袖動搖了,掄起手中的木棒,閉著眼睛朝著前方衝去,完完全全豁出去了。
年輕人猛力揮出木棒。憑藉著多年的戰鬥經驗,烈暴風只是稍微仰起頭,充滿餘裕的以毫釐之差避開了對方的攻擊。接著他一把奪下木棒,隨手生扔到一旁。領袖嚇得臉色發白,烈暴風抓住他的領子,朝他臉上揮拳──
「哇啊!」
他哀號。烈暴風沒有打到他,拳頭停在他鼻樑前半吋的位置,年輕人全身都在發抖,身子不住發著抖,褲子濕了一片。
烈暴風放下拳頭,環顧現場的所有人。現在,所有人都注視著列暴風跟群眾領袖的交鋒。
「暴力對你們沒有好處,」
烈暴風鬆開他的領子平靜的說,連呼吸都沒有一絲紊亂;領袖跌坐在地上,還沒回過神來。
「可以請您讓大家回去嗎?」
*
「好厲害……」
克因絲看著烈暴風交代手下收拾殘局,不自禁的讚歎道。
烈暴風並沒有傷害到人,以免激起群眾的憤怒。相反的,他選擇針對帶領群眾的領袖,用將近示威的方式展現自己的實力,讓對方失去戰意。
在剛剛他們只想到作戰,只想著要打倒眼前的敵人。然而,烈暴風將行動昇華到政治層次了。
在公會的治療師的幫助之下,剛剛受傷的人(包括公會人員跟抗議群眾)漸漸甦醒過來。克因絲找到了復原後正在休息的特倫斯,戰士坐在地上發呆,好像在想些什麼。
「特倫斯,你還好嗎?」她關心的問。
「嗯?」特倫斯回過神來,好像現在才注意到克因絲,「什、什麼?妳剛剛問了些什麼嗎?」
「……你剛剛受傷,還是去休息一下吧。」想一想,克因絲決定不追究下去。
特倫斯的右手好像微微的發著抖。
「鈴音!」忙了半天,克因絲充於找到了坐在一旁的鈴音。終於能好好說話了:「妳身體好點了嗎?這幾天大家都擔心呢!」
然而,鈴音只是張開眼睛,從眼皮底下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必閉目養神。
「讓你們操心了。」她淡淡地說。
「鈴音?」克因絲眨眨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怎麼了?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鈴音說。
「是、是嗎?」
「對了,」鈴音咧開笑。跟以往那種樂觀、稍嫌嘻皮笑臉的的笑容不一樣……感覺更有自信,彷彿享受著什麼,「我有魔寵了,我叫它小黑。」
(V仔獸幼年期)
一團黑色的、不定形狀的東西從她衣服內鑽了出來,停在鈴音肩膀上。
「魔寵還真不賴,」鈴音說著,幾近愛憐的逗弄肩膀上的未知生物,「傳遞法術、作為使者……很好用的,對施法者來說有很多好處,你也去找一個吧。」
「……」
那副模樣,不像是在談論某個有生命的東西,反而更像是戰士在討論哪把刀比較銳利一樣,單純出自於利益上的考量。
「鈴音……」看到她這個樣子,克因絲遲疑了起來,「之前,小黛給你的琉璃珠……一直在我這邊。」
鈴音抬起頭,凝視著她。克因絲不是很肯定,不過,鈴音的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即使不想承認,她還是覺得有點安心下來。
「謝謝妳。」鈴音伸出手,接過琉璃珠放回口袋,誠懇地說。
「鈴音、克因絲。」
「列、烈暴風大人!」
克因絲緊張的站起身,弄平長褲;然而,鈴音卻閉上眼睛,將頭轉向一邊,不看烈暴風。
「你們已經在這待很多天了,」烈暴風似乎不在意鈴音的反應,仍舊繼續說,「多虧了那份情報,我們現在已經有了新的調查方向。而且,關於黑暗精靈的事,塔貢森林那邊也不平靜,已經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您意思是說……」克因絲會意過來。那天他告訴烈暴風的情報發揮了作用──里奧的下落有線索了。
「明天,所有人到我的辦公室,」烈暴風靜靜的說,「你們的新任務下來了。」
───
[1]
菲西斯的莫拉貢人。
莫拉共人是受到獸人血緣影響的人類,長久以來一直被當地的巴杜宛人所壓榨,負責開採矮人留下的礦坑。後來在第五紀元西來者的幫助下,由「礦工國王」加列里尼以及當地的士族建立起國家。
[2]
伊修
伊修是辛萊托三國當中最小的國家,位處陸塊以外。在奧多蘭與赫克特的爭執當中,靠著傑出的外交技巧以及小而精的政府體制而得以存活。
[3]
艾列巴‧德諾
意思是「艾列巴的秤」。艾列巴公平與仲裁之神,智慧之神謬巴克巴萊切下頭顱後所誕生的神明。艾列巴曾居住於眾神之都蘭薩內,據說他的秤可以裁量出世上所有不公不義。抗議者認為烈暴風的作法罔顧了法理。
[4]
虛招
花費一個標準動作的時間,你可以在近戰中晃個虛招騙敵人露出破綻,讓他沒法躲過你下一次攻擊。要以虛招騙過敵人,攻擊者必須進行「唬弄」檢定,而防禦者必須進行「察言觀色」檢定,防禦者檢定結果可以再加上基本攻擊加值。如果攻擊者檢定結果高於防禦者,下一次攻擊時,防禦者的AC失去敏捷加值。
───
因為手邊有事情要忙,所以把更新的頻率改為一周一更,
結果壓力少了好多啊,也更有時間去糾正文字的內容了。
不過因為我有存稿,所以現在寫的這篇,仍舊是我前幾個禮拜在寫文戲寫得昏天黑地時弄出來的XDD
其實現在想想,在帶團的時候,我把太多跟背景相關的東西塞在這個章節裡面,所以變得有點冗,
而且畢竟抝紅利是人類的天性,一個擁有大量資源且樂於分享的角色出現,變成幾乎每個玩者在這一段當中都有發展些個人劇情。
艾利的玩家曾經問過我,如果他當時沒有主動向烈暴風表示敬意,還會有傳承的劇情嗎?
其實,預定在劇情中作為玩者師父的第一代悠久行者們,都是跑團前就設定好的,
一邊觀察玩者向性,給予他們適合的師父。
烈暴風就是鈴音跟艾利的師父。因為他稍嫌不擇手段的作風可能跟鈴音有點像(但兩人也可能因此而有些不適那麼相處融洽),但是堅持為善的行動準則或許可以獲得艾利玩家的認同,
艾利在前幾偏對烈暴風的欽佩,是玩者自己說出來、真實發生過的情節,
在那時,其實我有點自豪我抓對玩者的喜好了。
所以說,就算艾利沒有主動去說話,烈暴風也是會給予他特定的教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