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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P

一個自卑者的自白

作者:小笨喵│2017-11-15 18:46:04│巴幣:14│人氣:146
  踏入餐廳,這個時段雖然是沒什麼人的,我卻看到門口附近的一對情侶餵著對方,那恩愛的樣子無不令人羨煞。但是我沒有任何感覺,我只是走向點餐檯,等著店員轉過頭來看到我這想要點餐的客人。我不敢開口,因為我怕開口可能會干擾到店員正在做的事情,或者是傷害旁人的耳朵,所以我靜靜等著,直到店員轉過頭來。

  「不好意思,請問您要點什麼。」溫柔的聲音傳到我的耳中,但是我的心沒有因此而有了迴響,因為我知道她對每個客人都是這樣的口氣。

  「我要一份特餐。」我用最快卻又不讓人聽不清楚的速度講出來,同時放一張百元鈔票在櫃檯上,因為我害怕耽誤到別人的時間,所以只能這樣做。

  「好的。」店員只是在單子上劃了一條橫線並且很快的將單子跟找的零錢給了我,但是給的過程不小心接觸到彼此的肌膚,使得我很迅速地收了起來趕快走掉。因為我對於這樣的一個行為感到害怕,縱使這是不小心,我還是覺得那名店員心中一定是覺得噁心。

  然後我走去角落站在那邊,看著我的手機。走到角落是因為我害怕會擋到別人的路線,我不想讓他們為了我而繞遠路,不值得。看著手機是因為這樣我才能不用看到餐廳內許多人的臉。那麼我為什麼不先去找個位置坐下?我害怕當我坐在那邊等待時,佔用了別人應該要用餐的位置,所以我才在角落待著,直到拿到餐點才敢找位置。

  於是我在角落滑著手機,看了一些笑話來讓自己的壓力不要那麼大。但是在我快要笑的時候會用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臉,因為我害怕這樣的笑容會影響到別人吃飯的心情。

  「**號特餐!」等到店員叫了我的號碼後,我快步地走過去,同時注意著路線上會不會碰到別人。如果會,那就繞遠一點,我不希望別人因為我要取餐而慢了一步。一直到櫃檯面前,我的恐懼才稍微減輕,但還是沒有結束。

  「是**號嗎?」在店員說完並且對過號碼後,我迅速地端起餐點並且從旁邊拿出餐具,這邊又是一個緊張的時刻。我小心翼翼的拿出兩根筷子並且避免碰到其他根,因為我不想要別人用到我那骯髒的手碰過的餐具。

  接著,我小心又迅速地找到了附近沒人而且不起眼的位置,我不希望別人在用餐時因為看到我吃飯的樣子而反胃。並且為了避免讓人注意到這邊,我慢慢地抬起椅子然後放到地上而不發出任何聲音。

  然後,我便低下頭來享用我的餐點。由於面對牆壁的緣故,我可以放心的用自己的方式享用這份特餐,但是我還是試著用從影視作品學來的比較「優雅」的方式來吃,因為我怕有人不小心看到這邊時會因為看到我吃飯的模樣而作嘔。可是我又保持著一定的速度,因為我想最快的離開這裡,讓這裡的人不用因為看見我而打消在這地方吃飯的念頭。

  而在吃完餐點後,我輕輕的將椅子向後退才起身。這是一個必要的技巧,因為很多人常常在起身時不小心退得太猛而發出聲響。直到我可以無聲地起身後我再慢慢的把椅子靠回去,然後拿出紙巾擦拭那一滴滴在餐盤上面的湯汁,在心中說出無數的對不起,讓清潔人員要清理我這骯髒的口碰過的液體。

  清理完畢後,我把餐盤放到回收架上,然後快步地離開這個地方。一直到離開餐廳並回到我那熟悉的歸處後,我的壓力才如同氣球被札破時裡頭的氣體般瞬間釋放出來。而在釋放的同時我忍住我快要流出淚的眼睛,並且打開電腦來讓自己分心,不要再去考慮外面的世界。

  但是在剛開機時我卻彷彿聽到那句:「就是因為你只會玩電腦,才這麼不抗壓。」

  可是又有誰能了解,我曾經也試過好幾次融入外面的社會,試著在沒有任何顧慮的狀態下開口跟別人說話?外面的世界是這麼的險惡,險惡到我無法承受。

  小學的時候,明明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享受那「巧克力吐司」,卻因為吃的方式跟別人不一樣而被同學搶走,並且將塗抹著巧克力醬的那一面抹在我的臉上。

  在廁所清洗的時候我一邊告訴自己要堅強,一邊確認還有哪裡沒擦乾淨。在我處理到一半時老師剛好走了進來,我一度有向老師求救的念頭,我一度抱有能有人聽我訴苦的希望。但是我後悔了,老師只是用那看著笑話的眼神看著我,我還能感覺到他的嘴角有著想要上揚的感覺,但是他忍住了笑意,並且張口向我問道:「那是巧克力嗎?」在這一瞬間,我的心冷了。我只能勉強擠出那該死的笑容說著是,然後他就離開了。

  我該慶幸的是,他沒看到我那一滴忍不住的淚水。於是我便放棄可能的小學生活乃至國中,甚至說在那之後的整個小學記憶我都不記得了。不如說,我選擇不去記得,除了一次被同學從樓梯上推下來,但是我選擇遺忘,甚至到現在我已經只記得有這件事卻不記得內容了。

  可是我沒辦法向家裡傾訴,因為我害怕如果家人鬧到學校,那麼我的麻煩又會增加多少?

  於是我便戴上了那無形的面具,一直用笑容面對外面的世界,因為我覺得這樣的話別人就不會因為我沒笑而認為我是怪胎。可是久了,還是會感到痠,痠到後來變成痛,不過痛到後來就沒有感覺了。

  到了高中,我依然帶著那面具,我以為這樣就能繼續過生活。但是我太天真了... ...因為我幾乎沒有主動找人搭話,這樣的原因使得我被老師注意到,被約去找一位教師做類似「心理輔導」的東西?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面對老師的問題,我也僅僅只能回應「嗯」、「是的」等等敷衍的話語。直到老師提起我的興趣後,我脫口說出了兩個字 ── 天文。其實只是因為小時候喜歡看滿天星星,長大時卻發現一顆都看不到而有種特別的感觸。但是老師卻以為我就是喜歡天文,於是我只能繼續將計就計,一直到現在當別人問起我的興趣,我仍然是回答天文。

  而為了更加加強別人的這一個印象,我甚至主動去看各種相關的書籍,跟天文相關的地科考試我也盡力的去取得高分,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因此而愉悅過。我所感受到的,只是又一份疲憊的事情而已。

  為了繼續保持我在別人眼中是個正常人的形象,我一直演著戲,同時慶幸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出來。甚至久了,我也習慣讓身體自行去應對各種情況,但是我內心卻從未因此而有任何一絲的波瀾。

  但是戲演久了還是會累,累了時候胸口就像個沒有排氣口的壓力鍋,隨時都會爆炸。這個時候我就想找個沒有人的角落盡情地釋放,讓積累下來的壓力一次次的排放出去。但是這樣的行為卻像是服用毒品,會越來越想要,直到過頭之後,就沒有任何方式可以釋放了。接著我就再也無法發自內心的哭泣,只有在分析過這件事情會讓大部分人想哭時我才會努力地擠出那嚐來帶點鹹的淚水。而當壓力衝上來之後,胸口也只能感覺到痛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我也開始害怕跟別人說話、接觸。我害怕這樣做之後所帶來的麻煩,同時譴責自己的沒用。為了讓自己釋懷,我努力的讓自己認為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沒用。

  然而最可悲的是,明明自己都這麼清楚,卻還是無法踏出下一步。縱使中間有過幾位試著把我拉向外面的人,但我還是只有往外踏出幾步後又會到原點。在他們眼中,我或許只是個過於害羞、膽小的人。但是他們不知道,在曾經的傷痕中,每踏出一步,是多麼的痛。

  所以當我看到刀子時,就想起那些自殘者會用刀來發洩。第一次,我假裝不小心的劃到了自己的手 ── 沒有任何感覺。於是我又一次不小心的用釘書機打在手指上 ── 雖然有痛但是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於是我放棄,我放棄任何傷害自己身體的選擇,繼續演著那名為人生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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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4 篇留言

紫幽
受傷而麻木呢....
連自殘所帶來的刺激都沒有
卻又得活著,還不知道是為了證明什麼


可以感受到強烈的封閉及自我保護,而且頗有帶入感

11-15 18:51

小笨喵
有試著模仿、想像著這份心情,有帶入感那就好11-15 18:56
紫幽
因為這有在身邊真實發生過啊,至於是我還是別人就保留一點想像的空間吧。

11-15 19:05

小笨喵
懂都懂11-15 19:08
水墨靜
其實非常在意會不會影響別人,
所以儘管大家都說外出吃飯東西可能不新鮮不要把湯汁都喝光,
我還是會連薑絲、辣椒和湯汁都全部清空,一粒渣都不留下。
我不用免洗湯匙,筷子也總是自備,
並非因為身體能承受或者喜歡,
而是不想因為沒吃乾淨造成店家覺得是不是他做的東西不好吃,
不想讓洗餐具的人覺得麻煩。
當我買東西結帳時,總要在櫃檯相反方向和櫃檯附近徘徊很久任人插隊,
當我點餐時,總是等店員做完手邊的事情後看到我,
當我笑的時候總是掩住自己的嘴,
當我吃東西的時候,總是面向角落不讓別人看到;
如果非不得已和人約外出時,我絕不選擇吃東西或吃了會留下殘骸的餐點。
總是站在別人角度為對方著想,這是內向者的特質,多少有些自卑的成分在,但最大原因還是不想造成別人困擾,雖然更多人會因為這樣的躊躇而覺得困擾……

11-16 13:46

小笨喵
與其說影響到別人,不如說是自己認為在別人眼中的自己是很醜陋的存在,對於自己的存在很沒信心。我是比較偏向這方面來描寫拉......11-16 23:19
大文
相當沒有自信的行為
反面來看 其實也很消極的體貼呢

03-13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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