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場空蕩蕩,曾經嬉笑的玩鬧聲,至今徘徊在她的耳邊。她面無表情坐在鞦韆上,旁邊吃著零食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童言童語地道:「姐姐妳好漂亮!」
明明是一句誇獎的話語,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慢慢地起身向那位女孩的母親微笑,手輕輕地放在女孩柔軟的頭髮上,女孩天真無邪的笑容,再次開心地說著:「我希望總有一天,可以像姐姐一樣漂亮!」
「妳長大之後會比姐姐還要漂亮的。」她笑容帶著憂愁,為了不讓女孩發現,她笑得很自然很開心,如同往常一樣的笑顏。女孩不知道姐姐這句話的深意,只是很高興姐姐說了這句話,傻傻地向她笑著。
她一筆勾著眼線,一劃現出漂亮的眉毛,口紅擦上了蜜唇,這是她準備登上舞台的準備。她賣力地跳著舞,燈光照射她傾世的臉孔,一個舞步一個扭腰,使全台的焦點都在她的身上,一個小小的舞台,承載著她的一切。
「妳不能就只有跳舞,還要帶著笑容,去跟下面的人互動,這是公司的要求。」她的經紀人嚴厲地表示,她這一次一定要遵照公司的意思,若再違抗就是解約。這對剛起步的新人,是一件很不好的風評。
「為何我一定要下去跟他們互動?難道我的舞蹈不夠完美?」她語氣透露出無奈,因為她知道公司的要求,從來就不是她的舞蹈,而是要她微笑向完全不認識的人,虛偽包裝著陽光的表面。她不滿地離開了公司,開了車門快速地上車,鑰匙插上發動車子,開往他們的家。
「偉我回來了!」
「……」家裡沒有人回應,她穿上了室內鞋,走入他們的房間。床頭擺著他們的照片,相片裡的她笑得很燦爛,這是她最真的笑容。他離開之後,她不再為了誰而笑了。
「你曾說過我的舞蹈,能夠渲染上熱情,怎麼你走了之後,都不像你說得那樣呢?」緩緩流下兩行眼淚,她的手笨拙地擦拭了眼淚,向最親愛的他,展露她認為最美的笑顏。手機響起鈴聲是經紀人打來,她收拾心情地接上。
「公司明天要跟妳解約,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明天九點準時過來公司。」電話另一頭傳來是對她的判刑,她關上了手機、闔上了眼睛,單手擺在額頭。一切都結束了,她心裡默默地想著。
解約後她回到他們常常去的遊樂場,第一次就遇到了那位女孩,與那位帶她來玩的母親。再一次來到這裡,她不帶表情跳著舞,女孩又來了這個遊樂場,小小的手掌為她鼓掌著,眼睛發亮地看著她的舞蹈,無意的隨她起舞,不小心跌了一跤,在旁的母親將她扶起。
「姐姐妳的舞好像蝴蝶飛舞著很動人!」女孩堅強地站起來,努力地向她鼓掌,如此稚氣的幼童,竟是第二人誇獎她的舞蹈。
「小芊,妳的舞蹈會讓其他人,會想跟著妳起舞,妳就像翩翩飛舞的蝴蝶,如此的美麗。」
「講這種話我也不會開心!少說甜言蜜語了,聽到耳朵都長繭了,你快跟我一起跳舞啦。」她的心裡高興不已,總是口是心非。
「哈哈!妳的妝也很漂亮!」坐著觀賞的他起身,牽起她的手,眼裡全是溫柔。
他們隨著音樂舞動,一腳一步下身摟腰,他們的臉靠得很近。她的心悸動著,看他那帥氣的臉龐,那個吻卻遲遲沒有到來。他將她扶起,輕聲說著:「小芊,我們分手吧!」
「偉,你說什麼?分手?」她驚疑地看著眼前之人,完全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我喜歡上別人了,跟她在一起,已經好幾個月了。對不起,到現在才告訴妳。」他避開她的眼神,閃躲她走了幾步。
「你……到底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她睜大了眼睛,憤怒的看著他,好希望他只是在開玩笑,或是只是在……
「就這樣再見。」他轉身快速離開,眼睛再也不在她的身上,無情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愈來愈小聲,直到她完全聽不見。
已經過了好幾年了,她還是放不下他。不知道為了誰而化妝,漸漸地不再微笑,就算是微笑卻是連自己都感覺的到,那種很假的微笑。
「姐姐的舞蹈漂亮嗎?」她露出真誠的笑容,單純欣賞她的舞的人少之又少,公司也是因為她的美貌,才將她加入公司,舞蹈僅僅只是陪襯品。
「很漂亮!我也要學!」女孩拉著她的手,嘴角還是有點小屑屑,「是剛剛又有吃零食嗎?真是可愛。」她再次露出莞爾的笑容。
「小芊,我就知道妳會來這裡!聽妳母親說妳要出去走走,第一時間就想到是這裡。」長髮飄逸的女生,開心地朝她走了過來。
「小雅,妳怎麼有空來這裡呀?」她緊緊地抱著小雅,她們已經好久不見了。她看到小雅右手拿著信,「這封信是?」
「他親手寫得信,妳打開來看吧。」小雅面露憂心,把信封交給她。
「首先原諒我的自私,那天原本要如實告訴妳,但是又不想讓妳哭花了妝容。……我發現它時已經為時已晚,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與其看妳每天為我擔心,不如能瞞一天是一天,那天能與妳共舞,讓我回到我們最甜蜜的時間。蝴蝶壽命很短,就好像現在的我……」她哭紅了雙眼、摀著嘴。女孩在旁看著,被她的母親帶離開。小雅抱著她,拍拍她的後背。
「哈哈!好像不合適把自己形容是蝴蝶,真正的蝴蝶才是妳。妳要忘了我去找一位呵護妳的男生,我會在上面看著妳幸福。還有好多好多,想要寫下來……但愈來愈沒力氣了,連提筆也好吃力。最後……願遺憾化作蝶蛹,最終仍是飛舞的雙蝶。」字跡後面愈來愈繚亂,她手緊握著他的信,忍不住放聲慟哭。
蝴蝶飛舞在韶華的時光,在舞臺上一圈又一圈,綻放屬於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