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每次都這樣……』
陳棠剛從夢裡醒來,悲傷疲倦地半張著眼,酸澀的眼眶刺痛中規律地抽慉,她應該要流淚,明明心臟的撕裂感如此痛切,她應該要弄溼貼著左臉的枕頭,故意弄溼給他看。
但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口沒被窗簾遮蓋的地方,看著天漸漸白,隱隱囀著鳥鳴……
對她這種人,白天太蒼涼,黑夜又太寂寥,這世界恐怕沒有她容身的地方。
「起來了,懶豬。」陳煥敲著她的房門,語調歡快,「早餐吃巧克力蛋糕喔!」
陳棠最喜歡吃巧克力蛋糕,她也知道這是哥哥昨天下班去熱門蛋糕鋪排了三小時買到的。
而她也明白哥哥這麼做的原因。
「好。」她應了一聲,走向衣櫃隨便地換上外出的衣服,梳理了長髮,懶懶地打開房門,
「妳看起來很累,我去泡杯咖啡給妳。」陳煥笑著伸出大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髮,便轉身走回廚房。
陳棠踏出門口時停了下,回頭看向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很小,從這裡看,也可以看清楚床上的枕頭……
陳棠瞇起了眼,清醒地。床上應該要有淚,讓人心生憐憫,並加以補償的淚。
她走向廚房旁的餐桌,拉開椅子坐下。
陳煥剛好泡好咖啡,走出廚房,把有美麗拉花的拿鐵放在她的右手邊。眼前則是烤好的,連熱氣都甜膩的巧克力蛋糕,擺在精緻的玫瑰紋碟子上,和碟沿擺的蝶紋叉子是為一組。
「吃完就出發吧。」陳煥勾著唇,一綹髮彎垂在眼角,黑框的眼鏡下,眼睫笑出一汪細巧的涓紅。
眼珠子上的黑瞳總是澤著透明的蜜露,欲滴不落,徒惹桃花。他的俊美,是恰到好處,剛好開在欲折和高攀之間,是親和的出眾。
「嗯。」陳棠低頭默默吃完她的早餐,在哥哥全程帶著笑意的目光下,她盡可能吃得神態自若。
「謝謝。」吃完後她起身,禮貌地道謝時陳煥又揉了她的頭,笑卻冷漠了下來。
他們一起走出家門,上了家門口停的黑色轎車,天氣很晴朗,陽光是暄暖的,不燙。陳棠繫副駕駛座的安全帶時,仍然想著枕頭的事情。
枕頭應該要是濕的。
「等下不用緊張,我會在櫃檯前的椅子上等妳。」
陳煥一邊發動著車,一邊看著左手的手錶。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對話。
陳棠放鬆地看著窗,窗上反射左邊哥哥側臉的倒影,浮在景色上,可以安心端詳,卻不用擔心對望的尷尬。
每個禮拜六的固定流程裡,她只期待這段小小的路程。
到了診所,兩人下了車,陳煥推開門,陳棠垂頭走進診間,陳煥則隨後走向櫃檯簽名。
陳棠坐進熟悉的黃色沙發裡,
「抬頭,陳棠,」梁醫師十指交疊,關切地看著她,專業的那種關切。「最近好嗎?夢的頻率有減緩嗎?」
陳棠搖搖頭,但沒有抬頭。
「……看來不是藥的問題,這已經是最大藥量了。」梁醫師遞給陳棠一杯熱花茶,
「陳棠,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不然無法解決事情……妳哥哥也不希望妳繼續這樣。」
陳棠猛然抬頭,向右一歪,「……他和你說的?」
愣了下,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這次夢到的不太一樣,他說他原諒我,」
她喝了一口茶,太燙。
「在我又再次刺進他的脖子,的時候……」
吞下時,灼燒至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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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海棠因為花瓣是垂下的樣子,所以有「沉睡之花」意思。
兄妹的愛情故事其實已經很多,網路上還是小七擺的小本本,都是固定量產了。
但我想表達的更接近實際狀況,更壓抑、更複雜、更寫實,
而不是純粹夢幻的少女粉紅幻想,有個完美帥哥哥,壞女同學都想討好女主來追哥哥,然後有個帥男二跟哥哥死對頭,爭奪女主,又出現某個千金搶哥哥,反正最後還是兄妹突破禁斷糾結和萬難圓滿幸福。 之類的。
其實如果真的有個完美的帥哥哥,妹妹會很有壓力,甚至在父母的差別待遇下、眾人的比較下極度自卑或自大,這才是現實。
第一次發表小說……總覺得用字太「詩」,似乎會讓人讀起來煩燥吧……像讀課文之類的。
天冷了,請看到這篇文的人,出門都要記得帶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