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這是溫菊！！這回是《霸王別姬：奈若何？何聊生？》一部曲的最後一節！節之三！這部曲的主題是「小豆子」，顧名思義即預示一部曲的範圍約莫到張國榮－－小豆子以藝名程蝶衣成為角兒登場前的片段，不過呢，在這最後一節，為了將小豆子的求學階段畫下完整的結尾，終結這部曲，我決定超越一些。
是說，這才一部曲我就寫了超越兩萬字，可是影片連一個鐘頭都不到呢。這個企劃完成，究竟會不會超越十萬啊？真叫人背一把寒毛聳起。
進入影片前我們不免來段閒聊。兩件事想和大家談談，第一件，它是一個疑問，是：為什麼《霸王別姬》這個故事，要以小豆子為主角呢？編劇這個決策我們現在不搞清楚，後來幾部曲就難兜回這話題了。
為什麼要讓觀眾以小豆子為「附身」對象，藉由此腳色跨入故事？先前我們談過，這階段的主要腳色有四：關師傅、小豆子、小石頭、小癩子，你有沒有思考過，編劇最終為何擇小豆子為主角？作為有興趣／有志寫故事的人，這是個該弄明白的問題。
我們先進行第一輪淘汰賽，四個主要腳色首先能淘汰小癩子，原因在於他的人生在成為角兒之前就自行殞落；再來，我們能淘汰關師傅，因為《霸王別姬》這四字，加上開頭的序，我們曉得故事主角是兩個人，霸王和虞姬，關師傅既不是霸王也不是虞姬。
除此之外，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關師傅本身這個腳色「沒有內心衝突」，至少戲劇無意呈現，他所要緊的就是督打學生，磨練他們。而這點，小石頭也是一樣的，藉由兩小節末端整理出來腳色弧線，可以看見小石頭這時期的戲路是很單純的，他不僅沒有內心衝突，就連適應環境都沒問題，這點我們可以從影片證實。
溫菊忘記在哪本書上看到這句話了，說是：「某清純學生，走在東京紅燈區街頭。」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則足以引發人興趣的故事。是囉！誰曉得清純學生在聲色場所會遭遇甚麼事呢？那是多麼格格不入的畫面。
平心論故事，一個輕鬆融入環境、沒有內心衝突的腳色來作為主角，多半不是明智之選，因為少了以上兩者，就大大少了「衝突」，少了衝突，戲劇就無聊。
你想想，假如「磨剪子來，摾菜刀！」這場景拉長個十秒－－不多不少，只要十秒－－就重複聽著小販喊這句話，體感上，就會感到冗長無趣。因為一切都是那麼沒有衝突。
所以這齣戲前半段為什麼必須以小豆子為主角，因為小豆子才是四個腳色中最有「戲」的那個。他不僅要克服難關才能拜師學藝，還得承受嘲弄與生理上適應戲班的「破題」，以及最重要的性別認同問題。這一切，才是足以支撐前半段故事的元素。
哇，這次的前言比較長了，現在才要來談第二個。不急，慢慢來。
第二個談的不是問題，算是分享吧，寫完節之二後我回想編劇的手法。我覺得，目前我們拆解完的進度，最難的技巧屬「隱喻」這塊。我寫文章時也在整理思緒，寫完後還思索一晚整晚究竟如何將「隱喻」這技巧納為己用。
單單看這前半段，我認為《霸王別姬》玩弄的把戲和李安的《臥虎藏龍》差不多，兩者都在「隱喻」一件人事物。《臥虎藏龍》隱喻的是大俠李慕白的情慾，《霸王別姬》則隱喻小豆子的性別認同。
兩者都憑這種手法拿下大獎，登上不敗經典，究竟怎麼辦到的？《霸王別姬》的使用元素我們都給找出來了，找出來是找出來了，問題是往後我們創作，如何也打造一部能比肩它們、甚至超越它們的作品？
給了你一箱能組成101的樂高積木，但你能組的出來嗎？這就是問題所在。為什麼你需要學習這些技巧？也許你感到疑惑，覺得自己不過就是想寫個娛樂到ㄎㄧㄤ的故事，溫菊溫菊，我寧願聽怎麼讓故事精采好看諸如此類blabla，學這些有甚麼用？
我視為一種自我要求啦，如果你想寫出一個什麼好作品，抑或靠成為作家吃飯，你能學什麼就盡量讓自己去學。學會了，需要用時你隨時能用；不會，那除了賽到以外你根本無從掌握。而這些難以瞧見的技術，就是區別專業水平的指標。
好的，我們說過電影的核心和文學相同，取決於故事。文學中，有譬喻、隱喻，電影中，也有譬喻；隱喻，那麼《霸王別姬》編劇建構「隱喻」的方式是什麼呢？抱歉，我不能告訴你，至少現在不行，先前說過每部作品都能視為一部秘笈，這秘笈我解了一半，剩下的你得憑才智破解，不然白白托出一點價值都沒有。
ＯＫ，前言就到這兒，我們進入故事吧！
今天，我們將會為小豆子的求學生涯，以及先前按而未表的小癩子與冰糖葫蘆做下總結。
＊場景0021－－－－－－－－－－－－－－－－－－－－－－－－－－－－
上回我們看到，小豆子被他師哥拿旱菸捅了一嘴後，嘴角流血，終於開關被徹底開啟，背出一口順溜的《思凡》，搖身一變在張公公的慶典上扮成虞姬，和小石頭唱起《霸王別姬》。
典禮上，小豆子唱完一句，底下聽戲的賣力叫好，聲如爆蒜，讓一旁引介的經理大為驚喜。張公公大位居中，指著小豆子扮的虞姬陷入癡迷，不住說「這小子......這小子......」而被引到座前的關師傅隨著張公公的手指望去，卻不見笑容。
這段除了唱詞，是沒什麼對白。不過簡單從張公公對小豆子滿意非常的舉止設計，還叫關師傅來，我們隱約能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場景不算長，加上小豆子剛蛻變，腳色弧線大轉彎，使我們非常好奇未來故事的走向，算是懸念中又多加一個小懸念。
＊場景0022－－－－－－－－－－－－－－－－－－－－－－－－－－－－
果然呢，後一個場景，張公公身旁的兩名晚清官員，和關爺處在一間安靜的房間內，「這是老公公特地賞給兩位小角兒的，謝賞去吧。」一名帶著瓜皮小帽，穿深棕色緞袍的官員坐在凳子上，傲慢地對關師傅說。而關師傅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趕緊應了聲「喳！」
另一邊，敢情是唱完了戲，小豆子小石頭已褪下行當，在某寬敞的大房間內賞完一把劍。小石頭還沒抹開霸王臉譜，說：「霸王要有這把劍，早就劉邦給宰了！當上了皇上，那你就是正宮娘娘了！」
他對小豆子說，小豆子也回道：「師哥，我准送你這把劍。」這意思很明顯了，也不知道小石頭是否留心話裡的弦外之音，這時，「唉呦當心啊！我的小爺兒！」經裡忙不迭地趕來，拿走了劍：「這可是把真傢伙！」彷彿深怕這兩人有什麼不保。
從這裡開始，藉由經理納爺前後態度的反差，我們曉得兩位主角時運到了，就此平步青雲了。
＊場景0023－－－－－－－－－－－－－－－－－－－－－－－－－－－－
下一個場景，也是交代性質連發。「慢著，來了來了......」小豆子小石頭手牽著手在抄手遊廊下跑跳，像要被叫去哪裡，後頭趕著經裡，嘴上不住地說。
跑到目的地，小石頭突然有異樣，小豆子便問：「怎麼？」
小石頭拿一手去碰眉頭，說：「汗一螫，生疼。」
這時候他們眼前等著的大人們，關爺說話了。
「倆孩子一塊去吧？」他和張公公的隨行官員陪笑臉。
「老規矩，多少年的老規矩了。」那老官卻說。
「關爺，」經理趕緊來搓湯圓，「這您不明白就說不過去了，您說這虞姬她再怎麼演，她也有一死吧？」還朝那老官巴結一句：「您說呢？」只見老官手一撒，小豆子就給一人披上明黃袍子，揹在背上，送走了。
短暫的場景從以上對白我們曉得，起初張公公看戲點名小豆子的事情正在醞釀，關師傅試圖護著徒弟，仍難抵抗「老規矩」，以及經理那句：「虞姬再怎麼演，也有一死吧？」的勸退話。一連串線索指向事情衝著小豆子來。
「師傅？」小石頭因突如其來的動作吃了一驚，叫師傅師傅莫可奈何，「小豆子！」想要追上去，卻給攔下。
從這一番細節，隨著小豆子悒悒不安的表情，以及那背負著他，面孔看似顯露滿襟無奈的那個人，頓時不知不覺在文本內安插「小豆子將會遭遇什麼不測？」這個伏筆，誘使觀眾觀看下去。
＊場景0024－－－－－－－－－－－－－－－－－－－－－－－－－－－－
門碰地一聲被關上了，小豆子從軒亮的室外被關入一個昏暗的房間，他拖著驚疑不定的腳步穿過屏風轉入室內，赫見張公公與一女人衣衫凌亂，在一羅漢塌上行狹猥之事，看得他呆住了。
塌上兩人不一會注意到來人的存在。一見小豆子，被張公公摟抱的那名女子即自發地走了開去，此時出現一個很有趣的細節。細節、細節、細節，我們不厭其煩地提到它，是希望能靠著了解編導如何處理這個東西，使我們了解細節的多功能性、與重要性，帶來創作上的幫助。
這個場景說穿了就只是純粹的敘事，告訴我們「小豆子被侵犯」如此簡單直白的一件事。談這個場景，主要是想談這裡兩個細節。一個是公公與女子注意到小豆子的存在時，拍攝小豆子表情的那個鏡頭。
這個鏡頭有趣的點在於畫面右邊的那幅畫，是幅春宮畫，而且出現不只一次，後頭小豆子戰戰兢兢回答公公「今年是什麼年？」的問題，「是民國二十一年......」時也再一次出現，乃至於後來還出現第三次。
小豆子背後那幅畫的存在意義很有意思，可能暗示了腳色的內心。也許同時表達兩件事，一是小豆子曉得兩人在做什麼，已《思凡》；二呢，可能隱喻張公公對小豆子的淫念。
第二個細節，是張公公身上的肚兜。這是個有意思的設計，肚兜一般是給女人穿的，張公公卻穿在身上。我們曉得，太監經過去勢，也許不能算男人了，但也算不上女人。那究竟是何許性別呢？也許張公公自我也挺迷惑，所以穿起肚兜，不男不女，顯現變態癖好。
怎麼個性變態法？當小豆子拒絕接受召喚，說：「我要找我師哥！我要撒尿！」張公公反而捧來一玻璃／水晶壺，命小豆子當著他的面「就往這裡頭撒！就往這裡頭撒！你這樣的往裡頭撒，不算糟塌東西！」
他看著小豆子尿，多半是看見那根他所沒有的東西，終於淫慾大起。
當然我們之前說過，想要讓某件事物產生意義，能在文本內被解讀，務必要將意涵加入文本。肚兜和太監，這兩個元素文本並無解釋，我們大可不加以理會，因為就算不予理會，我們也曉得這張公公是個崇尚封建的性變態。
從哪裡看出來他崇尚封建呢？當小豆子回答「民國二十一年」，他卻大聲斥責，說：「不對！是大清宣統二十四年！」
至於為什麼要安排這個段落？讓小豆子被另一個呈現性別混淆的人侵犯？老樣子，我們暫且不表吧。
＊場景0025－－－－－－－－－－－－－－－－－－－－－－－－－－－－
天已經黑了，被飽逞獸慾後，天已經黑了。這時小豆子才失魂落魄地出了張公公府第，紅唇妝已糊成沒個樣。一見他出來，在那守候好久的小石頭急忙趕上去，「豆子！」卻被一把推開，小石頭愣一愣，趕緊又跟了上去，抄起一外套替他保暖，接連問話：「你怎麼了？說話啊。你啞吧啦？說話呀你！」小豆子只是哭，不答腔。
「關師傅，張公公讓我謝謝您。」張府上的人說道。
＊場景0026－－－－－－－－－－－－－－－－－－－－－－－－－－－－
關師傅與兩徒弟就在這麼個藍印印的暮色下走在回喜福成的路上，一拐彎，陡然聽見嬰兒哇哇的哭啼聲，給他們發現一強褓胎兒被扔在孤山野嶺等死。
小豆子走去抱起了他，後頭的關師傅卻說：「小豆子，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你還是把他放回去吧。」神色很是沉悶。小豆子卻不管，也不回話，逕自抱著嬰兒走遠。
這時的小豆子在想甚麼呢？也許是一種賭氣，師傅那「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你還是把他放回去吧。」這句話，是否令他聽起來刺耳？畢竟他才剛受慘無人道的侵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而師父卻沒伸出援手，任他被抱走（把他放回去）。
是否對上經理那句：「您說這虞姬她再怎麼演，她也總有一死吧？」
從此以後，喜福成多了一張小口，而這撿回來的嬰兒，未來又會有怎生的造化？又一個懸念。
＊場景0027－－－－－－－－－－－－－－－－－－－－－－－－－－－－
不出多久，小石頭小豆子這班人終於畢業了，要各奔前程了，畢業前，喜福成所有人聚在一起請人拍個全家福。「好咧好咧！瞧這瞧這瞧這！」隨著攝影師喊，喜福成人等一個個就位，鏡頭暗下去，直到「喀擦」快門聲響起，再次出現畫面時，照片上已剩下兩個成年人。
兩個人。這兩個人，我們多半猜得到就是霸王虞姬了，而哪個是哪個，根據身高與演員詮釋的氣質，也猜得出來。瞧，又一次時光飛逝，第一次長大時透過「暖手」這細節我們認出誰是小豆子，這回不必了，先前腳色塑造出來的個性取代「暖手」的功用。
（不得不稱讚演員演得真好！）
「兩位老闆少年裘馬！甭管穿什麼衣裳，什麼款式，只要一上身，管保都體面，都標緻！」經由攝影師這句對白，我們曉得這時期的小豆子和小石頭身分明顯大有飛升。
好，我們曉得時代再一次變動，可用什麼手法讓觀眾曉得確切的年代呢？也許對於其他作品，背景時序不是個頂重要的元素，但對《霸王別姬》是，導演如何安排觀眾理解呢？
當攝影師準備再給兩位主角再拍一張，這時聽得尪啷一聲碎玻璃響，攝影師趕緊探頭到屋外，就看見「反對日本增兵華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字幕，實際告訴我們先前聽到的叫嚷喊些什麼。
「糟了糟了！又是那群學生！」鏡頭跟隨攝影師的腳步，電影上我們看見處處可見的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這時編導才key入「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前夕」的字樣。
此時時代氛圍再次被塑造出來，動亂騷動、反日本帝國、群情激憤，更生動的刻畫是在兩主角下樓時，被跑龍套碰見，跑龍套就說：「這不是照片上兩個戲子嗎！」「瞅瞅就要當亡國奴了，你們知道嗎！」「這妖裡妖氣的你們唱什麼戲！」「沒家沒國的，你們有沒有中國人的良心！」
面對台階下的忿忿群情，腳色怎麼應變呢？經理納坤本來要來打圓場陪笑臉，小石頭（段小樓）卻先發聲了，只見他拿拇指比自己，笑說：「Ａ～Ａ～Ａ～都看清楚了啊！這是正經八輩的中國人－－」突然臉色一變，吼道：「你們他媽都給我看清楚了！」差點引起衝突。
這部分值得一說，由此我們得知小石頭的個性還是老樣子。當年扮猴王敢於在鬧市群眾中喊「我操你大爺的！」的傢伙如今扮紅了霸王，膽子有過於當年。
這樣的性格塑造，與關師傅提到的「楚霸王，何許人也？那是天下無敵的蓋世英雄，橫掃千軍的勇將猛帥。」的特徵不謀而合。在他身旁的小豆子（程蝶衣），反而真相給英雄守護著的虞姬了。
除了他們倆人，也像以前的關師傅那樣，編導趁時也刻畫了經理納坤。眼看衝突將起，納坤說：「沒錯！沒錯！正經八輩的中國人！」接著油條地喊起口號：「中國人不打中國人！都是一個老祖宗！老祖宗錯得了嗎？錯不了！錯不了！」操弄起抗議學生，驚險地轉移火氣。
＊場景0028－－－－－－－－－－－－－－－－－－－－－－－－－－－－
「一個個都是他媽忠臣良將的模樣，這日兵就在城外頭，打去啊！敢情欺負的還是中國人！」段小樓說。
接下來也是個作用和上一場相同的場景，塑造腳色、塑造舞台氛圍，還有額外地，交代幾件事。在這兒，由於兩位主角坐在黃包車上給人拉著，因此凸顯對白的重要性，我們一一抄錄。
「瞎哄唄，學生們不都沒娶過媳婦兒嗎？火氣壯，又沒錢找姑娘，總給找個地界煞煞火是不是？」經紀人納坤走在黃包車旁，附和段小樓。
「領頭喊的那個唱武生倒不錯。」程蝶衣說。注重京劇。又來一句相同性質的話：「唉，咱們第一齣《別姬》在哪唱的？」
「那驢年馬月的事，全讓你記住了。」段小樓不在意。
「段老板，這您不能忘啊！那不是在張公公的堂會嗎？我保的兩位小爺嘛，二位的發祥保地啊！」經紀人納坤巴結與提醒自個的重要。編劇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對白用途：交代劇情。
「蝶衣，那兒現在成了棺材鋪了。」小樓說。交代張公公的沒落。
「我昨兒剛去。」蝶衣回答。
「又去找那把劍去了是不是？」納坤說：「早不知賣哪去了！」
以上三句話，傳遞的意思卻不是一小水漥，而像海一般深。一者藉著「早不知賣哪去！」的寶劍加深張公公垮台的唏噓感；二者告訴我們寶劍不見了；三者告訴我們蝶衣亟欲找到那炳劍。
這柄劍何時出現呢？又隱藏什麼含意？是在場景22，當時的段小樓說：「霸王要有這把劍，早就劉邦給宰了！當上了皇上，那你就是正宮娘娘了！」而蝶衣回答：「師哥，我准送你這把劍。」
寶劍的意思很明確：你是我心中的霸王，我要當你的皇妃。
時個多年，滄海桑田，程蝶衣依然未曾忘記這份諾言。
這時候，劇組再度動用字幕，告知觀眾：「小石頭與小豆子成名後，以段小樓、程蝶衣作為藝名。」
＊場景0029 －－－－－－－－－－－－－－－－－－－－－－－－－－－－
寫到這六千多字，我們終於來到《一部曲：小豆子》最後一個場景。
還有一個謎題就要在此揭曉了！
程蝶衣和段小樓被黃包車拉到戲樓唱戲，當紅的他們一下車，受到觀眾熱切的歡湧。瞧，這個畫面是不是似曾相似啊？在哪看過不是？請回顧第二小節的場景16，當初有提醒要做個mark喔！
那時小癩子和小豆子逃出喜福成，不也就碰到個戲子，鑽漏洞去看戲嗎？當時他們也看到這副山海歡騰的情景，然而，如今又是立場對調（咦？為什麼我說又？），小豆子經歷椎心之痛，躍身受歡迎的角兒。
可是編導只做這樣而已嗎？沒有，當程蝶衣在眾人的呼喊聲中轉身準備進樓，就在這時，冷不防「冰糖葫蘆！冰糖葫蘆！」一串冰糖葫蘆販子晃過鏡頭，引得程蝶衣驀然回首，百感交集的神情全寫在臉上。
這裡的冰糖葫蘆，讓蝶衣想起當年那名「我要成了角兒，天天得拿冰糖葫蘆當飯吃！」的小癩子、那名總愛說大話，卻吃不了苦的小癩子、那名最後塞滿滿嘴偷「三大子」買來的糖葫蘆，上吊在喜福成梨園的小癩子。
冰糖葫蘆，此時成為小癩子的化身。
同樣的情景，不同的身分，時隔多年再次聽到，總讓人不禁感慨往事已矣，故人不再。
也趁著這感慨的時機，我們探究「小癩子」這個腳色存在的意義。關師傅存在意義我們了解，戲內是勢所必然，戲外講是製造衝突、困境；而小石頭小豆子是主角，就更別說必須存在不可。唯獨這小癩子，為何存在？
所謂戲寫人生百態，戲劇，是人生的縮影；人生，就是一齣戲劇。好的戲劇能讓我們從故事不管腳色還是情節找到自己的影子，擁有現實的重量，我們必然在生活中碰過、交往過，或是曾是小癩子這樣的人，像他好逸惡勞、自吹自擂不肯用功，然而，為了某個目標，是夢想？是生計？努力抗拒這股惰性，鞭策自己進步，直到夢想到手。
這小癩子，可視為小豆子的惰性。
從少年時期開始關注影片，我們會看到這三個人多半戲都在一起演的，在仔細看小癩子的戲路，一開始逃走、在戲班老吃刀胚子、誘拐小豆子逃走、最後回來時，怎麼了呢？小豆子自發性一刀板一刀板接著捱，死活不肯向師父討饒，決計為自己的摸魚贖罪。
那一刀板一刀板拍下去，彷彿驅散小豆子心裡的懶惰，同時小癩子也一顆一顆把冰糖葫蘆吃下肚。挨打完了，懶惰，也死了。
「座是汪洋汪海，一個個都身著脖子，等著瞻仰您的風采吶。」還有這個習慣性按按自己頭髮的經紀人納坤，仍譜著張勢利巴結的臉在紅人前笑。一句話把程蝶衣從回憶中拉回來。誰又聽見舊人哭？
然後納坤又說：「袁四爺專門來給您捧場，這面子天大去了！」
袁四爺是誰？
為何他來面子就天大去了？他為什麼要替蝶衣捧場？
袁四爺加入文本又會帶來怎樣有趣巧妙的關係變化？
以上問題，全都在《霸王別姬：奈若何？何聊生？》四部曲的《二部曲：虞姬》拆解現形！請按訂閱＋GP＋分享喔！（爽，終於寫完一部曲。）
★《霸王別姬》，被譽為中國電影之最，豆瓣分數高居9.5，20項大獎4項提名得主。
★ 片長近三小時，每個場景逐一拆解，和你看電影學說故事，宅在家就能看不綁時間。
★ 最重要的，這些都是免費的，免費的，免費的。（因為很重要，所以說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