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視角)
四年前,甫計國中才剛開學不久,就有幾位新生被強烈關注,其中有兩位是目前大家所熟知的。
一頭青色向後梳undercut頭髮、顯眼的綠色耳環、玩世不恭的臉就像是在說本人就是自由的代表,連普通的白色校服在他身上也被穿成很有型,讓人不禁好奇這麼個美少年是從哪裡來的。
他的內在不像外表上的豪放不羈,而是遵守著校規不觸犯任何一條規則、上課認真,甚至對告白的女性都委婉拒絕。然而從開學到現在都已經三個月了,不管誰跟他交談,都會被他給無視或是敷衍,因此學校開始有人在傳他自裝清高,目無他人。
他就是張宇傑,與現在大家知道的有點差距,升上高中後,他的頭髮變成一般常見的黑色斜劉海,耳環也拿掉了,個性就如外表呈現的一樣輕浮,對任何女生的告白都無條件接受,成為實質意義上的渣男代表。
國中時的他,就在那個班級跟李恩妮相遇了。
她美如天仙,讓人覺得古代四大美女沒有一個人是比得上的,對外和藹親切,不管什麼事情都積極參與,甚至鋼琴、吉他、畫畫無一不通,這樣的一個女孩自然成為了眾所矚目的焦點之一。
她不斷地擴大自己的交友圈,最後也打算將同班級的張宇傑也吃進去。
李恩妮無預警地走到了張宇傑的座位旁,「哈囉,這次有關校內學生委員的招募,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參加。」
她露出跟撒在蛋糕上面的糖粉一樣甜的笑容,遞出了委員申請表,像是打定對方一定會參加。
「為什麼?」張宇傑對這冷不防的邀請感到懷疑。
「你不覺得我們一起擔當這個職務就會讓學校更美好嗎?」
張宇傑都有在關注李恩妮,發現這個人就如同妄想侵略世界的大魔王一樣,想將這個學校都變成她的朋友圈。
要是能將這個目無他人的張宇傑給吃進去,這個校園裡就沒有李恩妮攻略不下的人了。
──這都只是張宇傑的無腦幻想曲,他知道對方就只是單純想要交個朋友。
可惜自己在某種意義上很討厭朋友這兩個字,因為他對交朋友這件事情感到麻煩,不想要將自己的時間挪作投資在朋友身上。這是個極為特殊的想法,要是被外人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被當作怪人排擠,不如說現在就已經再被排擠了。
他用很無趣的口氣拒絕了她:「不要,好無聊。」
李恩妮的臉一看就知道非常錯愕,她應該沒有想到會被拒絕,這就是所謂的自我意識過剩,造成這過剩意識的原因全都來自於大家對她的愛戴。
「可、可是你不覺得加入會很好嗎。」李恩妮的眉毛不斷抽動。
「不覺得,要去自己去。」
宇傑埋頭於桌上的參考書,像是在說「問多少次答案都會是一樣,請回吧。」
李恩妮被這個舉動給勸回,只好失落地垂著頭回到座位上,旁邊的人對這景象都不以為意,畢竟是那個張宇傑。
原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隔天李恩妮又跑來再問一次,被他用同樣的話再次拒絕,然後隔天又繼續詢問,被拒絕,詢問,拒絕,詢問,拒絕……整整持續了超過一個月,連學校委員的申請期限都過了,而且從聲音可以聽出來張宇傑一天比一天還要不耐煩,李恩妮卻一天比一天還要雀躍。
「張宇傑~」彷彿彼此很熟一樣,李恩妮還拉長了尾音。
「喂,妳好煩。」張宇傑瞪了一下她,嘗試將她趕跑,可惜未果。
「別這麼說嘛,要不要報名啦!」
「期限都過了,還在那邊報名來報名去的,妳都不會煩嗎?」不耐煩的味道濃濃地飄在李恩妮身旁,但她不以為意,反而將其視為香味給吸了一大口進去,如同吃毒一般地露出沉迷的表情。
張宇傑被她這個行為給嚇到了,挪動椅子往後撤。
他懷疑李恩妮可能是想從他這邊拿到什麼,所以才這麼堅持不懈地每天準時來報到。可是他也沒什麼好拿的,能拿的只有手上的輕小說,其餘的一概沒用。
「我問妳……」
「嗯?」
「幹嘛一直找我?」
「嗯……」李恩妮蹙起眉頭嘟起嘴,思考了幾秒,隨即道出答案,「不知道耶。」
傻眼。
張宇傑對這個答案感到非常傻眼。
「那換我問你!」李恩妮像小孩一樣幼稚地舉起手。
「什麼……?」
「要不要當朋友?」
「不要。」
「……」
回答得太快,李恩妮對這個結果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耳朵聽到了什麼。
「但──」張宇傑接著說:「我可以考慮。」
就像常常在說的金石可鏤、繩鉅石斷、滴水穿石,李恩妮的努力終於達到了目標,只為了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想跟傳說中的張宇傑當成朋友試試看。
花費了將近兩個月,終於成功了。
就好像完成什麼大成就似的,她用非常自豪的口氣說著:「哈哈哈哈,張宇傑被我征服了!」完全失去她該有的氣質。
「抱歉,我仔細思考,還是連考慮都罷了。」張宇傑打算將先前說的話給收回來,李恩妮直接放棄語言溝通,動起手掐住他的脖子,這是她第一次動用暴力。
「會、會死……放……開……」
「……」她的雙手仍掐著。
平常明亮、無雜質的水藍色眼睛,此時竟然如魔鬼似的瞪著張宇傑;那飄逸柔順的黑髮,變得像是梅杜莎的頭髮一樣,一看就會被石化不得動彈。彷彿有無形的執念纏在她身上,從她的雙手一路爬到張宇傑身上,將他給逐漸侵蝕。
「我……答、答應就是了……」
迫於接近死亡的威脅,張宇傑打著李恩妮的雙手,直說投降。
李恩妮馬上放開手,將自己最自豪的笑容掛在臉上,嘴角勾起最完美的弧度,整個人像是被糖衣裹著一樣,很甜,感覺很好吃。
「嗯?欸,你不會昏倒了吧?喂喂!」
張宇傑,卒。
-
就在這樣的展開下,一年級飛快的消逝,迎接的是二年級的生活。
「好想睡覺。」張宇傑打著哈欠,形同死人一般地趴在桌上。
「你黑眼圈好重,熬夜了?」李恩妮瞧見他那副死白模樣,出於疑惑問了出來。
「是啊……殺了我吧……」張宇傑闔上眼睛,飾演安詳死去的人。
「請不要隨便說殺了自己這種話。」
「放心吧,我不是隨便說說的……」
「那更糟糕了好嗎?」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一個笑聲如銀鈴般清脆,一個笑聲如老狗般無力。
旁邊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看看就罷。
對他們來說這無意義的對話就是日常,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都能當作話題笑出來,即便犯了什麼讓對方惱怒的事情,最後也會一笑而過。
此時友情的價值於他們心中是無價的。
僅限此時。
-
起承轉合。
這可以套用在愛情上面,也可以套用在友情上面。
如果沒有適當的轉,結局就不會精彩。
轉得太小力,結局會沒有感覺。
轉得太厲害,結局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對他們而言,正是轉得太厲害,所以才會落得如此田地。
*
不管是誰,人生都會有轉。
當你面對轉的時候,處理的方式將會奠定你的未來的路。
不要逃避轉,這是我隨心隨意唯一能夠告訴你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