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寒清早上醒來的時候,整個人是茫然的。
倒不是平時晨起尚未醒神的茫然,而是對於身邊床位上的睡著的人感到疑惑的茫然。
他眼簾揮揮,眨了幾下惺忪的雙眼,側躺著看著那熟睡的人一會,才慢慢伸出一根手指,移上前戳了戳那人的睡顏。
不是說,得出差個至少三天嗎?
這才第二天呢,怎麼就躺回來這了?
想著想著,可能是因為剛睡醒腦袋還不清楚,所以硯寒清怎樣都理不出一個能讓史精忠提早回來的可能性,索性放棄思考,有一下沒一下的繼續戳著史精忠的臉,就好像反正怎麼戳,史精忠都不會醒似的。
正當硯寒清已經重複動作到習慣,也不知道自己戳了幾下後,史精忠才緩緩張開眼睛,兩眼珠無意識轉了一下,然後定在正面對著他的硯寒清臉上。
這一看才讓硯寒清微楞後止戳收手。
他安靜地等看史精忠想做什麼。
一秒
兩秒
三秒
確定對方沒有要幹麼,正想起床梳洗時,便聽到身旁的人睡意濃厚的呻吟一聲,然後伸手攬住自己,將自己拉到懷裡,抱著繼續睡。
動作流暢就像有意識的做夢一般。
那人身上熟悉的肥皂香讓硯寒清不由自主揪住對方的睡衣回靠著,同時也差不多明白史精忠其實回來沒多久,大約是前兩三個小時趕到家,洗了澡就立馬在他身邊躺好睡覺的。
明明用不著這麼趕著回來,也不知道是在堅持什麼。
硯寒清嘆口氣,安心的那種。
他閉上眼感受那人的體溫。
算了,回來就好。
他就這樣和史精忠依偎著一會,硯寒清雖閉眼,理智還是抓著睡意,畢竟今天還得上班的是他。
至於這個摟著自己不知睡到第幾殿的傢伙,就讓他好好睡吧。
他小心地坐起身,拉了拉被子幫史精忠蓋好,伸了下懶腰。
見還有時間,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確認今天上班該先處理的事項。
滑沒兩下,身邊的人又睡著從側躺翻成仰躺,好像怎麼換姿勢也睡不好的樣子。
硯寒清眉頭微蹙,心裡估量著是不是這幾天該幫史精忠調養下,不過礙於這傢伙的行程,要弄也給算準時間。最近因為不太想管他的工作,所以他有段時間沒去關注史精忠的行程表,一切也都很正常沒什麼狀況。
或許接近極限了吧,依照這個人的個性,很多時候還真是一點都不把休息放眼裡。
對工作如此,對他這個伴侶亦是如此。
硯寒清關掉手機,調養的事情先放一邊,現在該做的是準備上班。
他要起身,又聽旁邊的人呻吟一聲,然後一個往床邊翻身。
就摔下床了。
連同硯寒清一起。
原本早晨靜謐的寢室頓時像地牛翻身似的,「碰!」的一聲,什麼天旋地轉、什麼意識震盪的形容,都比不過硯寒清突然被拉著一起摔床的驚恐。
他的手肘雖然有撞到,但頭部卻被史精忠緊緊按在胸前保護得很好。
他有些錯愕的撐起身子,趕緊查看整個人癱在地上皺著眉像在忍痛的史精忠。
史精忠嗚喊了幾聲,撐開眼皮就見硯寒清的胸前的圓領睡衣垂落著,透過他咽喉下的衣口,衣內的光景是一覽無遺。
他知道現在硯寒清正在幫他看有無撞傷,還有沒有意識,一下扳起他的頭問哪裡撞到,一下拍拍他的臉頰問有沒有看到自己,還比了手指問這是幾。
真是,可愛死了。
史精忠覺得自己就頭跟後背稍微痛一點,但並無大礙。
於是他緩緩的回應硯寒清,讓硯寒清稍微放心些。
他告訴硯寒清,他覺得他最近變胖了。
順道一手撩起硯寒清腰側的T恤,捏捏那有點小肉感的腰肉,對著他笑。
肉點其實挺好的,表示不管他在不在,硯仔也會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頓時一陣欣慰的感覺湧上心頭,確實硯仔從來不用自己擔心的,不論是工作、娛樂、生活——
還是這個現在拉著他臉頰瞪著他,一臉既無奈又想氣又安心,對自己說話完全不留情面的個性。
在史精忠的眼裡,就是一個耀眼的存在。
硯寒清捏著史精忠的臉頰瞪著他。
敢說自己胖,他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有點肥了嗎?這頰肉、還有他屁股下坐著的腰肉,明顯增加了好吧。
他都沒說什麼了,這傢伙居然還敢說自己??
看來就算在外面也是很懂得把自己養得很好是吧?
那調養也不用了啊,枉費他還想幫他調呢。
這麼想著時,硯寒清收回手,稍早史精忠狂翻身的畫面再次衝上了腦海。
他嘆了口氣從史精忠身上起來,一邊在衣櫃找衣服換衣,一邊叫史精忠自己爬回床補眠。
史精忠約莫知道他的疑惑,大略解釋了自己為什麼可以這麼早趕回來。
原因是:原本外訪的會議,協會顧問也就是他的大學教授,是沒有要與會的,但後來顧問卻突然到場,並表示接下來由顧問處理,他和顧問交接完成後,見還有時間,就趕回來了。
硯寒清就聽著,手邊動作從未停下,直到史精忠解釋完了,硯寒清也差不多整理好要上班了。
他轉過身,跟對方說了自己知道了,然後讓史精忠回頭繼續補眠,補完眠後,記得餵一下養在陽台的鴨子。
史精忠說好,他會記得。
最後交代史精忠,時間是必要時才趕,若無什麼特別的事情,慢慢來就好,已經很累了就直接先外面休息一下再回來也不遲。
然而史精忠跟他說,他沒有趕過一次不必要的時間。
硯寒清笑一聲,最後還是讓史精忠給他最近的行程表,因為他不想再度不明所以的看史精忠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了。
史精忠說好,順便直接先交代了隔天又得外出去跑另一個外訪,跑完回來後,正逢週末,想和硯寒清兩個人出去郊遊放鬆下。
而硯寒清則是——
「順走再見不送喔。」
「真是無情啊。」
「等你處理完這堆有的沒的之後再來吧,至少——」
「………」
「要外出,一個週末怎麼夠啊。」
「哈!好。」
確實,一個週末才不夠呢。
-END-
【一點說明】
關於這篇,我大概解釋一下「硯仔有點進入倦怠期」的設定。
有朋友問說:
—
「真是無情啊。」
「等你處理完這堆有的沒的之後再來吧,至少——」
「………」
—
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動作?
其實,想要這裡有動作也是可以的啊。
後面會全部呈現純對話方式,其實就是個留白與開放式的寫法,前面看了那麼多完全沒有一句對白,純粹說故事的描述,照理說心裡多少是有些畫面結構出來的,依照各自看倌腦裡的畫面,再接下後面的台詞,我想每個人應該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吧。
大概。
朋友自己的解讀是:那幾句對白,俏哥無語的那裡,是雙方眼神交流。
其實她想的沒錯,我自己預設也是這樣。
我在噗浪的噗首說了:硯仔是有點倦怠期的。
這方面俏哥也是知道(不然我不會寫他覺得硯仔在疑惑什麼,因為估計硯仔也不會問,那乾脆自己先說了),所以俏哥在等硯仔接下語的時候,要我說: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因為硯仔已經不管他工作如何去幹麼了等等等等,有一段時間了。
可雖然不管,但他照常會跟硯仔說他要去哪裡,去多久,只是硯仔都聽聽,沒放心上。
從我寫硯仔不想關心俏哥的行程表的時候,基本上就是有些累了。
累的原因有很多,工作上、感情上、生活上,更多是對彼此相處的一種倦怠。
只是,基本上他還算是個理智的人,所以他給自己一段時間調適。
一直在這裡看到俏哥睡不好,也是知道自己放著讓他去,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這時他本能想的就是:啊,不行,要趕快把俏哥調回來。
自己的心情什麼的倒是沒想那麼多,包括摔床時,趕緊注意俏哥。
所以當聽到俏哥說他變胖時,就有種被打臉的FU喔。
「你是沒看見我那麼著急嗎?你可以好好回人話嗎?胖個屁啊,你自己也胖好吧?還敢說我。」
大概是這種os吧。
但不管如何,對方依舊還是那個人,不時用開玩笑來緩和氣氛,更甚者,可以說來緩和自己,從頭到尾都沒變過,而且也是一直在配合著自己,所以這裡算是,硯仔調適完畢的一段吧。
當跟俏哥要了行程表,後來同意出去散心,就是OK了,沒事了。
那,俏哥真的就這樣非常放心硯仔,從來沒操心過嗎?
怎麼可能。
他不趕沒有必要的時間。
以上,一點倦怠期設定的解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