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話
取得了黑爾芭、還有網路貧民窟居民們的同意。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要如何邀請留斯參與會談。
經過一番考慮，我決定請威茲曼負責安排這場會談。
和威茲曼說明在網路貧民窟發生的事後，他露出笑容。
「太出色了，竟然能讓黑爾芭成為我們的同，你真行！接下來只要說服留斯，就可以重現『黃昏的碑文』其中的一節了！『達克之女王黑爾芭，終於舉兵。留斯之王亞培隆，起而呼應。二者於彩虹盡頭會面，共戰可憎之波濤』。完全就是碑文裡的一幕，太厲害了！」
隨著跟威茲曼交流的次數變多，我注意到他在感嘆事物的時候，語氣有時會變得比較幼稚。
說不定現實中的他比PC給人的印象還要年輕許多。
威茲曼準備的地點，在一個非常普通的一般冒險區深處。
我和威茲曼作為見證人站在中間，黑爾芭和留斯面對面。
「歡迎。」
黑爾芭說。
「很高興能再次見面。」
留斯板著臉說。然後看向我。
「所以這是什麼情況？凱特，希望你能說明一下，為什麼是你們主導的？為什麼跟這個女的混在一起？」
「我們是中立的，留斯。」
威茲曼適時地鄭重說道。
「基於中立，希望你們能夠攜手合作，所以才準備了今天的會談。」
但會談比想像中還要長。
留斯比我想得還要頑固許多。
即使黑爾芭提出了「讓與網路貧民窟管理權限」，這在某種意義上我認為是決定性的一球。不管留斯怎麼想的，他回以冷笑。
「原來如此，提出『信用擔保』啊。」
留斯說。
「網路貧民窟的管理權限嗎？還真是大手筆啊。但你以為光憑這樣我們就會相信駭客嗎？這個女人和她的同夥，可是利用那個違法的城鎮賺了許多黑心錢。現在只是放棄這種賺錢的手段而已。歸還不法佔用的資料容量，只是這樣而已……」
不行，再繼續談下去也不會有進展，沒辦法說服留斯。
想到這裡我臉色發白，黑爾芭卻轉頭對我低聲說：
「這樣可不行喔，小朋友，露出這種表情。我可是賭在你身上了。既然已經決定了……就再加碼吧。」
「什麼？你的意思是？」
黑爾芭轉而面對留斯。
「留斯，不只網路貧民窟，駭客對系統管理方提出的擔保還有其他東西。」
「喔，說說看，是什麼？」
留斯面帶挑釁地說。
「就在這裡。」
黑爾芭說。
「就是我喔。作為結盟的條件，我把黑爾芭這個PC交給你們。當然連同帳號密碼。」
留斯驚訝地張大嘴。
旁邊的威茲曼也是相同的表情。
我現在的表情大概也跟他們一樣吧。沒聽說她要做到這個地步。
「什麼？」
留斯震驚地失聲道。
「黑爾芭隨你們處置。」
留斯眼神銳利地瞪著黑爾芭。
「為什麼？你是認真的嗎？」
留斯擠出聲音說。
「你只不過是一個駭客……為什麼對『The World』……這麼執著？」
「我想見證『The World』最後會抵達什麼地方，親眼確認最終的結果。從哈洛爾德的程式中到底能不能誕生出什麼東西。」
這正是黑爾芭的真心實意。這位充滿謎團，某種意義上令人恐懼的駭客的真心話。
她現在說的話毫無虛假。
但這樣的感覺只有一瞬間，下一刻，黑爾芭又再度把自己的真意隱藏了起來。
「留斯，你不想看看嗎？你持著榮譽感守護的東西最後會產生什麼結果。你本身在守護的究竟是什麼。還是說像你這樣的石頭腦袋，對這些都沒有興趣呢？」
「嗚……」
留斯苦著臉呻吟。
「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
黑爾芭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
「CC公司的高層已經寫好鬧劇的劇本了。原本相較之下抱以同情態度的關連各部會，也開始著手準備發表聲明，宣布責任全都在CC公司。知道這件事情的高層為了保全自身想做一個賭注。」
「賭注？」
「從物理上破壞伺服器。反正又要推到恐怖份子或駭客身上吧。」
我不禁脫口而出：
「做這種事一點意義也沒有，網路還是會繼續被汙染！」
黑爾芭輕輕笑了笑。
「對，就像你說的那樣，CC公司是明知故犯。他們根本不在乎網路受到多嚴重的污染喔。但我們不行，在這裡的我們。……沒錯吧，留斯？」
「從哪裡聽來的情報？」
「唉呀，連你都這麼說，就是承認的意思吧。不是空穴來風？」
「嗚……」
留斯瞪著黑爾芭。
「討厭的女人。」
他自顧自地說，然後看向我。
「討厭的小孩。」
我也是？
「知道現在的我們忙不過來……才把『網路貧民窟』和『黑爾芭』丟給我們。聰明才智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原本只是碎碎念，突然大聲怒吼。
「怎麼能接受駭客的賄賂一同戰鬥，這是系統管理者之恥！」
現場氣氛一片緊繃。
「……但如果是暫時雇用改過自新的駭客……就沒問題。」
「明面上的說法請自由發揮（笑）」
「黑爾芭，現在我不拘捕你也不徵收網路貧民窟，只是因為時機不對。解決這一連串的事件後，總有一天會把盤據在網路貧民窟的所有駭客全都刪除，別忘了這點。」
「不會忘記的，要是我記得的話。」
留斯看向我和威茲曼。
「我不能馬上給出答案，要帶回去研討。之後會用郵件通知你們，這樣可以吧？」
「當然。」
威茲曼點頭。
留斯之後沒再說什麼就傳送離開了。
他的身影消失後，我不禁癱坐在地上。
今天是我在「The World」最漫長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留斯的郵件。
知道了。上面只寫了這句。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