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泰隆尼亞獨立事件雜談

話先說在前，其實個人對於西班牙憲法、西班牙政治、西班牙歷史等所知甚淺，本來沒有打算就本次的加泰隆尼亞獨立公投談些什麼的。不過，這幾天看到不少興奮到開始粗魯對別人亂貼標籤或是責罵台灣人欠缺建國意識云云的，實在有些話不吐不快。我確實認為不少人把獨立建國想的太簡單了，不論是建立新國家在國際現實上必須面對的問題，或是建國行動可能引發的後續事態發展，似乎並不太在他們的關心之內。可是這毫無疑問是加泰隆尼亞人必須面對的問題。

有鑑於現在只要不積極表態贊成就很有可能被打成「9.2」、「中華帝國思維」（這個詞本身就有問題：是指帝國還是帝國主義？）云云的，只好在此先做意思表明。我個人對台獨的看法如同柄谷行人先生：「真正的台灣獨立不是建立新國家，而是高層次地恢復到沒有國家的狀態」。就算變成台灣共和國好了，只要不願意就「主權國家－國族國家」的根本原理上做變更，它就仍然會是「國家」。而且考量到中國因素與台灣內部的情況，國族主義式的國民統合和戰爭危機下的國家權力擴張是很有可能發生的（沒錯，國民黨做過的事情新的台灣共和國政府會再做一次一點都不奇怪）。再說，在中華民國實效控制的領域與構成的社會、人民和台灣共和國國土與構成員如此高度重疊之下，新的台灣共和國勢必會繼承中華民國的官僚系統、常備軍以及原本支撐中華民國的財團與資本家，台灣社會還是會繼續是台灣社會，很難認為獨立建國會帶來什麼翻天覆地的改變。因此，我一向認為比起獨立建國什麼的，還有太多更加重要的事情了。我可一點都不認為自己中立，我的立場清楚得很。

這次的加泰隆尼亞獨立公投事件，我們可以看到有些台灣人似乎把台灣目前的處境投射到加泰隆尼亞身上去了。台灣彷彿和加泰隆尼亞畫上了等號，那西班牙呢？我們會發現，有些人把西班牙當成中華民國，有些則當成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於西班牙的投射如此歧異，某方面來說可謂證實了「台灣和加泰隆尼亞的情況不一樣」這句話。台灣和加泰隆尼亞的情況當然不一樣，雖然深度西班牙沒有在自己的文章中說清楚，但是J. Michael Cole的文章「【寇謐將觀點】加泰隆尼亞獨立公投是台灣的楷模？這是錯誤且危險的類比 」裡面做了很好的觀察，而且如同我設想的一樣，在不少外國人眼中或許台灣獨立比較接近改國號或是推翻前朝（當然，推翻前朝也未嘗不可），而不是一般想像的從大國中脫離新增國家數量的獨立運動（蘇格蘭、科索沃etc.）。蕭瑟寡人的「加泰隆尼雅獨立公投：不只是統獨問題 | SOSreader」一文中對於西班牙的國家構成與這方面的憲法問題做了簡單明瞭的介紹，這篇也相當值得一讀。雖然文中是採台灣地位未定論，不過我想就算採別說在法理上應該也可以得到「台灣和加泰隆尼亞不一樣」的結果。

如同前面兩篇引文所說的，比起聽到統獨就趕快選邊站，不如冷靜下來做更深入的思考。尤其是我個人觀察到不少人在看這件事情時有把兩邊單純化、記號化的趨向，好像除了加泰隆尼亞以外的整個西班牙王國的所有住民都是和總理拉何義一樣都是「敢獨立就打死你！」的暴力份子，不然就是說得好像現在還是佛朗哥政權時代一樣。而加泰隆尼亞則變成「脫離獨裁暴政的民主自由鬥士」，可是，只要稍微Google一下就會知道，至少在這次公投之前加泰隆尼亞內部對於要獨立建國還是走西班牙聯邦主義路線是有所歧見的（如一樣是左派黨，ERC主張獨立，PSC則是主張聯邦）。當然，我們在看事情時無法避免會有一定程度的單純化、刻板印象化，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台獨主張者的情感投射，但是更加仔細的觀察與思考還是有其必要。

有人從歷史的角度出發，指出加泰隆尼亞900年前就是獨立王國。不過是否有必要主張到那個時代我是有點疑問，畢竟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主權國家」的概念，所以才有可能發生「國王結婚國家就合併」的事情。而且我認為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還是封建王國，國族的想法很難（要說不會也行）在階級分明的封建王國中產生，要等到後來封建崩毀、階級被弱化乃至廢除，除了王以外的所有人都成為「臣民」，才建構起了「國民」誕生的基礎。加泰隆尼亞在這900年間又經歷了被法國控制、農民抗爭、一度成為加泰隆尼亞共和國、成為西班牙的一部分、自治權在擁有和被取消之間輪迴等等歷史。從近一點的來看，佛朗哥政權建立後取消了加泰隆尼亞在共和國時代的自治權，並且以高壓施行國民統合，如禁止加泰隆尼亞語的使用。佛朗哥政權垮台後西班牙開始進入民主轉型期，轉型期制定的1978年憲法（現行憲法）加泰隆尼亞也有參加，不過就像上面引文說的，雖然引入了地方分權與多民族共生的理念，在設計上西班牙憲法很難說這是真正的聯邦主義。加泰隆尼亞有不同於西班牙其他地方的文化（其實更該說，我們外國人對於西班牙文化的想像有很大一部分其實是來自加泰隆尼亞的）與其歷史及自治傳統，固然是獨立訴求的基礎，然而，我這邊想要特別補充的一點是：「有獨自的文化、語言是一支民族就應該形成一個自己的主權國家」其實也是國族主義式的想法，這也是相對晚近的產物。
※國族血統上的同一性很大程度上是建構出來的。說一樣的語言、有共同的習慣與歷史記憶、有一樣的感覺才是國族之所以為國族的關鍵因素。



加泰隆尼亞的獨立公投是一種住民自決，只是住民自決不是只有獨立建國一種方法。以我個人比較熟悉的琉球．沖繩來說，雖然確實有獨立於日本之外建國的聲音，但是他們人很少，連縣議會都進不去。沖繩人多數還是傾向在日本國憲法的體制下取回自己決定權以及日本國憲法在沖繩的真正施行。當然，今日沖繩問題的核心在於美軍把沖繩當成軍事殖民地（日本中央政府也是幫兇），這和加泰隆尼亞、台灣的情況都不一樣。

延伸：【每日新聞上原正三專訪】《超人七號》開播五十年 在劇本中沖繩現實的投影 - cmpsedu5310的創作 - 巴哈姆特

當然，每個地方不一樣，不能隨便一概而論。據我所知，加泰隆尼亞政府本來的計畫其實是藉由獨立公投和之後的聯合大罷工來爭取更多的自治權，民調顯示獨立和留在西班牙的民意也是五五波（前一次公投雖然結果是七成贊成獨立，但是要考慮到大家都知道這次公投只是諮詢性質，因此贊成派才會比較積極去投票）。

但是，在西班牙政府的暴力鎮壓之下，不只衝出投票結果9成贊成獨立而以，說不定已經變成「非進行獨立宣言不可」的地步了吧。加泰隆尼亞政府如果不宣布獨立，恐怕自己也會垮台。

加泰隆尼亞倘若宣布獨立建國勢必得面臨許多問題，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其他國家的承認」。從現狀來看，主要各國似乎沒有想要承認加泰隆尼亞的意思，再加上西班牙的態度如此強硬（不只總理派警察打人，國王後來的措辭也相當強硬），恐怕倘若加泰隆尼亞有進一步的舉動的話，對於加泰隆尼亞的武力鎮壓只會再升級。如此一來，如果雙方都不算有任何妥協（ex：西班牙承認獨立或西加合意修憲成為聯邦國家）的話，最好的情況或許就是進入「各說各話的平行宇宙」狀態，也就是加泰隆尼亞宣稱自己是獨立國家，西班牙則持續否認和與加泰隆尼亞進行憲法問題辯論，然後一直模模糊糊下去慢慢解決問題。據Foreign Policy介紹，這似乎也是加泰隆尼亞的一個計畫路線，在其立國計畫中會讓國民可以選擇保有西班牙國籍。

可是，恐怕也無法排除事態會壞的方向發展的可能性。雖然目前看來加泰隆尼亞政府雖然想和西班牙和平分手，但西班牙政府的態度一直很強硬。紐約時報有分析指出，拉何義在這次公投選擇強行鎮壓（西班牙中央政府大可以公投違法而在投完票也不承認它），就是希望藉由激發原本就存在的西班牙左右派各政治勢力對於獨立看法的分歧，以達成反對他的聯合陣營分裂之目的。雖然我對西班牙的政治不甚熟悉，但從目前的對應看來（如西班牙政府拒絕加泰隆尼亞提出的國際仲裁，並且要求加泰隆尼亞境內的銀行轉移出去），只要加泰隆尼亞不放棄獨立建國，拉何義政權就很有可能會繼續採取包含武力在內的鎮壓措施，如此一來，我們可以預見面對西班牙武力威脅的加泰隆尼亞極有可能會採取強化國家權力的路線，並且藉由進一步訴諸更加強硬的國族主義來統合國民與為戰爭做準備。

為什麼追求自由民主的法國大革命會出現恐怖統治然後最後成為拿破崙帝國呢？法國大革命原本應該是要揚棄國家的革命，結果革命反而帶來了強化國家的結果。為什麼？正是因為來自其他國家的干涉。一開始反對革命的各國所做的威嚇只是單純的恐嚇，然而面對威脅，法國開始準備戰爭，結果反而迎來了真正的武力干涉。面對軍事威脅，就只能依靠舊有的軍事與官僚系統（常備軍與官僚系統在歐洲於專制王權時代被建立，並且在市民革命後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於是國家非但沒被揚棄，甚至被強化了。國家的自立性、本質在戰爭中最為彰顯，事實上，國家需要「敵國」的存在才能繼續存活下去。而戰爭階段與準備戰爭的階段代表什麼？就是國家權力的極度擴張。

很難想像如果真的被西班牙中央政府停止自治權，加泰隆尼亞會乖乖接受，如果事態演變到軍事對峙，就會發生以上的事情。就算加泰隆尼亞政府勢力一下子就被西班牙中央政府瓦解了，恐怕也無法排除西班牙政府會採取些剝奪自治權甚至高壓統制政策的可能性，如此一來，還是國家權力的強化。而且，此一來最糟的情況加泰隆尼亞說不定還會陷入街頭游擊戰。

「獨立自主」是很好，但是世界上很多一開始理想崇高的革命最後也以悲慘的結局收場。「國家是相對於其他國家而存在的」，這點是非常重要的。



自己決定權（自己決定權有集體權和個人權兩種性質，也看到有論者認為聯合國憲章的民族自決權應該要更明確地和作為個人權的自己決定權做區分）固然帶有人權的性格，然而「獨立建國」就會牽涉到「主權」性質了。獨立建國主張的是分離的區域是擁有主權的國家，在國際法上和被脫離的母國處於平等的地位——換言之，兩個主權（國家）間的對峙。所以用「人權高於主權」來辯護加泰隆尼亞獨立公投的正當性會有點怪，因為這個構圖不只是「加泰隆尼亞人的自決權vs西班牙的主權」，更是「加泰隆尼亞國主權vs西班牙王國主權」。

國族主義具有兩面性，「獨立」與「統一」其實是一體兩面的，缺一不可，互為表裡（在這一點上，「主權」也是一樣的：對外與其他主權平等，對內有最高統制權。不論是主權或是國族，都需要相對於其他主權/國族而存在）。我們從「台灣人缺乏建國意志」就可以略知一二。一方面強調台灣人與中國人的不同，所以不應該屬於同一個國家；另一方面，則將所有「被認定為是台灣人」的人（不論個體本人是否如此認為）強加上建立起「以台灣國族認同為基礎的國家」的義務。反之，中國國族主義者當然亦同。我們雖然比較常觀察到其「統一」的面相，但其「獨立」的面向確實是存在的，不然，為何他們會和我們強調「台灣人相對於中國人的優越性」一般去強調「中華民族相對於世界上其他民族的優越性」呢？

如同前面所言，自決權的實踐當然不是只有訴諸獨立建國一種方法。然而，如果要採取獨立建國－－尤其是快速的－－會有訴諸國族主義（民族自決）的極大可能性。這反而會極有可能和住民自決、個人的自己決定權的旨意相違背。個人認為，重要的是要能夠包容多樣的「鄉土」的構成，而不是對外獨立但對內要求統一的國族主義。之前在自由時報的報導有看到，加泰隆尼亞也有右派不斷強調「西班牙對於貢獻許多稅款的加泰隆尼亞在財政上分配不公，『西班牙正在洗劫我們』」、和把公投直接定調為「民主vs.獨裁」，這樣的操作是否適當當然值得商榷，不過這確實是有效的。



最後，我想稍微談一下制憲權與憲法的問題。深度西班牙的「違法違憲論」確實是有問題的，然而常見的反駁：「政治問題政治解決，法律閃邊」和「制憲公投（準確地說，多數決）超越憲法」的問題恐怕都不會小於深度西班牙「違法違憲論」多少。

雖然有法學家曾言：「用法律解決政治問題，非但無法解決問題，還會使法律失去其尊嚴」（大意）。然而，憲法必然帶有政治性，司法在做違憲審查時，也不應該因為是政治問題就迴避，否則就會造成法治國原則、立憲主義被架空，如統治行為論就有可能造成此結果。另一方面來說，憲法在某種面向上提供了政治一個框架、一個準則，讓政治在其中運作。如果政治人物老用「政治問題政治解決，法律閃邊」，並且和真的被允許豁免，不就等於他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嗎？憲法「束縛國家權力」的任務，不應該因為「政治問題」就停止其運用。法律與政治確實必須有一定的距離，但不代表只要是政治問題就該完全排除法律的思考。

認為「民意」可以超越憲法的論述也必須極其小心。現代憲法與立憲主義除了舊有的「束縛國家權力」的任務之外，也有「保障每個人的基本權，避免其受多數暴力侵害」的功能。「民意」更準確地說是多數決，在民主國家體制中是國會與行政首長，多數暴力可以透過法律的方式呈現出來。司法的違憲審查權帶有對抗多數決的色彩，除了避免國家暴走外，也有著避免多數暴力以「民主」之名侵害個人基本權，也就是保障個人的「自由」（民主與自由其實是分開的概念，其實在相對晚近的年代這兩個概念才開始組合出現的。自由與民主不只不是同一概念，彼此之間更有互相矛盾的成分。卡爾．施密特就曾經指出，法西斯主義與布爾什維克主義一定不是自由的，但不一定是反民主的）。確實是有超越憲法的東西，那是帶有自然法性質的立憲主義的基本原理，是否該把民意（多數決）放在肯定可以超越憲法的地位，個人是持保留態度的（※）。
※確有很多學者認為國民制憲權大於憲法，但我持保留意見。除了實務上制憲通常其實都缺乏民主之外，事實上國民制憲權要主張也很困難。而對於修憲學界又多採有界限說，但是，倘若同時又認為國民制憲權無界限（不少都會傾向國民制憲權無界限，這也是區分修憲與制憲的界線），那等於很有可能變相讓修憲有界限論失效－－當你想要變更某憲法基本價值時，那只要更用制憲就不受約束；或是反過來，當你修憲修到變更基本原理時，就認為它是制憲不是修憲）。

確實，我們無法說世界上的憲法都是「立憲主義式」的，而國家構成、中央與地方關係比起人權清單，其實常常帶有更多政治妥協的色彩，也很難說帶有如人權清單般的普世性。因此，在主張擴張基本權與住民自決上，要使用「制憲公投超越憲法」或許不會有什麼的問題（至少我一時之間想不太到）。但在其他情況呢？舉一個極端的例子，如果制憲公投的結果（不論其是否遭操弄）是人民要改民主共和政體為極權專治國家呢？在「制憲權一律高於憲法」的前提下，這可是會是被肯定的結果喔。



加泰隆尼亞與西班牙的主權不是我那麼關心的問題，這點是加泰隆尼亞人和西班牙人的人權狀況。急驟式的獨立革命會帶來的結果已如我上面所說，而且失敗機率很大。我會認為，採取漸進式的獨立不只成功機率比較高，也更加可以確保加泰隆尼亞的自由與民主。花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逐步擴張自治權、與西班牙共構成為聯邦國家，到時再看要不要獨立也不遲吧。雖然他們確實已經用了很多年了。另外，雖然歐洲聯盟這次（至少目前是）偏向西班牙中央政府，但我認為倘若歐盟想要進一步發展－－不論是成為歐洲合眾國或是肩負起帶有世界史意義的康德諸國家聯邦的契機－－都有必要跳過現在的主權國家直接從更小的構成體（如現行各國的省、邦、大洲）重新建構起歐洲聯合。加泰隆尼亞也表示希望留在歐盟，雖然至少在幾年內歐盟恐怕是不會接受。

然後，我真的覺得大家得再冷靜些看事情，至少從不要胡亂給人貼標籤開始。不要人家不贊成加泰隆尼亞獨立或是說句「台灣和加泰隆尼亞不一樣」就急忙把他貼上「9.2」、「中華帝國思維」的標籤（至於帝國與帝國主義到底有何不同、為何有區分實益，請容我下次有機會再談，或是可以直接參閱柄谷行人先生《帝國的結構－－中心．周邊．亞周邊》一書）。深度西班牙確實也介紹了一種在地觀點，不論是否贊同，他們確實存在。深度西班牙的論述確實有問題（我個人認為最大問題是「違法違憲論」和「要顧慮全西班牙人的意見」這兩塊），但是知道為什麼會有西班牙人對於加泰隆尼亞獨立運動如此反感我想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更何況多看幾則就會發現深度西班牙也對拉何義政權與國王的做法充滿不認同，恐怕應該也不是和長槍黨有關係的執政黨PP的支持者，把「不認同加泰隆尼亞獨立」的人就直接貼上佛朗哥的標籤，當然是一種粗暴的行為，難道在這些人眼中提倡西班牙聯邦主義的PSC也是佛朗哥同路人嗎？！

「西班牙與加泰隆尼亞的人民都受到兩邊政客的操弄」對於把情感投射到加泰隆尼亞身上的台灣獨立支持者來說，確實是令人不愉快的描述。但建國活動會有政治人物的參與本來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甚至可以說理所當然－－這次的獨立公投是未經聯署發起的，甚至連議會辯論都幾乎沒有就表決，如果不是政治人物推動－－先不論好壞－－會是誰辦的？而且，「政客的操弄」和「民眾自發活動」本來就是可以併行存在的，看看太陽花運動時就知道。

總之，不是那麼簡單的「獨立或統一」的二擇一單選題，在這個議題上，我們顯然有以更加深刻與細膩的觀察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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