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還真沒有女朋友就在宿舍外等我的經驗……不對,我根本他媽就沒交過女友。
在室友莫名其妙的強迫下我胡亂洗了把臉,還沒用毛巾擦乾手中就突然多了一柄藍色的刮鬍刀。
「……你這是幹嘛?」
「全新的,我自己都還沒用過,剛剛才拆開來的五枚刃水X元刮鬍刀!」我的室友紅著眼睛,用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說著,「……你就拿去用吧,算我送你的。」
「我……」我抽了抽嘴角。
「什麼都不要說!作為我們寢室第一個脫魯的傢伙,你有拿著這柄刮鬍刀的資格!」
這傢伙竟然揉著眼睛衝出洗手間了……不對,他剛剛不就跑出去一次了,就為了這一柄刮鬍刀所以又跑進來?搞什麼東西?
不過被室友一鬧我的心情倒也是平復不少,雖說我們平常交流不多,但其實都算是蠻合得來的一群人。
熬夜組隊打遊戲,幫對方買個宵夜,一起邊罵髒話邊掃廁所……
我情不自禁的笑了……但這時我卻有了一個不安的想法,若是他們知道我或許是個……不,那不過是夢境,自己欺瞞自己的幻覺罷了。
我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竟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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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你就沒有好看一點的衣服了?穿這樣去赴約也太垃圾了。」
淺灰色的連帽上衣加上黑牛仔褲,這已經是我衣櫥裡最合適的外出服了……但室友一看見我的穿著就翻了個白眼。
「我也不知道能穿啥啊,你看我像是有閒錢買其他衣服的樣子?」我聳了聳肩,「平常我都隨便套一件短袖就出門了。」
「……這倒也是,但你至少別穿拖鞋吧?你的球鞋呢?」室友一副想揍我的樣子。
「前天才洗,今天還沒乾吧。」我眨了一下眼睛。
「……第二雙球鞋?」室友又問。
「沒錢啊靠北。」我比了一根中指。
「……那你穿我的涼鞋去吧,我前幾個月買的,都還沒穿過。」
「我想那是因為我們平常只穿拖鞋吧……」
我接過室友遞來的墨綠色涼鞋,然後打開房門。
「對了,你說那個自稱我女友的那個誰她在哪?」
「什麼自稱你女友,我真他媽想扁你一頓。」我的室友又翻了一個白眼,「在樓下門口,別讓人家等太久哈,記得帶多一點請人家吃點好的。」
「沒錢,你覺得牛肉麵如何?」我摸了摸口袋。
「牛肉麵不錯啊,一碗少說也要七八十,但你確定她會吃?」
「……不吃拉倒。」我抓了抓頭,「先走啦。」
「喔喔,晚一點回來沒關係,記得要讓人家高興啊!」
「嗯。」
我深深吸了口氣。
現在在樓下等我的,是重黎吧?應該說,也只可能是她了,畢竟在學校裡我根本沒認識多少女生。至於她為什麼要自稱是我女友……果然是因為我長得像曾經的破軍嗎?
一想到此處,雙手不禁握緊。
並不是想抓住什麼,也不是想洩憤之類,只是單純的,覺得有些不甘……是吧?
我笑了笑。
「……見鬼了,反正你也不是破軍。」
就像是要讓自己聽清,咬著牙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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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到宿舍一樓,就發現一個女孩早已被人群團團圍住。
果然是神明嗎……不論到哪裡,就算讓自己的氣質收斂了些,也還是那樣的超凡脫俗。
重黎恢復了正常人類的大小,她身著一身紫色洋裙,裙下露出潔白雙腿勻稱有致,在搭上她那極具古典美感的面容,就像是漩渦一般強烈的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那個,咱說了咱要找的人不是汝……啊!仲黎!咱在這裡!」她帶著溫婉的笑容和其餘的學生應對著,突然間像是用餘光掃到了還在樓梯間的我,伸出那瑩白的手向我招了招。
一瞬間,那群就像是圍著花朵的蒼蠅……不是,應該說,同樣住在這一棟宿舍裡的人都跟著重黎將目光投射到我這裡。
「等久了?」這一堆充滿敵意的眼神是怎麼一回事?算了,裝作無視吧。我向重黎點了點頭,並勉強自己擠出一個最完美的笑容。
「有一點,咱肚子餓了。」重黎眨了眨她那琉璃般澄澈卻意外不再火紅的瞳,輕輕一笑。
……我不清楚這個笑容究竟是給我還是給破軍的……但至少,對於見到美麗事物的反應,我依然是由衷歡喜。
原本還殘留在喉嚨裡的那種不適感就在這一個笑容下完全消失,彷彿那個血腥的夢境從未出現在我的記憶裡。
「出去吃吧,我載妳。」我從口袋裡掏出機車鑰匙。
「嗯!」
至於什麼破軍什麼七殺什麼殺人鬼的……讓我先填飽肚子再說吧,趁我還有食慾的這個時候。
……
「汝很好奇為什麼咱會在這裡對吧?」
在前往車棚的這一段路上,重黎輕輕挽起我的手臂,一臉幸福的模樣讓我心動不止……卻也心酸不已。
她到底是抱持怎樣的想法和我相處的?作為莫仲黎這一個人類?還是做為破軍的替代?我偏過頭看向這一位神明,她稍稍改變了一點自己的模樣,那種令人驚豔的美感少了一些,更貼近一般路上可見的可愛女孩,但氣質是無法改變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神秘就像是裹了層紗,會令一般男性更為蠢蠢欲動……但有些奇怪,我記憶裡的重黎好像不是如此,而是……
「我不知道妳想要做什麼,和我談談嗎?但我不是破軍。」嚥了口口水,我竭力讓自己不要和重黎那麼貼近。
「咱當然知道汝不是破軍,汝就是個人類,普通人類罷了。」重黎微笑說著,然後伸出自己的手指搖了搖,「不過烏不這樣認為,這汝也知道吧。」
「……所以,烏不在這裡?」
「咱拜託烏去辦一件事情了。」重黎皺了下眉,然後將垂到眼前的青絲一撥,「烏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夥伴一同協助咱,咱覺得,烏是想要考驗汝的。」
「……什麼意思?」終於走到車棚,在找到機車後,我將鑰匙插入鎖孔。
看來昨天有人幫我把機車牽回這裡了,果然是烏嗎?
「烏說,汝還差一點就會想起來了。」重黎自己拿起了我放在車籃裡的安全帽,歪歪斜斜的戴在頭上,「就差一個契機而已。」
「契機?所以才要殺了我……」
「汝沒有死喔,汝是不會死的。」重黎搖搖頭,那無法收進安全帽裡的青絲隨之飄散,帶來點像是薰衣草的香氣,「汝只是被拜託了,被七殺拜託了。」
「……要仔細看著自己的夢境,因為那就是最真實的汝,而且汝的時間也快不夠了。」
「小姐,妳說得這麼清楚真的好嗎?」
就在我思索重黎說出的這段話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的瞬間,一個熟悉的低沉男聲傳來。
一隻黑色的小鳥不知何時停在我的機車坐墊上,鳥嘴開開闔闔。
是烏。
「唉呀,汝也太快回來了吧?」一旁的重黎摀住嘴,些微的笑聲從她的嘴角洩出。
「若是我不早點回來,你這人類早就被小姐……不對,不應該稱妳為小姐,而是……」
隨著烏的語調變得越來越森冷,他的四肢也漸漸從鳥的形狀開始延伸,就像是不斷因光線變化而放大的影子一般,「……太陰,妳那拙劣的模仿瞞得過人類,可瞞不過我。」
「……呵呵,的確,要一直模仿重黎小姐是一件困難的事呢。」
眼前的「重黎」笑了,她邊笑便將手往自己臉上輕輕一拂,「但你不覺得這樣太慢了嗎?大人希望的不會是如此吧?」
說完,「重黎」已不再是重黎。
而是一個妖豔美麗,身著紫色和服的女性。
「人類小鬼,你好啊。」
名為太陰的女性手中捏了柄摺扇,輕輕往自己的掌心一敲。
而變化成人型的烏,則在這一瞬間擋在我的面前。
接著,就像是被無形的刀刃砍傷一般,漆黑的烏身體一曲,吐了口鮮豔的血。
他瞪大自己那毫無眼白的瞳孔,朝我看了一眼。
「看在小姐的份上,這是最後一次幫你爭取時間了,人類。」
轉瞬間,一股龐然的重壓將我推出了車棚,完全無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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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更新來啦。
這一回又多了新角色呢。
因為沒有什麼好說的所以就先這樣吧,再來的周五會準時更新的。
最後,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們,我們周五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