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店門,一股孤寂的感受在玄關外蔓延,站在屋簷邊聽著點點落下的聲音,彷彿覺得置身利休的茶會,放下了所有思緒專心品味。
但對此刻的我而言,那杯濃茶似乎淡了一些。
撇除那件事,將方才的所有如實轉告詹爺爺之後,我並沒有多瞥眼詹爺爺那一瞬間臉上的神情,只是簡單的頷首道別,悄然轉身離去。
「……」
我嘆了口氣。
說來雖然很冷酷,但我清楚自己在這整件事裡的位子,身為外人的我終究無力干涉,縱然那是我重視的人也是如此,面對這般前景我僅能做到的只有靜觀這一切的結果,以及默認結局。
所以說這樣子的感受像是喝淡了的濃茶顯然再貼切不過。
不過這一切絕不只會是個結束,我是這麼相信著,相信那個我所認識的他不會就此妥協。
半晌,一個踏著水聲的腳步一步步逼近,而隨之道來的那陣招呼聲,讓我一時間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我都聽葉館長說了,知道這一切的感覺如何?」
「……比起這個我更想反問妳這段時間上哪去了。」
「能上哪去,自然是在像館照顧那幾個老大不小的傢伙啊。」
「……」
「不過最讓我訝異的還是木雨,居然下那麼不得了的決心。」
「妳是什麼時候從木雨口中得知這件事的……?」
被我這麼問起了彣萱冷冷地笑了,「知道榮燦伯父有可能回來這裡的那時候木雨就有和我提過了,只是那自認為纖細的傢伙怕妳擔心就演到不久前。」
「……」
「這下你明白我為什麼當初說要你自己去發掘了吧。」
彣萱走進了屋簷與我並肩而立。
「……我們都沒有資格對這整件事改變什麼,對吧。」
「沒錯,」她從容地聳了聳肩,「這件事情就驗證了某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極限份量在哪裡,縱然A和B之間有一段堅定的情誼,但終究無法以那樣的身分改變對方的人生,而且通常對立的那個人都相信自己或許有辦法……」
「……」
我收起下巴,低頭看著腳邊被雨滴撥起的水花。
「傷你最重的人……往往是你身邊最要好、親密的人,這個道理妳應該再明白不過吧,卓心諭。」
面對彣萱的這番話,我不禁感慨的提起嘴角。
「可那並非全然的壞事。」
「這話怎麼說?」
「單純這麼覺得罷了……」
彣萱嗤鼻一笑,「所以對你來說這件事情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是不是到此為止呢……那得交給未來的我來判斷了。」
語畢,我望向了逐漸清晰的天空,這才發現了這陣令人煩躁的雨逐漸轉小。
「喏……木雨剛才麻煩我轉交給妳的東西。」
「……?」
這個時候,彣萱突然塞了一封佈有水痕的信給我,那似乎像是一封臨時寫出來的信,上頭沒有任何的署名,草草膠著過的印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將手放在了信口,遲遲沒有動作。
「不打算看嗎?」
我搖了搖頭,「或許現在還不是時候。」
「妳的意思是與其一直陷在難過的氛圍之中,倒還不如一次哭過比較痛快嗎?」
「少在那邊烏鴉嘴了好不好……」
「我是先給妳一個預期的心理,別說的好像我每天做人都不懷好意似的。」
我嘆了口氣,將信收進的懷裡。
真要說為什麼不看呢……
如果說此刻的木雨是因為信任我才決定離開,那麼要是我將染舖的事情搞的一躂塗地,到時候不用說是道歉了,搞不好連見木雨一面的臉都沒有了。
「別讓木雨失望了。」
「不用妳說,我也很清楚這點……」
再我跨開步伐離開詹家的時候,天空像是擰乾的帆布一樣,重展他原本的樣貌。半路上我回過頭看了身後的場景,感嘆時間走過後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