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跟友紀回到艦娘村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了,在那之前我們到了每個艦娘屍體的出現處,卻也一直一無所獲。
「唉……」友紀不知道是疲憊還是沮喪的嘆氣:「你應該沒有住的地方吧?」
「嗯?妳沒安排好嗎?」照理來說這應該是她的工作。
「我們可沒有多餘的房子……然後所有的人都是女的,所以真不知道要你睡哪。」友紀這麼說了,感覺我會睡在她家。
「我可以睡在辦公廳。」
「別啊!那裡晚上冷得半死……唉……怎麼辦啊……」
「讓我睡妳家啊。」
友紀向我投射了鄙視的眼神。
「怎麼樣?」
「你應該不會是問題吧?」
「我當然會回妳說不是囉。」
「所以到底是不是啦!」
「誰知道?」我回答,然後看著她一副氣嘟嘟的臉:「放心吧,我對小孩子沒有興趣。」
「是啊?」她簡單的回了一句,然後就沒再說話了:「小孩子呢……唉……」
氣氛有點奇怪,而友紀看起來十分的疲憊,大概是很沮喪的關係吧,看到很朋友死了但是卻一點線索都沒找到,還可能無法阻止下一次的案件發生……也許也有幾分改變不了事實的無奈和愧疚吧。
要是我的話,就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妳就先下令不要出村吧,事到如今也不能說結伴同行就是安全的了。」我建議:「先全員一起下山囤些貨,然後直到案子結束之前都不要下山了。」
「可能結束嗎?」友紀無奈的回:「我們現在沒抓到一點頭緒,憑我們的力量也找不到線索……該不會變成懸案吧……」
「喂!天津風小姐,我們可還沒輸啊。」我說:「別那麼沮喪,這樣想下去才會一事無成。」
「……」
我跟友紀持續前行了一陣子,她才又大大的嘆了口氣。
「我想你說得對。」友紀改變了語氣:「我弄了這個案件也有兩個禮拜了,然後我等到了你來幫我……我只能說即使是最厲害的偵探也不可能半天內就破案吧。」
「何況我還不是偵探。」
「我有點對你的期望太高了……以為你一到案件就會有所進展……不過卻覺得越往越後面退……」
「嗯?我覺得今天還是有所斬獲吧?」
「啊!我的意思是說……我在之前想的好像……都是那麼的……簡單?」友紀笑了一下:「不不!應該是很蠢吧。」
「當然了,艦娘都很蠢。」我說:「妳們都蠢斃了。」
友紀用她小小的拳頭打了我的肩膀一下,然後又笑了笑。
晚上,友紀煮了東西,用一大堆奇怪的東西淋在飯上就打發了一餐……
「嗯,煮得不錯呢。」
「當然了,我自己一個人住的啊。」友紀把我的盤子收走了,拿去水槽泡著。
「我來洗盤子吧。」
「不用了。」友紀離開了水槽,到了冰箱前,打開,彎下腰……
……
……
「接住。」她扔了東西過來,我很順手的就用單手接了下來。
是啤酒。
「抱歉,我不喝酒。」我可不想要在別人家鬧事。
「喔?真是好男人啊。」她自己拎著六罐走了過來,語帶諷刺的笑:「陪我喝……一點點。」
「不行。」我把啤酒放到了桌上:「我不能喝酒,也不想喝。」
「那好吧。」友紀扳動食指,把一罐啤酒打開,坐到了我的面前,仰頭喝了一大口。
「這樣也好,妳自己放鬆一下,我去洗碗。」我站了起來……然後把試圖阻止我的友紀壓回了位子上。
我打開了水龍頭,而友紀打開了電視,現在民間的電視台只有六台,其中三台視新聞,一台是軍方頻道,一台是卡通,另一台是電影。幸好它們都很敬業的二十四小時營業,不然在半夜可就真的無聊透頂了。
我開始刷碗……不是油的食物讓我的工作輕鬆很多,其實如果是不油的東西的話我通常是不會加洗碗精的……當然了,那是小時候的事,長大之後的我可都是外食族,只會涮火鍋的料理白痴。不過這畢竟是別人的碗,沒用洗碗精確實是失禮了點。
逐一的把碗都洗好後,我再次檢查了它們的表面……嗯!很乾淨。
「喂!妳通常什麼時候洗澡?」我問。
「不是現在……」
「那我就先去洗囉,浴室裡沒有奇怪的東西吧?」
「沒有啦!」
唉呀!我這麼問是為了妳好啊!小姐!
就只是消失個十五分鐘,在我走出浴室時,一切都變了。
友紀的臉和耳朵很紅,明明才喝四瓶啤酒,就已經開始搖搖晃晃了。
「欸……妳也差不多一點吧……小孩子喝醉的樣子很難看啊。」
「小孩子?我也已經活了……十六年了啊!不是小孩子了。」
十六歲啊?真是很老的艦娘呢,加上陽炎級的初始年齡設定是十四歲……哇!三十歲了呢!只比我小一歲啊!
「好老啊。」我忍不住說。
「是啊,好老啊。」友紀小聲的說,然後又開了另一瓶。
……為什麼氣氛會那麼低靡呢?
「我真是個廢物。」友紀突然這麼說了,然後就低下了頭。
「大部分的艦娘的確都是廢物。」
「那我就是廢物中的廢物,最廢的廢物。」
「好了,別在講廢物了。」
「明明就已經約好了……吶!你知道我跟霞已經約好要幫她照顧那個誰……呃……清霜啦!」
我知道霞,我的鎮守府裡有一隻,還蠻厲害的,算得上是主力,但是我不認識清霜。
「結果你看看,清霜變成什麼樣子了。哼哼!」她又喝了一口。
……我該搭話嗎?
「如果跟朋友的約定不能遵守,那還談什麼朋友?吶!我果然是廢物吧?」
「既然妳想當廢物我就不阻止妳了。」我低語。
「霞已經死掉囉,然後把清霜託給了我……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清霜那傢伙也是一等一的笨蛋。」
「嗯……」
「就因為我是鎮守府裡最大的艦娘……我是指年紀,然後霞居然就把清霜託給我了,這算哪門子的道理啊?那傢伙真的很煩,飯也不會煮,整天嚷嚷著無聊。噢!你知道我每個禮拜都要給她洗衣服嗎?要用手搓的那種喔!雖然有時她也會自己洗就對了,但是根本洗不乾淨啊!不只是衣服,連洗盤子都不用洗潔精的!」
那跟我一樣啊……
「有時候會跑來鎮公所找我,說可以幫我辦事。辦事耶!那傢伙會嗎?但是如果拒絕她的話她搞不好還會鬧脾氣,所以只好要她跑個腿,買甜點之類的。然後就要陪她一起吃。」
「喔!還有啊! 你知道清霜她有個壞習慣,沒到半夜十二點她是不會睡的,不過在這村子裡要熬到十二點是很難的,畢竟什麼事都不能做嘛!有時候就會來找我,但是我可是很準時睡的……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有啦!」
「然後就是那個……有時候我就要陪她喝酒……嗯……對!她酒量真不是普通的差,一下子會就昏睡過去,有一次還吐了。」
「妳沒有資格講人家吧?」
友紀持續發著酒瘋,講了一大堆話,都是在抱怨清霜的事。雖然我也不認識這個清霜,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跟友紀得關係一定非常好。
「吶!你做過愛嗎?」
「嗯?怎麼變到奇怪的話題了?有啊,我好歹也三十一歲了。」
「我也有喔!怎麼樣?很怪吧?明明就是艦娘。哈哈!我現在好嗨喔……」
「等妳酒醒了一定會很後悔說出這些話。」話說那隻清霜喝酒之後很快就會睡著是吧?所以以前友紀都是一直自言自語嗎?該不會清霜是故意睡著的吧?這樣就不用聽友紀廢話了。
「我去睡了。」我打算向清霜學習。
「等等啊!我還沒說完呢!」友紀開始大叫:「怎麼樣?想不想跟我……」「沒興趣。」
「欸……」友紀一臉嫌棄的樣子:「我長的不漂亮嗎?我以為天津風的人氣都很高啊……啊哈!當然是鬧你的啦!怎麼可能!跟你這老頭子。」
酒精真是很恐怖呢……
於是我在友紀的碎碎念中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明明只有一個人住但是卻有一張長沙發,八成是為了清霜準備的吧。
隔天早上,我在沙發上醒來,赫然發現友紀把我當做枕頭靠著,整個人坐在地上席地而睡。
「喂!妳這小子,起床了。」
「嗯……」她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嘴巴呈半張的呆滯樣,看著面前一大堆的空酒瓶……哇!至少幹掉了一打啤酒啊:「我昨天喝醉了吧……」
「是啊,講了一大堆奇怪的話。」
「什麼奇怪的話?」
於是我照樣的搬了她的句子告訴她。
「呃……」友紀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不過也沒有太在意:「沒辦法,我喝醉就會亂說話……清霜是我的朋友喔,別聽我昨天一直在抱怨她。」
……
原來是酒後才傲嬌嗎?
……
「我說啊,難道妳真的……」「不准問多餘的問題!」
就友紀事後的說法,她是因為很沮喪才喝酒的,不過喝了酒卻讓她更沮喪,所以接下來得要振奮努力一下。
「我昨天有思考,我們的應該從犯人為什麼要製做艦娘雕像開始。」我跟友紀到了鎮公所的會議廳,長長的桌子前只有我和她兩個人。
「嗯,所以妳有沒有結論?」
「沒有。」友紀很理直氣壯的說。
「唉……」看來她真的只是想想而已:「我覺得證據還不足以讓我們判斷他們有什麼意圖,畢竟那些艦娘是失敗的作品。」
「那我們可以猜想吧?」
「那妳有猜出什麼嗎?」
「沒!」
「唉……」她真的只是想想而已:「這麼說吧,有什麼事妳需要假人?」
「展示衣服吧?」
「沒錯啊,我們已經猜出一個可能了。」
「就只是展示衣服嗎?」
「就說只是可能了。」我不想再嘆氣了:「而且我們不確定是先有艦娘才要做假人還是要做假人所以才找上艦娘的。」
「畢竟兩個都有可能。」
「同時我們也不能確定對方有多少人,不過就現在看起來至少會有三個人。」我估算了一下:「嗯……其實兩個人就能辦到。」
「希望這種人越少越好。」
「喔,對了,這個借給妳。」我從我帶來的包包中拿出了一把深海鋼刀……這曾經是我對要好的夥伴,伊19的隨身武器,現在暫時借給友紀。
「嗯……」友紀接過了刀子,正反觀察了一下:「深海鋼吧?好久沒見到了。」
「它可以切開幾乎所有物品,妳可以當工具用,或是防身用。」雖然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用就是了。
回顧我們的線索,專殺艦娘、假人製作、強暴犯和可以確定的是對方十分了解艦娘的行蹤,還有大概知道所有的艦娘。
「有沒有可能這裡的艦娘也參與其中?」我假設。
「不可能吧?」友紀很快的做出了判斷,沒有一點遲疑:「大家的感情都很好……雖然最近倒是有出一點事情……不過不可能就這樣傷了感情。」
「嗯?出了什麼事情?」搞不好會有關聯。
「每年的七夕祭典我們艦娘會一起擺個攤子,但是今年出了點事情,所以取消了。」友紀說。
「我就是在問發生了什麼事啊。」七夕的話……還沒到啊。
「以前都是賣吃的,但是今年最主要的戰力大鯨和瑞鳳不在,所以大家在討論要不要辦別的。」
「所以最後就吵起來了嗎?」我問。
「別直接猜到結局嘛!」友紀給了我一個白眼:「總之,大家是吵架了,而且大鳳也參與其中,她說即使那兩人不在也可以照常擺攤,荻風也是支持她的……我則是站在另一個提案,想說不能因為這次而砸掉招牌。」
「唉……」女人都想得那麼多嗎?真是麻煩:「這麼說的話妳那方贏了吧?所以大鳳不能接受嗎?」
「畢竟大和也站在反對照常舉行的立場上,所以當然是不用談了……但是也因為沒有想出可行的方案,所以我們決定這次我們就好好去玩就好了。」
嗯……怎麼說呢?這件是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生氣也許會有,不過要說到仇恨,那是絕對不至於的。
「清霜呢?」我問。
「她不是參與決策的人,而且似乎對這件是不很在意的樣子。」
「什麼時候決定的?」
「四月的時候,當知道大鯨跟瑞鳳突然被調回去幫忙海軍舉辦的新訓營的時候就排除她們兩個先進行表決了。」
四月……到現在是六月初……一個月多一點點的時間,大家應該已經和好了吧?然後案件是在五月中旬發生的……那個時間點有發生什麼事嗎?如果是預謀犯案,那為什麼會選在那時間呢?
仔細想想……
「京都的人都已經知道妳們不擺攤了嗎?」我問。
「嗯?應該不會吧……我們只有告訴主辦單位,他們沒必要發出公告。」
「什麼時後確定的?」
「五月……五號吧……反正是五月上旬。」
五月上旬決議,過了一個星期,然後發生了第一起的殺人事件,時間點不謀而和了。
「所以這件事跟祭典會有關係嗎?」友紀問。
「不確定,而且清霜沒有理由被針對。」我想了一下,被害者的順序是荻風最先,然後是清霜,最後才是大鳳。但是其中還有些艦娘三兩成群的下山,並沒有出事。
這之中有巧合,而巧和搞不好是問題的真相。
「艦娘們會交男朋友嗎?」我問。
「咦?怎麼突然問這個?」友紀臉突然變紅了:「喔!當……當然會啊!畢竟是女生嘛……」
這傢伙有男朋友。
「可以問問他們大多的年紀嗎?」我問。
「呃……大多都是三十歲左右。」
三十歲,生活逐漸穩定的年齡,對艦娘來說是在好不過的相處對象了,而這裡的艦娘大多都是早期的A型或B型第三代艦娘,因為被新的CDE型艦娘取代的關係,有很多存活者都被解體或是退休了……退休的艦娘都還是後備軍人,只要有重大戰事發生,就有可能被徵召回戰場,或是像這次大鯨與瑞鳳的案例,回去當新人教官。
「荻風有男朋友喔,我也認識他。」友紀說。
「能讓我見見他嗎?」搞不好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發現。
「嗯,沒問題。」
荻風的男朋友是個記者,因為近幾天來驚悚的艦娘命案本應該忙得不可開交,但是我們卻得知了他正休假在家的消息。
叩!叩!叩!
……
……
叩!叩!叩!
……
……
門慢慢的打了開來。
「上山先生!」友紀首先叫道。
「啊!是天津風啊!」上山把眼睛從微開的門縫露出來:「還有……誰?」
「漢克,懲戒處主任。」我向他行了個禮:「我來調查艦娘的命案的,希望你能配合,給出一點線索。」
「喔!喔……」他沒有拒絕的理由:「那請進吧。」
室內光線不足,除了落地窗邊頗為明亮外其他地方都籠罩在陰影之下。從貼在牆壁上的字條來看,即使正在休假中,卻也不辜負他記者的本份……或是說……男朋友的本份。
「哇!真是認真呢!」我忍不住誇道:「就像偵探一樣。」
「呵呵!是啊!我最近好像都過著偵探生活呢。」上山笑回。
「為什麼休假?既然正在做調查,那更應該設法把調查的線索發送出去才對。」我問。
「啊!是報設編輯要我回來休息的。」他苦笑了一下:「他說因為我的報導很明顯含有太多個人的因素,所以一直都不與採用。總編就叫我近期先用掉存了很久的休假日。」
「嗯……不過你沒有放棄調查呢!」我又看了牆上的字條,因為太多而且密密麻麻的,讓我不知道該從哪開始看好:「嘛!畢竟是心愛的人,難免會有偏頗的。」
「我的報導沒有偏頗。」上山用一種堅定的反對眼神看著我……
一時間害得我和友紀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那有什麼發現嗎?我們也正在調查,也許我們可以合作。」友紀滿臉僵硬的說,想要化解尷尬的樣子。
「你們有發現什麼嗎?」他反過來問我們:「如果加上你們的發現,也許可以滿足我的調查中缺失的片段。」
簡單來說,他想要自己來的樣子。
「呃……」友紀的臉色有些難看:「也許我們該互相合作是吧?」
「這樣啊……」上山大概也明白我們想接手這個案子了:「那我們一邊提一個吧!」
「那從我們開始。」我說。
我敢打賭我們這邊的情報量比他少很多,不過都是些有份量的情報,或是說是有「創意」的情報。
「我們去見了荻風她們。」我先丟出了一個十分沉重的句子,讓他的眼睛至少增大了一倍:「直接對大體調查。」
友紀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這好像是向銀行董事長說我們已經把他的金庫徹頭徹尾的把每張鈔票數過一遍一樣……有點過激了。
「你理應當知道艦娘的身體在死亡後會變質而僵硬吧?這樣戳一下就會有裂痕。」我戳了友紀的肩膀一下:「所以不像是你們表面上看到的……東倒西歪。荻風她們之所以會是倒在地上的姿勢,那是因為罪犯輕輕的把她們放倒在地上,就像是在抱出生不到一小時的小老鼠一樣。」
……
……
……
……
「漢克先生……」
「我的第一個線索講完了,換你,山上先生。」
……
……
「艦娘們有過爭吵,就在決定要不要在七夕祭典上擺……」「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打斷了他的話:「友紀已經告訴我了,這是我們雙方都有的情報。」
「呃……」
……
……
「不過那也是個情報。」我說:「好吧,那又輪到我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掉進我對話中的陷阱了。我不斷的來回踏步,營造氣氛,假裝我正在思考要告訴他什麼,其實我已經能預知到他接下來的反應與結局了:「荻風是在自己買東西時候被綁架的吧?而清霜則是自己跑到京都來玩的,兩人遇害的距離相差了有五公里遠,不是一般犯人能隨時顧及的範圍,因此我們可以確定,犯人絕對是預先知道她們的動向,並在途中埋伏。」
「這我也自己推理出來了啊。」
「我還沒說完呢。」我對他淺淺一笑:「所以可以推測,犯人不會只有一個人,而且……」
……
……
「而且?」友紀也想知道我要說什麼。
我則是又回以微笑,然後慢慢說出……
「犯人跟艦娘,不會牽扯上關係。」
這句話聽在友紀的耳中只是普通的推理情報,而且上句不接下句的,沒道理。
但是對上山來說,有如晴天霹靂一般。
「你怎麼知道艦娘沒有參與其中?這不是不合理嗎?」上山有點氣憤了。
「絕對沒有,友紀沒有,大和也沒有,所有反對擺攤的人,都沒有。」我回應。
……
……
氣氛陷入膠著。
「換你了,上山先生。」我默默的說道,好像安靜的房間裡只有我自己一個人般。
……
……
「我有現場的調查資料。」上山看似也決定要拿出了重要的線索了:「都是在案發當時拍攝的,只是大體已經被撤走了。」
他拿出了一疊照片,時間都是案發當時,地上還有畫著白色的人形軌跡。
我數了數照片數量,鎖定了一條小巷。
「所以荻風是倒在這裡吧?」我指了白線畫出的區域說。
……
……
「是的。」上山語氣無神的說,先不說我是怎麼知道這張照片是荻風的現場了,他早就已經開始漸漸的失去思考能力了。
「有看出什麼結論嗎?」我問。
「……還沒有。」
「我也沒有。」我把照片還給了他:「那就換我囉。」
不知道為什麼吧!上山先生,你已經不想要再聽我說出的情報了。
「荻風她……」「漢克先生!」這回換他打斷我了:「為什麼你要一直一直一直針對荻風?不是還有其他人嗎?」
「……」
「…….」
「嗯!很有道理。」我笑了笑:「那我已經沒有其他證據了。」
這樣的展開讓他嚇住了。
「果然是記者,幹得不錯!照片也很有價值。」我笑著說,聽不出半點諷刺:「也許我該蒐集更多的情報再來找你,不然可對你的調查一點用也沒有呢!」
就在友紀還沒來得及了解情況的時候,我就拉住的她的手。
「抱歉浪費你的時間,我們告辭了。」我給了他一個三指禮,然後就帶著友紀走出了他的房間,走出了他的公寓……
「你剛剛超……壞的。」友紀在我們離開之後說:「你是針對他跟荻風的感情吧?而且你怎麼確定艦娘都沒有參與其中的?」
「有時候口舌的威力可是比刀槍大的啊!然後我說艦娘都沒有參與只是要激他罷了。
「所以才說很壞嘛!」
「嗯,不過我這樣也不好受啊!畢竟是當面給情侶難看,我也不想要做這事的。」
「那你還做了!」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就只會拿出荻風一天用了幾張衛生紙那樣沒營養的線索。」
「那你有什麼”新”發現嗎?」
「當然了,不然我怎麼會離開呢?」我回答:「我們去荻風的案發現場吧。」
案發現場,很明顯的有一道痕跡在地上,在上山拍照的當下是白色的痕跡,現在已經恢復跟黑色的玄武岩地板一樣了……不過我還是憑印象找到了一道刻痕。
「妳看看。」我蹲了下來撥了撥卡在其中的灰塵,友紀則是搭著膝蓋看過來。
「怎樣?」
「彈痕。」
「嗯?」
沒錯,這一定是彈痕。
「就這樣的角度來看……子彈應該落到……」我向前找了一下,最後再一個大盆景的花盆中找到了一顆子彈,它在撞到樹葉後的牆壁後掉了下來。
「唔!還真的!」友紀顛腳看我手上的子彈。
「村田點四五。」我看了一下被壓扁的彈頭,看出了它是哪一種子彈。
「槍啊?我們沒料到耶。」
「不過妳看看地上的痕跡。」我指了指凹槽:「入射角應該不至於讓它跳彈才對,它是打到地上後被呈拋物線彈起來的。」
「有射到人嗎?」
「就它的彈痕來看應該是瞄準腳的部位,尤其是這邊的巷子那麼狹小,所以子彈很快就會接觸到地板……我看目標離槍口應該只有五到七公尺的距離吧!」
「荻風躲開了嗎?」
「荻風早就已經掛了。」我說:「射的是其他目標,應該只射中軟組織,射中骨頭的話子彈會變形卡在肉裡。」
「喔對!荻風已經被做成假人了。」
「村田彈的威力應該很大才對,但是這子彈看起來威力太弱了,是開放式的槍膛。」我想了想:「開放式槍機的手槍已經很少了啊,在日本能搞到的應該只有左輪了。」
「左輪嘛?」
「RBM17,一圈有六發子彈。」我能想起的就只有這把了,那是萊因聯邦公司照著M1917製造的AU版左輪手槍,同時也可以發射普通彈:「我想應該不會是自己造的手槍。」
「嗯……所以我們有被攻擊的危險囉?」友紀嚴肅了起來:「天啊……」
「別緊張,一般人用手槍是射不到人的。」我說:「只要先放倒他就好了。」
「說得簡單……」
「妳不是軍人嗎?」我問。
「我只是艦娘啊!」
只是艦娘?艦娘不就是專門戰鬥的單位嗎?先不管友紀還記不記得要怎麼戰鬥吧!
我們花了半天調查哪裡可以弄到子彈或是槍,問了很多混混,但是他們都說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好啦!看起來快下雨了,我回去吧。」友紀說。
「嗯……沒有多大的進展呢。」
「明天我們繼續吧!」
晚上,我還是住在友紀家,但是她今天不喝酒了。
門外下起了滂沱大雨,我們在冒雨回來之後都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我在洗好澡後把浴室讓給了友紀,坐到了電視前的餐桌,接了一通電話。
「嗯?你剛剛在跟誰講話?」友紀用大毛巾披在肩上走了出來,白色的長髮不像漫畫中唯美的留著水珠,而是而是組成一束一束的猛滴水。
「妳該把頭髮弄乾再出來吧?」
「我的頭髮很難乾啦!」
「那為什麼不剪短?」
「白白長長的比較好看啊!」
有誰會需要留到腰部長度的頭髮?
「原來妳的頭髮那麼長,平時綁麻花辮看不出來。」
「是啊,白頭髮很難保養的。」
不知道是為了方便區分還是怎麼樣,艦娘的頭髮什麼噁心的顏色都有,不過有技術可以消除奇異顏色就是了,像是我的鎮守府裡的子日頭髮就是普通的棕色,而且是短髮。
「你在跟誰講話?」
「沒……跟這篇故事沒有關係。」我回答。
「蛤?聽不懂,算了。」友紀繼續擦著她的頭髮,一邊走去喝水。
「妳們有上過學嗎?這裡的艦娘。」我問。
「嗯?大部分有吧。」友紀拿著馬克杯靠著牆看著我:「不過大多都只有國中程度,我是少數有上到高中程度教育的艦娘,大和的話她有碩士的學位喔!只是是海軍的專門學校。」
「這樣啊……」我的鎮守府裡也有基本教育的單位:「妳們會想要上學嗎?」
「普通大學的話都會有點憧憬吧!只不過沒有那個能力啦!」友紀一口把水喝完,杯子子放回去時發出了叮叮咚咚的聲響:「我們到現在還算是吃著國家的白飯吧,雖然一個月還有四萬的零用錢,不過要去上學,是遠遠不夠的。」
大學嗎……每個人總有自己想要學習的東西,艦娘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有沒關係啦!反正還是活得好好的,學歷多高跟能力不是絕對的嘛!」友紀笑著回答,不過在語氣中卻又感覺不是那麼的甘願。
「嗯……這樣啊。」我的艦娘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怎麼突然說起讀書的話題?」
「沒有,只是我好歹也算的上是一個提督啊,難免以會有這樣的考慮。」我回答:「很怪嗎?」
「蠻怪的啊!」友紀笑著回答,然後聳了聳肩:「也許是時代不同了吧,現在的艦娘過的生活在我們那個年代可以說是天堂吧。」
「妳是幾年次的?」
「46年的喔。」現在是62年:「所以說啊!我十六歲了呢!」
「怎麼退休的啊?」
「大清洗的時候,我很幸運的被海軍特別保留了,這個村子的艦娘都是大清洗時特別被海軍保護的,名為退休,但是其實只是從前線退到後備軍人罷了。」
「然後就一直生活到現在啊。」我可能還要十年才能退休:「不會很想念以前的生活嗎?」
「想念?別說笑了!」友紀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看來大家都會這麼問她們:「誰想要回到戰場上啊?是瘋子才會吧?」
「保衛國家啊,日本人不是都最喜歡這一套?」
「呵呵!是啊!然後連我們是不是人都不承認。」友紀的口氣十分諷刺:「就是這樣,現在才會有人專殺艦娘,覺得不用負法律責任。」
「不過傷害艦娘是要從軍法的吧?比較嚴厲呢。」
「有誰知道呢?有很多人一直以為對艦娘下手不用負法律責任啊。」友紀嘆氣道:「真是一群……笨蛋。」
笨蛋?形容他們不合適吧?
……
既然會挑自己認為輕微的罪刑下手,那也有基本的良知,也就是不能殺人。但是卻還是去殺艦娘……不,至少在他們眼中這不是殺人,而是人以外的東西……
總結來說,他們不能算是笨蛋,也不笨……只是是人類罷了。
同一句話,如果是人類的話,那殺戮就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了。
「你說說話啊!」友紀看我陷入思考,害得她有點尷尬的樣子。
「沒事,睡覺吧。」我回答:「今天別再坐著睡了。」
「囉嗦。」友紀小聲的抱怨:「現在又還沒到睡覺時間,還沒吃晚餐呢。」
「啊!說起來也是。」
「你該不會事會忘記吃飯的那種人吧?」友紀嘆了口氣:「好啦!我煮……咖哩怎麼樣?」
「拜託不要。」
「那你要吃什麼?」
「咖哩以外的任何東西吧。」
「哼哼哼!那就看我的吧!」
天津風也是個家庭必備良品,在跟友紀度過兩天之後,我甚至有自己搞來一隻天津風幫忙煮飯的念頭,不過她本人看似不太喜歡我就是了。
叩叩!
這時,好像有人敲了門。
「嗯?妳有跟誰約好嗎?」我問,已經七點半了,還下著大雨,要約來吃晚餐也有點不是時候:「是誰啊!」我大叫。
「你幫我去看看好不好?」友紀正顧著爐子。
我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門口。
叩叩叩!
我回敲了門。
「你以為你要進門啊?」友紀問。
……
……
沒反應。
「去開門啦!」友紀一直看著我。
然後我打開了門……左右看了一下,只有一個瘋狂飄動的風鈴。
「沒人。」我回報:「該不是妳吊在門口的這個鬼東東敲到門的吧?」
「那是風鈴啦!不是鬼東東!」
我把門闔上,阻絕了風雨……
這樣待房子裡也有一種快感,尤其是當暴雨跟自己止隔了一面窗戶,而卻不會遭受到它的摧殘,總讓我有種贏過了大自然的感覺。就這樣,我盯著窗外的路燈和對面的房子,
「好囉!」友紀把東西裝到盤子上,拿了過來。
……咖哩豬排。
「那個……天津風小姐……」
「相信我!很好吃的!」友紀一臉就是故意的說:「這是所有天津風的私房菜喔!」
「呃……」我也不是不吃咖哩,只是不喜歡就是了。
我鏟起的一口土色汁液,流動性比我想像中的高……顏色也比較深,味道聞起來沒有異狀。
友紀就在我夾起豬排觀察時一直盯著我。
「怎麼樣?沒看過小動物吃東西嗎?」
「你快吃一口啦!」
我也沒耐性跟她耗,一口把咖哩、豬排和白飯一起送到嘴裡……
嗯?還不賴呢……
也許是因為沒有勾芡的關係,友紀弄的咖哩不像是鎮守府中的那麼糊,少了那噁心的口感,也很容易被炸豬排的外皮和白飯吸收……咖哩跟其它的食物協同得很好,不像是海軍咖哩那樣有脫節之嫌。
「怎麼樣?」友紀一臉期待的樣子。
「不錯。」我說:「咖哩在最危急的時候在我心中站穩了一腳。」
「我就說很好吃嘛!」
好吃倒也不至於……
不!還真的蠻好吃的。
「我也不喜歡吃海軍的咖哩,都是稠稠的那種口感。」友紀在確認我願意繼續吃下去後終於開動了:「告訴你,炸豬排也是有研究的。」
「好吃就好。」我回答:「我的鎮守府需要天津風。」
「啊哈哈!一開始新天津風煮的也不會那麼好吃喔!」
「不然妳來兼差好了,雖然我是不常在鎮守府裡啦。」
「什麼?提督不是都要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守在鎮守府裡的嗎?」
「如果我那麼盡責的話我就不可能來這裡幫妳忙了吧?」
「也是啦!不過這樣的話你的鎮守府是誰在顧啊?」
「磯波上尉喔。」
「磯波?你的秘書艦是磯波?」
「正確來說上一任提督的秘書艦是磯波,然後我讓她繼續當罷了。」
「是啊?真奇怪。通常秘書艦都是比較有價值的艦娘。」
「磯波很有價值喔。」
「但是她是驅逐艦耶?」
「時代變了,現在的驅逐艦已經跟妳們以前的觀念不同了。」
「啊!就是那個叫AU武器的吧!現在大家都在裝備那個了!」
「是啊,艦娘總算有看頭了,不然真的就只剩臉好看了……」
「喂!我好歹也是菁英好嘛!只是已經退居二線很久了。」
毫無疑問的,在這個村子的艦娘都是一等一的菁英,既然是被海軍特別保留的,那一定就是有其珍貴之處……只是跟神蹟艦隊不同,她們並不是看板艦娘,只是個隊中的鎮守府明星罷了。
「這麼說的話,妳搞不好是因為廚藝而保留的。」
「這麼說很失禮喔,現任的大佐先生。」
「呵呵!叫我上校(Colonel),我討厭大佐這個詞。」
跟伊19……伊庫……不同。友紀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甜而不膩,苦而不澀,沒有立即性的氣氛渲染力,只是會隨時間漸漸的越煮越入味。
……
……
……
好像沒什麼能說的了。
「妳有男朋友吧?」
「嗯噗!」友紀差點把飯噴出來:「怎麼……突然問這個?」
「總覺得妳很能吸引廢柴啊。」
「嗯喔!是喔……」友紀看起來不是太高興:「這是褒還是貶啊?」
「中性吧。」
「切!」友紀很明顯不覺得這是誇讚:「有是有過,但是分了。」
「嗯?好吧,就不戳妳痛處了。」
「沒有!是那傢伙的問題……唉……明明已經不想在抱怨他了。」
「所以妳之前喝醉酒說的……」「不要問多餘的問題!」
友紀沒好氣的打斷我:「那你應該也有女朋友吧,感覺就是有。」
「什麼?妳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大家都說我看起來不會有女人緣的啊!」我回想了一下,沒有女人緣好像不太適合:「雖然我周圍有很多女性,不過大概是因為個性不討喜吧。」
「不會啊,有時候還蠻可靠的……喔!稍微誇一下你,別得意忘形喔!」這不是傲嬌:「只是覺得有時候……認真的樣子,還蠻令人安心的。」
「我可是有女朋友的啊!只是已經很久沒連絡了……有六年了吧!」
「你真的有女朋友啊?而且六年沒連絡可不能說對方還是你女朋友囉。」
「是啊,也許那傢伙也有新的男朋友了吧。」六年的確有點太久了:「不過我們也交往了八年呢!在不知道她有沒有適合的男人的情況下,我得保險一點吧?」
「一般人通常是交個備胎保險吧?」
「別那麼說啊!」不過也許她是對的:「只是如果連我都拋棄她的話,那她實在是太可憐了。」
怎麼說?寧可她拋棄我,我也不會率先拋棄她吧!
「唉呀!你的個性不是普通的好呢!」
「別誇我啊,我可是會得意忘形的人呢。」
「啊哈哈!」
友紀露出了笑容,感覺跟她之前緊繃的臉有所不同。
「好啦!決定啦!來喝酒吧!」友紀突然站了起來,開始走向冰箱。
「等等啊!妳不要再開啟妳那個嘰嘰喳喳模式了吧?」我真的受不了她的碎碎念:「像是老人一樣。」
「不會喝太多啦!你也要陪我喝。」
「我的話就算了,我不能喝酒。」
「怎麼樣?難道說……會做一些下流的事情?呼呼!」
「如果我喝醉,妳明天醒來可能就在醫院了。」
「啊?你會打人啊?」
「我酒品可是很差的,而且我基本上不會記得我幹了什麼。」
「那……一點點呢?」
「我也不喜歡喝酒。」
「喔!就說一點點了。」友紀拿出了兩個小杯子:「這樣,OK了吧?」
……
……
隔天,早晨。
我就這麼突然地醒了過來。
桌上的碗盤都還沒收拾,可以理解成從昨天晚上將近八點的時間到現在沒人裡會它們吧……我已經睡了那麼久嗎?
然後為什麼這個小傢伙還是把我當枕頭睡著了呢?而且上半身直接橫過我的腹部,睡相十分難看。
「友紀,請給我立即醒來。」我在她耳邊彈了兩下手指。
……
沒反應。
然後我拍了拍她的臉,扯了一下她的頭髮……像是植物人一樣完全沒有動靜。
唉……沒辦法……
我先把她平躺到沙發上,然後先去收拾碗盤……有三個空酒瓶,但是我應該只喝了半瓶……這傢伙又自己喝了兩瓶……不過兩瓶應該還不到醉的程度吧?不過喝過酒還真的很好睡。
盤子裡的咖哩已經乾掉了,不過這樣也變得很好刷。
叩叩叩!
「友紀!」
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這次是真的有人來敲門了,而且開啟了瘋狂連打模式。
我放下了手中的碗盤,甩了甩水,慢吞吞的走向了門口……
「是誰啊?」我打開門,看到了一隻雷和一隻電:「什麼事?」
「啊咦?」對方看到我嚇了一跳。
「友紀喝掛了,躺在裡面,要進來嗎?」我問。
「你是懲戒處來的吧!」雷說得很急:「那告訴你也沒差了!曉和響不見了!」
「嗯?」突然失蹤?也太突然了吧?
「被從家裡綁架走了!」電補充。
「從家裡?妳是說有人到村子裡綁架艦娘嗎?」
「一定是!我們已經進去看過了!一定是趁昨天下雨的時候!」
「快去找她們啊!快點啊!」
「等等!」我回頭看了一下友紀,沒有要醒來的樣子:「人也已經不見了吧,現在過去也沒用了,妳們先在村子裡到處看看,搞不好有別人也被綁走。」
「一次會對很多人下手嗎?」
「沒道理不會吧。」
這下可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