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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惡火歧途》貳卷.收卷

山容 | 2017-09-17 09:07:12 | 巴幣 0 | 人氣 213


收卷:關於未來的暗示


基於禮節和其他的需求,宓楊在賀力達商團離開百晉城的前夕,邀請商團代表到大使別院裡喝酒慶祝。考量到身高問題,賀力達的赤菘團長和她見面的時候,特別彎下四隻牛腳,好和她面對面擁抱。


「大使的宴會辦得可真不是時候。」赤菘團長在她耳邊輕聲說。
「辦宴會是不挑時間的。」宓楊拍拍他的背,鬆開擁抱,以主人的姿態帶著商團團長和他的人牛伙伴,進到宴會廳裡享受酒宴。想當然爾,酒宴上除了音樂之外,沒有其他的表演節目,體伎更是一個也沒看到。椅子通通撤掉,換上柔軟的織錦墊子,讓客人們能夠歇歇腳放鬆。

「大使說辦宴會不挑時間,這句話聽來還真像個不事生產的羊人。」席間,赤菘問道:「難道大使都不關心今天光明廳的審判嗎?」
「白鱗大士有過教誨,錯誤的事由不對的人插手也不會變成好事。」宓楊說:「讓小狼自己求生存,他們才會明白生存有多難。我還沒有謝謝你借我的體伎呢!多虧你,我才有辦法繞過戮青的眼睛,和奧坎之子說上幾句私密的話。」
「嘖嘖,大使大人突然變得客氣,老牛我可是會嚇到的。」赤菘又品了一口桂花酒,砸砸嘴說:「就不知道等我們西北邊的鄰居離去的時候,大使會不會同樣殷勤招待人家了。」
「紊屠和連儵馬這兩個姓,在樓黔牙裡早已窮愁潦倒。喪家犬夾著尾巴回國,我何必浪費力氣可憐他們?團長這次回去,要多多關心的應該是另外兩家,以免哪天走在路上被人絆倒了。」
「這樣說來,我可要認真記清楚是哪裡兩家了。」
「習拉瑟,呂法翁娜。」
「一個是已經沒落的九大家族,另一個連聽都沒聽過。這個習拉瑟是什麼來頭?」
「一個逼著連儵馬家,爭取成為下一任東方宗主的家族。」

赤菘放下酒杯,宓楊聞到他緊張的味道。「連儵馬家的黑智者死了?」
「樓黔牙的老規矩,黑智者出身的家族不會是宗主,成為宗主的家族沒有黑智者。如果連儵馬決心取代皋廉家宗主的地位,就百分之百確定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別那麼緊張。」宓楊呵呵笑。「是隻小母狼告訴我的。這麼大的事,想要沒有半點風聲流出來,豬人可要像黑寡婦一樣織得一手好網才辦得到。只是九大家族、四大宗主重新洗牌,黑智者離開帝國在奧特蘭提斯上亂跑,赤菘團長不覺得這聽起來很耳熟嗎?」

赤菘沒有回答,只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陪著笑敬宓楊一杯。

他知道宓楊暗示什麼。他們就算沒有親身經歷,也知道獠牙戰爭的恐怖。賀力達的人牛以為用時間和錢就能買到豬人的和平,是時候把他們從美夢中叫醒,看看這個現實世界了。


「金鵲皇朝也不安定,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宓楊嘆氣。「墨曜和朱煦,一個是老頑固一個是野心份子,支持哪一個都讓我為難哪!」

赤菘沒有再多說什麼,接下來的宴會他只顧著低頭猛吃。那吃相好像戰爭就在眼前,不趕緊多吃,就要在饑荒時提前到地底深淵報到。宓楊不急著逼對方表態,也沒有繼續套他話的意思。薩部陀還沒有準備好;薩汗雅真的指令很清楚,壓迫金鵲和賀力達,但不能把他們逼得狗急跳牆。等他們有了戒心,把國內的民心風向推往薩部陀之後,奧坎之子一就位,戰爭就能開始了。

宓楊衷心希望別走上這一步。當年栖水部落寧願離鄉背井也要離開樓黔牙,就是為了避免捲入戰爭的風暴。但是事實證明他們太天真了,毫無準備只知道躲避,最後的下場就是受盡欺凌,像漂流之人一樣,可悲地遊蕩在奧蘭提斯之上,沒有一個能安心著根的地方。

薩汗雅真說得對,悲劇一次就太多了。當西北的寒風往東南侵襲時,這次狼人會做好準備。沒有準備的種族,天關神朝將是他們的借鏡。羽人建立金鵲,只是拖延死期,豬人已經用歷史證明他們從來不曾拋棄誓言。

宴會結束後,宓楊送客一直送到內城的邊緣才停步。遠處,依著山勢築起的房屋與城牆向上堆疊。時近黃昏,迷濛的燈火一盞接著一盞亮起,月光照射在城牆上。宓楊隔著竹簾望向圓月,在心中向不曾得見的神祇祈禱。

她只希望一切能如她所計畫。她要的不多,但這世界有時吝嗇到令人心寒。


「宓楊大人。」

她的線人趙五靠在馬車邊假裝乞討。這些人類小夥子在大街小巷上亂跑,替她進入禁止狼人出入的場所,聽見她想要的情報。趙五也會一點粗淺的心術,只要宓楊注意四周,和他在心海裡對話不成問題。
「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現實中的趙五正在高唱乞食調,心海裡把準備好的心術送給宓楊。
防濟遠輸了,卸職待罪,下一次將舉辦聽審。
聽審只是給他機會反駁新的罪名,就算通過了,舊的罪名還是留存。據她所知,聽審和終審的間隔不會太久,多了聽審只是拖垮防濟遠的腳步而已。金鵲究竟會如何選擇,宓楊真恨不得自己會預知未來,能快點把這一團混亂解決。
「賞他兩串錢!」宓楊對著車外的小狼們喊道,這些隨從和趙五懂她的意思。消息收到,該閃人了。趙五連聲道謝,從狼人手上接下兩串銅錢,換糾纏下一個目標。
「回去了。」宓楊對車外的隨從說:「趁著天色還亮著快點回去,明天百晉城裡多了新的鬼故事,野狼會在夜裡出閘吞食無辜的路人。」

隨從們捧場地呵呵笑,但沒有一個是真心誠意。他們心知肚明,這個城市討厭狼人,這個國家只想困守在井一般的城市,祈求財魔賜與的運氣沒有窮盡的一天;宓楊由衷為他們心寒。如果哪一天要由她毀了這城市,她說不定會流下不捨的眼淚,好滴在萬人塚上當作紀念。



黛琪司身邊的小豬人不斷地發抖,她一邊幫他們把稻草塞進衣服裡,一邊又要分心忽略奇科羅沒完沒了的誦經聲。這個信仰虔誠的鼠人還是不放棄,每天都要把黑寡婦、白鱗大士、青炎之子早中晚用不同的方式各點一次名,這之間時不時還要穿插一下財魔和聶靨貚的威名。如果這世上再多一個神,奇科羅大概就不用吃飯睡覺了。

「好了,這樣晚上就不會這麼難過了。」她幫葛蕾歪一邊的短腳包上一層稻草,從裙子邊緣撕下一條布帶綁緊。「明明就春天了,冷成這樣真是瘋了。最後,要說什麼?」

「謝謝。」葛蕾低聲說,黛琪司聽得出她聲音裡有一絲勉強。小豬女不開心也沒有辦法,如果他們繼續把黛琪司和奇科羅當有求必應的奴隸看,以後就休想叫她尊重其他人了。但是相較之下,出身富裕的葛蕾還算好解決了。黛琪司本來以為麗地雅和瑪莎拉都只是農民的女兒,奴隸這種東西對她們來說就像絲綢一樣不真實,應該會更尊重她一點。可是事實正好相反,奴隸對他們來說的確不真實,但不是和絲綢歸在一類,而是和上古的巨大蟑螂畫上同等。

有時候拳頭比什麼都還有說服力。他們罵黛琪司沒有關係,但是連好心說要為她們祈禱的鼠人都被嫌棄囉嗦的時候,黛琪司就不客氣了。

「尊重別人是心術的第一課。」黛琪司如是說:「我們是要學習怎麼在心海裡溝通,而不是去操弄你的朋友,這樣了解嗎?」
「瞭解了。」小豬女們頂著腫包說。
「我們都在怪胎車上,也許哪一天會需要彼此的援手。」
「是的,黛琪司小姐。」
「很好。」

初步到這裡就可以了。好在這些女孩子年紀小,就算有偏見,這一趟路跟在黛琪司身邊,沒多久也軟化了。年紀更小的五個小豬仔就更不用說了,黛琪司不過摟著他們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已經黏在她的裙子邊,撥也撥不掉了。

「葛家小姐真有一套。」目睹這一幕的奇科羅讚嘆地說。
「如果我被無緣無故抓上一輛黑馬車,裡面又只有一個大姊姊會對我好,就算是人虎我也會貼上去。」黛琪司不是謙虛,純粹就事論事。「這些小豬仔真可憐,這麼小就被拖著離開爸媽。」

奇科羅嘆了一口氣。比起這些小豬仔,他更憂心自己的命運。黛琪司不怪他,她自己也是無時不刻擔憂著,照顧這些小豬仔只是她想辦法讓自己分心,以免被憂愁逼瘋的方法。

根據車上的味道判斷,便桶又滿了。豹人每三天會讓豬人士兵,打開車門,叫黛琪司負責清空便桶。槍恩昨天晚上大喜過望,黛琪司衷心希望他有好消息,她已經愈來愈受不了屎味了。怪胎車的車門打開,豬人士兵出現在強光中,用長槍指著黛琪司。小豬人躲著日光,縮到她身邊。

但有一個例外。

「我是來自希羅‧帕嘉沙,來自高貴的血統,你們這些士兵——」

豬人士兵把槍桿捅在他肚子上,他小小的身軀彎折下來。奇科羅伸手要扶他,希羅揮手把鼠人推開,低頭流淚躲到車廂的角落。不錯,就算屢戰屢敗,這個希羅依然每次都站出來強調自己是貴族,黛琪司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這小子以為有毅力和貴族血統就能號令全世界,把所有同車的伙伴當成便桶一樣推得遠遠的,黛琪司等著看他哪天憋死在角落。

毅力這種東西她也不少,只可惜沒有辦法拿來清便桶,還是得靠自己的雙手才能完成任務。她端起便桶,努力在不失莊重的情況下,讓噁心的桶子離身體愈遠愈好。兩個士兵把她帶到糞坑倒空便桶,再押著她到河邊洗乾淨。黛琪司痛恨這個過程,但也只能咬牙動手。

「黛琪司?」

是槍恩的聲音。她皺了一下眉頭,瞬間進出心海,確認士兵沒有監視,才放心和槍恩搭上線。

「看來我們兩個都和大便很有緣。」槍恩的神術抓著腦袋出現。
「你給閉嘴。」黛琪司心情正差,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說風涼話的同伴。「如果沒有好消息的話,那你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我不是給了你一團心術嗎?」

黛琪司把聚成一團的心術握在手上,當著槍恩的面捏碎。「有話就給我用說的,不許用這種方式敷衍我。」
「我被人追殺。」槍恩聳聳肩說。
「你沒被追殺我才納悶。」
「我是真的被人追殺。而且再過不久,他們很可能就要找上這裡。」
「該不會就是你放火燒掉的莊園主人吧?」
「沒錯,就是習拉瑟的領主。」

黛琪司摒住呼吸,下定決心把手指戳進便桶深處。「我們再把事情整裡一遍。你因為殺死黑智者被豹人抓了,又因為燒了鐵蹄衛隊首領的莊園被追殺,然後又為了找出益禽和若水沾上怪胎車的機密?」
「漏了一點細節,不過差不多就是這樣。」槍恩點點頭。「你忘了我和哈耐巴吵架那一段。」
「我沒想到我今天居然還有比這便桶更大的麻煩。」
「還好啦,你錯過我們撤退的時候,放火燒聚點以免被追蹤的時候。那把火燒得可旺了。」槍恩打哈哈說:「反正再過不久,長槍軍團那些瘋羔仔就會進攻連儵馬市場,到時候我們就得救了。」
「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比偷挖亞儕藏的栗子還容易。」

槍恩露出大大的笑容,現實中的黛琪司低頭專心刷便盆。

他在說什麼?偷挖亞儕藏的栗子?要偷挖亞儕的栗子不難,難在之後要應付小心眼的哥哥姊姊報復。葛笠法一向把亞儕藏的栗子視為私人收藏,動他弟弟的東西就是動他本人的財產。山泉村的惡作劇之王可不會輕易放過兇手。

有人在他們背後看著,這應該才是槍恩想說的話。這可能有兩個意思,一個是他們背後有人監視,一個是槍恩背後還有其他人等著出手。如果有,那會是誰?他已經差不多把整個豬人帝國得罪完了,除了長槍軍團之外,還有誰會幫他?

報復,黛琪思相信這是關鍵字。槍恩偷挖別人的栗子,一次得罪兩方人馬,這兩方人馬會在長槍軍團營救他們的時候出面破壞嗎?

「要找你報復的人還真不少。」她說。
「我也沒有辦法,有時候你就是沒有辦法討每個人歡心。」槍恩摳摳他的左耳根代替以前抓耳朵的習慣。「那個豹人是聽黑智者的話辦事,你最好小心一點。我不想你最後成了桃子餡餅,卡在餅皮裡被人吃下肚。」

黛琪司會做桃子餡餅,這種東西要用上兩種不同的餅皮才有味道。上面最好是油膩膩的奶油餅皮烤起來才香,而底層卻要用厚實的粗麥餅,才能中和上層的油香和桃子的甜。槍恩砸嘴舔舌,好像在懷念桃子餡餅的滋味。

好像而已。這個壞小子每次說謊,就會一直舔舌頭,黛琪司太了解他了。他大可以出門半年就成了密語大師,但是他那些小動作黛琪司可是從小看到現在,想看走眼還真要一點運氣。

「我該怎麼幫你?」她故意問。
「保護好黑智者的秘密。」槍恩說:「沒鼻子的葛蕾很重要,要是黑智者抓到出這個問題的豬仔,我們這次行動就全毀了。」

黛琪司只管靜靜地聽,沒反駁他把不同的殘缺湊到錯誤的人身上。鼻子出問題的應該是希羅,槍恩要她注意希羅,卻故意說了葛蕾的名字。她也不知道什麼黑智者的秘密,不過看來問題出在這個小豬人身上。

便桶洗得差不多了,黛琪司掏一把河沙用力搓自己的手,等確定手上的骯髒的感覺都隨沙子和河水遠去之後才端著便桶站起來。士兵沒有碰她,舉起長槍押著她回怪胎車。

「我們不能講太久,豹人會偷聽的。」槍恩說:「之後我們說不定就沒有時間講話了,你好好照顧那些小豬人,別讓姬蜂把他們抓走了。春天到了,這裡到處都是這些討厭的蟲子。」
「樓黔牙太冷了,不會有姬蜂。」
「有些事,總會出乎意料的。哈耐巴剛進樓黔牙就被狠狠咬一口,差點去地底——啊喔!」

黛琪司利眼掃過去,他一臉說錯話的驚恐表情。

「總而言之,照顧你自己。」槍恩急忙退出心海,連聲道別都沒有。黛琪司沒有追上去。怪胎車就在前面了,黑色的車門再次敞開,把她吞進昏暗的車廂裡。

她有什麼立場責怪槍恩?如果給他知道娜爾妲和老羊們也被豬人抓走了,這隻羔仔不拆了連儵馬市場才怪。一直以來,她故意誤導槍恩,讓他以為是黛琪司和奇科羅耍笨,不小心被抓才會上了怪胎車。關於其他羊人,除了一句在人牛商隊裡待過之外,黛琪司什麼都沒有告訴槍恩。

她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甚至因此不敢追問哈耐巴的安危。那個大角笨蛋出了什麼事了?為什麼槍恩說他被一隻姬蜂咬了,姬蜂有很多種,但是沒有一種會主動攻擊人。

除非……

她放下便桶,靠著心術的感知和模糊的視線,在漆黑的車廂裡摸索著坐下。小豬人們又圍上來,低聲問著能不能再幫他們忽忽。黛琪司沒有拒絕他們,沒有父母在身邊,鎮日擔心受怕的感覺她懂。三個年紀比較大的小豬女也開始學著幫忙她,在這些孩子被惡夢嚇醒的夜裡,安撫他們的哭鬧聲。

誰想得到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和門外橫眉豎目的士兵會是同一族呀!


下意識中,黛琪司數起周圍的小豬仔,他們的臉在黑暗中糊成一片,她得靠氣味才有辦法辨別。五隻小的加三隻大的,鼠人窩在一旁,他剛開始誦念白鱗大士的諸多別名,可能還要好一陣子才會結束。

少了一個。

黛琪司抬起頭,看見希羅坐在最遠的角落,抱著膝蓋直打哆索,兩隻眼睛瞪著細細的門縫。這個大笨蛋,拒絕塞稻草的下場就是這樣,倒春寒這種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瞪著門縫做什麼?瞪久了就能鑽出去嗎?黛琪司樂得看他發抖,好讓他知道厲害;看看他整張臉都皺起來了,髒衣服都快被手指抓破了。

然後,她才想到哪裡不對勁。

該死的姬蜂!他妖鳥的槍恩和黑智者!







<貳卷完。參卷十月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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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看不太明白0.0姬蜂是啥
2017-11-03 20:00:15
山容
姬蜂是寄生蜂的一種,槍恩在暗示黛琪司黑智者永生的秘密。
2017-11-03 22:2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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