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奢求被記憶，只希望自己最後能在他人的故事裡，有著那麼一道軌跡。
不被重視，不被發現，卻始終都在……如同灑向大地的月光一般，漫山遍野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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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你的意識可真堅韌，還清醒著嗎？」
少年眼前的一切，變成了汪洋大海。
他就像是在風雨中飄搖的一葉扁舟，載浮載沉，卻總在翻覆的邊緣頑強的堅持著。
「……我想，或許吧。」
他這麼答道，聲音出乎意料的虛弱，卻仍舊咬字清晰。
「你可真是有趣，將一個連自己都不確定能否留存下來的分身丟在那個世界，就打算撒手不管了，是嗎？」
「比起這些……我比較想先知道的是，眼前這一片海洋，是你的意識嗎，奈亞？」
「是，也不算是。」
「不算的原因是因為這些意識遲早會被你的本體吸納回去，對吧？」
「正確答案。那麼人類，你知道當我的本體離開你們的世界後，祂，也就是另一個我所遺留下來的恩惠，會跟著全數消失嗎？」
「……你是指，洛洛她藉著阿薩托斯的力量，所賜予給我們的超凡吧。」
「是的，你遺留在那個世界的分身是藉由除了你妹妹以外，另一個女孩的超凡所塑造的，但另一個我一離去後，那些曾賜予給你們的力量也會一併收回，也就是說……」
「不只那些人的超凡會全數消失，就連我原本想留下來的分身也會消失不見。」
「……人類，你早就預料到這些了？」
「不，就是一些猜測罷了。」少年笑了笑，卻總感覺有些苦澀，「只是沒想到變成真相以後，會覺得心裡有點不太痛快。」
「是嗎？但對你來說無所謂吧，反正你的努力就只是讓那個世界回歸常軌罷了。」
「喔？」
「這個意思是說，你們的世界會變回到原本沒有任何克蘇魯侵占或者試圖入侵過的模樣，就等同於我們的存在不曾出現在你們的世界裡，畢竟我們對於你們的世界來說是異常的存在，異常排除後，就是回歸正常了吧。」
「也就是說，我原來的那個世界，會重新構建成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樣子？」
「不至於。只是變回正常罷了。你的家人還是你的家人，你將遇見的朋友也還是你的朋友，他們的靈魂不會改變，改變的只有被我們影響到的歷史和時間軸。」
少年聽完奈亞的說明，只覺得心頭有一股熱浪不斷翻湧，而接下來，他也的確聽到了讓他幾乎熱淚盈眶的回應。
「……所以說，人類，你或許不久後就能回去你原本的那個世界。因為你也是被我們影響才會喪失性命的，若是歷史重新改寫，你就將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回去過你該有的日子。」
「當然，這些被我們影響並改變過的歷史，也只會剩下你一個人記得罷了……不過我想以你的性格，你應該也不怎麼在乎吧。」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少年彎起一邊的嘴角，他正努力想保持冷靜，卻被突如其來的狂喜刺激到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所以簡單來說是我們的世界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嗎？但因為此時的我算是在保護機制的外圍所以會保留記憶？這也未免……」
「人類，你就以自己為傲吧。可以歡笑，可以自豪。在克蘇魯近乎無限的征程裡，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成功阻攔過我們腳步的傢伙。」
奈亞說著，彷若大海狂嘯，那種如野獸般嘶嚎，卻又如人類尖叫的笑聲在少年的耳邊迴盪。
「以你這個人類作為對手，或許是我遇過，最有趣的事了。」
牧易正想回應，但不過轉眼，浪潮消逝，眼前一片空白。
彷若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場詭異的夢境。
「我……」
一閉，一睜。
牧易眨了眨眼，眼前竟是一床潔白的被單。
「……哥哥！」
他在床上愣了大約十秒，一個輕靈又歡快的喊聲傳來，將他帶回了現實之中。
而這個熟悉，卻不再虛弱的聲調……
「洛洛，快去叫你哥起床，今天是他上高中的第一天呢。」
一個有些蒼老，卻帶著朝氣的話語跟著慢慢走上樓梯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清楚，牧易只突然覺得，似乎從鼻尖傳來一股微微的腫脹，而這樣的感覺慢慢傳到了眼窩四周，變得有些發燙。
「哥哥！起床了！」
一個美麗的女孩撲上少年的床，抓著他的被單輕輕一笑。
她有一雙澄澈又明媚的眼，小巧的五官端正，雙頰還帶了點活潑的淡粉。
「你要是再不趕快起床，我就要……嗯，偷偷親你的額頭一口囉。」
少年於是閉上了眼，只聽見一個仿若細語般的聲音隨著女孩躡手躡腳的腳步聲縈繞耳邊，接著，他的額頭被一個帶著暖意的柔軟輕輕一觸。
眼眶裡，像是有什麼要傾巢而出的衝動。
於是他在女孩驚訝的喊聲下坐起身，先是微笑，接著抬頭，用手狠狠蓋住鼻樑和眼睛。
「……我，我起床了。」
那還帶著鼻音的話語，在諾大的房內掀起一陣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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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們的班導師……叫做慕琉璃啊？好特別的名字。」
「不過聽說她因為宿醉請假，所以請了另一個叫做清璇的老師來代課呢。」
「天啊，宿醉請假這是什麼理由，也太爆笑了吧？」
……
在同學的談話聲中，少年揹著側背包，慢慢走進教室。
這一次，他是洛白的兒子，洛洛的哥哥……就和往常一樣。
他是洛霖，全新的洛霖……而「牧易」那個名字，已經完成了屬於他的使命。
他慢慢走近標記著他姓名的座位，就在要入座的同時，另一個似乎早早到校的女孩瞥見了他的臉。
「你，你是……」
女孩的聲音如同黃鸝一般清脆，她有一張在同齡人中相對清秀的臉，還有一雙彷若能說出千種話語，晶瑩如繁星閃爍的眼。
「你的名字，叫做洛霖，是嗎？」
少年面對著女孩不知為何緊張起來的提問，笑著點了點頭。
而女孩則是在此刻，雙頰分別流下了一道……那是，淚水嗎？
「啊，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真的很不好意思，看到新同學就哭出來什麼的……」女孩手忙腳亂地從包裡拿出手帕，輕輕擦拭通紅的眼角過後，向著少年露出燦爛的笑，伸出她白玉般的手。
「……我，我叫聞怡，請多指教。」
少年眨了眨眼，此刻的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指竟微微地顫抖著。
但接下來，他還是點了點頭，露出他那或許戲謔，卻格外真誠拘謹的笑。
「初次見面……我是洛霖，請多指教。」
在這一次，少年終於，握住了女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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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奮不顧身。
他曾經無比掙扎。
他曾經歡笑，也曾經煎熬。
他曾經痛苦，也曾經灑脫。
他是牧易，不被任何人所記憶，不被任何人所歌頌。
他說，他是一個既自私又自大的人。
他說，他是一個既無知又無恥的人。
他從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
他或許是個溺愛妹妹的哥哥，但也僅此而已。
他歷經數次輪迴，血戰無數沙場，最終，他設下了一個欺瞞神的陷阱。
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他的結局並不理想，但，至少……
這是他要的結局。
如此，足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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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全文完騙你。
這就是，【欠債二十億你叫我念高中？】的真正結局。
這不是理想的結局，卻是牧易要的結局。
他沒有犧牲，即使沒有任何人記住他的努力。
但至少，他讓他所在乎的人，都有了一個嶄新的未來。
你說他是無名英雄嗎？也不是，自始至終，他都是抱著只想拯救妹妹的想法行動的。
但，他絕對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雖然讓你們看了前一個假結局有點ㄅ歉，但我一開始的確就有這麼想過，因為我總認為這個結局，是在失去了牧易之後，才能達到的，真正的結局。
希望你們能夠喜歡這個故事，喜歡這故事裡的每一個夥伴。
我是走路，期待能把更多更好的故事說給你們聽。
我們，下次見。
9/9
創作內容
妹控哥哥養成日記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