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一如既往地在上課後回到家中。
"怎麼現在才回來!"一進門,坐在椅子上的父親就對著我吼著。看著他迷茫的眼神,聞著空氣中淡淡的酒味我默默地經過他身旁上到二樓我的房間中把門鎖上。
"喂!我叫你沒聽到嗎!"父親的咆嘯聲又從下方傳來,隨後我聽到了他踏步上來的聲音.......。
"都這樣了還要喝"我輕嘆了一聲,打開昨天未看完的小說繼續閱讀著。約十幾分鐘後我才聽到了父親摔倒在我房門前。我的父親。他因酒精中毒腳是義肢,酒精又使他神經傳導緩慢,平時連行走都要一頗一頗的他一旦碰到酒......就連一般的啤酒都能讓他行動遲緩許多。
我們家的樓梯有十六階,而他每爬一階都要休息一陣子才又嘶吼著爬上下一階......當然,這過程少不了對我的百般辱罵。
"你!幫我去買羊肉炒麵!"他緩慢的盤起身子坐在房門前狂躁的敲打著它。
"喔......。"我慢悠悠地回答,然後把未看完的小說和錢帶著。
走出房門後的我馬上將門鎖上,繞過了他快步走出家門。
身後似乎又傳來了父親的咆嘯聲...誰管他呢!
對於這位父親我可是好感全無,認識他十來年從未變過。
他原本是個大貨車司機,後來腳的問題而使的他無法工作,並且酗酒如命。而我的母親則是個卡奴,一次藉著我父親酗酒後家暴而跟他離婚。離婚後我和父親就一起搬來台北,隔月就發現了我母親做的好事,這都是我五歲時發生的事情。
漫步走在街上,思緒又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我的奶奶還在世。以往我父親發難時奶奶都會第一時間幫我將他打發走,甚至後來一直讓他去住精神病院。奶奶對我很好,平時我們都睡一起的。她是個清潔工,我放假時也都會跟著她四處去打掃,也好避開父親在家的麻煩。
只是...在我小學五年級時她突然生病了,一問再問之下奶奶才免強說出她得了癌症,已經活不久了。而後她終日臥病在床,我卻連照顧她都不肯...只想著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子。絕望充斥著我的腦袋,做什麼都像行屍走肉般。唯一有精神的時候就只有站在奶奶所躺的床前。至少,我不想讓她認為我會想不開......
有一天,原本一直在家中的奶奶突然消失了。當我下課回家時才發現,原以為過些時間她就會回到家中。但過了兩個小時後我坐不住了,我將腦中她可能出現的地點都去過一遍後。回到家中時間已經凌晨十二點了,疲憊的我無奈地躺上床暈了過去。
隔日早上,我被一陣噪音吵醒。下樓查看才知道是警察來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隨之而來。
喔對了,家裡還有一個人住著。他是我爸的哥哥,我叫他大伯,但他通常不會在家中,只有過年過節才會見著他。
我看到的是,警察和大伯一起上了警車。爸爸則是在住院,就沒跟上。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向離我最近的警察問著。
"晚點你大伯回來再讓他告訴你吧"警察愣了會才接上我的話,隨後他上了另一台車。
......
"大伯,怎麼了嗎?"看到大伯回來我緊張地問著,而他卻是眉頭緊皺。
"你奶奶在某河邊死了。按照警察他們的說法是她在退潮時坐在很前端的位置,後來因為漲潮來不及上到安全區域而被淹死......"語畢,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是這樣啊......。"
"後面的事情我會處理,你就先休息吧。"
"好......。"我漫步走回房中。
.......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原本,奶奶還在的時候我總覺得什麼都好。現在,奶奶死了。而我什麼都做不了,還要面對家裡兩個人。最重要的是我心中完全沒有感覺,似乎是麻木了......
葬禮時,我所謂的姑姑、姑婆、小姨子一家人都來了。我們彼此都鮮少說話,只有姑姑問我說"要不要我們這邊住,待在那兩個廢材身邊也不好過吧?"
"沒關係,從小到大都是這般的。"我搖了搖頭
"好吧,我給你時間考慮。在這次葬禮結束前,若是你沒有改變決定的話你以後也不會看到我了,那兩隻讓我頭大的很。"姑姑拍拍我的頭輕嘆了聲。
我點了點頭,話題就此中斷......
後來,我還是回到了原本的家中。
從此往後的日子,我幾乎是抱著極端矛盾的想法過著......
國三下學期,某日
我一如既往地到了學校上課,心情不算太好。
我在教室門口旁將鞋子脫下放到鞋櫃內,走到自己座位旁坐下打開小說繼續看著。
"安靜!現在開始上課!"聽到老師傳來的聲音,我默默地將上課的書拿到桌上,繼續看著小說。這三年間我在班上的成績可是名列前茅,一開始老師不斷的干涉,到最後也是默許了。只是作為交換,我成為公差兼副班長。
叮噹!
下課鐘響了,同學們各個活躍了起來。接下來是午休時間會有三十分的吃飯時間和二十分鐘的午睡時間。
"你來辦公室幫我整理下資料。"老師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走到我旁邊說著。
"好。"允諾了聲,我稍微將桌面收拾後便跟著老師走向他的辦公室。待我結束老師交代的事情後已經過了大概二十分鐘。
當我走回教室時我看見了其中一名同學正拿著我的桌子向上抬起然後重重的往地上砸去。我慢悠悠地走到我的位子面前才看到了桌腳下有個餐盒的蓋子,似是我的。
"痾......。"那名拿著桌子的同學和其他同夥同時呆滯起來。
"沒事,開心嗎?"我搖了搖頭微笑著說。
"沒有......。"那名拿著桌子的同學聲音微弱地答道
"那為什麼拿著我的桌子來砸我的餐盒蓋子?"我依舊面帶微笑
"嘛!不過就是個蓋子,至於嗎?"一旁的一位同學說著。他,就是這夥人的主事者。
"好啊,那你把你的蓋子拿來砸成這樣子?"我動作緩慢地將地上的蓋子拿了起來。蓋子上頭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還有幾個破洞,顯然在我來之前他們已經砸了好幾次了。
我拿著蓋子在他面前揮了揮,看了看他呆滯的表情我嘆了聲。
"算了,下不為例。你應該知道老師向著誰。"語畢,我將蓋子和盒子丟進回收桶,又去還沒收起的餐點旁拿了塊饅頭回到座位吃。
而那幾位同學在我拿回饅頭時才又開始了自己的動作。
直至放學,都還沒發生什麼太大的事情
......
站在我家門口死角處,我嘆了聲氣,緩步走進家門。
"去買晚餐!"察覺到我回家的大伯向我吼著。
自從奶奶逝世之後,大伯也就變得異常了起來。但因我平時也不常與他相處也不好斷定。
我將身上的書包放回自己房間後,從他手中拿到錢,騎上了自行車後就出發去買晚餐了。
路上,我卻開始頭痛的起來。大伯他很奇怪,他想吃的東西我永遠抓不著。這幾年間我試了非常多次還是抓不到他喜歡吃什麼。而每次買回去只要不和他的胃口又少不了一陣體罰。常常我都要從吃完晚餐洗完盤子後就要半蹲在他旁邊直到大概凌晨一點他才說我可以滾了。
時間回到凌晨一點,我疲憊的回到房間。
深呼吸了一次後,我猛烈地用頭撞向牆壁,重複至少二十次以後我幾乎頭痛欲裂。
"撞大力點,最好撞死,省的我看到你!"下方又傳來大伯的咆嘯聲。
我無聲地流著淚心道"我會得,等你們死後我就會得。"
為什麼我會選擇這個該死的家庭留著呢!如果我不出生的話該有多好!
這是在床上躺著的我睡著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