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之人物、團體、事件、場所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第十七話 新大陸
自從岳過的母親岳海音來了以後,陳勇邦等一一四寢室的成員就又回歸到平凡大學生的身份,沒再多參與調查的事情。最多就是勇邦和羅明瑋兩個人偶爾會被岳海音叫出去,穿上警察的制服,扮演一個聽從美麗女警官的指揮來行動的沈默小警員。
至於詢問岳過關於硬碟復原的成果,只見岳過雙手微舉,做出象徵「投降」的手勢:
「…怡君小姐大概剛換硬碟不久吧!完全沒有一個月以前的檔案。」
而再問他關於指紋採集的結果,岳過則是這麼道:
「採指紋的目的是為了比對,除非怡君小姐交往的對象每個都有前科,不然現在根本沒有東西能比對,所以我們只有祈禱我媽能多弄到一些指紋了。」
除了這兩句話之外,岳過就沒再對案件多發表什麼意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獎品」非常誘人的緣故,岳海音蒐集指紋的效率十分驚人,還沒一個禮拜就蒐集到七成以上相關人士的指紋了,而且這還是她沒有把全部的特休假都投入下去的成果。
只不過雖然蒐集了這麼多的指紋,最後能派上用場的卻只有三個——死者自己和死者的兩個室友,因為從死者電腦上採集到的,也只有這三個人的指紋。
當岳過轉述這個結果給兩位室友後,勇邦嘆了一口氣:
「唉!我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表姊是自殺的沒錯。」
明瑋也點頭同意勇邦的意見:
「嗯、也只能這麼想了。」
當兩位室友在交換意見的時候,岳過微低著頭注視寢室的地面,緩緩轉動手上的捲線器,彷彿眼前是一池灰黑色的水潭,而他的視線則是追著池中泅游的魚隻潛向深遠處,想要看清魚的輪廓:
「…怎麼會這樣呢?……這樣也不奇怪哪!……不這樣的話反而就不正常了……」
「…喂?…喂!」
明瑋的叫喚打斷了岳過的低語,岳過抬頭皺眉,臉上一副正要上鉤的魚被身旁的遊客給趕跑了的厭惡表情。
明瑋被瞪得有點心虛: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岳過搖了搖頭,抬手揉開眉頭:
「沒什麼。再做幾個調查後,我也要放棄了。」
「什麼調查?」
勇邦問岳過,岳過把捲線器放回桌上,轉身面對電腦,鬆了鬆雙手手指的關節:
「我想知道,除了臺浩仁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怡君小姐管理朋友的情形。」
「知道這個能幹嘛?」勇邦笑著又問。
「我只是想知道,對怡君小姐的電話簿來說,神級的存在有多少。」
岳過語調認真地回答了一個令人莫名其妙的答案。由於岳過這種回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勇邦和明瑋也不以為意。
就在寢室三人開始各自著手自己的事情時,明瑋瞥見勇邦從提袋裡拿出一塊主機板來放進印著小白鴿的紙箱,於是他好奇地問:
「網拍二手主機板?」
勇邦搖頭,臉上浮出苦笑:
「這是要寄給姑丈的啦!因為宜婷學姊的電腦最近常常莫名其妙地重關機,她問了好幾個『顧問』,也做了好幾次檢查,可是卻都查不出原因。後來學姊想到她電腦裡用的主機板,是有一次表姊說自己不小心多買了一塊,於是就送給學姊用。想起這件事以後,學姊越想越毛,決定換一塊新的主機板。
至於這塊被換下來的,學姊說也算是表姊的遺物,所以請我幫忙處理。我想應該也沒人敢用了吧?那只好寄回表姊的老家火化了。」
聽完勇邦的說明,明瑋作勢發抖,笑道:
「那還真是靈異啊!我看找『樹島令子』來為主機板除靈好了。」
勇邦不知道「樹島令子」是何方神聖,不過既然是從明瑋的口中說出來的,想必是某個動漫畫裡的角色。他正想回些什麼的時候,岳過開口了:
「…送給我吧,『就讓我送那塊主機板去極樂世界吧』!」
「…啊?!」
這句話讓勇邦和明瑋兩人都愣住了,隨即明瑋哈哈大笑:
「靠!原來你看過『樹島極樂封魔傳』?」
岳過頷首,嘴角微揚:
「我國中的偶像就是『視財如命的除靈師』——樹島令子。」
明瑋笑罵道:
「更!你這個御姊控!」
雖然兩位室友確實是用國語在交談,可是勇邦卻只聽得懂「國中」、「偶像」、「更」、「這個」等詞彙,完全無法理解室友交談的內容。儘管多少能猜到對話內容應該與動漫畫相關,不過勇邦並不打算深入了解,而是試著將話題拉回自己存在的次元:
「呃…那主機板就送給你囉?再還我我也不收喔!」
「嗯。」
點頭答應後,岳過先戴上鑑識用的手套,然後才拿起主機板,裝進一個大尺寸的透明密封袋塞到背包裡。他這種鄭而重之的態度當然引起兩位室友的訝異,明瑋問:
「喂、你會不會太慎重啦?」
「…死者為大,當然要慎重一點。」
說完岳過就又戴上耳機進入獨處模式。勇邦忍不住咋舌吐嘈:
「靠、原來你也知道『死者為大』啊!」
隔天早上,明瑋起床後,發現岳過人不在寢室裡。因為趕著要去上第一節課,所以明瑋只是瞥了代表室友人是否在學校的桌機型電腦一眼,確認電腦仍在運轉中,然後就匆匆忙忙地出門了。
到了九點多的時候,勇邦也起床了。發現岳過人不在寢室裡,勇邦第一個動作就是找字條。
「…沒有?」
在慣常的位置上沒有看到室友紅黑色的筆記型電腦,勇邦心裡不禁想:…他人去哪裡了?離開學校了嗎?可是他的電腦怎麼沒關呢?
雖然還想繼續深究,不過這時勇邦發現如果他再不出門,等一下在人文社會學院的必修課他就要遲到了,於是勇邦只好放棄探究室友的行蹤,趕快出門上課。
等時間來到中午,明瑋帶著便當回到寢室,這時岳過人已經在寢室裡,正啃著三明治在翻看一份文件。
放下便當,明瑋問室友:
「…喂、你早上去哪裡了啊?」
岳過抬頭揉了揉眉頭:
「警察大學的刑事鑑識實驗室。」
「喔?」
這個回答勾起了明瑋的好奇心。他坐下來打開便當,期待室友的進一步說明。不過他的期待落空了,岳過並沒有再繼續說明。於是他只好自己問:
「你在看之前那份警察的調查報告啊?」
岳過頷首:
「嗯,我想再確認一次相關人等的不在場證明。」
「喔?」明瑋眼鏡後面的雙眉一揚:
「你說的是艾拉的兩個室友和前後任男友吧?他們的不在場證明有什麼不對嗎?」
岳過搖了搖頭,皺眉沈吟道:
「是沒什麼不對的。欣怡和宜婷兩位小姐都是在上課,有教授和二三十個同學可以證明;臺浩仁先生因為住處的電腦壞了,所以跑去網咖玩網路遊戲;至於Mr. David Woods則是帶著裝潢工作室的人去視察他投資的夜店——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都無懈可擊啊!」
「『抓蟲』應該是資工系的專長吧?」明瑋笑著道。
「你這是刻板印象。就像我以為化工系的人都是精擅製作爆裂物的恐怖份子一樣。」
岳過說完後,他和明瑋兩人都笑了。
扒了兩口飯之後,明瑋換了一個話題:
「聽勇邦說,那個大衛其實沒比我們大幾歲,人也還在念大學,可是人家已經在投資開店了,我們卻還窩在宿舍裡當米蟲,人生的起跑點還真是不公平啊!」
聽出室友是繞著圈子在羨慕「含著金湯匙出世的人」,岳過於是道:
「真要說不公平,人生的終點也不公平,所以人生應該是跑身體健康的『慢跑』,而不是爭先恐後的『賽跑』。至於夜店嘛……」他的臉上閃過一抹惡作劇時的微笑:
「同樣都是『靠女人誘使男人消費』的獲利原理,我寧願去投資應召站,不但風險比夜店少,還能對人類文明的延續有所貢獻。」
明瑋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那你記得要找我入股喔!」
嘴巴上笑著帶過,明瑋心裡卻在想:岳過剛剛的「人生慢跑論」,也要已經站在一定高度的人才能實行吧?
就在兩個二類組的人逐漸聊開來的時候,一一四寢室裡一類組的代表回來了。等勇邦一放下背包,岳過立刻就對他道:
「關於昨天那塊主機板,能麻煩你再向宜婷學姊詳細問清楚嗎?怡君小姐是什麼時候送她的?送她的時候又是怎麼樣的情況呢?」
才剛回來就接到一連串的詢問,勇邦覺得莫名其妙:
「…嗯?怎麼了嗎?」
岳過抓起慣常把玩的捲線器,開始說明道:
「今天早上我把那塊主機板拿去採指紋,結果採到了臺浩仁先生的指紋。」
「什麼?!」
勇邦和明瑋兩人聞言都是一驚。岳過繼續道:
「所以我想知道,為什麼一個從來沒去過女友家的男性,他的指紋能出現在女友的室友的電腦裡的主機板上?」
岳過這番暗示過了頭的話,反而令明瑋的情緒冷靜了下來,他舉起筷子提出反論:
「喂、那是二手主機板耶!上面就算有總統的指紋也不奇怪吧?說不定是臺浩仁先給艾拉,艾拉再轉送給宜婷學姊的啊!」
明瑋的這桶冷水,澆在勇邦頭上是非常有效,可是對早就撐開傘的岳過就沒用了,只見岳過老神在在地道:
「說的好,所以除了問宜婷小姐外,還要問臺浩仁先生,看他是不是有像這樣子送組件給女朋友。」
勇邦點頭答應道:
「好,那我等一下就打電話去問學姊和學長。」
岳過搖了搖頭:
「你問學姊就好了,臺浩仁那邊我媽會負責,我剛剛已經發簡訊給她了。」
明瑋覺得有點奇怪,於是問:
「咦、為什麼不讓勇邦打兩通電話搞定呢?這樣不是比較省事嗎?為什麼還要伯母專程去問?」
岳過微微一笑:
「那是因為——我媽也想認識這位『大好人』學長啊!做孩子的理應讓母親開心不是嗎?」
岳過這樣的答案,只得到由兩位室友兩根中指所比出來的十一分。
市警察局裡,一個動作生澀,只差沒在額頭上寫「菜鳥」兩字的年輕員警,匆匆忙忙地走進網路犯罪科的辦公室。開門的瞬間,鍵盤的按壓聲,摻著沁涼的的冷氣從辦公室內逸了出來,年輕員警左右逡尋了一會兒,總算在角落的一個螢幕後面找到他的目標,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兢兢業業地走過去道:
「音姐,妳約談的人來了。」
坐在螢幕後面的,是和年輕員警穿著相同制服的美女。美女此刻正激烈且大力的使用著鍵盤,年輕員警瞥了一眼美女刑警面前的螢幕,原來她正在玩從網路上下載來的同人格鬥遊戲。
「…這是最後啦!」
一邊喊出日文的收招語,美女一邊鍵入最後的指令,驅動螢幕裡穿著清涼的女孩子飛起玉腿,連環踢中飄飛在空中的對手後,女孩子以優雅的慢動作著地,隨即螢幕出現了大大的「You Win!」圖字。
美女刑警岳海音雙手放脫鍵盤,吁了一口氣:
「呼——生涯一千三百五十七連勝達成,用鍵盤玩難度也還好嘛!」
這時她發現身旁的年輕員警一臉尷尬,於是伸手拍了拍年輕人微微屈膝後的肩膀,笑道:
「小弟,這就是人生啊!音姊我能有今天也是苦過來的,加油!忍下去就對了,不過不要忘了,我們是人民的保姆,休閒完了就要抓壞人喔!」
勉勵了後輩後,岳海音將她剛剛玩的遊戲自電腦裡刪除,抽出印表機裡的紙,紙上列印的是岳過準備好的問題。把問題再次看熟後,岳海音拿著紙起身,步出了網路犯罪科。
在前往偵訊室的路上,岳海音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
「對了,我跟你們局長說過,因為我不是這裡的人,所以請你們借一個人跟我一起和嫌疑人聊天,那個人就是小弟你嗎?」
正沈浸在身前連著一雙長腿的美臀中的年輕後輩,被美臀主人這一記突如其來的回馬槍驚得滿臉通紅,回答也變得支支吾吾的:
「…啊!不、不是,那、那個、那個是星竹學長……」
年輕人那活像老鼠見了貓一般的倉皇失措的模樣,逗得岳海音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太嫩了啊小弟,我要跟你們長官說,叫他多派你出去抓援交妹和應召女,好好『磨練』你一下。」
調侃年輕後輩一番後,岳海音又想起一事:
「對了,嫌疑人有帶律師來嗎?」
「啊?有、有啊!」
看得出來年輕員警努力地想讓倉皇的神經恢復原狀,可惜對一路讀男校上來,只知道埋首苦讀的年輕人來說,眼前的學姊簡直就像是來自異次元、前所未見的侵略者,令他束手無策,難以招架。
聽了年輕員警的回答後,美麗的侵略者秀眉微蹙:
「這樣啊?那我就不方便出面了說……喂、小弟,你叫什麼名字?」
「啊?我、我叫蔡馨仁。」
「那小蔡,拜託你代替音姐去和嫌疑人聊聊,好嗎?」
岳海音拱手作揖向蔡馨仁懇求。蔡馨仁連忙搖手:
「不不,我、我還沒約談過人,也不知道要問什麼……」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岳海音將手上的紙遞了過去:
「要問的事情都在這上面,你只要照著問就可以了,拜託啦!」
雖然反射性地接下紙張,可是蔡馨仁還是猶豫不決:
「可、可是……」
「好啦好啦!音姐這個週末介紹辣妹…不對,音姐介紹美麗大方又有氣質,充滿知性的美女給你認識喔!就這麼說定啦!」
就這樣,在岳海音的承諾聲中,蔡馨仁被連推帶拉地送進了訊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