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汝在四周都找不到想要的東西，才會抬頭去看天空，不是嗎？」
「當然，或許汝有別的理由……但這些理由，光憑汝是找不到的喔。」
女子的話語如同針一般，直接刺入我的胸膛，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呼吸霎時不順起來。
我們是從不相識，最純粹的陌生人，但為什麼……
總感覺，連自己都不瞭解的自己，在她面前一覽無遺。
但……不是這樣的。
並不只是因為找不到想要的東西，才會抬頭去看天空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
我抓著頭，扯著嘴角，迎向女子的笑容，這樣說道。
「一定是我追求的東西就在天空之上，才會抬頭的。」
女子像是有些驚訝的微微張嘴，接著豎起一根手指擺在櫻色的唇前，微微瞇起那彷若被煙幕籠罩，迷濛又閃亮的眼。
「沒想到汝……不，沒什麼。汝的眼神很不錯，咱很喜歡喔。」
「但汝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自己所追求的是什麼對吧。」
「知道自己的目標和只是想讓自己訂下目標，兩者所包含的覺悟是完全不同的喔，汝明白嗎？」
她眨了眨眼，身子微傾，火色的襖裙將她的身段襯托得更為修長，「這樣子的想法就只是半調子喔，汝不認為自己只是如此吧。」
「妳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忍不住退了一步，除了她實在靠得有點近外，或許還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我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有些無奈，但還是盡力把疑惑給說出口。
不論如何，雖說相見就是有緣這句意思沒錯，但就這樣命令一個僅僅是萍水相逢的人成為自己的……僕人？更何況我還根本不知道女子究竟是人是鬼，還是說……
「咱是神喔，火神重黎就是咱的名字。」女子揚起頭，青絲隨她擺動頭的幅度飄盪，「成為咱的僕人吧，不論一號還是二號，都是一件值得榮耀的事！」
呃，雖然姑且是知道她的身分和名字了，但還是有點奇怪啊……嗯，等等，火神重黎？
「這不是山海經中出現的名字嗎？但我記得重黎在文獻紀載裡是男性……」
「唔？汝知道咱的故事和過往嗎？但汝可真是沒有眼光呢，咱是天帝之女，司火之重黎，也是貨真價實的女性喔。」女子，也就是重黎皺了皺眉，但沒多久便舒展開來，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算了，人間之說有不少謬誤之處，咱就原諒汝的無知吧！話說回來，汝為何會來到此處呢？和那個什麼流星隕石之類的有關嗎？」
聽重黎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那顆流星該不會就是這位女神大人……我邊想邊苦笑著，然後說道，「沒關係，那件事怎樣也好，因為已經找到了……話說回來，妳不是女神嗎？為什麼需要僕人？」
「因為咱很中意汝啊。」重黎歪著頭看向我，白蔥般的食指貼在她帶了點淡粉的臉頰上，「再加上咱的確有一件事需要麻煩到汝，所以才會希望汝能成為咱的左膀右臂喔。如何？就答應咱吧，咱不會讓汝吃虧的！」
「……那，至少先告訴我妳想要我做什麼吧。」該死，這個女神裝可愛的檔次也太高了，而且還露出一副天然的表情，根本無法讓人拒絕她的請求……我悄悄使力捏了一下大腿，讓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靜，但效果好像不太好。
「咱的夫君，轉世後來到了這裡，聽說和汝差不多年紀，也和汝念同一間學校喔。」
重黎那細柳一般的眉微微簇起，瞇著眼露出一副有些傷感的模樣，但那表情隨著話語內容的變換後，轉瞬即逝。
她很快讓她迷人的笑顏再度延展，如同初夏的鳳凰花開，映著不合時宜的殘月，燦爛至極。
「……夫君他……在喝過孟婆的湯，經過了這麼久之後，肯定不記得咱了。」
「所以，希望汝能替咱找到夫君。」
「……」
不知為何，在聽見重黎有著她所愛的夫君之後，一種濃濃的不適感傳到腦海，默默握緊拳頭，感受著指甲入肉的刺痛，我不禁想訓斥起愚蠢的自己。
那是，不甘心，對吧？
該死，我有多久沒有過那樣的情緒了，明明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認識，為什麼這個火神什麼的會讓我如此動搖……啊不對不對，在此之前，我應該要給女神大人一個答覆的。
「我會幫妳的，所以……」為什麼呢？我反覆質問自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一句話的，「所以……」
重黎似乎有點疑惑，「所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
「……不，沒什麼。我會幫妳的，妳一定能找到妳的夫君，我向你保證。」
「……嗯！」
女神大人的笑容再度換了一種面貌，那是慶幸與狂喜的情緒交雜，宛若向晚的夕陽沿著山嵐，透出幾抹醉人的光。
明明還是黑夜，這般耀眼的模樣，真的是太犯規了。
－－
「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許是汝不曾聽聞過的某個時代，有這樣一個男人喔。」
她微微瞇起眼，眼睫垂下的模樣自有一種難言的嫵媚，「既魯莽又狂妄，竟然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而向整個天界挑起戰火……他說，他想證明一件事。」
「……他笑著，一人一劍，向被整個天界大軍保護著的天帝，也就是咱的父親發起衝鋒。」
「那時候他是這麼說的，有一個字，比天還要更高……」
「……那就是，丈夫的夫。」
重黎慢慢將她的雙手貼在自己胸口，閉起眼像是緬懷起她口中那位「夫君」的面容，嘴角漾起一個淺淺的笑。
「他就是咱的夫君喔。」
出於或許是好奇的心理，我向重黎詢問了有關她夫君的事。
看著她回憶起過往的那副表情，我想起剛剛那句沒有說出口的所以，其實只是一個無理又無聊的希冀而已。
或許，只是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後，這位女神大人也會提起她在人界遇過一個有趣的僕人，幫她找回了她最摯愛的夫君。
而若是她在說起這些故事的時候，也能露出那樣的表情……那便足夠。
對我這種普通又隨處可見的人類來說，那肯定是最美好的一件事吧。
這就是我，莫仲黎，從今往後，唯一的人生目標。
「……好啦，故事時間就到這裡結束囉，咱的僕人二號！」過了數十秒，沉浸在回憶裡的女神大人拍了拍手，「現在來介紹一下僕人一號讓汝認識認識，汝和他要成為好朋友喔！」
「……小姐，我和您說過要找一個看起來相對可靠的人作為我的助手，而不是一個看起來毫無幹勁的傻瓜啊。」
就在我還沒徹底明白重黎話裡意思的同時，女神大人肩膀上的那隻……麻雀，說話了。
呃，該怎麼說，因為是神明所以很合理？我的眼角抽搐著，而那麻雀也繼續毫不留情的抱怨並批評著我成為僕人二號這件事。
「畏畏縮縮，連一點男人該有的豪氣和驕傲都沒有，也就體格和外表以人類的垃圾標準來說算得上是可取，但不管怎樣，小姐都應該找得到比這種廢物好上幾千幾百倍的優秀人才吧？」
「烏，汝這樣很不友善呢，剛剛咱才說汝和僕人二號要成為好朋友的！」重黎有些不滿地鼓起臉頰，接著捏起那隻麻雀放到自己掌心，「咱和汝，還有不知道名字的僕人二號是夥伴喔！是很重要的朋友，不可以隨便吵架。」
「烏？這是那隻麻雀的名字嗎？」我看著用喙打理起羽毛的麻雀問道。
「人類，直呼我的名字是一件不禮貌的事，還有我可不是麻雀，而是……算了，看在小姐的份上，我暫且不和你計較。」麻雀竟然向我丟了一個鄙視表情，太人性化了吧這隻麻雀，神明就連寵物都是這樣神奇嗎？
「對了對了，烏，咱們還不知道僕人二號的名字呢。」
「人類的名字都沒什麼品味，但看在小姐的份上，我就姑且聽聽吧。」
「莫仲黎，莫非的莫，仲夏的仲，黎明的黎。」我衝著麻雀，也就是烏笑了笑，但牠只是拍了拍翅膀，飛回重黎的肩上。
「……仲黎啊，汝有一個不錯的名字呢，和咱的名字有些類似。」重黎先是看了烏一眼，然後面向我勾起嘴角，「那麼，汝就先回去吧，從汝過來的地方似乎還有一個人在等汝呢。」
「……班代嗎？她醒了？」
「咱不清楚，但咱知道女孩一個人待在那邊是很危險的，若是眼睛睜開後沒有看見汝，她一定會很驚慌吧，讓女孩不安的男人不夠格成為咱的僕人喔。」
重黎側著身子然後輕輕翹起一隻瑩白的足，襖裙伴隨著她的旋轉而綻開成一個美麗的圓，「現在，在汝要離去的此刻，咱想拜託汝的第一件事，仔細聽聽吧。」
「努力成為校園裡不只女性，就連男性也會迷上的萬人迷吧！咱看過很多漫畫，優秀的男人必然會吸引到另一個優秀的男人，若是汝能夠成功，肯定也會吸引到咱的夫君的！」
「……啊？」
「不用擔心，咱會讓烏跟著汝的，烏也有和咱一起鑽研過那些漫畫喔，真的是很有趣呢！」
「看在小姐的份上，我就算不情願也會鍛鍊你的，不用擔心。」
麻雀邊說著邊飛了過來，停在我的頭上。
……不是吧？我應該沒有聽錯，重黎她的確是說……
「人類，加油成為讓男人也會迷上的男人吧，不要讓小姐失望。」
「嗯！不要讓咱失望喔！」
「……呃，請恕我拒絕。」
「咦？這麼快就讓咱失望了！？」
……
後來我花了一段時間才讓哭喪著臉的重黎了解那些漫畫應該不會符合她夫君的喜好，好不容易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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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次的更新遲了一天。
老姊正要搬去台北，所以昨天去客串了一下搬運工，真是不好意思。
接著明天要和高中的朋友們去台南，嗯，很久沒有這樣子徹底放鬆的機會了，在開學之前還有一段時間，真是不錯。
啊，還有重黎的重，在這裡發＂ㄔㄨㄥˊ＂的音比較合適喔，這是我個人的一點點堅持，嘿嘿。
禮拜二從台南回來後我會再更新，但就是會先把【欠債二十億】完結，這一篇大概就是下周六或更早一點，舊作完結後我會加速這一篇的更新速度，還請各位期待。
那麼，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們。
創作內容
妹控哥哥養成日記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