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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惡火歧途 貳卷第十三章:賄賂<2>

山容 | 2017-08-26 18:32:09 | 巴幣 0 | 人氣 226


十三. 賄賂-2

啪啪敲門聲像催魂一樣,頭痛欲裂的易書德把人埋進棉被堆裡,感覺快要往生了。今天不是十五嗎?難得昨天幾個御兵台的軍官一起來喝酒,易書德還故意喝到最後,硬是喝到昏死過去,好躲掉續攤的邀請。他可能沒得續攤,不過留下付酒錢的舉動會讓那些哥們更欣賞他,也不用去解釋為什麼他得住在棲鳳樓。

他只是喝得太醉了暫住一晚,絕不是一直窩在這裡。入京面聖的官員該像防濟遠一樣有棟別院供他使用,還有一整班的僕役和侍衛隨行。像他這樣帶著一個書記三個傳令,上下房充作客廳和臥室,只有入京攀附親戚的窮光蛋才會這麼做。太師大人交付的任務毫無進展,防濟遠像蚌殼一樣閉上嘴巴守在折葳別院,易書德連想藉口要他出來見個一面都有問題。他到底有什麼問題呀?易書德從以前就覺得他怪怪的,如今看他和那些外族形影不離,更加確認防濟遠大有問題。

敲門聲總算停了,他身邊有人動了一下。有人在說話,易書德聽不清楚,也提不起力氣進入心海。

「大人。」是桂雪柔軟的手和聲音。「大人,是您的傳令,他說有客人來找您。」
「少煩。」易書德的頭快從脖子上掉下來了,根本沒心情去管什麼客人。
「大人,您醒醒。」桂雪的聲音透出焦慮。「您的傳令說,來的人臉上戴著黃面紗呀!」
易書德呆好一陣子,才確定從耳朵傳進來的聲音沒有口誤。他倒抽一口氣,猛然從床上跳了起來。

「快幫我更衣!叫我的傳令進來!」他慌忙地說。等在門口的傳令抱著軍袍跳進門裡,被甩下床的桂雪手忙腳亂,從地上的衣服裡找他的靴子。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穿戴整齊的易書德一邊往前跳一邊套上靴子,急匆匆奔上四樓的上房。好在晨間的棲鳳樓沒幾個個客人,走廊上只有見怪不怪的僕役看到他的窘樣。他停在自己房間門前,用力深呼吸幾下,抓住稀薄的神術試著集中精神。山貓在心海中若隱若現,只能算差強人意,易書德鼓起勇氣打開房門。
不是他在等的人,但也差不多了。

「易巡察睡得可真晚。」三關總巡郁乘望的聲音又尖又細,像把鑿子一樣。「莫怪市井有言,十五月半夜,十六破瓜年。想必昨夜良宵苦短,易巡察才錯過今晨春光明媚。」
「總巡大人見笑了。」易書德把頭低下行禮。「總巡大人來訪,卑職未能親迎,實在慚愧。」
「易巡察若要慚愧,也不該慚愧此事。」他體諒人的聲音不知怎麼聽起來更像挖苦。「太師大人吩咐之事辦得如何?」
「回總巡,開棺驗屍之時,自然會有令太師大人滿意的答案。」
「很好。防濟遠近日有何動向?」
「近日防濟遠拜訪了京城中大小仵作、大夫、藥郎。」
「親自拜訪?」
「防濟遠此人事必躬親,鮮有假手他人。」
「外邦狼蠻呢?」
「坐守折葳別院,少有外出。卑職探其口風,薩部陀使節曾與其會面,但未深談便匆匆分別。」
「薩部陀使節曾與折葳別院接觸?」
「正是。」
「很好,句句如實,看來太師大人沒錯看你。」

易書德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他們都知道了?郁乘望一大早委屈自己到棲鳳樓來,只是要測試他的忠誠嗎?他還有什麼地方讓人懷疑嗎?

「公審在即,屆時還要有勞易巡察。」郁乘望舉杯喝茶,俐落的動作完全掩藏在面紗之下,臉孔不露半點光。「我今日前來試你忠誠,也是為了此事。」
「卑職斗膽,敢問總巡有何吩咐?」

郁乘望從懷中取出一疊厚厚的文件,放在做工粗俗的暗紅圓桌上。雕刻在圓桌邊的蝙蝠,從易書德的角度望過去,正好伸出爪子抓著文件。

「此乃隘兆麟這數年來的罪證,太師大人囑咐我轉交與你。」郁乘望偏了一下頭。「太師大人亦有言,若你心智不堅意圖退出,待試過你忠誠之後,便可遣你回邊關絕境,官復原職。」
易書德感覺有個東西哽在喉頭,可能是他的喉結,也有可能是他的聲音。「卑職必定完成太師大人囑咐。」
「很好,太師大人果然慧眼,看出你上進之心。這裡有書信一封,該如何做,信中皆有指示。」郁乘望放下信封,起身環顧四周。「另外,棲鳳樓非汝輩流連之處。良禽擇木而棲,易巡察應當自重。」


他從袖口裡拿出第三樣東西,易書德看著他的爪子放下錦囊,不禁全身脫力。桂雪這賤貨昨晚需求無度,如今果真害他在上司面前失態了。
「囊中事物,汝可自由運用。」郁乘望說完話,拍拍袖子跨出狹小的房間。易書德站在原地,看著桌上的布囊全身發抖。就算現在桌上放著一把刀、一丈白綾、一杯毒酒,也不會比這一封信、一份文件、一個布囊還要沉重了。

易書德伸出手,擠出身體裡所有的力氣打開布囊。布囊裡的東西是白色的,一顆顆圓滾滾,像滿月一般大小的銀白珍珠,塞滿了他的眼眶。

「易大人?易大人你人在裡面嗎?」不知道是誰在門外喊他。「我聽夥計說了,你昨晚又簽不少的帳是吧?不是我錢婆貪財,只是這帳從初一簽到十五,也沒看見半點金銀銅鐵。桂雪和我們這一票老的小的,服侍您之餘也得吃得穿哪!我想——易大人你有沒有聽見呀?」

錢婆一手推開房門,白日裡的上房不知怎麼了暗得怕人。今天還沒有人整理房間,厚厚的簾幕還擋在窗櫺上,阻絕了日光。

「易大人?」
一雙山貓般的眼睛,從昏黃的房間裡望向錢婆。
「易大人……」錢婆吞了一下口水。「大人,老婆子無意冒犯,只是想問問您今天——」
「把這拿去!」

喀答一聲,一個沉甸甸的東西掉在錢婆腳邊。眼明手快的她先是手帕一扔標記好獵物,再彎腰順勢撈了起來。是個硬梆梆、圓滾滾的事物,對著微光一看,一顆足足有杯口大的珍珠出現在她掌心裡。
錢婆的嘴巴也跟著張開,要放個碗進去都不成問題。

「夠了嗎?」
「ㄍ、ㄍ、ㄡ……」
「我問夠了嗎?」
「夠了、夠了!夠在我們這住上一年了!」
「很好。」易書德挺起腰,全身的疲勞一下子都消失。「夠了就滾出去少煩我!」
錢婆往後摔在門檻上,用爬的爬出房間,手裡不忘緊緊抓著珍珠。



槍恩的計畫非常簡單,簡單到黛琪司完全不能接受。這幾天她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鑽進心海裡,把槍恩拖進來訓話。掩藏她是愈用愈順手了,現在只差把槍恩的腦袋修好,照正常人的邏輯思考而已。

「你以為只要被抓,就一定會被送到若水和益禽身邊嗎?」黛琪司質問他:「你知道樓黔牙裡面,大大小小的奴隸市場有幾個嗎?」
「我知道很多,但是我自有方法。」槍恩用手指敲敲長鼻子,黛琪司很想一拳把他的神術打碎。
「可是我們還被關在這輛怪胎車裡。要是我們被送走了,就沒有辦法幫你找他們了。」
「這就比較麻煩了。」
「你能叫這個長槍軍團來救我們嗎?」
「不行。現在有瓦佛在這裡,他手下可是連儵馬家最兇悍的第六小隊,惹上他可不是鬧著玩的。」槍恩搖頭說:「而且我現在不能跟哈耐巴說話。」
「難不成我們的命比你們小孩子吵架還重要?」
「這是原則問題,我們已經講好了不說話。」
「你的原則有沒有想到辦法放我們出怪胎車?」
「沒有。」
「你可以叫你的原則滾蛋了。」

槍恩鼓起臉頰,兩隻眼睛擠成鬥雞眼。黛琪司才不理他。

「你還是沒說清楚,為什麼你覺得益禽和若水會被怪胎車載走?他們半路遭到襲擊,也有可能直接被——送出帝國呀。」她本來想說直接殺掉,但想想還是算了。槍恩已經夠自責,繼續嚇他拿不到好處。
「因為怪胎車是黑智者的東西。」槍恩說:「如果我是黑智者,還有什麼東西能有什麼比得上穿行帝國的神祕車隊,更適合拿來執行秘密任務?你想想看,派個豹人帶著一些忠心的士兵,晚上衝進別人家裡,一把把小崽子扔進車裡。等明天早上,小豬崽的指頭送到家門口的時候,還有哪個豬頭敢不乖乖聽話?」
「我有點想吐。」
「我知道這件事的那一天吐得一塌糊塗。」
「益禽和若水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是黑智者的人,若水手上還有黑智者給的手鍊。他們被抓的時候,一定會亮出手鍊好保住小命。豬人認出手鍊之後,你覺得他們會通知誰來處理兩個拿著黑智者手鍊的奴隸?」

黛琪司得承認這聽起來的確有點道理。

「益禽的畫呢?」她問:「你說黑智者付錢給他畫畫,他到底畫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那個畫就這樣嘌——的一聲飛出去了。哈耐巴忙著對付哲多,我忙著讓火燒旺一點好轉移士兵的注意力。我先說清楚,火不是我放的,是畫飛出去的時候自己點著的,我只是幫忙它們燒旺而已。」
「我回村子之後,會跟奈蕙恩阿姨談談你的用火常識。」黛琪司撥掉遮在額前的頭髮。真奇怪,人都在心海裡了,怎麼這些頭髮還是不安分?
「總而言之我有一個絕妙點子,這個點子一定能幫我找到這對小情侶,說不定還能順便整垮那個討厭的習拉瑟領主。」
「如果我沒記錯,是你放火燒了人家的莊園。」黛琪司指出這一點。
「這種細節就不要在意了。重點是,我現在正在執行計畫,要救你們可能要先讓我想想該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黛琪司腦袋裡突然蹦出一個想法,告訴她槍恩真是愈來愈會藏秘密。這大概就是長期使用心術的後遺症,她變得很敏感,套句亞儕說的,聞得出對手的情緒。槍恩思考的樣子太自然、太俐落了,和他以前一有心事就嘀嘀咕咕的樣子完全兩樣。與其說他猶豫該怎麼幫忙黛琪司和鼠人,倒不如說他是故意打住話題,好讓黛琪司沒辦法再追問下去。

所以問題來了,他怕黛琪司問什麼?
若水和益禽?領主?怪胎車?

「我明天會再來找你。」槍恩說:「天快亮了,我得好好睡一下,不然等一下又要上工了。你不要來找我,不然給豹人看到,我們兩個就一起完蛋了。如果你們被送走了,我也會想辦法叫衍那去找你們。誰知道呢?反正長槍軍團也在查怪胎車到最後都會去哪裡集合,說不定你正好可以幫上忙。」
「不要講得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才不想被這輛破車送進黑智者的老巢。」黛琪司說:「我們愈快逃出去,就能愈快回山泉村,你可不准在這個時候又心血來潮,想到要拯救世界和奴隸這種蠢主意。」

槍恩對她發出無聲的乾笑,神術淡出心海。

黛琪司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夜深了,月光將盡,而白日還沒升起。哭累的奇科羅和小豬崽們都睡著了,頭對頭、肩靠肩擠成一團互相取暖。如果詢問鼠人的意見,他大概又會說什麼黑寡婦編織的命運嘲笑世人,這傢伙的反應太好預測了。

換句話說,槍恩也是。這傢伙以前三句不離小報告,舌頭長到可以繞奧特蘭提斯轉三圈。哈耐巴闖出這麼多的事,他卻只說兩句處理黑智者,然後加入長槍軍團就結案?黛琪司太了解他了,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他們兩個人都有心事,藏著不敢給對方知道。

「臭羔仔,你這下麻煩大了。」她喃喃自語。

沒錯,麻煩大了,而且是大到連槍恩都不敢說出口的麻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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