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上,柔和的月光在熟睡的桑妮身上被上一層銀白色的被子,這時,黑色的人形輪廓突然把光線擋去,是一個身被斗篷的人,頭笠把他的臉蓋住,只露出嘴巴,此時桑妮也睡醒了,一眼便把黑影認出來,是他久別多年的哥哥——艾馬,她此刻又驚又喜 ,走到他面前問:「哥哥你為什麼來到這裡?發生什麼事嗎?」
艾馬沒有回答,二話不說把桑妮額頭上按著,手指用勁壓在桑妮的太陽穴上 ,她想伸手阻止,但力氣不斷從太陽穴流失,雙手來不及舉起她已失去知覺。
代替我們活下去吧……
漸漸地,她從夢中醒來。
桑妮自密斯特離開後一覺睡到現在,淚線發紅的她穿著睡衣,在跟幾個女護士睡在同一間客房中。她在地板上翻來翻去,嘗試再次入睡,但鬱悶的心情難以讓她產生睡意。
這時,她注意到自己口袋裡正發出淡淡藍光,原來是早上撿走的水晶球碎片。她把麻布袋拿到手上像安慰小孩般撫摸著,口裡唸唸有詞︰「可憐的孩子,辛苦你了。什麼?外面?」水晶殘存的微弱能量像耳語般縈繞桑妮,告訴她要前往大宅的某處,桑妮懷疑是自己錯覺,但又不想錯過任何線索,只好提起油燈半信半疑地踏出房門。
桑妮被碎片引領到大宅的地下酒窖,地下室盡頭正有多把聲音正在討論著事情。
「什麼?要我偷聽,不行!」她對著碎片輕聲罵道,正要轉頭離開之際,碎片不斷閃爍,拼命地對她作出挽留,心軟的她只好慢慢走去人聲的源頭。
*
「……我們控制第一層後,內應會帶我們到往地底的樓梯,目標就在裡面......」 夏爾在黑板上畫上一條又一條白色路線,不時叮嚀要小心標上叉號的地方。夏爾是這行動的最高負責人,他身材魁梧、骨格堅實,粗獷的面孔與他巧舌如簧的解說格格不入。
路線畫在圓形平面圖上,共五張,除了最底一層之外,其它樓層都有著迷宮般的結構,清楚地畫在黑板上方。
此處是由酒窖改成的會議室,四周都橫臥著酒桶,中央排了幾張長椅子,坐在椅子的人都聚精會神看面前的黑板聽著夏爾的話。參加作戰會議的人不多,都是革命軍的骨幹分子,包括帕迪亞,幽暗油燈使他們嚴肅的表情顯得更為沉重,令這作戰會議籠罩住一股神秘感。
桑妮在牆上小孔偷窺著黑板上的內容。平面圖的一旁畫了建築物的縱切面,起初她以為這是一座城堡,仔細地看,原來是一座地下要塞。
黑板上還記下一些簡化陣式和筆記,其中一個陣式很熟眼,但她毫無頭緒,只知道是高階門鎖魔法的一環,並不是人類的魔法。
此時,一名年輕成員舉手發言: 「總隊長,解鎖工具早上被衛兵截獲了,到時我們如何解破第五層的最後一個鎖式? 」
「這部份我還在聯絡其他同志,最後還是沒有的話……我們只好推遲計劃了……」
此時,在坐各人臉色一沉,大家心裡也明瞭時機一過,就再沒有機會了。
桑妮不知道他們行動目的為何,他們要搶什麼東西也不知道,但她憶起密斯特提及的球中映像,它們不約而同地建在地底,難免令人聯想是同一座建築物。加上醫生向她隱瞞真相,引起了桑妮的好奇。
可是,桑妮心想她只是一名過客,連得知這些資訊的權利也沒有,更何況要參與其中。此時她萌生了一個想法。
夏爾乾咳一口,使眾人回神過來:「接下來是催淚煙霧的事宜,有請帕迪亞同志先為我們講解.......」 說到這裡,他錯愕地把話打住,因為門口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臉孔。
「那個鎖我可以幫你們解。」 稚氣的女聲劃破嚴重的氣氛。
現場眾人都被突然其來的少女嚇呆了一會,而夏爾二話不說抽出魔法棒低喃,棒上隨即聚了一團七彩燦爛的火球,尤如毒蛇的鮮豔色彩在告訴人其致命性。在場眾人也對桑妮投以敵意,各自拿起了武器,除了帕迪亞。
他立刻擋在夏爾面前:「夏爾!她是我的朋友,有事慢慢談!」
桑妮當場呆住,她沒料到這任性的舉動會賠上她的性命。
「醫生,請讓開,我不容許這計劃敗在一個丫頭之上!」夏爾言辭嚴厲,完全沒有放下殺意的意願,魔法棒上的火球蓄勢待發。
「等一下!」
阻止他的人是剛才發言的青年,他留著短而爽朗的金髮,清秀的面孔和矯健的身材與四周虎背熊腰的戰士格格不入。
「小姐,你說的話是真的嗎?」金髮青年用和善的眼神看著桑妮,舉手示意眾人稍安勿燥。在場的人雖比他年長許多,但並沒有質疑他的行動,靜待桑妮的發言。
桑妮回神過來,面對形勢緊張的眾人,無形的壓力使她慌張起來,吞吞吐吐地說:「是是是.........是的。」
「連我們都束手無策,就憑你?」 夏爾對桑妮質詢,凌厲的目光像是審問犯人般,令桑妮不禁退縮起來,支吾以對。
「我相信她。」年輕人自信地說「我感受不出她有半分吹噓,請小姐告訴我們您的理據。 」
年輕人對桑妮報以肯定的笑容,桑妮也呼一口氣放鬆下來說:「我曾待在高級魔法學院,人類和精靈的魔法鎖我都精通了,進階的只是混合使用。」 此時,她心裡補上一句:除了那班綁匪用的混脹手扣。
「好!我姑且相信你是一名優秀的魔法使,」 夏爾指向黑板上的陣式,似乎有點不耐煩 「但最後陣式沒有鎖匙,精靈和人類統統也解不開!那鎖匙你有嗎?」
面對夏爾的攻勢,桑妮並有放棄,她盯著熟眼陣式,開始了深思。
不一會兒,桑妮靈光一閃。
但她卻深感難以置信,因為所有事情巧合地連上了,甚至令她相信至今遇到的一切都有劇本安排。
她自信地把麻布袋拿出:「這是鎖匙。」桑妮把麻布袋倒過來,晶螢的碎片瀉在桌上,引來眾人議論紛紛。
「你不是有派人在巴利奴身邊作線眼,要偷取他的水晶球?」 桑妮笑著說「水晶球就在這裡,只是碎了而已。」
夏爾依然半信半疑,但敵意漸減,拿起了一顆碎片在手中鑑賞,問︰「告訴我,你怎得到的?」
「欸...這個...有點複雜....」被一眾陌生人盯著的桑妮頓時語塞,難為情地摸著後腦。
此時,在場的人開始起哄。
「碎成這樣還有用嗎?」
「這丫頭是在開玩笑吧?」
「她是皇室的間碟!快殺了她!」
砰!!!
夏爾往黑板用力一拍,令在場的人閉嘴「小姑娘,我先不管你怎得來。沒錯,這是真貨,你說的也是真事。你不怕我們直接搶去然後把你殺掉?」
「不,現在這鎖只有我能解。」 桑妮自信地說 :「 如果它還完整的話,你這方法或許行得通。」
夏爾把碎片放回她手上,豪邁地大笑起來,說:「那你的意思即是要我讓你加入行動?」
「沒錯。請讓我加入。」 桑妮緊握住手上的「籌碼」,真誠地看著夏爾彎下身子行了個禮。
夏爾打量著桑妮,沈思了好一會兒,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認真地問︰「姑娘…巴利奴他燒死了,我的部下也死了在他家中,是你幹的嗎?」
「你同伴是被寄生蜘蛛殺的,而巴利奴……是我殺的。」
桑妮引來一眾人嘩然,嘈雜聲比之前更大。
「真的假的,就這個小女孩?」
「那老狐狸好歹也是帝國前大將,不會吧。」
「沒可能,她一定在吹牛!」
桑妮氣急敗壞地反駁:「我也不想的,只是點燃了地上的液體,他便燒起來了,我不是故意的。」
「醫生!那麼重要的事,為什麼要向我隱瞞?」夏爾生氣地質問帕迪亞。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丫頭會……」帕迪亞也連忙解釋,卻又被夏爾阻止了。
「現在不必多言了,待會再向我報告。」然後夏爾轉向桑妮「小姑娘,我們很多同伴都被巴利奴拿去當實驗材料慘死了,現在你立大功了,希望下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下次?」
「不是要幫忙嗎?」
「所以你意思是讓我加入?」
夏爾展露笑容,向桑妮伸出友善的手說:「既然你能幫我們解決問題的話,我只好讓你加入了,歡迎。」
「真的嗎?」意料之外的邀請讓她雀躍得很,搖著夏爾的手。
「總隊長!這丫頭背景還未搞清,讓她加入實在太危險了!」
「對呀!她才一個女孩而已,成不了戰力,什至拖我們後腿!。」
「我們幾天後就要出發了,突然加一個新人,來得及嗎?」
在場眾人都質疑夏爾,桑妮因不受信任而受到打擊,面上也露出不安的愁容。
「我是總隊長,我這樣決定當然有我的考量,她是我們最後一個希望,我和雅克向大家擔保這小姑娘不會礙事。」夏爾向年輕人打個眼色,並拍拍桑妮肩膊,動議的人也都沉靜下來,不敢再放話。
「小姐,我想你也要向他們自我介紹一下,別看大叔他們很兇,其實他們人很好。」雅克也鼓勵著桑妮,跟她握握手,俊俏俏面孔加上微微笑容使桑妮面紅起來。
「重新介紹,我叫雅克,今後日子指教。」
「我叫桑妮,是一名旅行中的自由商人……」她也鼓起勇氣,站到眾人面前,自信地道出自己的身世經歷。
這時,夏爾喚來一個屬下,在他耳邊細語。
「通知他們,開鎖工具找回了。」
*
夜幕低垂,密斯特從淺眠中清醒過來,旅店的椅子讓他很不習慣,他才開始懷念他的藏身點中那張能讓他半睡半醒的搖搖椅,還有他沈默寡言的好朋友萬年青。
這時,房門咚咚被敲,旅店老板探頭進來說:「客人,有人找你。」
旅館旁是一間酒吧,等他的人就坐在角落的坐位,是帕迪亞。
密斯特視察四周,確定安全後便到帕迪亞面前坐下。
帕迪亞劈頭便問:「要我出來所謂何事?延續昨天的話題?」
密斯特點點頭,然後為他倒了一杯酒。
但帕迪亞推手婉拒,搖頭說︰「那事我不能告訴你太多,抱歉了。」
「我有一個你不能拒絕的理由。」密斯特默默地伸手到口袋去,帕迪亞曾以為他要拔槍,但從他口袋抽出的不是手槍,而是一堆紙,有地圖,有筆錄,統統都和地下建築物有關。
「這些情報我相信能賣到個好價錢。」
帕迪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籌備多時的秘密計劃居然被全盤查出,他強忍著怒氣,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潛入這地底要塞。請你全力協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