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為了什麼而活?
是為了生存?
還是被掠奪?
「媽媽!!!我肚子餓了!!!我可以出門找東西吃嗎?」
我們一家人生活在這個陰暗潮濕的洞穴裡,每當夜晚降臨之時,我們一家兄弟就要為了生存而出門尋找食物。
「去吧!!順便帶一下弟弟們認識認識環境!!這次你當領隊出門!!」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已經是位能撐起家計的哥哥了,此趟尋食之旅由我帶領弟弟們一同離開這個溫暖的洞穴,出門尋找食物,先填飽肚子後再將剩餘的食物帶回家來給尚未成年的弟弟們。
「聽好了喔!!!當感受到光源時,要馬上逃開!!!不然等著你的只會剩下一條路──死亡。」
我對著後方的弟弟們提醒此趟出門尋食的危險性,雖然說是這樣,不過,我也不常出家門,領導這份工作也是我第一次接任,危險一詞也是聽哥哥們說的。
我們一族此生注定只能活在黑暗中,隱蓋生活的痕跡,逃離其他族的追殺。
從踏出洞穴的那步起,我們就在消耗自己的生命,我們是可以一輩子躲在安樂窩裡不出門,這樣相對起來還比較安全,不過……我們渴望飽足感、我們渴望食物、我們渴望光明正大的活在世界上,不斷地掠奪以及被掠奪,只因我們想要一個證明──一個能夠生存的證明。
「就這樣,兄弟們!!我希望今天早晨還能見到你們,再見了,兄弟們。」
看向後方的弟弟們,視線掃過每張臉,至少,我得記得他們。
對我們族人來說,死亡乃家常便飯之事,從我們出生於這世界時,我們的命運早已決定一切──死亡。
「去吧!!兄弟們!活下去!!!為我們族人爭光!!」
面對命運,我什麼都做不了,唯一能夠的就是悲慟的對著也許下一刻就要離開的兄弟們嚷叫和激勵他們的心。
年幼的弟弟們一股腦地往洞穴外衝,也許是被飢餓感給主宰了吧,也許是被好奇心給沖昏頭了吧,面對如此畫面,我無法告誡他們,我只能……盼望奇蹟的發生。
「活下去……」
眼看弟弟們即將全數離開洞穴,我佇立在原地,低聲喃喃著希望。
──不要和那些死亡的笨蛋一樣……
我從小……就聽著那些哥哥們的故事,死亡,就是他們的最終結局。
──我不要和他們一樣去死,我還想活著見到這世界的美好!!
「……好了,我也得出去呢……」
弟弟們都從洞口離開了,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邁開腳步準備往死亡的界線跨上第一步。
***
「呼呼呼──」
飢腸轆轆的身體正在和我抗議著,眼前的美食讓我看花了眼,意識逐漸被飢餓掩埋。
──我要吃!!!快給我吃!!!!
──吃下去!!!!!
──我好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可以,保、保持理智……
自從上次進食,已經過了足足一個禮拜多,在食物面前,味道激起味蕾,將理智慢慢燻婚。
理智和感受正拉扯著,我見過太多因為一時慾望而失去生命的例子了,不可以!!我絕對不要!!!
控制住心中的慾望後,開始搜尋四方,確認並無任何危害後,才將視線轉回令我垂涎三尺的美食上。
「嘔……」
自從上次進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反芻出來的液體顯得比往常少了許多,讓胃留下少許殘渣後,張開了嘴巴,開始啃食這些食物。
「呃……」
體後掉下幾顆細小褐色排泄物,異樣的感受是多麼的熟悉,又是多麼的羞恥。
這是我們一族的詛咒,至少媽媽是這樣跟我說的……
「喀喀喀。」
咀嚼食物的喀喀聲不斷,身體仍然緊繃成一直線,我知道,當身體鬆懈下來時便是死亡的那刻。
「喀喀喀。」
盡我一切力量瘋狂地啃食,畢竟,下一次進食已經是不知道多久以後了,得要好好填滿肚子才行。
「喀喀喀。」
──好好吃啊……我已經多久沒有吃到何等美味的食物了呢……
「喀喀喀。」
──好吃……吃……
「喀喀……」
吞下最後一口食物殘渣。
──不夠……不夠!!我還要!!!!還要更多!!!!
四處搜尋更多的食物,啊!!那裡!!
「嘎嘎嘎……嘎嘎嘎……」
「喀喀喀……」
低沉的跫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非常突兀,不過……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好餓……好餓……
「喀喀喀……」
──進食、進食、進食
──我還要吃!!!還要吃!!!
「啊!!!!!!!!」
『刷。』的一聲,畫面忽然變的刺眼,亮光正刺激著我的雙眼,一聲驚聲尖叫在耳中爆發。
「啊啊啊!!!!!」
地面一陣天搖地動,『啪』的一聲,一股凌厲的風刮在我臉龐,不明物體往我身旁不到三公分的地方撞擊。
──糟糕!!!!!!
一種熟悉的恐懼感席捲全身,它並不少見,它,就是死亡。
已經管不上要帶走食物的事了,現在,逃命要緊啊!!
「爸爸!!!!啊!!!」
尖叫聲不斷,我使盡一切力量在逃跑上,不!我不能像哥哥們一樣!!!
「什麼事!!!」
我鑽進一旁泛黃箱子內,哆嗦在陰影處。
──還……還好……我、我躲過……躲過了……
『刷。』
「在這裡!!!快噴!!」
視線又再次從溫暖的黑暗轉為令我畏懼的光明,接著一股黏稠的溼意感低落於我身上,我努力掙扎,不過力量使終敵不過這個足以將我窒息的液體。
「呃……」
一抹對於死亡的恐懼感慢慢滋生,開始呼吸不順,開始顫抖身軀。
──要……死了……嗎?
黑暗漸漸將我淹沒,是多麼冰冷、又是多麼的溫暖啊……
「媽……媽……對、對……不起……我還是……重蹈覆轍……了……」
即將被漆黑吞噬的我,最後只能在嘴中細語輕喃出道歉的話語。
是對自己說?還是對別人?我已經搞不清楚了……
──……對不起………
『啪!!!』
──欸……我……還活著?
──可是……看不見……
我感受到身體被搬移了,不過眼前卻並無任何畫面,有的只剩一片漆黑。
──算了……能活下來就夠令我慶幸了……
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撞擊力,身體應該是被丟進了某個地方,好,在等一下……就能離開了。
「呼……真是的,居然吃掉我最愛吃的麵包了啦!!」
透過地板強烈的震動,我能感受到引發震動的主人正非常的憤怒的跺腳。
──我餓了啊……我只是餓了……
──難道連『吃』都不行嗎……
──為什麼我們得過著人人追打的生活……
──我也很想要在陽光地下開心的吃塊麵包啊……
悲慟的心情猶如巨浪般襲捲身心,內心的悲鳴令我斷腸,想流淚,淚水卻無法滴落,想吶喊,聲音卻無法發出來。
──只能這樣活嗎……?
──不能就像『他們』一樣,活在陽光底下,光明正大的好好生活嗎?
──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們……只是想活下去啊!!!!
──就這麼卑微的請求也不行嗎!!!
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內心哀戚的咆哮,只能在內心悲愴的哭泣。
隨著話語聲漸漸淡弱下來,我緩慢動身,不料一有任何動作,頸部就傳來一種撕裂的劇痛,光是用意識控制身體就已經夠費力氣了,這份疼痛感更讓我難以行動。
「……」
──不行!!我得回去才行!!
──我……不能和其他弟弟一樣……
──我要活下去……
──加油!!你可以的!!
──可以活下去的!!只要努力!!
不斷在內心鼓勵著逐漸崩壞的心智,我不想,也不要死在這種地方,我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
頸部那火辣辣的感受痛徹心腑,每抽動一根神經,就使傷口更加令人難受,想透過喊叫來紓解疼痛,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響。
撐著身體費勁力氣在黑暗中找尋出口,感受到頸部開始滴落溼滑的液體滴落在臂膀之上,疼痛感依舊,不過……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
我將正顫抖劇烈的右手臂徐徐舉起,將手輕放於正啃蝕我理智的劇痛之上。
「……」
一股溼滑的黏液感在手中擴散,疼痛襲捲全身上下任何一處都不放過。
──不對!!這不對!!!
將左手也覆上脖頸處,同樣的溼滑感在手中暈開,但是……
──不對!!!這是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雙手開始在頸部滑動,痛處未減,反而更加劇烈,但是已經管不上痛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恐懼,由心深處浮現,已敵過疼痛,已無法忽略。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
雙手緊緊勒住脖子,緩慢地往上撫摸而去,上面……
什麼都沒有。
──發生什麼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慌張地胡亂摸著那原先是頭部現在卻空無一物的脖頸,恐懼、害怕早已敵過痛處
──我的頭!!!我的頭!!!我的頭啊啊啊啊啊啊啊!!!!!
除了濕黏的液體──血,以及劇增的痛感,我什麼都無法感覺。
──頭!!我的頭!!!啊!!!!我的頭啊!!!
像隻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將一旁物體撞得東倒西歪,透過地面震動,我能知道出物品倒塌的聲音不斷,在不久,就會把『他們』吸引過來了。
──唔……我的頭!!!!
就算知道聲音會讓『他們』察覺到我的存在,但是恐慌仍占據理智。
──啊!!!!!!我的頭啊!!!!!
『啪。』
倏地,身體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我一個不穩,就滑入另外一個空間。
──這裡……是哪裡……
失去頭部的我,視線也跟著離去,我唯一能靠的,就只剩下那天生的感應力了。
──四處並無任何垂直物體,應該是在地板上,糟糕!!得躲起來才行,這樣在陽光下亂走只有死這條路啊!!
我腳步紊亂的往同個方向衝,我知道,這樣就能走到牆壁旁的雜物堆了!!
『碰。』
一股撞擊力使我後退了兩步,還未搞清楚狀況雙腳就忽然騰空,傷口開始劇痛。
「咦?」
「居然沒死啊……真是的呢!!」
身體又忽然急速下降,感受到地面的冰涼後我拔腿狂奔,只想挽回這條一腳已步入棺材的生命。
『啪啪啪。』
物體與地面不斷碰撞,透過震動我能得知──這些碰撞都是要打在我身上的!!
『啪啪啪……』
恐懼又再次滋生於我心,就算沒有頭我也能活下去啊!!!!
「真能跑呢!!看我不用拖鞋打死你!!!」
──不!!還不到時候!!!我還想活下去啊!!!我不要!!我不要和它們一樣被殺死!!!
『啪……』
強烈痛意由背部蔓延至全身,已經動不了了……
──痛啊!!!!!!好痛啊!!!!!
──不行!!得逃!!!
──我不要和那群『笨蛋』一樣落到同一個下場!!
靠著微薄的意識,努力控制自己,向前爬,證明自己。
「嗚……」
聲音……發出來了……
眼睛……看的到了……
「為什麼……」
疑問的話語不需答案,因為……我已經看到『我』了……
「死……死了……」
淚水不斷滴落,恨意不斷增生。
「人類!!總有一天!!!蟑螂一族會滅掉你們的!!!!!」
看著被人類掃進垃圾桶的『自己』,最後,仍然還是像那群笨蛋兄弟們一樣……
期待,某一天蟑螂推翻人類的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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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這題材我很久之前就想寫了XDD
為了這個,我還特地查了很多資料呢!!!
在蟑螂的世界裡,我們人類就是奪取他們生命的存在。
而就算知道,我們也無可奈何,
以後就算看到他們,我們也還是只能將他們抹殺。
不過……就算他們不知道……我還是想好好進入他們的世界,了解他們的痛苦。
(蟑螂的確斷頭都還能活喔~~)
話說,有人一開始就看出來這是關於蟑螂的故事嗎XDDD
現在,看得懂標題了吧XDD
最後,有什麼建議阿~想說的就在下面留言讓我知道吧~~
謝謝各位的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