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天之外
「可是沒有事先預約……」
阿森看起來還是有些遲疑,不是因為被少爺要求載他去那些兒童不宜場所而感到罪惡感,而是那邊總是有一狗票的誹聞記者埋伏在那個地方,要是辰嶽被拍到自行出入夜店的話,很定會有很長一陣子會被上頭給關注的,到時候除了麻煩自己之外,少爺也又會更不開心。
「那種事情不會打個電話通知叫他們想辦法一下嗎!?就這麼蠢沒腦袋做事!?」
但不論怎麼解釋,辰嶽就是不想聽,他現在氣在頭上甚麼都不想管,即便他知道這件事的風險和之後的鳥事有多少也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他就是這樣的個性。
無奈的保鑣只能默默在心中嘆口氣,發車將放學的富少載往那間昨天才和老闆及其他權貴人士造訪過的成人場所。這突如其來的要求也搞得店家手忙腳亂,只得作一些陽春的掩蔽程序,辰嶽那急躁且自顧自的態度更讓對方很難做事,車都還沒停穩他就逕自開門下車,店裡的特約人員都沒來得及帶上道具和利用自己魁梧的身形來幫他做遮掩,一群人七手八腳地就這樣把富少送進了店裡。
❁ ❁ ❁
「哎啊!!!」
當辰嶽人出現在才把餐點及飲料送給包廂客人、準備轉身離開的秉芮身後時,這個小子竟然就當場被嚇到尖叫了一聲,雖然才過半秒他就意識到自己反應的不妥而迅速用手摀住自己的嘴收回聲音。
富少半瞇著眼瞪著這個在學校撒謊的同齡少年,腦袋中已經充滿上百、上千種惡意捉弄他的主意,頓時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邪惡的弧度。
「嗚……請問先生有甚麼需要嗎……?」
秉芮甚至用手中的送餐端盤遮住自己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害怕地望著與他同校的同學,各種自己打黑工被揭發的慘劇同時在他的腦袋中上演。
「你知道嗎?」
但辰嶽說話時秉芮還是仔細聽了一下,以為他是要跟他拿點心或酒類,結果一個閃光和咖嚓聲掠過青年的瞳孔,幾秒後他才意識到對方竟然順勢地拍了一張他的照片,秉芮發現之後心裡簡直要瘋了!
「我已經跟你主管說指名你來服務我了,我剛訂了208包廂,到時候我們就來好好『談一談』……嘿嘿……。」
「拜託不要說出去……」
秉芮的眼眶馬上泛滿了淚光,細聲苦苦地哀球道。
「那得要看你的表現──」
話都還沒說完,手機便傳來音樂與震動,辰嶽一看螢幕上頭顯示的是自己父親的名字,不耐煩地接起電話,一連串火砲似的責罵從話筒裡炸了過來,激烈得他得把手機拿離自己的耳朵才不致於讓耳膜破裂變成聾子。
「你在那種地方幹甚麼!?他們剛從記者那邊沒收了照片和影片檔案!你要甚麼不會跟爸爸說、讓爸爸去安排嗎!?腦袋長哪去了你!?而且竟然還穿著制服!!!」
罵人時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甚至有些用詞都顯得非常相似,除了被嚴重責備時的不快時,辰嶽還暗自在內心反虧自己竟然能在這種時候還額外多了這種『不愧是父子』的無用想法。
「我有事要做啊!」
「我才不管你要做甚麼!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那個地方!馬上──!!!」
兩個人就在手機裡對吵了起來,辰嶽拗不過自己的父親,畢竟讓他太過憤怒的話自己那幾近無數字上限的零用錢可能就此被斷絕,而且他也已經引起不少現場其他顧客好奇的視線,看來今天是沒辦法了,只得用非常糟糕的態度和語氣答應自己的父親後沒禮貌地在那一頭的人的咒砲才打一半就切斷了電話。
「沒關係,我以後多的是機會,給我等著,哼!」
辰嶽隻手用力戳著秉芮的胸口,大力得每次衣料和皮膚都會陷進去一些。
「我……我會賠償的……」
被威脅的秉芮只能站在原地望著對方氣沖沖地離開,攔也不是追也不是,表明自己一定會負責的語氣又小又弱,就這樣讓同校的富家少爺走了。
木辰嶽越想越氣,決定一定要把他弄到生不如死、看見他就尿失禁!不過要達成這種程度的霸凌,得事先做好很多功課才行,富少馬上又拿起手機播了另一個號碼,和裡頭的人要求了甚麼之後便掛上。
到夜店後門時阿森和早已被父親打電話狠罵了一頓而趕緊安排好的店保鑣們一齊護送辰嶽離開,走之前富少看見有幾個人被其他保鑣給押在牆壁邊哀號邊遭到搜括錄、攝影裝備,對於這些既貪婪又愚蠢的狗仔隊,辰嶽只覺得他們就像蒼蠅一樣煩人,一點憐憫都不屑給這些人。
❁ ❁ ❁
「喂?耙仔?資料查得怎麼樣了?為甚麼不跟我連絡!?」
「呃……找是找到了,但我覺得……你不會想看這些的……」
「甚麼叫作我不會想看?我就是要知道才叫你找啊!」
「這傢伙的背景有點……『悲慘』。」
「快點寄給我!」
「你確定你真的要看……?你得要做一下心理準備哦……」
「再慘的人的背景又不是沒看過,一個國中生的資料而已難道他是美國的FBI臥底是不是!?再廢話就換你完蛋!」
「好吧……別說我沒有警告你……。」
「你再囉嗦一句!」
「寄了。」
「搞甚麼東西……查個同校的搞得像演間諜片一樣,真是豈有此──……」
電話那一頭有好一陣子都沒有傳來任何聲音,耙仔知道他的老闆不是突然被綁架或中風昏倒之類的,而是被他寄過去的真相給震撼得無法言語,彷彿可以想像平時意氣風發的小少爺,唯一一次嚇得目瞪口呆的模樣……。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耙仔忍不住又碎嘴了一句,但同時也緊張地等著電話那一頭的反應,他只是負責查資料的人,這些事不是他造成的也跟他沒有關係,內心不斷祈求自己不要被牽連進去,少爺的脾氣只要是認識過他的人都知道。
「耙仔。」
不知過了十幾還二十幾分鐘有,話筒的那一端總算傳來了主子的聲音。
「是、是的……?」
「不‧准‧講‧出‧去‧。」
這是木辰嶽人生中第一次……
……用充滿憎恨的殺人語氣掠下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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