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球
「哎，雞秉芮！來打球！」
午休過後的體育課，幾個班級在操場上各自佔了一塊區域活動著，開學初的體育例行公事便是測量體適能，由於器材一次只能幾個人用而已，所以讓一些不太喜歡運動的學生們得已有偷閒的空間。
木辰嶽和班上的小跟班們坐在操場邊緣的榕樹蔭下，邊玩手機邊聽同學對自己阿諛諂媚，聊天的話題大部份都是最近很紅的線上遊戲或一些運動新聞，有時候都會覺得這些與自己同齡的人所談論的東西真的很無聊又幼稚，也難怪為何他們畢業之後都只能當工人或做一些沒有甚麼發展前途的工作，而木辰嶽他自己的眼光早就已經搭到多遠的未來去了，不管要怎麼走，條條都是康莊大道，想到這裡就不自覺地揚起了一邊的嘴角，但身邊這群人可能永遠不會明白自己臉上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代表著甚麼，天真的認為他只是因為手機裡的遊戲而笑。
「哈哈，是雞秉芮。」
「真的耶，在那邊。」
同學們的話題突然轉向，接著是一陣怪異的寂靜，木辰嶽因耳朵失去了熟悉的噪音而感到略微的困惑，忍不住抬起頭想瞥一眼大家在看甚麼。只見一個同級的男學生站在操場中間的線框中，他班上的人紛紛站在線外將他圍住，有男也有女，且大部份手上都拿了一顆排球。
陳秉芮站在已卸下攔網的球場中心，身上已經有些土灰的球印，邊傻笑邊繼續試著專注地看著所有方位，準備閃躲隨時都會朝他發射而來的排球。
「那是甚麼鬼遊戲啊……。」
木辰嶽望著這莫名其妙的一幕，想著這個人在班上的人緣是不是很差。
「每次都這樣啊，看他打球都超好笑的。」
「這就是所謂的單人躲避球，哈哈哈哈哈！」
確實，看著這個完全沒甚麼氣勢、可能連金魚都能兇他的懦弱孩子被一堆排球痛毆一頓的確蠻療癒的。雖然人類總是聲稱社會已經進步到有道德與同理心的高貴等級，但大自然那弱肉強食的天性依然深深銘烙在每個人的基因之中，那些可憐人絕對都必有可恨之處，而那些可恨……就是他們允放任自己成為弱者、成為被強者壓榨的一方。
……會被欺負完全都是自己活該！
木辰嶽挺樂見這種事發生，甚至還有點想把這蠢事給錄下來，正舉起手機打開錄影程式時，從放大的畫面來看，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不過因為距離的關係，所以有些輪廓還是不太清楚。
「啊，該不會是早上撞我的那個……？」
木辰嶽自顧自地咕噥些甚麼，接著拍了張照片並用通訊軟體寄給了自己的司機，打電話給他。
「喂，早上的照片給我看。」
身邊的同學紛紛向辰嶽投以好奇的眼神，但不管怎麼問都沒得到理會。
「你在幹麻啊，明明知道會變成這樣的……」
笑笑坐在租借的球欄旁邊，和班上其他不想在太陽下流汗的女生們一起偷懶等著測體適能，一顆排球從秉芮身邊削過沒有擊中他，所以飛往了操場外緣，而這個永遠負責當躲球者的男孩也理當去跑腿撿這顆球。
「哈哈，沒關係啦，我也想玩球啊。」
秉芮的笑容依然天真善良，一點也不在意遊戲規則對自己來說是否公平。
「你是被球玩吧。」
笑笑無奈地吐槽道，表情看起來有些厭惡，但落寞的成份居多，秉芮知道她對他的那些嘲諷都是為他好，所以完全不介意，有時候還能從她那聽似冷靜的話語中得到一絲的安慰。
❁ ❁ ❁
通訊軟體的通知音不斷地跳出，幾張從車窗內往外近拍的照片傳了過來，木辰嶽一張張地審視著，果然那個人就是早上害他出車禍撞到椅背的傢伙，到現在自己的鼻梁還覺得有點疼，看來得想個計劃讓他知道沒人可以惹完自己還能當作沒事的，他要讓全校所有師生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要──……
「…哎？」
持續注是著照片中那面龐有些消瘦卻稚氣的臉，那不斷致歉且慌亂的神情中掺著幾絲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氣質，讓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這個學生的背景肯定不怎麼平凡。
＂不會吧……＂
這個人……不就是昨天在包廂裡看到的那個最年輕的服務生嗎……？
是同一個……？
一顆排球緩緩地滾到了自己的鞋跟前，輕觸了一下辰嶽的鞋頭後停下。
「啊，不好意思……」
滿身球印塵泥的孩子減緩了跑步的速度，最後來到了木辰嶽和他同學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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