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黑夜已過,黎明的曙光昇起。
庫贊握著直立的巨斧,在混著濕氣的微風中俯看著新搭起的帳篷支架。
部落的重建之路依舊漫長,生機卻已悄然復甦,倖存下來的族人不分家系,全部投入了工作。
「族長大人,獠牙野豬的肉已經分給所有人了。」長老服飾的褐鱗蜥蜴人畢恭畢敬地對庫贊行禮,紋在他臉上的圖騰顏色鮮豔,是不久前才畫上去的。
「私下相處的時候,就別那麼叫我了。」庫贊隨意地說道。
「大哥你說的是。」諾蠻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在一旁佈滿青苔的石頭上。
庫贊沒有回應,只是繼續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柯札瓦氏族在這次的事件裡死傷慘重,剩餘的族人數量只有原先的十分之一,如果不是因為七妹的關係的話,就沒有現在的景象了。
在長老級的人物幾乎都在逃難過程喪命的狀況下,自己最後在族人的簇擁之下在祖靈的面前畫上了新的紋面,正式擔任起了一族最重要的職務,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諷刺的是,原本的柯札瓦氏族,各家系互相爭鬥的情況是屢見不鮮的,在歷經了這樣的毀滅性打擊以後,柯札瓦氏族才終於完全的團結一致……
一致地沒有任何人誇獎七妹,沒有人對她有感謝的話語,對於她拯救了部落的事情,人們更像是啞巴一般地絕口不提。
外表近似於人類的混人種——,在過去並不是沒有出生的紀錄,只是這類的存在往往不是疏於照顧而死亡,就是被做為奴隸賤售給那群可惡的人類。
如果說是曾經,自己一定會說,柯札瓦氏族是榮耀的戰士一族,可是現在自己無法這麼保證了……在看見這群連給予救命恩人應有的榮耀都做不到的傢伙。
「如果不是因為可惡的人類,我們大可撤出森林尋找新的天地!」這樣的話語在這段時間常常聽到……哈哈,可惡的人類嗎?
……能夠面不改色地將對人類的憤怒轉嫁於混人種的我們,在某些方面來看,比那群總想著奴役我們的人類更加卑劣吧。
羞愧,逃避,不甘。
這樣的情緒,正縈繞在所有族人的心中。
「大哥,你在想七妹的事情嗎?」諾蠻開口。
「……嗯。」庫贊應了聲。
「大哥,我在想,就這樣讓她離開,真的好嗎?如果有那樣的力量……」諾蠻說出了他憋了許久的話語。
有了那樣的力量,想必能夠帶領整個族人邁向一個未知的光明未來吧?
當初的預言「氏族歷史中的最強者戰士會誕生在自己的家系」,已經出現了明確的應命者,她如風一樣地降臨,卻也風一樣地離開了。
「是啊,那的確是我生平所見過的,最強的拳頭。」庫贊回想起了幾週前,梅蘭再度到來的事情。
在將她生母的骨灰交給她以後,自己向她提出了一個要求
最後,紛飛的石屑與山壁上的巨大坑洞,將自己的視野提到了一個前所未見的高度,那只是她的隨意一拳,蘊含著龐大的威壓與龍族的氣息,便把長期窩居於森林的我們,三觀給轟出了一個大洞。
其他的自己是不知道,但是七妹殺過龍這一點,自己是清楚的認知到了。
究竟這些年來她經歷了些什麼,是如何才變得這麼強大的,自己無從得知,但是從她的黑色魔法使夥伴看來,她也有了一番精彩的冒險吧。
看著她捧著骨灰盒離開,沒有留下她,除了這個森林沒有容納她的器量以外,還有一個原因。
「但是,我們沒有要求她任何事情的資格。」庫贊說道。
「……說的也是,我們族人已經欠她太多了。」諾蠻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此時,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森林裡大戰後的血跡在沖刷下淡去;沐浴在雨中的蜥蜴人們抬頭閉上眼睛,接受著雨水的洗滌。
庫贊站起身,轉身走下了台階。
是啊,儘管我們不配,但就此放棄就太對不起千里迢迢趕來的七妹了,終有一天,自己要率領著這群族人離開這座宛若囚籠般的森林,到那個時候,族人可以抬頭挺胸,說自己沒有給七妹丟臉。
「……不過啊,那強大的姿態,說不定不只是科札瓦歷代最強,而是……」
「諾蠻。」
「來了,大哥!」諾蠻緊跟著庫贊的腳步下了階梯。
晚霞的山丘上,一縷清風拂過了無數聳立的墳塚,拂過了象徵訣別的拳坑。
事件畫下了句點,而另一個傳奇,正要開始。
(第四卷 【在道路的前方是冒險的樂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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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週六休刊,本呼嘎要稍微渡個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