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在深海之處
一聲咽嗚，那置在嘴中的膨脹物將那早已被塞滿的空間弄得更加混亂、鹹腥，突如其來的噴發讓跪在對方下盤間的侍者嗆咳了一下，將自己的臉從中抽出，幾聲連咳的嘴角邊不小心溢出的白液緩緩流下。
「啊～舒暢多了、舒暢多了！真不愧是曉芸的兒子！有傳到真本事啊，嘿嘿！」
被服務完的權貴笑咪咪的望著蜷在底下的少年，表情和眼神中都透露出滿意的味道，簡單粗略地收拾下後又回到了與其他社會龍頭的聚會之中，向他們發表了一下『使用感想』。
年輕的侍者努力拋開那殘留嘴裡因體質老化而變異的噁心液味、強忍住想直接嘔吐在地的衝動，從旁邊的桌面上悄悄地抽了幾張衛生紙，神情故作冷靜地拭去客人留在口腔內的產物。
突然一隻手搭在侍者的肩上，位置極其靠近頸部，幾乎與其同貼，再加上那命令式的叫喚，讓少年嚇了一跳。
「喂！」
「是、是的……？」
是包廂另一位權貴客人，他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著年輕的侍者，而被盯視的人也與其四目交接，可以從表情上看出心中那絲微的慌張、試圖在客人的眼眸中尋找到對方的目的，接著下一秒對方只是塞了些垃圾到自己的懷中，便扭頭離去。
「把這個拿去丟掉。」
「好的，謝謝。」
等賓客離開之後侍者才稍微舒緩下自己的臉上僵硬的肌肉與神經，確定對方並沒有其他類似服務的要求後而得到短暫的鬆懈，幾分鐘後將桌上一些食用完畢的髒盤子、餐具及滿溢出來的小垃圾筒收拾了下後，迅速且輕巧地從賓客群中穿過，離開包廂。
❁ ❁ ❁
在後備區的員工公用廁所裡不斷傳來洗手台流水的聲響，年輕的侍者不斷地以雙手捧水漱口，重覆了這動作不下上百次，明明已經沒有任何除了自己唾水以外的液體和味道，卻總覺得有些疙瘩仍頑固地黏在裡頭，洗也洗不掉……
＂沒關係的，再多漱幾次就好了，搞不好是晚餐的牙垢而已！＂
青年極力地說服著自己從無法掙脫的自我厭惡中醒來，等下還有很多工作要忙、逼自己只能再待在廁所裡幾分鐘。一隻手順勢地捏上了自己的臀肉、有兩根指頭甚至故意在施力時滑去埋入了底下敏感的股間，讓年輕的侍者嚇了一大跳，立即轉身貼靠在洗手台上將自己往角落移一些，那隻手早就在他轉身之前就溜走了。
「唉唷，幹麻反應這麼大？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哈哈哈……」
是同樣在外場組工作的同事，對方在這間店裡的資歷比自己還要多上許多，說話也特別的圓腔滑調，調侃的語氣與神情中透出一絲的歧視和輕蔑。
「今天也麻煩你倒垃圾囉，小芮～」
也因為已經摸熟店裡工作模式的老鳥，特別懂得在忙碌中製造出偷閒的機會去摸魚，常常將粗重麻煩的差事推給新手們去搞。
「嗯，好。」
「謝啦～！」
說完話的人順便上了一下廁所，年輕的侍者趕緊轉身面回洗手台，故作是在清理手上一些較難洗去的污漬之類的，事實上整個人的心思都放在那正在方便的同事身上，微微地警戒著。
當對方離開之後整間廁所再度只剩自己一人，少年忍不住從鼻息中輕嘆，方才被碰觸的地方總覺得有著另一種除不去的不自在，彷彿好像有一隻手黏在上頭，隨時都在輕輕地侵犯著。
❁ ❁ ❁
工作總算即將告一段落，下班前所有人員除了剛來輪班的同事外皆在做打掃工作。年輕的侍者獨自在上級劃分的範圍內做清潔，不時地偷瞥著那群拄著掃具愉快聊天的同事們，不自覺地遠離、排斥著人群，乖乖的、安靜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希望這樣能完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結束。
今天算是幸運，除了又有幾位資深的同事將工作推給了自己外，就再也沒有額外的交流，望著前輩們邊從牆上的衣掛取下外套邊開心談天，陸續互相道別、打卡下班離去，只剩下管理組仍忙著自己工作後的報告和帳記。
少年拖提著兩大包分類好的垃圾從廚房後門出去，將其放置在牆邊堆放的綠色子母車裡，在轉身要走時不小心被地上一些沒注意到的空罐頭給拐了一下，差點摔跤的腳撞在偷懶者塞在大垃圾箱間的小廚餘袋，發出了略大的聲響。
「哇啊啊！」
自己原本是不會跌倒的，他已經立即反應並讓其中一隻腳往前穩穩站住，卻被自己弄出的聲響給嚇到，以為自己的背後還多站了一個人，硬要轉身結果讓自己倒在地上，傻愣了好一會兒。
在腦袋弄清楚一切都只是心理鬼作祟之後，年輕的侍者這才無奈地長嘆一口氣，眼眶不自覺地微微泛紅、泛熱。
「趕快弄一弄下班吧……。」
沒有多餘的心思和時間去安撫那些累積已久的負面情緒，少年撐起疲累的身子回到店裡，並將剩下的工作給完成。
❁ ❁ ❁
年輕的侍者被快計和主廚委託將今日的帳本和食儲紀錄簿送到總主管的辦公室，小心翼翼地將厚實的資料夾輕放在辦公桌的緣邊，整個人像是巴在門口捨不得放開似地，拉長身子用指尖把東西努力地推至不會掉下來的程度，看起來似乎非常不想進這間辦公室。
「東西都在這哦，快計說明天有兩個大團訂包廂。」
主管正站在牆邊操作著複式影印機列印他自己要用的資料，對於員工的提醒頭都沒回只單單簡短地應了聲，少年如隨時都怕貓出現的小小竊鼠般，將身子縮回去並將門輕輕帶上。
終於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身體各處都酸疼得在抗議，他在打卡機旁拿出自己的卡片在上頭刷了下，稍未駐足休息個幾分鐘，從自己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了他這段時間拼命的動力源頭，一張折皺的演唱會宣傳單。
＂再一下子就好了……＂
年輕的侍者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一小朵的幸福在內心中溫暖著，雖然上頭印著為數不多的販售截止日期。
＂還有兩星期……應該來得及吧……＂
再努力一下就好了！
「對了，小芮，你知道你媽今天跟公司預領了薪水嗎？」
主管的聲音和話語中帶來的消息從背後傳來，簡直有如晴天霹靂般讓人差點無法承受。
「哎？」
轉身朝對方送出那彷彿遇難後與搜救隊擦肩而過的慌亂神情，他的雙眼滿是哀求地望著自己的上司，哀求著死神不要在此時殘忍地剝去自己心中最後一絲生存的光束。
「可、可是……」
「就先從你那邊扣掉了哦，她說的。」
「……」短暫的希望之光輕易地被遮天隻手給捻熄，他垂下頭卻不敢聲嘆，在那已然逝去的死灰情緒下努力調整自己的語氣：「……好的，我先走了。」
＂沒關係，回家睡一覺，明天再來努力吧！＂
「我有說你可以下班了嗎？」
主管將年輕的侍者喚住，緩緩地走到他面前，幫他將那歪亂已久的制服領結給調整了下，語帶別意地安慰道：
「今天你服務的客人評價很好哦。」一抹略帶輕蔑的微笑。
「……謝謝主管。」
「你最近手頭很緊吧？」
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他好累……。
「你可要知道法定的工作年齡至少要十六歲哦。」主管看出了小傢伙眼裡的矛盾，用輕快卻帶有殺傷力的語調提醒著他，是他讓這孩子偷偷在這裡工作，得已賺取自己的溫飽，只要他想，隨時一句話就能讓他走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對方的一字一句聽來溫柔，卻像無形的大手死掐著少年的喉根，讓他無法喘過氣來，眼神逐漸失去原本該有的生氣、越漸渙散。
身心俱疲的孩子虛弱地微微點頭，在最後點首時便直接垂下不起，像整台失去動力的機械玩具。
「那就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上司微微傾身，雙手搭在年輕侍者的肩上並曖昧地在孩子的耳邊附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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