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緊了力道，她波動的雙眸裡有種說不清的情緒。
我望著那對太好看的眼睛，就像以往每次望著那對眼睛，一不小心，又無可自拔地沉溺在她目光裡的純粹，胸口奇異的感覺洶湧，我思緒紊亂，極力想拼湊腦海中散落語句、掙扎著要脫離，卻只能沉默，放任空氣凝滯，放任我們之間沉默而不平靜。
在能夠輕易將對方擁入懷中的距離，我們視線相對，一如既往地沒有言語，唯有呼吸越發沉重，她的氣息、我的氣息全和海風混在一起，溫潤而黏膩。
水珠沿著她前額的濕潤髮梢滑下，滑過她的眉角，沾濕了顫動的長睫毛，一瞬間溜進眼睛，她忍不住蹙起眉、緊緊閉上被鹽水刺痛的眼睛。
一下子從她深情的眼光跳脫出來，我看見她吃痛的表情，不禁笑出聲。
她沒因為我的幸災樂禍生氣，反而微微舒展蹙起的眉，雙眼仍舊閉著卻悄悄上揚了嘴角，猝不及防地，她一手攬過我的脖子，像是報復一樣，在我還來不及收拾笑意時，她的唇輕輕印上了我的唇。
唇間的柔軟，稍縱即逝。
勾起我心中一股甜，還有一種酸澀。
她傾身給我不著痕跡的一吻，倏即拉開距離，離開的那一秒我看見她的眼睛，眼神明明是迷離的，卻強忍著保留最後一絲清明，她的壓抑讓我心疼，可是在她退縮的那刻，我沒來得及思考這麼多，只是想著不要失去她。
只是不想失去她。
所以我深深吻住了她，在她猶疑著要退開的時候，又向前半步讓唇與唇之間再次相觸、然後相融；在她鬆開手的之際，用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裡的力道擁抱她；在她留了餘地，我們還能夠好聚好散的這一天，我再也放不下她了。
唇齒不成熟地磕碰，舌尖嘗到了海水的味道，唇間女孩子特有的柔軟香氣擊潰我的理智，也一再提醒我，我愛的人是個女孩子，是跟自己一樣脆弱、需要別人保護的女孩子。
我能夠一輩子保護這孩子嗎？我能夠不讓她受一點傷害嗎？
或許，我更怕自己讓她受傷。
雙手環著小曦的脖子，我伏在她的背上，輕輕嘆氣，「怎麼總是妳在照顧我？」
被水裡的繩索絆倒，腳上刮了一條傷痕，居然還扭到了腳，我快被自己的愚蠢打倒。
「我發燒、吃壞肚子的時候，妳不是也在我身旁。」她笑了笑，目視前方，揹著我走腳步卻很輕巧。
「妳生病的時候，我根本沒做甚麼，妳吃壞肚子基本上還是我害的。」我埋在她的後頸，小聲咕噥。
「為甚麼要在意是誰照顧誰？」小曦的語氣還是那樣沒什麼起伏，清清冷冷的卻很沉穩，「互相照顧不好嗎？」
「恩......」被她一回，我忽然也覺得我困擾得莫名其妙，想了想才說：「畢竟我還是學姐吧，比起被妳照顧，更想要照顧妳。」
「那不當學姐好不好？」
「甚麼意思？」我笑著問她，怎麼樣我都還是大她兩歲，哪能說不當就不當。
等待她的回音，但等了半晌，都沒有答案，沉默突兀地降臨。
「沐。」
當她用好聽聲音發出這個單音節的時候，我心底突然一陣波動，卻說不出原因，只是楞了愣，「恩？甚麼？」
她把我放在路旁一家便利商店外的長椅上，才轉過身看我。
「沐，」昏黃的陽光照在她的半邊臉上，她朝著我笑得燦爛，「我可以這樣叫妳嗎？」
滿腔柔軟伴隨喜悅泛上心頭，我想掩飾欣喜，但還是無法自然，僵硬著嘴角語句都不太順暢：「好、好呀，妳喜歡就好，可是為甚麼不是『柔』？」
顏沐柔、顏沐語，小語名字裡也有個沐呀。
「因為我喜歡『沐』。」
這句根本沒解釋到，不過知道她的沐代表自己，我想到這句話的另一層意義，感覺耳根熱度偷偷上升了兩度。
「曦是陽光，沐是潤澤。」她自言自語一般說道，講得沒有一點害臊，「不覺得很搭嗎？」
「被陽光潤澤嗎......」這孩子真的是......
「而且『沐』像是親吻的聲音。」
「......」無法直視她太真摯的眼睛。
創作內容
租賃愛情 18 (所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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