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4 GP

【翻譯】One's Memory Ⅲ【川名】Ⅳ【深山】(觀鈴生日快樂)

作者:幽影│ONE ~前往燦爛季節~│2017-07-23 00:18:56│巴幣:8│人氣:273
2017的觀鈴生日到了~

去年的今天,在下開坑翻譯『One's Memory』,時隔一年後,進度到了第四章,大概是全本一半的篇幅。

因為《AIR》的感動,立志學習日文到現在,已過了13個年頭。

從當初的大學生,到現在的社會人,而今年年底,在下又將走入家庭……



今後,可想而知必須把生活的時間分配給家庭。當初幫在下搶號入坑《艦これ》的妹妹,就是在婚後不久棄坑的。(雖然她說不是老公的關係)

不過在下還是會努力找時間,慢慢把開的坑填完。在下一直都是這麼走過來的,希望今後也能繼續走下去。最後,借用一張某位鍵子探訪《AIR》聖地的照片……


函館、日影茶屋 蕪蕪(ぶぶ)

出處:
神尾観鈴の家を訪ねて

觀鈴,生日快樂。

※      ※      ※      ※

Ⅲ【川名】

闇。
身處暗闇之中。
一絲光芒都無法到達的,漆黑的深暗之中。

我不停奔跑。
這是哪裡?
為何暗闇如斯?
為什麼,我會在這個地方?
必須快點回去……
必須快點回家……
要是玩得太晚,媽媽又要對我發脾氣了……
回到家,準備明天要做的事……
還有,一定要上學……
因為約好了……
因為約好了『明天見』……

我不停奔跑。
無論多遠、無論多遠地不停奔跑。
深信在那前方,乃光明所在。
注視著永遠無盡之闇,一心一意地渴望光明……
宛如在沙漠中渴求著一滴水……
儘管如此,無論多遠之所見仍為暗闇。
一切,皆遭暗闇所覆。
永遠,身處暗闇之中。
我……始終獨自一人。
空無一物之世界。
一切的一切,皆被抹上名為闇之色彩的世界。
爸爸也好。
媽媽也好。
老師也好。
同班同學也好。
小雪也好。
並且,就連我自己也……

……

恐怖。
揪心刺骨、揮之不去的恐怖。
並且,注意到了。
這,是夢。
每晚都會作的,無關緊要的夢之一。
永遠之暗闇,是不可能的。
一旦到了早上,暗闇遭光明拂去,我的惡夢亦宣告結束。
一旦到了早上,就能去學校,也能見到小雪的笑容。
不久,宛如砂漏之中的砂一般,四下散落的意識碎片,聚集至一處。
夢,醒了。
緩緩地,意識清醒了。

那時……
突然襲來的劇痛,令我深皺眉頭。
如同頭上被猛敲一記般的疼痛。
就像是受痛楚所吸引,混濁的意識,強行被拉回現實。

「……點滴。」

點滴的,氣味……
那是,自夢中醒來的我,最先脫口而出的言語。
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聲音般,嘶啞的聲音。
喉嚨,又乾又渴。
好像緊貼在一起的嘴唇,發生乾裂。
想喝水……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
有別於無法自由行動的夢中,手似乎能動。
頭痛般的痛處仍持續著。
並且,令我詫異地無法打開眼皮。
眼皮,好像被什麼壓著一樣的觸感。
我謹慎地伸出手,戰戰兢兢地用指尖觸碰自己的眼皮。
手指所傳達之觸感……那似乎是繃帶。
似乎被好幾層繃帶包著,從後腦罩住雙眼。
此外,還有像是頭痛的痛處折磨著我。
我隔著繃帶,輕觸眼皮。
感覺像是麻麻的。
並不痛。
只是,繃帶包得緊緊地、悶悶熱熱地,不太喜歡。
意識,又漸行漸遠……
是嗎……
這也是,惡夢之延續……


Ⅳ【深山】

自從岬沒來學校,已過了3天的時間。
儘管如此,宛如什麼事也沒發生似地,光陰以相同速度流逝。
時光,永不停駐。
亦不會逆流。
那是無論何人之企盼,都絕不會實現的願望。

「……岬,妳在做什麼?」

對於優點僅只是身體健康的岬來說,請假不來學校這件事,可真夠稀罕啊。

「才不只是身體健康啦……」

「小雪,妳好過分……」

岬一臉傷心的回頭望來的身影,如今不再。
前面座位,忽成空位。
箇中理由,一無所知。
級任老師,三緘其口。
回家以後,試著打電話去岬她家,不過一直是電話答錄機。
別說岬了,連她家人都聯絡不上……
那種狀態,持續3天。

「……騙人。」

嘆氣的同時低聲一語,隨後我趴在桌上。
明明講好明天見了……
我很擔心耶,所以拜託給個聯絡吧……
岬……

「……」

趴在桌上的腦袋,往旁一轉。
有扇窗。
白茫茫、陰沉沉地,教室的窗戶。
宣告真正的冬天即將到來之風,令它喀噠喀噠地輕顫。
我坐起身,用手拂去窗上的霧氣。
透過那小小縫隙,可以見到窗外。
那處,為風景所在。
此為,我們棲身之城鎮。
隨時間一同變化之景。
透過沾上水滴的玻璃,謹靜凝望著自己半透明的身影。
自己在看些什麼,連自己都不明白。
或許,什麼都沒看也說不定。
當此之際,人類的瞳孔仍發揮了某種作用吧。
窗上映出了,自己的瞳孔。
直接了當地,映著自己的瞳孔。
宛如暴露在北風之中的嘆息般,思緒星離流散……
嘎鏘!
不明所以的巨響,將我的意識拉回現實。
那是學校。
那是很熟悉的,我的桌子。

「嗨,妳好啊,雪見。」

某人,啪地拍著我的背。
抬起頭來,馬上見到了身旁同學,是班長啊。

「……啥?」

「這可不是『啥』好嗎。」

班長,面有難色地指著桌上。

「……」

那根指頭的前方。
我的桌子上頭,出現了有些不可思議的景象。
幾十枚百圓硬幣,如字面敘述般堆積如山。

「……這啥?」

再次向班長詢問。

「妳不知道?日本的貨幣啊。」

「這我知道。」

「……妳還在睡?」

「我可真的起來啦。」

為了證明這一點,我眨了幾次眼睛。

「岬好像住院了,這妳聽說了嗎?」

「是有聽說啦……」

岬,似乎住進了鎮上的醫院。
就在剛才,我無意間聽到那則流言。
放課後,待班會結束,老師從教室出來,別班學生像是跟他交換般走了進來。
然後,那位同學叫住準備要回去的同學們,道出岬住院的消息。
似乎是偶然在職員室裡,聽見老師們講的。

「所以說,這堆錢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何時,被放在桌上的錢山。
對方話裡沒講。我對此大感疑惑,於是再問了一遍。

「看妳望著窗外,還以為是在耍孤僻……結果只是發呆沒聽到啊,雪見。」

她兩手一攤,只差沒再補一句『哎啊啊』地大表失望。
對於那舉動,我有點不爽的反駁了。

譯註:原文『やれやれ』,此處為向對話的對象表達失望之意

「我才不是在發呆……」

玻璃上映出我板著一張臉的模樣。

「我明白妳在擔心岬,可是那樣胡思亂想也無濟於事吧。」

「我才沒有胡思亂想……」

並且,我也不知道岬住院的理由。
在此之前,就連『住院』都很有可能是不實的流言。說真的,我實在無法相信岬那傢伙會住院。

「所以就去確認看看啊。」

她一口道出了我在想的,簡直像是從剛才就在等待時機,要講出這句話一樣。

「誰去?」

脫口而出的,是理所當然的疑問。

「妳啊。」

她也一臉理所當然地,伸手指我。
四下環顧,其他同學也一齊盯著我看。

「那是班長的任務吧。」

「我是有那個打算沒錯啦,但很遺憾地,我今天有要事在身。」

岬那邊就不重要嗎……想歸想,還是別講出來吧。
我自己也很清楚,一直負責整合班上意見的班長,可不是那麼薄情的女生。
她說要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一定有什麼考量吧。

「如上所述,拜託妳了,雪見。」

單方面地任命,隨後伸出一隻手,制止皺起眉頭的我(出言反對)並繼續講道。

「這些,是從班上大家收集來的。為了岬,大家掏出了僅有的百圓硬幣。」

「什麼時候……」

「雪見發呆的時候。」

確實,若一個人拿出百圓,正好能堆出面前這筆錢吧。
而且,帶頭的恐怕就是班長。

「總而言之,由妳代表我們班,之後就拜託妳啦,雪見。」

「……妳說拜託就拜託啊。」

我又皺起了眉頭。

「還有,這是岬住的那間醫院的地圖,我親筆畫的。」

那麼說著,將一張似是從筆記本上裁下來的紙片。
上頭確實畫著像是地圖的玩意。
以及醫院名稱。
那是我不知道的名字。
我嘆了口氣。

「把它折成紙飛機,從窗戶起飛好嗎?」

「妳竟要把我2個小時辛苦的成果,從窗戶扔出去?」

她故作誇張地擺出一臉傷心的模樣。

「我從早上就在忙東忙西的……」

雙手托著下巴拄在桌上,輕聲大吐苦水。

「拼命地、全神貫注地畫地圖。」

「是喔……」

對於班長毫不慚愧地大放厥詞,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可是,本人並不討厭那樣的班長。

「我懂了,去就是啦。」

「拜託啦,雪見。」

「不由分說這一點,跟岬還真像看先像……」

拿起書包,離開座位。
可是講歸講,說真的對於班上大家對岬的關心與善意,我還是很開心啦。
並且,我自己也很在意岬的事情。
忽然沒來上學。
以及,住院的流言。
完全聯絡不上岬。
我應該早就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麼吧……

「加油~」

滿面堆笑、沒責任感的班長向我揮手道別。
我將桌上那堆百圓硬幣,依序塞進錢包裡。
錢包變得圓鼓鼓地,好像要破了。
沒辦法塞進去的百圓硬幣,只好放包包裡。

「成為有錢人的感覺……並不開心……」

看了看教室的時鐘,時間還很充分。
現在先去一趟商店街,用這筆錢買個慰問品,再去……醫院。
時間上應當不成問題。

「對了……我有個疑問。」

離開教室前,我回頭望向班長。

「嗯?」

「為什麼要拜託我?」

跟岬要好的朋友,班上還挺多的。
岬和關係好的朋友,為級也有很多。
岬受大家喜愛,是不爭的事實。

「又不是非我不可……」

對於這個問題,班長微笑著答道。

「因為妳看起來是最擔心她的。」

天空,由紅轉紫。
自黃昏,轉暮色。
投在地上的細長影子,如同溶化般為暗闇所覆。
行道樹的枯枝,像是蒙住了窄小的人行道般,充斥其上。
令人預感真正之冬將要到來的冷風,推送著枯葉輕舞飛揚。
人煙稀少,令人心生孤寂的道路上,只聽得見我的腳步聲。
宛如被某種東西追趕的錯覺,令我自然而然地加快腳步。
原因不明的恐怖與不安。如此的感情,浮現於黑暗中。

「前面轉角,向右……」

像是為了排除這些不安的思緒,我刻意發出聲音確認寫在筆記上的文字。感覺設置得頗為敷衍的路燈,還沒亮起來。
吐氣是白色的。
手,輕輕顫抖著。

「好冷……」

像是到現在才察覺這項事實般,我僅僅抱住手持的花束。
才剛買的花束,在昏暗中失去光彩。
暗闇乃恐怖。
那是從我懂事的時候,便寄宿在我內心的情感。
只要獨自一人佇立在黑暗中,腦海中便會浮現那天的事情。
那是我上小學以前的事情。
跟媽媽一起走在遊樂園的石板路上……
很多的人。
人潮洶湧。
我拼命握住媽媽溫暖的手。
可是小小的身軀,仍舊被人潮給沖散了……
媽媽的手,變得那麼遠……
憑著小孩子的力量,什麼也辦不到……
溫暖,消失無蹤。
媽媽的溫暖,被奪走了。
並且,感受到以王從未有過的冬日之寒,以及夜晚之暗。
陌生的地方好可怕。
永遠的黑暗好恐怖。
回頭,也什麼都看不見。
看不見,所以抓不住離開身邊的手。
我放聲大哭。
我能做的,只有哭。

因此,我討厭黑暗。
即使是即將成為初中生的現在,依舊如此。
在沿著地面匍伏流轉的冬風催促下,腳步自然加快了。自己踏出來的腳步聲,緊追在後。
在地圖上確認的轉角右轉,忽然走到大馬路上。
我很自然地鬆了口氣。
孤寂的景色,為人潮所取代。
這條路上,屋外的燈火都亮了。
燈火通明的人行道,許多人們行走其上。
買東西回來的人。
從學校回來的人。
或許,其中也有跟我一樣,要去醫院的人。
平復呼吸,放慢腳步,忽然心生疑惑,為何在如此隨處可見的日常中,我竟如此不安。
岬忽然住院。
老師三緘其口。
為什麼……?
為什麼要隱瞞……?
不想讓我們擔心……?
感覺那是可能性最高的。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因此就不跟我聯絡了。
我用力點頭,令自己接受這個想法。
對吧……
就只是那樣。
那天,我與岬一起在下課後去逛街。
一起逛商店街,像平時一樣大快朵頤著鯛魚燒。
神采飛揚地邊講些沒營養的對話,邊戲弄著岬。
那是有如每日班一再上演的,從未改變的日常光景。
道別時,岬笑容滿面。

「明天見。」

澄澈的瞳孔,直視我的臉龐,並且像平時一樣,笑著揮揮手。
然後,隔天。
岬的座位,空無一人。

「……騙人。」

醫院的門出現在眼前時,我停下了腳步。
自黑暗中浮現的那棟建築物,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不協調感。
或許該說是……不搭調吧。
健健康康的岬,與寂然佇立於面前的白色醫院,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這兩個形象重疊在一起。
再次確認筆記。地點、醫院名稱都符合。
我下定決心,繼續向前走。
為什麼?只不過是探望,不必那麼緊張吧……
感覺那樣的自己有點怪異。

醫院裡,氣氛大不相同。
類似圖書館的氣氛吧……我油然而生那個感覺。
彷彿飄盪於此之氣氛,本身就有消音的作用般,令那空間靜下來。
並且,我似乎無法習慣這種氣氛。或許是因為,我至今以來,都過著與醫院毫無交集的生活吧。
人滿為患的候診室。看起來比建築物外觀的印象還要狹窄。
像我一樣,來探望住院患者的人。
面帶不安地,等著輪到自己的門診病患。
以及,匆匆來去的白衣人們。
我用手排開像那樣的人潮,找著樓梯。
這間本來就不是什麼大醫院。看導覽板,住院患者的病房只有二樓。我認為無須向櫃檯詢問岬的病房位置,便拿著花束拾級而上。

(比起花束,還是食物更好吧……)

忽然心生此念的同時,我一步步走上樓梯。
咯蹬咯蹬……我的腳步聲跟著亦步亦趨。

(可是,因為生病,或許飲食方面克制一點才對……)

上樓之際,一度駐足。
說起來,我並不知道她是否生病。
或許是意外。也有可能是受了什麼傷而住院。
可是受傷與生病,都不符合我對岬的印象。
真要說的話,吃壞肚子而被抬進醫院這種發展,倒很適合岬。
不過要是這麼對岬說,她會發脾氣吧……
想起岬生氣的模樣,些許笑意便油然生起。
那孩子的想法馬上會表現在臉上,因此看她被捉弄後的反應很有趣。

「3天前住院的女孩子……」

忽然間,聽見從背後傳來的聲音。
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在樓梯間的平台,見到護士。並且,後面還有另一位護士。
剛才的聲音,當然不是對我講的。
抱……

『3天前住院的女孩子』

我很在意那句話。
就我所知,岬是女孩子,而且從3天前開始沒來學校。
便很自然地,將注意力集中在階梯下方。

「……似乎再也無法復明了……」

毫無預兆的那句話,緊緊扣住我的心弦。
那兩人之間的交談,原本是幾個專有名詞排在一塊,全然不明白其含意的字句。可是在那樣的幾句對話後,忽然講出上面的話……
那就像壞掉的擴音器忽然恢復正常一樣,毫無警告地將這段話丟給毫無防備的我。
因此,我尚不明白那段話的意思。

(似乎再也無法復明了……)

像是要確認其含義般,心裡重複著那句話。

(再也無法復明了……)

聽見心臟的跳動。
毫無意義地,用手按住自己左胸。
冷汗直流。
呼吸困難。

「岬……」

隨後,我離開那裡。
想見岬。並確認那件事。
岬的笑容……
一如往常地,美麗的瞳孔、爽朗地笑著的岬……
我在走廊上拔足而奔。
僅只是,胡亂奔跑著。
為了擺脫猶如夜闇般,纏上自己的莫名思緒。

川名岬。
奶油色的牆上,掛著全新的名牌。那是數年以來,一同走過相同時間的兒時好友名字。
在那左右,還有可以放入相同名牌的空間。
可是,此刻那裡僅有總是面帶笑容的兒時好友的名字。
岬在這扇門後。
總算走到了這一步,岬已近在眼前。
我才不怕呢……
我將花束換用左手拿,將右手舉到視線的高度。
然後……
緩緩地來兩下。
敲了門。

「在~」

回答的聲音,比想像中更開朗。
聽起來有些含糊,是因為隔著頗厚的門吧。
可是,那無疑是兒時好友的聲音,我應該不會聽錯。
正因如此,我不願聽到這聲音……

「在~岬喔~」

由於敲門者沒有回應,岬加上自己的名字,抬高音調再喊了一聲。平時的聲音、平時的岬的聲音。
認錯人了吧。
我向門嘆了口氣。
僅只是誤會……

「是哪位?」

岬的語氣中帶著不解。

「岬,是我……」

為了避免影響其他病房,我盡可能壓低音量向門另一頭喊道。

「難道是,小雪?」

「對。」

岬的聲音,忽然活潑起來。

「妳來探望我啊。我一直都一個人,好寂寞呢。」

「可以進去嗎?」

「嗯,當然。」

如同笑容可掬的岬一般的聲音。
我抓住門把。
然後,慢慢轉動。
門打開了。

白色的房間。
同色的窗簾微微搖曳。
房間中央並排著5張病床,除去其中1張,其餘上面都擺著整齊疊好的床單。
可是並沒有全新的感覺。
看起來像是最後的工作已經結束,散發著莫名的寂寥。

「小雪……很想見妳呢。」

整齊排列的病床包圍中,岬就在那兒。
身穿水色睡衣,在床上坐起身子。
從小學剛入學那時就留的長髮,披散在白色床單上。
並且,面帶微笑地向著我。

「小雪,慰問品是食物吧?」

岬像個天真的小孩子般,掄著胳膊擺出期待的姿態。

「人家超不想吃醫院的飯。」

總是凝望著我的……

「味道好淡,量也好少……」

令我羨慕的純粹瞳眸。

「我覺得沒有吃好一點的話,本來能治好的病也會變成治不好了。」

一直、一直都是那樣。
並且,今後……

「現在的話,我可以輕鬆解決一串香蕉喔。」

可是……

「小雪……?」

岬表示意外的歪著頭,而眼睛部位被素白色的繃帶給包住了。

「啊,也是。」

啪地用手拍了一下。

「抱歉,繃帶讓妳嚇到了吧。」

她那麼說道,同時伸出手掌,輕觸本來應該是眼睛的位置。

「繃帶暫時還不能拿下來。」

捲了好幾層的白布。

「不過已經不痛了,所以我想可以拿下來了吧。」

岬一副很無聊似地,再次歪著頭。

「幸好是冬天,夏天的話可就熱到不行了……」

「岬……」

像是要打斷她一樣,我出了聲。
岬這開朗的聲音,繼續聽下去實在受不了。

「小雪,妳終於講話了。」

嘴角笑著。

「今天的小雪,有些沉默寡言呢。」

「我可沒岬那麼健談……」

一如往常的對話。
那是我全力以赴的虛張聲勢。

「其實我很文靜的。」

岬笑著反駁道,而我卻接不上話。
實在不忍看岬現在的模樣。
我下意識地將目光從岬身上移開,將從剛才一直拿在手上的花束,放在一旁設置的白色桌子上。
塑膠的包裝,傳出細小的聲音。

「食物?」

充滿期待的聲音。

「很遺憾,是花束。」

我微微一笑。
那是連自己都無法置信的,與平時不變的聲音。
或許感情已經麻痺了……

「班上大家,每人出一百圓合買的花束。」

那麼說來,我沒出錢……
對於心想這無所謂事的自己,深感不可思議。

「肚子好餓,就算是花我也吃得下去。」

「別吃掉班上大家的心意啦。」

「開玩笑的。」

岬笑道。

「下次我會帶吃的來,所以別吃這個。」

「人家只是開玩笑啦。」

感到疑問感到為難。

「就岬的場合,聽起來不像玩笑話。」

「對病人講那種話太過分了,震撼耶。」

「是、是……」

將花換放到準備好的花瓶裡。
與岬對話中的自己。
是壓抑著感情的我。

「而且這樣一來,花店那邊也會很頭痛吧。」

「說得也是……還是不可以吃掉。」

岬,向著我臻首微傾。
或許微笑了。
然而,總是望著我的美麗瞳孔,如今在白色繃帶後面。

「可是,難得妳帶了花來,我卻見不到……」

隔著繃帶,向著換到花瓶裡的花望去。

「……對……啊。」

我點點頭。
聲音,顫抖著。

「吶,岬……那繃帶,是怎麼回事?」

不看著岬,低聲詢問。

「這個?嗯,雖然沒什麼印象了,不過似乎受了傷。」

「……嚴重嗎?」

「那也不清楚。醫生也好、護士也好,什麼都不跟我講。」

「……」

「她們只告訴我,在講『可以』之前,絕不能拿下繃帶……可是,這樣就看不見小雪好不容易精挑細選過後,帶過來的花了。」

從那些話,我發現到……
岬,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我好期待拿下繃帶的時候啊。」

小學的女孩,尚未被告知……

「真的好期待……就不能快點拿掉嗎?」

如今,眼前之暗闇,將直到永遠……

「……嗯,是啊。」

我只能不負責任地點頭應和。

「真的,已經完全不痛了。」

隔著繃帶,輕觸自己的眼皮。

「但是,老師還沒講『可以』……而醫生怎麼說,我也不清楚。」

「岬,妳騙我……」

「咦?」

不經意地講出來的字句,連自己都吃了一驚。

「怎麼了,小雪?」

「約好『明天見』了……」

可是,話停不下來。

「沒錯,算是說了謊吧。」

「真的……好擔心妳……」

脫口而出的言語,顫抖著。

「……小……雪?」

從見到岬的崩代開始,一直壓抑著的感情,從瞳孔深處滿溢而出。

「……小雪,妳怎麼了?」

岬從病床站起來,轉向我這邊。
溫柔微笑的表情,遭繃帶掩蓋。

「小雪?」

直面這一無所知的天真,揪心感頓時湧上心頭。

「岬……」

「嗯?」

對於我的情況,岬表示不解。

「繃帶……拿下來吧……」

「咦?」

仍然什麼都不知道的岬,無法應對這句話。

「不、不行,因為醫生說還不能拿下來。」

「可是,已經不痛了……」

「是沒錯……不過……」

我知道……

「所以,將那繃帶,拿掉吧……」

那繃帶,已毫無意義。

「我想看看,岬平常的模樣……」

「小雪……妳該不會哭了?」

「我才沒哭!」

「但是……」

「哭什麼啊……」

言詞,無法繼續。
眼淚,不停溢出。

「我懂了,小雪。繃帶可以拿下來吧。」

「嗯……」

「其實我也不喜歡這繃帶,所以能拿下來最好。可是我的眼睛被捂住了,小雪能幫我拿嗎?」

按照岬的言語,我靠近到床的一邊。

「岬……我現在就拿掉它……」

顫抖的手,碰到了蓋住岬眼睛的雪白繃帶。

「這樣一來,總算能看見小雪了。」

岬笑了。
我解開繃帶。
包了好幾層的布,被拿掉了。
在那之下,乃我熟知的岬的臉龐。
與先前最後與岬見面的那天相比,並無變化的姿態凝望著我。
可是其中有個例外……

「哎……?」

那雙瞳孔,既陰暗又混濁。

「小雪,妳沒拿下繃帶嗎?」

漆黑無光的瞳孔望著虛空,岬一臉詫異地問道。

「還是看不見。」

應該要望著我的視線,像是在尋找什麼似地在空中徘徊。

「還是好黑好黑。」

記憶中那麼漂亮的岬的瞳孔,已經不在了。

「還是看不見,小雪拿來的花。」

只因現實悲哀如斯。
這一籌莫展的悲哀。

「小雪……?」

我抱住面前的兒時好友。

「怎、怎麼了,小雪?」

岬,發出困惑的聲音。

「……岬……記得我的臉吧……?」

「當然記得。畢竟,3天前才見過面不是嗎?」

「不要忘記……」

那一刻,岬內心的錶,停下了刻劃時間的腳步。

「絕對……不要忘記我的臉……」

如同留在相冊的照片般,如今留在岬腦海裡的,僅剩這些停止的風景。

「怎麼會忘記,我怎麼會忘記小雪的臉。」

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那麼時常與她相伴的我……
總是與她走在一塊的我……
此時此刻,為何什麼也辦不到。

「小雪……」

從近在咫尺處聽見了,岬的聲音。
無力的聲音。

「該不會……」

我能為岬做些什麼……
完全一無所知……

「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了嗎……」

抱著岬的身子,如今的我,能做的只有放聲痛哭。


可知道,絕望這個詞語真正的涵義?
可有過,淚水流盡枯竭之時?
可有過,呼喊至內心崩潰之時?
可想要,以自己的意志捨棄最後的救生索?

可知道,自己體內流淌之鮮血的溫暖?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3654156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

相關創作

同標籤作品搜尋:ONE ~前往燦爛季節~|久彌直樹|AIR|Kanon|MOON|CLANNAD|planetarian ~星之夢~|神尾觀鈴

留言共 2 篇留言

非洲人
恭喜。
所以艦收要棄坑了嗎(X

07-23 12:46

幽影
應當還沒到那時候07-23 19:56
高漸遠
恭喜老爺! 賀喜夫人!!!

08-04 00:23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4喜歡★angelguga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前一篇:【艦隊收藏】2017年6... 後一篇:【翻譯】機密代號:天鷹/...

追蹤私訊切換新版閱覽

作品資料夾

ShuLongQinHu給大家
小屋新增彩色插圖~大正浪漫,和服義大利+日本(APH)歡迎來看看看更多我要大聲說7小時前


face基於日前微軟官方表示 Internet Explorer 不再支援新的網路標準,可能無法使用新的應用程式來呈現網站內容,在瀏覽器支援度及網站安全性的雙重考量下,為了讓巴友們有更好的使用體驗,巴哈姆特即將於 2019年9月2日 停止支援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的頁面呈現和功能。
屆時建議您使用下述瀏覽器來瀏覽巴哈姆特:
。Google Chrome(推薦)
。Mozilla Firefox
。Microsoft Edge(Windows10以上的作業系統版本才可使用)

face我們了解您不想看到廣告的心情⋯ 若您願意支持巴哈姆特永續經營,請將 gamer.com.tw 加入廣告阻擋工具的白名單中,謝謝 !【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