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盡,一把手槍鏗然落地,絕望的眼睛不敢睜開,深怕看見那最不願意看見的景象。
「爸爸...」小翠哭聲漸入耳際,方知眼下是實非幻
眾人轉頭一看,開槍相救的竟是慕紹泉!
慕九爺沉穩如常,彷彿正等著兒子的解釋
慕紹泉說道:「爸!會規裡確實有這一條:罪不及家人、禍不及子孫。」
慕九爺嗯的一聲道:「那是我們在圍剿血鷗、狂戰兩幫餘孽時所立,只適用於非本會成員。」
慕紹泉把槍收回,道:「若連成員家屬都殺,恐更惹人非議...」此語像灰燼上吹起的微風,杜一鳴心中頓又燃起希望。
但聽慕紹泉續道:「神夜會雖嚴恪會規,但仍以道義為先,若一昧墨守成規,致情理於不顧,將來又如何服眾?」
慕九爺冷笑一聲,眼神閃過一絲蒼老的無奈,道:「我真的老了...後輩都有自己的想法了...」語氣聽來不知是欣慰還是暗諷,慕紹泉聽不出父親語意,只垂手而立,不作聲色。
慕九爺拄杖微笑道:「好吧!你們放了他。」此時杜一鳴早運氣將穴道衝開,眾人一鬆手,趕緊護在妻女身前,緊緊抱住那失而復得的寶貝,不住安慰道:「沒事了,不會有事的。」
王骰子見了,心中一酸,哼道:「既然不想有所交代,也不必在我面前演這齣戲。」
慕九爺單手輕舉,對他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但看他枯手輕拂,王骰子立感一道熱流撲面而來,壓得他單膝跪地,站不起身來,足見其內功之深,已達登峰造極,收發於心之境。
慕九爺扶起他道:「此事雖是我慕老九做主,也擔不起這麼大的禮數,王先生,老九我倒有一個可還你公道的提議,你可否願意?」
王骰子心道:「你故意露這一手擺明就是要我乖乖聽話,何必如此惺惺作態。」當下說道:「他是你的下屬,當然你說得算。」
慕九爺當即朗聲道:「好!老夫以緣木堂堂主的身分宣布,杜一鳴從今天起不再是我神夜會的人,秉持會規罪不及家人,誰也不准再向他的妻女茲釁尋事。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除了王骰子的八百萬外,尚須對王先生作出賠償,並且查出殺害王女的兇手。」接著轉頭問道:「王先生,您說要多少賠償?」
王骰子自己言明在先,一切依他所說,雖不情願拿錢來換女兒的命,但眼下情形亦莫可奈何,陰惻測的道:「誰知道他會不會就此逃跑,到時候我女兒的命找誰討去?」
慕九爺說道:「我會扣著他的妻女,要是他就此逃跑,那也不能怪我神夜會不顧江湖道義了。」
王骰子看了他一眼,心想神夜會在道上聲譽甚佳,量他也不敢為這件事而打壞神夜會的招牌。便大膽道:「八百萬加一個零,八千萬!」
慕紹泉聽他獅子開口,狠聲道:「姓王的,做人最好別太過份了!」
王骰子得理不讓人:「區區八千萬對神通廣大的杜一鳴來說,應該不是難事,還是你們根本沒誠意?那我也無話可說。」
但見慕九爺眼神微慍,沉著道:「好...就依你所說。」
慕紹泉不料父親答應得如此爽快:「爸...」
慕九爺沉著依然:「既是我們答應在前,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轉頭道:「一鳴,你都聽到了!」
經過一段時間,心情已然平復,聽得剛才的談話內容,杜一鳴收拾好心情,躬身道:「謝謝九爺網開一面,屬下一定將任務辦妥。」
慕九爺點了點頭,復又對王骰子道:「我的人會持續和您聯絡,現在我們要撤離這裡了!王先生好自為之。」
王骰子聽得不明所以,但見九爺已點齊人數,杜一鳴亦護著妻女,一副準備突圍的模樣。大感奇怪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慕紹泉滿臉譏笑道:「王先生功力不足,難以體察周圍環境,樓下已經被警方包圍了,剛剛那聲槍響,使他們正準備攻上來,若王先生想避開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動作快一點。」說完領著下屬保護父親,從容地往房內走去。
王骰子一聽大事不妙,正思考如何脫身,門外已響起警方破門之聲,當下難顧顏面,只能跟進房內,但見房內空空如也,一大票黑幫人物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看得他瞠目結舌,連逃跑的念頭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