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了一秒,那個女孩的神情馬上軟化,露出笑容。「你剛才用手去碰的樣子,真的很好笑耶。」
尹天也忍俊不禁。「等你不小心擲到五芒星的那一天,就是我被整死的日子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真是令人傷心,我特地來等你的!」依可‧諾比歐說。
「是嗎?對不起,我……」
「我開玩笑的,我去圖書館借書回來時經過,就想說等一下。我們走吧。」
「你把防護罩解除了嗎?」
「你用你的頭試試看就知道了。」
他們兩人一同走往孤兒院。半路上,依可忽然開口:「聽說你今天立了大功?」
「我打敗了一隻稻草人。」
「最近跑出來搗亂的那傢伙?」
「對呀,所以才會搞得這麼狼狽,如果我們的管理隊有咒印者就好了。」
「尹天,你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噢,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如果你想加入我們……」
「你放心,我不會參加管理隊的。」依可說。她和尹天都是十五歲,也同樣在去年就開始工作,但是依可不像尹天的職業這麼固定,她有時候去餐廳端盤子;有時候抱著花束到處兜售,時常身兼多職。
「對了。」依可說。「我聽說班亞快回來了。」
「真的嗎?」尹天精神一振。「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我今天在咖啡店工作的時候,有兩個穿著海軍服的客人在談論,第一批的開拓者回來了,班亞也在裡面,還有一些關於新大陸的事。」
班亞在半年前離開了咒靈地管理隊,搭上前往新大陸的大船,打算去那邊開發,而現在終於回來了。在那時候,錫克國的國家探險隊在南邊發現未知土地的訊息傳遍國,引發許多年輕人想一夕致富的夢想,班亞也是其中一個。
「據說現在回來的開拓者,每個都是捧著滿懷的鑽石或金銀回來的,那兩個海軍還說國王現在對於開發新大陸的事情有興趣。」
「你知道班亞什麼時候到這裡嗎?」
「應該這兩三天吧。」
班亞沒有答話。對於新大陸,他聽過一些傳聞,有人說那裡的土地中隨便都可以挖到金沙,尚未利用的原始資源多如牛毛;也有人說新大陸是一個危險的地方,各種未知的邪惡怪物在上面活動。
過了十五分鐘,他們走到了孤兒院。「晚安,尹天。」依可走向女生宿舍的大樓,向尹天揮揮手,尹天也向她道別,走向右邊的男生宿舍。
依可的男性朋友中大概只有尹天和她比較親近而非泛泛之交,尹天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常常去依可家玩,因為她有幾本關於咒印者和龍劍劍士冒險的故事書,總是讓尹天陶醉不已。其他的男生都對閱讀沒什麼興趣,這應該是他倆比較投契的原因。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只有尹天知道依可的秘密……
肩膀的傷又痛了一下。尹天咬著牙,走往自己的房間,拿著別的衣服和浴巾到澡堂。這麼晚的時間沒有人會洗澡,所以整個澡堂都是尹天的。
浴池裡的水從來沒有換過,也沒有那個必要。因為裡面住著微型字靈「滴蟲」,這些肉眼無法持察覺的水中生物靠水中的雜質為生,只要水中有許多滴蟲存在就永遠是乾淨的。
尹天脫掉衣服跳進浴池裡。幸好現在是夏天,白天陽光和地熱讓水現在的溫度不會太冷。岩戒只會做簡單的包紮,此時尹天慢慢用水清理傷口,忍受輕微的刺痛,然後開始洗身體。
等他洗好澡,他只穿好褲子就出來了,他覺得這個夏夜特別涼爽。周圍的螢火蟲在四處飛舞,彷彿許多小太陽般照亮尹天的視野。
一隻螢火蟲飛過來,停在尹天胸口上,尹天揮揮手把牠趕走。那隻螢火蟲飛走後,尹天也發現另一個東西在他的左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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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十萬火急的跑回宿舍區,上氣不接下氣的他仍為剛才看到得東西震驚不已。想不到有一天,這個祝福真的降臨到自己身上了。一定要先告訴依可……
他記得依可的房間是在四樓南邊第二間靠窗的位置,現在窗戶是開著的。尹天不想吵醒其他人,於是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礫,然後丟進依可的房間裡。
過了一會兒,依可的頭探出窗戶。「尹天?」
「妳來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
「快點!」
依可點點頭,顯然注意到尹天眼神裡的急迫。幾分鐘後,她從宿舍的門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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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可揉了揉原本打算好好休息的雙眼,匆匆走出房子。什麼事情會讓尹天這麼著急?
尹天站在那裡等她。他顯然剛洗完澡,所以沒穿上衣,只穿著長褲和鞋子。平常亂得很可愛的一頭黑髮因為水而垂下,而且滿臉驚駭,和依可看得慣的和善臉龐大相逕庭。
「到底怎麼了?」依可打了個哈欠。
尹天什麼都沒說,靜靜的伸出手,指向自己的左胸口。依可望過去,原本的睡意瞬間被嚇跑。
尹天的胸膛上,出現了一個標記,那是用五條同長的黑線組合而成的五芒星,大約有乒乓球那麼大。
尹天是咒印者。
「尹天,你……」依可不敢相信,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我剛才洗完澡才發現的。」尹天說。
依可轉過頭望向宿舍,要是其他人發現就遭了。「到外面再說。」依可低聲說完,拉著尹天的手走出孤兒院。
他們來到孤兒院大門外的某棵橡樹下。「你應該不是用筆畫咒印符號跟我開玩笑吧?」在螢火蟲的幫助下,依可又瞄了一下尹天胸口的咒印標記。
「我不會做這種事。」尹天搖搖頭。說得也是,要尹天去捉弄別人還不如叫老闆加依可的薪水。
「你說你剛剛在洗澡時發現的?」
「沒錯。」
「難道你昨天洗澡,或上一次看胸口時沒有這個標記?」
「截至剛剛為止,我都沒看到過。當時澡堂的燭火已經熄滅了,我是出來後才發現的。」尹天說。「但是……就這麼簡單嗎?受到祝福時完全沒有感覺?」
「我三歲就成為咒印者了,不過我還記得我也是在媽媽幫我洗澡時她看到的,在這之前我的身體完全沒有異樣。」她還記得那天,爸爸高興得闔不攏嘴。「我們家出了一個咒印者了!」他當天這麼說。
「那麼我也可以……妳知道的,就像妳一樣,使用魔咒。」
「當然囉!」尹天的反應有點奇怪,實在是太鎮定了。她還以為尹天會很開心呢,居然得到天元君的禮物,這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機會。
「依可,妳可以示範一次給我看嗎?」尹天問。
「你是說使用咒語?」
「不對,你在用咒語前要做的事啊。不過妳是不是沒辦法每次都召喚出它?」
「那是時間的限制,現在應該可以了。我用給你看吧。」說完,她伸出手,掌心朝天。時間大概已經過完了。
依可將注意力完全集中,想像著它的質量出現在手上的感覺。過了大約五秒,她的掌心開始發光。
銀白的光芒越來越亮,然後從尹天的手上飄起,在空中形成一個小光球。光球又慢慢出現稜角,蛻變成正方體的形狀。
最後,光芒散去。一枚刻著咒印文的骰子出現在依可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