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次的延遲通報事件讓我們學院白白損失了一整隊訓練有素的精銳士兵,無論如何都得對他們做出相應的裁罰。」眼神彪漢的男子憤恨不平的對著坐在皇位上的青年說道。
男子所在的位置,是瑞利斯蘭德的皇室宮殿。宮殿的規模並不算大,從入正殿的門口一路走到底部的王座,也只需要十五秒的時間。皇宮本體以灰白色的大理石所建造,建材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與紋路,中央走道兩側的樸素石柱也是向上延伸約兩層樓就謙虛的止步,除了皇位後方的國徽與懸掛於國徽兩側大到不可思議的雙手巨劍與巨斧外,皇宮內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這是數十年來,男子對這座宮殿的理解與認知。
但是今天,男子卻發現與這本應樸實無華的皇宮內出現了完全格格不入的東西,那就是中央走道上與建築物完全不同色調、有著華麗金色刺繡的深紅色地毯,以及完全不屬於同一個級別,由國內最頂級工匠全面精心設計打造,巨大、威嚴、且鑲著無數寶石的奢華王座。
距離上次入宮也不過才兩週的時間,這短時間內的驚人轉變讓男子感到極度不悅,這股不悅放大了內心的憤愾,讓他毫不避諱的用無理的語氣與國家現任領導者對談。
「不過就是死了幾個人,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嗎?」男子鄭重其事的宣言,換來的卻是在位者輕窕的敷衍回應,「好吧,有時間我會發公文下去提醒他們。」
「你……」男子瞪大了眼怒視著王座上留著金色長捲髮、一附心不在焉的高挑青年。男子的怒氣此時已衝破了理智,正當他準備將豎起的食指伸向王位時,身旁的另一名男子抵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無理的舉動。
制止他的人,是戰爭學院的現任學院長薩姆斯,薩姆斯看穿了男子內心的波動,他壓住男子因憤怒而顫抖的肩膀,試圖安撫他的情緒。男子嘆了口氣,無奈的向薩姆斯攤出「我明白了」的手勢, 薩姆斯才把手從男子的肩頭撤下。
薩姆斯用眼角瞄了下皇宮的入口,接著又望向男子,以兩人熟識多年的交情,就算不用開口,男子也立刻就理解薩姆斯的用意,男子深鎖著眉頭,輕輕點了點頭,接著頭也不回的朝著皇宮的大門口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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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那個混蛋又說了些什麼?」男子從宮殿正門的右側跟上剛步出宮殿的薩姆斯,兩人比肩走在皇宮前的石板長廊上。
「正如你所想的,像是:『你們都是有權力的人了,這種小事你們自己決定就好。』之類的。」薩姆斯一臉鎮定的回應男子的質問,但緊縮的眉心也訴說了薩姆斯內心說不出的苦悶。
「哼,你也看到了吧,那個王座,還有地毯。」
「看到了,那小鬼總算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國王的樣子,只可惜他用錯方法了。」
說到這裡,男子突然停下了腳步,薩姆斯見狀,也回身停下腳步。男子一句話也沒說,他將腰間有著華麗裝飾的金色刺劍解開,將它重重摔在地上。
「我們放下殺戮的武器,成天拿著這種像玩具般的東西,像傻子一樣躲在陰涼的豪華建築內玩這些不合我們個性的政治遊戲,為的是什麼?為的是信任我們的人民。先王…不,阿爾卡特他一再告誡我們,我們是借助平民的力量才成功奪回屬於我們的家園,有人民,才有國家,所以我們的皇室絕對不能跟人民有隔閡。」
「凱夫爾,夠了,其它人會聽到的。」
凱夫爾,配著華麗刺劍的中年男子。他有著一頭逆天而行的茂盛黑髮,為了方便整理,凱夫爾總是將頭髮向後梳理;狂野如刺蝟般的濃毛搭配著冷峻且銳利的雙眼,散發出一種遠遠凌駕於野性的獨特氣息。凱夫爾平時總是穿著成套的深藍色軍裝與斗篷,斗篷的肩部有著深黑色的羽毛裝飾,斗篷從腰部開始從中挖空,並向著左右兩側延伸至腳跟。
在瑞利斯蘭德這個國家裡,「凱夫爾」、「薩姆斯」、「阿爾卡特」這三個名字被人們統稱為「三英雄」,除此之外,凱夫爾同時也是戰爭學院的副院長,以及守護皇室安全的戰爭學院第二軍團團長。
正因為凱夫爾對這國家的貢獻是如此卓越,所以沒人比他更有資格對現在發生的這一切感到憤怒。
「你看看那傢伙現在幹了什麼,提高了象徵與人民平起平坐的王位高度,沈浸在腐朽的虛榮心中,對人民與下屬的死活漠不關心,如果可以的話,我…」
「夠了,別說了。」薩姆斯出聲打斷了凱夫爾,他知道,接下來凱夫爾說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麼中聽的話。薩姆斯彎下腰,撿起地面的華麗刺劍,同時也卸下配於自己腰間的銀色佩刀。
「我所持有的「殘殺之刃」,你擁有的「守魂刺劍」,在加上阿爾卡特的「重生之戟」,這三把武器是阿爾卡特溶解了古王代代相傳的巨鎚後重譸而成,他們分別代表了迎向新世界的三個階段,同時也是戰亂過後的和平象徵,它們不是玩具,他們代表的是我們守護家園的決心,掌管「守魂」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啊。」
凱夫爾皺著眉頭,面色凝重的望著薩姆斯,胸口的悶氣衝著凱夫爾的胸膛,一時之間還無法平復下來。薩姆斯將自己的佩刀繫回腰上,接著將金色的刺劍扔向凱夫爾,凱夫爾接過迎面飛來的刺劍,不太情願的將刀鞘上的灰塵拍了乾淨,接著將他繫回腰上。
「凱夫爾,我明白你的感受,痛失精銳的心情你我都一樣,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搞清楚亞雷斯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前往亞雷斯塔的商隊無故失蹤,緊接著所有關於亞雷斯塔的情報網也在一夜之間全部失去聯繫,他們的詭異行動很可能會打破東島三國現在三方制衡的狀態。如果這就是他們所盤算的,恐怕我們正面臨著阿爾卡特離開後最大的考驗。」
「不只如此,還要解決獸人不明原因大量湧出森林的問題。」說到這,凱夫爾也替薩姆斯補上一句。
「沒錯,還有獸人的問題要解決。無論如何,先把外患解決了,剩下的我們再來討論,看是要導正那死小鬼的性格,還是乾脆把他從王位上踢下來,讓瓦爾西翁公主即位,你覺得如何?」
凱夫爾張大了眼睛直楞楞的盯著薩姆斯,他扭了扭脖子,用稍微吃驚的口吻說道:「你內人把你管教的真好,都這個樣子了還能如此冷靜,以前你的脾氣可是讓我與阿爾卡特都吃不消的。」
「……唉,可不是嗎。」
凱夫爾望著薩姆斯,緊崩的面容總算是露出了整天下來唯一的一次笑容,兩人間凝重的氣氛也瞬間緩和下來。接著二人加快腳步,再次踏上離開宮廷區域的石板路。
「亞雷斯塔的事你打算怎麼解決,派偵查部隊前往調查?」
「不,如果我們以正規軍的方式前往調查,被發現後很有可能會被對方作為開戰的藉口,在這敏感的時刻,任何會讓人起疑的集團行動都需要避免。」
「簡單的說,我們只能派出獨立的偵查單位,這個單位必須擁有能夠自由進出敵國的偽裝與戰鬥能力,還要毫無後顧之憂,就算被發現或是受到嚴厲拷問也能與我們軍方撇清關係。最理想的狀態,是這個單位本身就有非去亞雷斯塔不可的理由。」
凱夫爾搶在薩姆斯前道出了兩人心中的完美解答。人選條件是歸納出來了,但這樣的人真的存在於這個世上嗎?薩姆斯望向凱夫爾,面有難色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