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方舟》第十一章 ─ 惡棍，皮諾爾(二)

「你剛才見過福爾摩斯了。」牠有點口齒不清的說著。
「是嗎？在哪？」白兔瞪大眼睛，東張西望。

「別跑！！」不遠處傳來小紅的吼叫，她拿著長劍和騎在巨大黑兔上的人追逐了起來。那個人一邊駕駛著黑兔子，一邊手伸進餐籃裡狂吃著三明治。
小紅臉色漲紅，氣喘如牛，她無法追過雙腿十分有力的黑兔子。一氣之下，她拿起長劍，像是射鏢靶般精準的擲出。長劍向前飛去刺中那個人戴的巨大的帽子。
帽子被刺破一個大洞掉到地上。那個人停了下來，雖然沒看見表情，但似乎有點吃驚，用手遮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從兔背上下來，把長劍從帽子上拔出來，戴回頭上去。
小紅終於追到了她的餐籃，憤怒之餘連要罵人的話都喘不過來。
「你……這個……小偷……」
那個人拍拍自己的翠綠色的外套、調整頭上同款顏色的大帽子。他抬頭看向小紅，他的臉有些稚嫩，是個和小紅差不多年紀的小孩。有一雙明亮的深綠色眼睛。
他的嘴角留著一點麵包屑，原本面無表情，盯著小紅看的同時忽然裂嘴笑了起來，猙獰又讓人不知所云的笑臉。
「小紅！小紅！」白兔和華生跑了過來。
「怎麼了？」
「他……他！」白兔慌張的指著那個人。
「他是小偷我知道啊，我抓到他了。」
「他是鼎鼎大名的福爾摩斯！」
「啊？」
那個人跨坐回黑兔的背上，白兔慌張的攔住了他。「福爾摩斯先生！福爾摩斯先生！您知道秋季王子在哪吧？能告訴我嗎？」
「秋季王子？」小紅上前一步。「我們不是要去救冬季公主嗎？」
「要去冬季森林之前要先穿過秋季森林，我對那裡不熟悉。我們要先找到秋季王子，否則擅自穿越那裡很危險！」白兔解釋道。
那個人手握著韁繩，輕輕的鞭策，黑兔子又跑了起來。白兔嚇了一跳，趕緊四腳著地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牠追到巨大黑兔的身側，邊跑邊喘著氣對那個人說道：「福爾摩斯先生！福爾摩斯先生！求求你帶我去見秋季王子吧！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大家，整座魔法森林的居民們著想啊！」

小紅看著那兩人越跑越遠。她知道，即使他們衝進樹林裡待會應該還會再跑出來，因為這就是那個人的把戲，他似乎只是在玩。
華生以人類的姿勢邊吃著堅果邊走了過來。「嗯，真是好吃！好久沒吃點像樣的東西了。」
小紅驚訝的看著牠。「你會說話？！」
「有什麼好奇怪的，妳也會說話啊。」華生漫不經心的說。
小紅愣了一下，似乎在過濾腦袋去接受這詭異的現實。「呃……看你吃得很勤快，你很餓是嗎？」
「是啊，我跟福爾摩斯好久沒吃東西了。」
「福爾摩斯？那個人真的是福爾摩斯嗎？」
「我說……這位小姑娘，剛才聽你們說要去找秋季王子是吧？」
「對啊，兔子先生說我們要去找他。」
「秋季王子是個很麻煩的人，不容易找到他的。要委託福爾摩斯帶你們去找他可能需要點代價喔？」
「代價？他想要什麼？」
「用妳的眼睛觀察吧！推理的第一步就是觀察。」塞著東西的鼓鼓的兩頰使細毛向外蓬鬆，華生松鼠的外表使勁嗑著堅果。
小紅看著福爾摩斯跟白兔你追我跑的追逐戰，看著福爾摩斯熟悉的操縱黑兔上的韁繩，一手吃力的扶著帽子，讓小紅有了靈光一現的想法。

「福爾摩斯先生你就再考慮看看吧！……呼呼……只要完成我的計畫，對於魔法森林的居民都是一大福祉！」白兔氣喘吁吁地說著，渾身毛茸的身體使牠不得不張著嘴邊喘邊吐舌哈氣。
只見福爾摩斯沒有任何回覆，他只是低著頭微笑，忽然之間颳起了一陣強風，吹掉了福爾摩斯的帽子，他露出一絲驚慌的表情，用力的緊急拉住韁繩迫使大黑兔急煞，白兔先生一時之間來不及剎車，一頭撞上黑兔的圓絨屁股。
福爾摩斯背對著白兔先生，從黑兔背上下來，他正要彎腰撿起帽子，小紅忽然在後頭喊道：「喂！福爾摩斯！你要的帽子在這裡！」
福爾摩斯轉過頭去，看見小紅手上拿著色彩繽紛的帽子。它是綠葉編輯而成的高腳帽，繁碎的小花細膩的繡刺在裡頭，因此造成整頂帽子底色是綠色，和五彩繽紛的襯飾。
小紅一臉嚴肅的瞪著他，像是用眼神在與他交易。
他盯著那頂帽子雙眼發亮，裂嘴笑了出來。「來我家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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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帶他們來到秋季森林的邊際，一棵被雷劈開分裂兩半的枯老的大樹，正中間的樹幹早已被挖出了一個大洞，洞內放著簡陋但巨大的家具以及放滿一整籃的紅蘿蔔。黑兔子看見興高采烈的奔過去咀嚼了起來。白兔吞嚥著口水，忍住自己內心強烈的慾望，與一臉好奇的小紅走進洞內細心查看。
「這裡就是福爾摩斯的家啊！好大的床！」小紅驚嘆道。
「因為福爾摩斯習慣睡大床，否則他半夜翻身翻過頭，時常會從床上掉下來。」華生在一旁解釋。
白兔為了分散自己假裝沒聽見黑兔在一旁痛快的嗑著蘿蔔的聲音，在廚房走來走去。牠聞到廚房內一直有一股奇怪的氣味，牠借用了矮凳，站上去高處，打開了放在瓦斯爐上的鍋碗，裡頭濃烈的氣味立刻飄散出來，鍋內是紅色與奇怪的黑色調味醬汁，以及詭異的焦糖色的塊狀食材，像是某種動物的肉之類的。白兔被嗆的連忙嗚住了自己的口鼻，倉促的從矮凳上跌了下來。
「……那是什麼啊？！」牠緊捏著自己鼻子，嚇的大叫。
華生立刻走過來，拖著白兔比牠巨大三倍的身體把牠丟出了門外，也把小紅趕了出去。牠站在門口一臉和藹可親的說道：「你們在這裡稍等一下喔！福爾摩斯現在正在準備茶會的點心和熱茶！」接著，牠“碰！”的關上大門。
小紅與白兔一臉困惑的互看，呆愣地看著大門。白兔的眼睛向右又向左轉，毛絨的手互相搓磨著，像是在想事情。
「小紅……」過了將近一分鐘之後牠開口說道：「妳覺得那位福爾摩斯是真的福爾摩斯嗎？」
「嗯？」小紅不解的歪頭。
「我在想他們會不會其實是食人族啊，才把我們騙到這，我剛才好像看見廚房的鍋子裡煮的是人肉……」
「啊……？」
話才剛說到這，樹洞的門縫忽然發出七彩的光，門戲劇性的向外鼓了起來像是被裡頭的衝擊波影響快要爆炸似的。白兔與小紅嚇的閉上眼睛，遮住眼前的光線。
不一會兒，強光停了下來，一陣陣七彩的煙霧從門縫向外揮散。
倆人嚇得不知該如何反應，吃驚地瞪著大門。
不一會兒樹洞內像是舉行了盛大的派對。福爾摩斯與華生以及大量的小動物：小松鼠、小鳥、小豬、小鹿……眾多可愛的小動物像是變魔法一般，從屋內走出來，伴隨著如春季花開一般繁盛的花雨，並且各個動物都拿著茶壺或是餅乾點心的餐籃，走在最後面的巨大黑兔背上更是背著寬大的長木桌。
倆人呆若木雞的看著從屋內走出來的華麗遊行，動物們十分自主的將長木桌放好，並且擺設好茶點與精緻的餐巾與蠟燭，最後準備了大小不一的椅子，動物們叼走一些小餅乾當作給自己的酬勞，很快地返回樹林裡。
「謝謝你們，改天再請你們喝茶喔！」華生站在餐桌上，從西裝內拿出白色手帕向動物們揮舞道別。

他們驚訝到不知所措，張大著眼睛與嘴巴看著眼前的一切。
福爾摩斯用帽子將自己的臉壓的低低的，坐上了椅背最長的那張椅子，翹起腳悠哉的喝茶。
華生扮起了優秀的服務生，站在餐桌上為小紅還有白兔倒起發散著香氣的熱紅茶。倆人品嚐了一口，讚嘆它出色的滋味。
「真是極品的好茶啊！」白兔大力誇獎。
「好茶幫助思路通順，這是不二秘方。」華生笑著，得意的說。
「原諒我直接切入正題吧！」小紅開口說道，她優雅地捧著手中的紅茶，端直的背脊宛如高貴的淑女。「福爾摩斯先生，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說服秋季王子幫助我們通過整座秋季森林呢？」
福爾摩斯原本低著頭，此時抬起頭來用深邃的眼神直盯著小紅。他似乎在思考什麼，接著才緩緩說道：「因為公主的作亂，冬季森林的慘狀一發不可收拾，秋季也已經開始受影響了。目前秋季王子最頭痛的是：趁亂而起的“那個傢伙”。」
「我跟福爾摩斯為了追那個傢伙，幾乎跑遍了整個四季呢！吱，真累人！」華生拿著兩大片餅乾說。
小紅聽了頓時瞪大眼睛。「所以你之前說你和福爾摩斯好久沒吃東西，就是為了追你們說的“那個傢伙”，所以不停奔波嗎？！」
「就是啊！那傢伙陰險狡詐，雖然頭腦鬥不過福爾摩斯，蠻力跟逃跑速度倒是第一名呢！」華生邊用力的嗑著餅乾邊氣憤的說著。
「到底你們說的“那個傢伙”是誰啊？」白兔困惑的說。
「就是“夜犬”啊，白兔你應該也知道牠吧？」
「啊？！」白兔一聽到那個名詞，嚇的聳起全身的毛。「是牠？！」
「什麼、什麼？夜犬是誰？」小紅一臉糊塗的問著。
「“夜犬”是隻凡人聽了都聞之喪膽的巨大的黑狗，比一般的成年的狼都還要兇猛、逝血，在四個季節裡深出鬼沒，殺了很多的居民，聽說牠在魔化以前住在冬季森林，並且有個名為：巴斯克維爾的主人，所以牠也稱巴斯克維爾之犬。呵……」說到這，福爾摩斯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壓低了自己的帽子。「牠只在晚上時出沒，不少村民說看見牠能在日出的陽光下隱形。真是好笑，這世上充滿著沒有根據的魔法。」
「所以才叫牠“夜犬”啊……」小紅在一旁碎念著。
「稍等一下，」白兔中斷了話題。「所以您的意思是說，要讓秋季王子幫助我們通過秋季森林，要先幫助他打敗夜犬嗎？！」
「我就是這個意思。」福爾摩斯平淡的說。
白兔倒抽一口氣，眼珠向上吊，“碰”的一聲嚇的昏倒在桌面上。
「但是我們怎麼打的過夜犬？！」小紅捧著熱茶，皺著眉頭說道。
「你們不需要下手，秋季王子會殺了牠。」福爾摩斯低頭，啜飲熱茶。
「你們兩位從沒見過秋季王子吧？先告知你們，秋季王子不是人類。」華生說道，接著挺著自己吃的鼓鼓的肚囊，將頭塞進一整杯的消化茶裡頭。
白兔像是從惡夢中驚醒，臉從桌面上抬起來，吃驚的說道：「他不是人類？！」
「他不是人類？！」小紅重覆白兔的疑問。「那他是什麼？」
「“牠”的速度比夜犬還要快，可惜就是力量沒牠強大、也沒牠那麼兇猛。因此每次牠跟牠對打，總是兩方重傷而秋氣王子戰敗。」
「嗝 ~ 」華生將頭從茶杯裡抬出來，打了一個飽嗝，甩了甩自己濕潤的臉，開始拿自己西裝的衣袖擦拭著。「你們只要借出恰當的道具就行了。有了我跟福爾摩斯的智慧，和你們的道具，秋季王子絕對能打敗夜犬的。」華生清理自己的臉，模樣就像是一般的胖老鼠。
「道具……」白兔舉起自己的大懷錶，這是他們身上唯一攜帶能變出東西的道具，但是白兔不明白的是自己從未提過這個懷錶的功能更別提秀出它的能力。他們怎麼會知道有這樣的寶貝？
「那我們要借出什麼道具給你們？」小紅開口問道。
「到時候再說，隨機應變唄。咋……」華生忙著理乾淨自己的臉毛。
「你們對秋季王子的認識有多少？」用帽子將自己的臉壓的低低的福爾摩斯，翹著腿，駝著背，手上高舉著空茶杯。不知何時旁邊出現一隻雙腳異常的長的黑天鵝在為他倒茶。
「呃……我對他一無所知。」
「我嘛……」白兔翹起小拇指和華生互敲茶杯，大口喝茶。「我只知道，秋季王子似乎是個十分神秘的傢伙，住在秋季森林的深處十分隱密的地方。」
「呵，」聽到這，福爾摩斯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秋季王子他根本稱不上是王子。」
「啊？」小紅皺著眉頭。
他喝著茶緩慢的說道：「既沒有王子的氣質、也沒有貴族的高貴，他表現的行為就像是下流人士。」
「這樣不好嗎？沒有王族的架子。」
福爾摩斯泛起一抹微笑。「秋季王子他……表面上是位英雄，實際上是個惡棍，他是黑暗世界的教主，是地底流氓。」
聽到福爾摩斯這番話的小紅和白兔沉思地皺索著眉毛，捧著茶杯的手動也不敢動。忽然，有隻動物扯了白兔的衣角。
牠轉頭過去看，發現原來是大黑兔正咬著牠的衣服不放。
「嘿，牠怎麼了？」在旁的小紅好奇的伸頭過來。
白兔看得出來黑兔想和牠表達些什麼，不到幾秒鐘，白兔警戒的伸直了雙耳。牠回過頭去、動了動濕潤的鼻子，開啟了牠動物的雷達。同時，那隻腿長的黑天鵝也飛走了，而黑兔似乎因為害怕而緊咬著牠的衣服不放，甚至是搖晃著白兔。
白兔牠的感官聽聞到了動靜，也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有東西靠近了！」牠恐懼的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