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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詩】野草

十六夜郎 | 2017-07-03 05:18:11 | 巴幣 30 | 人氣 399

  這林子是荒涼的。除了大以外,什麼也沒有。

  在樹木沉睡的時候,我忘不了我是株野草。
  在萬物甦醒的時候,我總是先被牲畜消耗掉的食料。
  在日出東昇的時候,底下的土壤正被樹木吸取掉可供我生活的養分。

  然而我在土壤上與樹木同存,也與被壓榨的野草共生。萎靡地折服在樹林之中。
  大雨率先滋養了應當被茁壯的樹幹,而我接取卑微的雨露。朝陽率先曝曬了應當被點綴的樹葉,而我仰望細微的光芒。
  這林子是荒涼的,屬於我的都是別人剩下的。

  我善良地謙讓和兼愛,這林子是大家的。可樹木卻沒有留給我們野草的。
  我邪惡地憤慨和詛咒,這林子是大家的,可樹木卻沒有留給我們野草的。

  只有穿梭林間的猴子,掉下來摔死,屍體才能成為我們的養分。可樹木卻又將它回收。

  這林子是荒涼的。繁茂樹葉下,除了漆黑外什麼也沒有。白晝同深夜。

  我掠奪不了樹林,但森林也毀不了我。而我忘不了我是一株野草。遮不住風、避不住雨。

  洪水襲來之時,我耐住寂寞,以冰急凍。我沉默著沒有隻字片語,沒人聽得見心聲。
  火災來襲之際,我忍住焦躁,以火焚身。我吶喊著沒有抑揚頓挫,沒人聽得懂新生。

  這林子是荒涼的。

  直到樹幹為水折腰、為火捲曲,連根席捲帶至遠方,燻化腐朽回歸土壤。人們會想起百年老樹、千年神木,為其悼念,才發覺這林子是向榮的。

  荒涼的是不被人記憶的野草。

  但我被沖刷過後卻又彷若無事,吸取水珠成了養分,而我被燃盡過後,春風吹來卻又復生。

  我將以死亡視為生命,又以破敗視為重生。察覺到吶喊之於沉默,欣喜之於悲傷,神木之於野草的關聯。
  待在樹下的陰影對於重生過後的陽光無時無刻不可貴,接收腐化死屍因而茁壯的新生無時無刻不可愛。

  此後,生命的泥委棄在地面上,不生喬木,只生野草。不是我的罪過。

  或許將有一天,連我也將被除去,死後不得復生。不被悼念和緬懷,不受敬重與虛偽的慰留。但願野草也能成為野草的養分。

  林子始終不荒涼。

  而野草是向榮的。


讀魯迅《野草》有感。以我目前主體狀態而言,魯迅實在太難理解甚至複雜了,但大致抓了一些自己的理解和近期的心情加以混合而成這篇作品。

周遭紛擾依舊,今天正好是某位曾經要好的,已經死去的巴哈夥伴的生日,也令我想到魯迅的<為了忘卻的紀念>,夜正長,路也正常,我不如忘卻。

目前今年的公會刊物製作正開始進行,這次又有幾個新的生力軍成為我們的夥伴,就像去年製作刊物的時候一樣,只是某些人離開,而某些人留下。

我是一株野草。沒有遠大的抱負與理想,沒有文人的自豪與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傲,只是一株野草。對於自己的公會,我不曾想過要帶大家到何處,但我期望能成為他們的養分。

於生活中亦是如此。只盼我能被火燻化鳳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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