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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誓約  第十六章-違和(106/05/26)

作者:紅纓嵐│2017-06-28 09:29:48│巴幣:6│人氣:94

第十六章-違和


  「你們兩個。」
 
  拉門打開的聲音與說話聲突然從後面傳來,太一與神無月立刻在腦中不斷地想像自己最平常的模樣,並用盡全力將自己的此刻的表情、舉止與態度無限趨近自己所想像的平常模樣,接著才小心翼翼地回過頭。
 
  「怎麼了?隊長。」
  「什麼事?隊長。」
 
  「大事,現在沒空說明,你們兩個馬上跟我去會議室,到了自然知道,其餘事情已經跟裡面交代完畢。」
 
  伊祁的語氣雖然不急迫,但用詞卻很有即刻性,而且說完的同時,人已經消失在他們眼前,用瞬步朝自己所說的目的地跑去,明白到事情的嚴重程度的兩人也馬上把剛剛的話題擱置下來,迅速地跟上伊祁。
 
 
 
  「沒想到最守時的十一番隊會最晚到阿。」
 
  三個人一打開會議室的門,一道沉著渾厚但不失響亮的聲音立刻朝他們撲面而來──不,不只是聲音,整個會議室裡濃厚地散發著低盪且刺痛的氣氛,大喇喇地揭示令人不安的現狀。
 
  「只要不超過法定守則上的時間,就算最晚一樣是守時,這顯而易見,藤原隊長。」
 
  伊祁毫不在乎坐在首席的代理主席的質問,像隨手剖開那令人窒息的不祥氣氛般地逕自走到位置上坐了下來。藤原看到這反應也沒多說什麼,簡易的用右手示意會議開始。
 
  「事件本身就和我跟各位隊長通知的一樣,不過在場也有席官和副官跟來,我就重新再把事情複述一遍。」
 
  除了自己身後的副隊長,藤原將眼光掃過二番隊、六番隊、七番隊、十一番隊,輕咳一下確認所有人的集中力在自己身上後,洪聲地進行宣告。
 
  「最為探索先遣隊的一番隊及九番隊,已經確定完全失去聯繫。為了不影響本隊的活動,由我們派出人手對這件事進行應對,以下有什麼問題嗎?」
 
  「失聯的切確時間是多少?以及有沒有單純處在無法通訊的環境的可能?被結界包覆那麼久而致異化的環境,深處本身就會干擾鬼道通訊這並不奇怪。」率先發問的是天關院,精通鬼道的她毫不猶豫就把著眼點放上鬼道通訊的問題上,鬼道的通訊既方便又立即,但相對有容易出現被限制的情況。
 
  「本隊回報過來時是超過安全時限兩小時,算上我們集合時間現在是兩小時又五分鐘了。如果環境無法通訊,依照教本要先回頭到能確定通訊的位置回報後再繼續前進,這次無緊急狀況的定期回報時間是每二十五分鐘一次,如果真的只是環境不良,兩個小時內很足夠他們掉頭回報。」身為隊長的他們,理所當然熟悉教本的內容與實踐的重要性,藤原說完後這樣作結。
 
  「失聯前的隊伍狀況呢?」第二個提問是鶴遐齡,作為的醫療救護隊隊長的她,想當然耳在乎著失聯前是否有人傷亡。
 
  「三席以上斬魄刀存留狀況有天野幽花和秋宮清月兩人,傷亡人數零人,霧峰幽隊長雖然有靈力疲勞,但狀況並不嚴重,其餘人員的疲勞狀態都處於良好。」
 
  「要派出人員對這件事應對,前提是一番隊與九番隊還活著,但要怎麼得知這點?冒著風險派出人員,總不能徒勞無功,沒有足夠的可能性判斷他們生還,我們對這件事做出任何反應都言之過早。」第三個提問是伊祁,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在鶴遐齡之後完全無視氣氛的做出這樣炸彈般的發言,就像在恥笑以他們活著為前提發問的大家一樣。
 
  聽到這問題藤原皺了皺眉頭,雖然看不太出究竟是否在發怒,但他的臉色明顯緊繃了起來,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藤原,有的是好奇有的是催促,要他對這個否定救援本身的非常識發言作出回覆。
 
  沉默過了約一秒半,藤原輕輕將身子向後靠,整個背部貼齊了椅背,接著右手靠上抱胸的左手,並摸著下巴的鬍渣,用充滿威嚴但不表露情緒的聲音緩緩開口說道。
 
  「以他們的實力,如果陷入會被全滅的圍攻,在無一生還前總會有回報的時間。再說,就算他們死亡的可能性比較大,難道我們就要放棄救援他們的機會嗎?就因為機率來說就要放棄同伴嗎?可能生還的同伴就要因為簡單的數字運算而失去獲救的機會嗎?」
 
  藤原作出解釋的同時,也反駁了伊祁主張不前往救援的理由。還可能活著的人,一但被放棄就真的死了,他的丹鳳眼嚴肅地盯著提出這荒唐問題的人。
 
  「最簡單來說,在無法通訊的環境被攻擊,就可能產生被殲滅卻無法回報的狀況。隨便一想就有四種理由能構成全滅卻無回復的情況,仔細考慮的話還有更多,超過時限沒有回應,卻沒有全滅的情況反而稀少,就算如此,多半也是受了極大損傷的可能。就為了這樣的不確定性,可是要把現在完好的人送入極可能是險境的地方,在這裡的我們也是活著的人。」
 
  不像藤原等了一秒半才回答,伊祁幾乎零時差的就接續了藤原的話,他並沒有多作解釋,只是抓著藤原剛剛言語裡的漏洞回覆。
 
  站在後方的龍齋察覺到,他說完後悄悄吁了一口氣,這口氣冷淡的如同把數年的冬天的寒氣全蒐集起來一口氣吁出,在這秋高氣爽的季節格外讓人不寒而慄,這讓龍齋頗是訝異,他很少會在十一番隊外的人面前展露這麼鮮明的心情,就算別人沒有注意到。
 
  「三番隊隊長藤原永司……真讓人失望啊,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不該擅自抱有期待。我無意和你辯論是非,長期作為教職員的你,接下來應該有很多駁到我的方法。」
 
  「你想說什麼……十一番隊隊長伊祁夙寒。」
 
  「沒什麼,單純我們不會聽你們的命令罷了。現在的十一番隊本來就沒有服從護廷的義務,如果你們是這副德性,我不想奉陪,當然隊員也沒有讓護廷差遣的打算。」
 
  雖然如今他並沒有丟棄十一番隊隊長的頭銜與工作,但不代表他有義務這樣做,即便仍與護廷十三隊保持密切關係讓中央四十六室感到不滿,但實際組織結構來講,十一番隊不過是被解散的名詞,他們現在反而是護廷之外,直隸中央四十六室的獨立組織。
 
  「……」
 
  看著已經準備起身的伊祁,藤原這次沉默了三秒,也沒空注意其他人的目光有沒有聚焦在他或伊祁身上了。確實他的說法不是單純在找碴,但這種做法卻不能被接受,而且實在很難判斷,這究竟是單純要節省人力成本還是另有目的;而且太過強硬的話,讓雙方決裂只是進一步浪費現有的資源而已,但這件事本身並不能因此而妥協。
 
  「好吧,那這次你們就自己行動,護廷也沒有少了十一番隊的協助,就無法解決這次的事件,如果真的因此發生意外,我們會獨立負起責任;但相對的,你們自己行動要有不良後果,也請自行負責。」
 
  第三秒做出決斷的藤原,示意對方可以離開,而伊祁也沒有打算逗留,直接站起來要龍齋和赤澤跟上,兩個人向其他隊長們微敬禮致意後,趕緊跟上離開。
 
  「藤原老師,你就這樣放任他們胡來嗎?加上之前臨時離隊的事情,他根本是刻意搗亂的吧?」就在腳步聲完全消失在聽覺範圍內後,鶴遐齡忍不住對藤原大喊。
 
  「我明白你的意思,雖然他的看法我沒辦法去認同,但內容也不是沒有大腦,再說強迫這種沒有團隊精神的人一齊行動,我們也沒有好處。我們現在的資源有限,不能做出隨便和他們決裂這種浪費的行為,讓他們自己活動,有意外發現或削弱對方的可能性比較高。」
 
  藤原將姿勢坐正後,兩手放回桌上並回話,既然不想橫生枝節,又不想放棄救援,折衷方案就是讓雙方暫且互不干涉。
 
  「那麼我們先回到一番隊和九番隊的事情。營救隊伍必須具備快速行動、潛入、緊急協調,想要快速行動就必須壓低人數。而且雖然不想承認,但就像他說的一樣,這是有風險的行動,不能貿然把隊長派出去,所以隊伍編成是四名副隊長,正好需要的人員都在場,我就直接宣布了。」
 
  總計四位,而且現在既在場又是副隊長的人,其實不用宣布大家都知道是誰了,現場也只有四位副隊長在。但藤原依舊用微聲清了清喉嚨,宏亮地宣佈了四個人的名字。
 
  「二番隊副隊長神武英傑、六番隊副隊長黑狄絲˙安琪爾、七番隊副隊長黑田半兵衛香菜、還有明蒼亞奈。由神武英傑作為領隊及其他三人進行營救活動,有人有異議嗎?」
 
  「沒有!」所有人一齊回答。
 
  『隱密潛入行動神武和黑狄絲都有相當的經驗,而且也有迅速給予致命一擊的技術在,雖然兩人都經驗豐富,但低調的黑狄絲正好也能讓習慣領導的神武發揮;而本來就是神武舊友的黑田與個性自來熟的明蒼,正好本來就是擅長團體的支援行動,在團結反應上也毫無問題;而且萬一真有不測狀況,雖然也許得犧牲隊友,但神武那種在多數隊長之上的行動速度強行撤退回來也是可行──』天關院看著正聚在一起聽藤原對他們提醒各種注意事項,心裡默默把四個人的特性仔細解析一次。
 
  『在現在留守的番隊中的副隊長……不,就算是所有的副隊長組合起來,恐怕也沒有比這個適合的四人隊伍了,真不愧藤原老師,每一個人的特質都一清二楚。』就算是最資深的隊長,在這方面上也還是遠遠比不上這個在真央靈術院教導過自己的最資深的老師,說起來要不是他堅持教職,藤原能遠早於自己、唯雪、雙成為隊長的。
 
  ──但,這樣的他,剛剛卻從來沒有發現「奇怪的事」嗎?或者該說沒有自覺嗎?
 
  天關院沒有說出口,她不斷說服著自己,那種「奇怪的事」不過是單純的巧合罷了,詳細說起來也不是嚴重的事,所以絕對不是那麼值得在意,也不會再發生了,就只是剛剛好而已。
 
  但這個心聲還是不免再次迴盪,天關院將這個問句脫口的衝動按壓了下來。
 
  『沒有發現嗎?藤原老師……什麼時候你在不知不覺中,以成本和機率為考量才決定了十一番隊的方針?』
 
 

 

  「水戶隊長。」
 
  一時之間,羽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卻不知道為什麼,不記得是在什麼時候叫的,總覺得突然間記憶相當混亂。
 
  好暗,羽這麼想到地抬起頭來,隱約朝聲音處望去,卻除了黑暗外什麼都沒有。
 
  疑惑地回過頭來,時雨忽然就在她的面前五步左右的距離,面向右方坐在一塊石頭上,不?是一直都在嗎?可是剛才應該什麼人都沒有……吧。
 
  「我小的時候……」時雨沒有看向她,而且沒頭沒腦的突然說起自己的事情,什麼時候錯過了什麼嗎?羽不禁自問,也可能說出來了,但這不重要,。
 
  像是說話的對象就在自己右邊面對著她一樣,時雨的眼光認真地盯著那什麼也沒有的前面,繼續說了下去。
 
  「全家的人、朋友、鄰居、街頭玩伴、賣醬油的老婆婆、賣零食的老爺爺、賣衣服的大姊姊,一瞬間,全死光了。只有我自己,被護廷十三隊救下,因為有資質、因為有目的,進入了真央靈術院成為死神。」
 
  「吶……水戶隊長,你知道嗎?」
 
  她這時才突然轉向羽,羽還以為剛剛她沒在和她說話。知道,這件事很有名,大家都知道。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答,她對這句話有記憶,卻無法想起有沒有講出來。
 
  「但這是錯的。護廷十三隊沒有救下我……救下我的是『她』。」
 
  咦?怎麼回事?沒有救下你是什麼意思?和大家知道的完全不同?那個「她」又是誰?羽的疑問一個一個冒出來,塞滿了腦袋讓她越來越不能思考,一瞬間覺得心跳越來越快,一股胸悶感急速擴展開來。
 
  「知道的吧……『那個人』,那個『她』,妳不是清楚的嗎?妳不是知道『她』是誰了嗎?為什麼不知道呢?為什麼以為自己能不知道呢?」時雨瞪大的瞳孔越來越朝她逼近,和研究有關時,確實會出現很可怕的時雨,但現在不一樣,與其說可怕不如說嚇人,就只是某種驚悚的物體一樣。
 
  這樣的時雨和摸不著頭緒的說話內容,讓她胸悶引發的疼痛愈加劇烈,某種焦急感從胃底湧上來,讓她想要馬上去廁所嘔吐。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有什麼要來了,羽心裡有某種預感催促著自己。
 
  「『她』的名字不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羽低下頭閉上雙眼,沒來由地、不顧一切地用力大喊,這是以為喉嚨就要馬上撕裂開來的喊叫,連她自己都嚇到了,手貌似也在不知不覺間摀住自己的雙耳。
 
  明明就要聽到答案了,為什麼會這樣?聽到答案會怎麼樣嗎?
 
  對了。
 
  要是知道了答案,要是知道了那個名字,不就──
 
  「羽!」
 
  從她耳邊響起的是女性的聲音,但不是時雨的,而是更加熟悉的聲音,熟悉到要是自己聾了也絕對不會認錯。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停止大喊;手也沒摀住耳朵;頭也抬了起來,只差眼睛了,現在睜開的話……
 
  誒?這聲音不是──
 
  「妳是甚麼時候開始作夢的?」
 
  撞上了。
 
  羽的臉撞上地面了。
 
  不對,是墜落了。
 
  理解那句話的同時,羽迅雷不急掩耳的「掉下去」了,並非自由落體,而是被投擲下去的感覺。
 
  臉逼近地面所產生的錯覺與高速壓迫臉部的空氣,讓她誤以為撞到了地面,大腦反射性的產生痛覺與暈眩;隨即高速的墜落感讓胃飄了起來,壓迫肺部把她體內的空氣擠出;錯位的內臟和強烈的G力,迫使迷走神經傳遞訊息,恐懼與焦慮感像恆河沙數的螞蟻爬遍全身並大肆螫咬。
 
  ──羽喪失意識了
 
 
 
  「嚇!」
 
  躺在地上的羽陡然驚醒。
 
  狹窄的周遭並沒有聽到回音,身旁其他躺著的隊員也都在熟睡,看來她剛才應該沒有喊出聲。
 
  意識漸漸清醒的羽坐了起來,察覺到自己滿身大汗;忽冷忽熱的感受讓頭有些隱隱作痛;異常高速的心跳引發輕微的作嘔感;乏力的指尖不停顫抖;還稍微有些胃痛,明明覺得睡了很久卻極度疲憊。
 
  要是可以的話,羽真想現在躺回去重睡一遍,為了保險起見,還特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以作確認,理所當然地,既沒喉嚨痛也呼吸順暢的她當然沒有發燒,就算有,回去重睡同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醒的正巧,剛好打算叫妳呢。」出聲的是正朝這走過來的時雨,看來是守夜換班的時間到了。
 
  「怎麼了,做惡夢了嗎?臉色很蒼白啊。」時雨皺著眉頭顯露擔憂的表情看著還愣愣地坐在原地的羽。
 
  「啊……可能是吧?但是突然記不清楚剛剛到底詳細夢見什麼了?」明明覺得上一秒還記得很清楚的夢境,此時已經像滴上高溫烤板的水煙消雲散,即使絞盡腦汁也無法回憶起到底內容為何?
 
  「對了……三途川隊長,妳小時候是被護廷十三隊救起來的對吧?」雖然內容記不起來,但有某種難以言喻的模糊印象,催促著她問了這個奇怪的問題。
 
  「嗯?對啊,怎麼了?」聽到這問題的時雨歪了歪腦袋,露出了「為什麼要問理所當然的事情」的疑惑表情。
 
  「不,沒事……」畢竟羽自己也無法徹底明白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只是直覺性地覺得自己的常識有可能出錯這種微不足道的理由罷了。
 
  「……」
 
  「……」
 
  兩人間冷不防陷入了沉默,就這樣開始瞪眼遊戲般的互視,羽尷尬地想要說些什麼,卻想不到能講的話題。
 
  「啊!對了!要換班對……」
 
  就在羽勉強想到能接的話時,時雨突然將食指擺到嘴前,暗示她不要說話。羽才發現剛剛她陷入沉默,並不是無話可說,當然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更大的理由是她感受到了什麼,現在她也感知到了,無數無數緩慢逼近此處的惡意靈壓。
 
  「看來是不必換班了,接下來所有人一起守夜吧。」
 
  時雨緩緩地把斬魄刀推出鞘口。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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