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邪弄惡
24開心
接下來的畫面是僅存在於動作血腥電影裡的場景。
右手被制,林宇珊另一手迅速探入腰間,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刃。
順手一揮,鮮血隨著刀刃的軌跡飛舞,飛濺到左邊衝來的兩人眼中。
接著她推開褚中唐咽喉裂開的身體,拾起手槍,朝著右邊兩人連開了兩槍。
這兩發子彈精準地鑽入目標眉心,帶走他們年輕又短暫的生命。
料理完燃眉之急,林宇珊悠哉接近另一邊已經逐漸恢復視力的兩人。
她咬住短刀,慢條斯理地換上新的彈匣,腳步從容。
「妳這惡魔!」其中一人絲毫不懼,毅然決然撲向她。
面對身材高大如熊的男生襲來,林宇珊微微一側,用最簡單的動作就避開了撲擊,同時嘴一張,握住刀柄反手插入熊男的脖子。
接著,再抬手射殺另一個企圖躲回我們之中的男同學。
那男同學後腦杓中彈,臉孔炸開的屍體因慣性跌到了我面前,他破碎的鼻子跟耳垂甚至噴到了我制服上。
我面無表情地彈掉。
這個人……太可怕了!
雖然我是外行,看不出其中門道,但還是明白一個女人要輕而易舉地解決五個男生──即便只是國中生,有多麼不容易。
這女人肯定練過什麼格鬥術之類的東西……而且還是箇中好手。
難怪林宇珊從一開始就沒威脅我們別反抗,根本不需要。
她有足夠的實力跟本錢,應付我們這些小鬼頭的急中生智,而我們就像孫悟空,怎樣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呼呼呼!真是千鈞一髮啊!」林宇珊語帶慶幸,裝模作樣地擦著不存在的汗水:「老師我差點就被打倒了,要是那樣,這輔導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喔對了,經過剛剛一番打鬧,你們還剩四分鐘決定下一個人喔!」她再次善意提醒。
也就是說……她只花了不到一分鐘就處理掉他們?這真的太扯了……
經過這一齣壯烈犧牲,班上徹底放棄了反抗的念頭,開始認真對待起這場「找出病人,杜絕感染」的荒謬輔導。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大家開始討論起班上哪個身材豐腴的同學是病人。
辯論過程是我自出生以來不管從電影、電視劇、動畫裡都沒見識過的醜陋。
人類為了活下來能拋棄的東西可多了,那些平常笑容可掬,溫文儒雅的同學在此刻都化身為了最猙獰的猛獸。
閃亮三姊妹就讓我看得津津有味。
在我們班上呢,除了朱音以外,當然還有一些無法融入班級的同學,比如我、彭孟綾、蕭紋容,還有吳佳君。
我的刻意遠離人群是過度自傲,不屑與笨蛋為伍,而後三人則是因為個性、喜好及外型難以跟班級相處融洽。
明明三個都是胖妹,卻還對班上的男生指指點點,議論他們的長相,直說班上的男生長得真醜,還是韓國歐爸才是讚,極品。
她們的愛好是韓國流行文化,下課就聚在一起聊偶像團體啊、韓劇啊、綜藝節目啊等等的東西,然後時不時發出豬叫般的笑聲,好不快樂。
當然,迷韓國文化,長得胖都不是惹人厭的地方,真正讓同學無法忍受的是她們那目中無人、活在自己世界的態度。
她們三人情比金堅,槍口總是一致對外,被班上戲稱為閃亮三姊妹。
可是,就是這麼友好的三個人卻撕破臉了。
全班同學打算把輔導進行下去時,接著被抓出來公審的就是她們。
她們三人的身材在伯仲之間,要從裡面挑一個最胖的出來實在有點難度,而也不用其他人操心,她們自己就分崩離析了。
當全班斥責她們其中之一必須去當病人時,吳佳君忽然被推了一把。
她踉蹌,在摔倒前總算是穩住身子。愣愣地轉過頭,竟看到自己所屬小團體中的彭孟綾雙手平舉,表情同樣呆呆的。
「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手就突然伸出去了……」彭孟綾臉孔僵硬的可怕,乾笑。
吳佳君的神情由錯愕轉為極度憤怒,大吼:「妳這個傢伙!竟然想要我去死?」
語畢,她就一巴掌摔到彭孟綾臉上,將其撲倒在地不停毆打:「妳要我死!我就讓妳先死!哈!哈!」
突如其來的襲擊、無法還手的體位,種種的不利令彭孟綾難以招架,她只能不斷尖吼,承受著吳佳君一拳又一拳的攻擊。
全班同學微微張嘴,默默看著這暴力的一幕,只有一些還保有一絲絲良心的人別過頭不忍看。
我則看得入迷,將她為了生存而醜態畢露的姿態欣賞的一清二楚。
沒有人阻止,或者說,這才是大家樂見的。
人數越少,活命的機會就多一分,甚至還不必弄髒自己的雙手!
很快地,彭孟綾的聲音越來越小,雙眼闔上,鼻青臉腫的臉龐不知是暈過去還是死了。
意識到自己把朋友打到不省人事,吳佳君慌亂起身:「是……是她先動手的!我沒有錯!」
她緊張兮兮地看著全班同學,想獲得贊同,但回應她的,卻是一張張冷漠到極致的臉孔。
突然,一根美工刀被扔到了她面前。
「既然妳這麼恨她,就自己動手吧!」趙玲羽下巴一揚,雙眼裡沒有絲毫情感:「把她殺了,確認一下她到底是不是病人。」
語畢,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如果彭孟綾就是病人的話,我們都會很感謝妳喔!」
其他人愣了一下,連忙點頭如搗蒜。
我看著趙玲羽早就不再恐懼的身影,也不禁點頭暗暗佩服。
若說除了我之外,趙玲羽跟褚中唐恐怕是最有可能在這場輔導中生存到最後的人。
這兩人在班上跟楊昊等人都是屬於人際關係金字塔等級的翹楚,都十分有人格魅力,更重要的是,他們兩人都十分聰明,做人圓滑,懂得察言觀色。
褚中唐是班上功課僅次於我的人,但他可不像我一樣,把別人當作是笨蛋,不屑與之接觸。他熱心地幫助每一個向他求教的人,從不鄙視,還會在段考前一周幫大家溫習功課,簡直是老好人的典範。
可惜,他低估了林宇珊的實力,想與之硬碰硬,才落得了被切開喉嚨流血致死的下場,否則他打著幫助大家的口號登高一呼,這輔導的走向十有八九會被他掌控。
至於趙玲羽也是個狠腳色,她能夠利用自身的優勢,操縱玩弄班上上覬覦她美色的男生,使他們為其效勞,可以說初窺人性的殿堂。甚至,我覺得她也是最快了解並進入狀況的人。
毫不猶豫地出賣朋友,現在甚至發言引導風向……她,儼然已經變成了純粹為活下去而思考的野獸。
「妳……妳的意思是……要我殺了孟綾?」吳佳君一字一句雖都顫抖著,但身體卻鬼使神差地蹲下,撿起那把美工刀。
緊緊的握住。
「妳仔細想一想,剛剛她可是打算把妳推出去送死,妳要是不殺死她,死的很可能就是妳喔!」趙玲羽笑容不止。
吳佳君猶疑著。
臉上的表情時而痛苦、時而猙獰,偶爾又哭喪著臉,好像多種人格切換似的。
而蕭紋容全程都在一旁默默看著自己的好姊妹做著道德掙扎,一句話也沒說。
可能她還慶幸著,這把火沒燒到她身上來呢!
良久,吳佳君的神色停留在獰笑上,她推出美工刀刀刃,反手插入了彭孟綾胸口中。
「啊!」彭孟綾因劇痛而甦醒,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好姊妹。
她大概怎麼也沒想過,竟然會死在自己的好朋友手上吧?
彭孟綾被揍得瘀青的眼睛流出兩行淚水,嘴角鮮血順著臉頰滑落,不斷抽搐的身體也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平息。
死了。
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死了。
「哈哈……我活下來了……哈哈……」吳佳君跪下,握著美工刀的手高舉,像個擊倒宿敵的拳擊手。
蕭紋容也同樣跪下,掩面痛哭。
閃亮三姊妹,現在既不閃亮,也非三人,更非姊妹。
「好囉!時間到囉!說出你們的決定吧!病人是誰呢?」林宇珊笑瞇瞇地拍手。
「不!不對吧?我不是殺了孟綾了嗎……為什麼還要……」吳佳君指著地上彭孟綾死不瞑目的屍體,錯愕道。
我嘆了口氣,吳佳君為了活下去,連最基本的思考都放棄了,完完全全中了趙玲羽削減人數的計謀。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們可以替我確認誰是病人的話?」林宇珊閉上眼睛,握槍握刀的雙手在半空中指揮著,好像什麼也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殺人是你們的自發性行為,跟我確認病人的環節一點也不相干。反正我也沒說不能殺人,你們想加速進程就盡量殺吧!當然,殺到病人輔導就自動結束,就是這麼簡單。」
說完,她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事般,惆悵道:「知足吧,孩子們,我跟我妹妹在美國玩過規則比這更殘酷更血腥的遊戲呢,你們這還算小兒科的,就別再抱怨了。」
「怎、怎麼會……那我到底為什麼殺……」吳佳君手中的美工刀匡噹一聲掉落。
趙玲羽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指著吳佳君道:「大家!這次的病人就提吳佳君吧!如何?」
「妳!妳說什麼!為什麼是我?」吳佳君驚駭莫名:「我明明跟紋容體重一樣!為什麼是我要被提名?」
此話一出,蕭紋容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了,吼道:「妳太自私了!佳君!真沒想到妳是這種為了活下去而願意出賣人格的人!」
「嘿嘿……嘿……我要活下去!總有一天我要嫁給韓國歐霸的,怎麼可以死在這裡!」吳佳君神情癲狂,已經將羞恥跟道德都拋棄了。
林宇珊苦笑:「好了好了,時間讓妳們拖得夠久了。現在有兩位候選人,大家投票吧!」
「認為吳佳君同學是病人的請舉手!」
趙玲羽率先高舉右手,而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陸陸續續將手舉起來。
吳佳君臉色慘白,羞恥的體液沿著大腿,流經小腿,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根本就不用數,那一隻隻臂膀很明顯地超過半數,直接就宣判了吳佳君死刑。
林宇珊這次連話都省了,抬手一槍直接送吳佳君回老家。
隨著吳佳君倒臥在血泊之中,至此,班上只剩二十六個人活著。
而這場輔導還會持續進行下去,以最殘酷的方式。
下一個被交出去當病人的,不做他想,就是閃亮三姊妹的最後一人,蕭紋容了。
對此結果她倒是看的很開,既不辯解,也不反抗,算是從輔導開始以來最平靜的一次提名。
倒數結束後,她把在座每個還活著的同學緩緩掃過一眼,就像要把我們這些害死她的人的嘴臉給好好烙印在視網膜一樣。
「你們這些人渣!沒有人性的怪物!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嘻嘻,說不定我還算是幸運的呢……天知道待會還會上演什麼更噁心的戲碼……嘿嘿!我說啊……反正你們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會死,不如就在死之前把以前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幹一幹吧……哈哈哈……」
最後,蕭紋容的生命終結在癲狂的笑聲之中。
她的那番遺言迴盪在眾人耳中,久久沒有散去,算是為每個人留下一份餞別禮。
是啊!既然橫豎都是死!為什麼不能了無遺憾地去死呢?
蕭紋容的話成功鼓舞了一些人,他們的表情變換,進行著今天這間教室裡無數次的內心掙扎。
突然,一個身材微胖的男同學脹紅著臉,快步走到趙玲羽面前。
「你要做什麼?」趙玲羽被他的來勢洶洶給驚退一步。
那個胖胖的男同學胸口劇烈起伏,道:「趙玲羽!拜託妳讓我親一下吧!」
說完,他竟然還像日本人一樣,來了個九十度的深深一鞠躬。
「蛤?你這胖子說什麼啊?」趙玲羽滿臉嫌惡,大概是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我從、我從一年級的時候就喜歡妳了,但是我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妳,所以一直以來都把這份感情藏在心裡,但是……但是我等一下可能就要死了!我不想帶著遺憾死去……拜託了……我的要求不多,只要讓我親一下就好!拜託妳了!」胖胖的男同學頭都沒抬,用這樣謙卑的姿勢祈求。
「你想得美!憑什麼你要去死我就得完成你的願望!」趙玲羽毫不留情地拒絕,一臉不屑:「你也不去照照鏡子,瞧你那矬樣,簡直噁心死人了!」
胖胖男同學被這尖銳的話語給刺得抖了抖,半晌,他抬起頭,竟然哭了:「妳……妳怎麼會說這樣的話……以前我找妳聊天……妳都很開心的啊……」
「哈哈哈!你人長得畸形就算了,連腦袋也不帶出門的耶!」趙玲羽故意哈哈大笑,輕蔑道:「我是為了維持好形象才跟你這醜男說話的啊!跟你說幾句話就以為我對你有好感了?我說你會不會太可悲了一點啊?」
公料蓋賀!說的真是好啊!
我肅然起敬,就差沒站起來替趙玲羽鼓鼓掌。
這婊子看起來是豁出去了啊!在這隨時會丟掉性命的恐怖之中,她卸下了一切偽裝,不打算做之前那個被人際關係束縛的可憐蟲。
胖胖男同學的敬禮是維持不下去了,他像電力耗盡的機器人一樣,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原來如此……趙玲羽……妳就是用那種心態在跟我們說話的嗎?」一名男同學咬牙切齒,雙拳緊握。
不只他,班級裡好多男生都義憤填膺地瞪著趙玲羽。
「不……不……只有他而已……你們大家是不同的……」意識到自己犯了眾怒,趙玲羽慌忙解釋。
「妳不要辯解了!反正妳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人!既然都是死!不如先殺了妳這個婊子再死!」有人崩潰怒吼。
不知是誰打的頭陣,一個拳頭忽然往趙玲羽臉上招呼過去。
因瀕臨死亡而充滿腎上腺素的攻擊,直接把趙玲羽整個身子轟飛,撞到了前排的座位前。
好在她的後腦杓是敲在軟綿綿的椅墊上,不然這下我看她可能會直接摔成植物人。
但即便如此,承受了這一拳的她鼻梁被整根打斷,鮮血成一道豪邁的筆法畫在地板上。
趙玲羽不愧是個一方人物,在中了這力道萬鈞的拳頭後竟沒第一時間昏死過去,而是撐著座椅努力讓自己站起來。
恐怕她自己也明白,一旦失去意識,她的生命大概也會在這個混沌的局面中跟著消逝。
「喂!林德允!你也太垃圾了吧!竟然動手打女人!」
看著本來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臉上掛著兩管鼻血,還是有護花使者看不過去。
「我就打女人了怎樣?這種臭婊子就是該打!」出手的男同學毫無悔意。
「對啊!德允說的沒錯!像她這種第一時間出賣朋友,還玩弄我們這些清純男孩感情的女人就是欠打!」
「你腦袋撞到了嗎?高哲銘,你就算幫那個婊子說話她也不會給你幹的!畢竟你長得太醜了啊哈哈哈哈!」
「操你媽黃宇翔你說什麼!你他媽才長得醜!」
「不管怎樣!我覺得打女孩子是有一點過分了啦……」
「幹!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在這裡還有分哪個性別比較高貴喔?被子彈打到一樣都是死啦!」
「喂!反正都可能會死,我不想要死之前還是個處男……有沒有……有沒有哪個女生能跟我來一下的啊?拜託!一次就好!」
「你這個噁男說什麼鬼話啊?噁心!噁心死了!」
「警告你們喔!這些臭男生!要是敢靠近我們……」
「靠近妳們又怎樣?妳們的力氣會大過男生嗎?哈哈哈哈?」
「嘿!哈哈!你看!我碰了她肩膀!也沒怎樣啊!」
「喂!夠了吧!不要再說那些屁話了啦!我們好好想想要怎麼找出病人啦!」
「找你媽狗幹病人啦!我受不了了!我要直接找個女同學開幹了!」
「喂!我警告你喔!別靠過來!你!啊!」
「你這個人渣!離詩涵遠一點!你再過來我就要用美工刀捅你了!」
「哼哈哈!我倒要看是誰捅誰!幹!幹!幹你娘──妳還真的給我捅下去!哇啊啊!好痛啊」
「女孩們!拿東西自保吧!這些男生已經瘋了!要是有人敢碰我們就殺了他!」
「雅琪說的沒錯!我們女孩要當自強!別被男生給欺負了!」
「我……我不管那麼多了啦!家芬!我跟妳交往一年了,妳一直都不肯跟我做!現在總可以了吧?都這種時候了!拜託讓我做一次嘛!」
「我、我才不要!喂!你別亂摸啊!啊!」
「幹!很痛欸!妳竟然……欸……你們告訴我……有……有人額頭被刺一刀還能活著的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
「喂……我說這些女人是不是想把男生都殺掉……獨自活下去啊?她們已經捅了兩個人了欸……」
「一定是那樣!太狠了!竟然這麼自私!我才是要活下去的那個!妳們都給我去死吧!」
「哇啊!好痛啊!不要再刺了!痛死我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都!給!我!去!死!」
「哇!我的大拇指!我的大拇指被削掉了!」
由於美術課而必須帶著的美工刀,正一把把亂舞著,讓鮮血像下雨一樣飄。
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我輕輕抹去臉上黏稠的血漬,竟意外發現自己的嘴角是上揚的。
原來,看著這一切,我是發自內心感到開心的!
我總算知道自己三緘其口的原因了……
我想看這群害死朱音的垃圾一個個道德崩壞、精神崩潰、自相殘殺,乃至自我毀滅。
唯有如此,他們才能替自己所犯下的錯,贖上不到萬分之一的罪!
我看向林宇珊,她正替躲開致命一擊,並馬上把刀子插入攻擊者眼球的楊昊大聲喝采。
原來當時那句:「要不要殺死他們?反正都是一群死了也無所謂的垃圾。」是這個意思嗎?
給我那顆冒稱止痛藥的藥丸,是根本就料到了我會任由輔導進行下去嗎?
時間遠遠就超過了林宇珊自己所設定的五分鐘,但她絲毫沒有要催促的樣子,她雙目發光地瞪著全班同學自相殘殺,興奮地又叫又跳。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就只想玩弄我們吧?我看她壓根沒有要放我們一馬的意思,就算成功找出了病人,她大概也會大開殺戒把全班清理光光。
但,我豈是願意讓林宇珊如願以償的人,既然都是死,我也要在死前讓她吃驚一番!
「楊昊就是病人。」我舉手,淡淡道。
不過全班忙著互砍互殺,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就連林宇珊,也還沉浸在這場她促成的煉獄之中。
「楊昊!楊昊就是病人!」我用盡全身力氣大吼。
尖叫聲停止了,只剩下苟延殘喘的呻吟。
全班同學由猙獰到迷茫,再到恍然大悟,似乎這才想起找出病人才是這場輔導的目標。
短暫的寂靜過後,楊昊憤怒的吼聲傳來:「病你媽人!我……」
不過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顆子彈就射入他嘴中,讓後腦杓整個炸開來。
全班驚叫。
眾人當然不是對楊昊被爆頭感到驚訝,真正讓我及他們傻眼的,是楊昊噴出來的血液顏色。
藍色的。
藍色的液體噴灑在楊昊身邊的倒楣鬼身上,這不屬於人類的顏色讓他們又驚又恐。
而在我的視線裡,楊昊臃腫肥大的身軀緩緩縮小,變回了我熟悉的體型。
我腦洞大開地猜測,服下那個藥丸大概會改變人體血液的顏色,而觸碰到藥丸的人則會產生服藥者逐漸變胖的幻覺。
很扯,但我微薄的推理能力目前只能得出這麼個結論。
「答對了……楊昊就是病人……」林宇珊嘟嘴,看向我的雙眼裡全是責難。
在這最後的最後,能讓這個死變態打從心底感到不爽,大大地滿足了我的成就感。
接下來,她大概就會露出邪惡地微笑,表示自己反悔了並殺死其他還活下來的人……
「楊昊就是病人……那代表……」
「結束啦!結束啦!我活下來了!哈哈哈哈!」
「耀宏你好厲害啊!你根本就是神啊!」
「我們的救星!」
第一次, 我被班上的同學圍繞著並大聲歡呼。
他們用沾滿同學鮮血的身體擁抱我,還有人因為高度繃緊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而痛哭流涕。
一個臉上貼著不知是誰的斷裂指甲的女同學撲了上來,作勢就要往我臉上親下去。
我本能地伸手想擋,但她的鼻子嘴唇眼球以更快的速度濺了我滿臉。
她的臉開花了,而其他還活著的同學也一個個接著爆頭倒下,骨牌似的。
林宇珊面無表情,冷靜地一槍又一槍帶走來不及體驗人生的靈魂。
很快地,連備用的彈匣也清空了,她隨手將滅音槍扔掉,舉刀像獅子一樣撲進了只剩八隻羊的羊群。
七個人、七道軌跡、七具喉管裂開的屍體,完全沒有一刀是多餘的。
絕對不是幸運,而是邪惡的篩選,因為某種原因我成為了唯一還站著的同學。
面前的林宇珊像是整個人剛從血池裡被拎上來似的,她丟掉手上僅剩的凶器,用力地給了我一個擁抱。
原本我以為會享受到腦袋一百八十度轉一圈的待遇,但什麼也沒發生。
「恭喜你!耀宏!你是最後的勝利者!開心嗎?」林宇珊鬆手,激動地看著我。
「開心……」我機械式地回答。
裝什麼白癡啊林宇珊,不就是妳故意讓我活下來的嗎?興奮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