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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短篇】巴伏洛夫的審判<上>

十六夜郎 | 2017-06-23 21:31:05 | 巴幣 48 | 人氣 757


  穿越過層層堆積的厚重雲朵,原先模糊而灰暗的視線頓時被一片白茫所壟罩,刺眼得睜不開眼睛。在眼睛尚未能適應強光並得以睜開雙眼之前,他似乎聽見了來自於四面八方的鐘聲,是那種教堂式的渾厚聲響圍繞在他的周遭。在鐘聲的音量正緩慢消散的同時,傳來一位童女悅耳的呼喚:

  「518號許育德——」

  那聲音不斷拉長,接著像迴盪在整個空間似的不斷連綿和擴大然後泛起了回聲。使他聯想起小時候父親帶他去給醫生看診,醫生從診間裡向外叫人的時候。

  他知道這聲音是在喚他。這時,他終於可以將眼睛睜開,一切在這瞬間都清晰了起來。

  審判的日子到了。

  「許育德先生,5月18號因為自殺在家離世。沒有錯吧?」

  周遭白茫茫一片。腳第一次有這種不踏實的觸感,他將頭向下望去,發覺自己踩在雲朵上。不知道是因為雲的關係,還是因為自己不再是人,總覺得不像踩在實地。他伸出雙手手掌,張開、握緊,覺得有些異樣的空虛。

  「我死了嗎?」他問。

  「你覺得呢?」眼前是一位童女,穿著白色的袍子,像絲織品那樣的高檔質地,「許育德沒錯吧?」

  他點頭。同時看著童女好像在手掌上的記事本劃記些什麼。他猜測應該是在做報到手續,而這時他的眼睛無意間瞄到童女在記事本上的「自殺/非自殺」欄位圈選了左邊的部分。心頓時沉得更深了。

  「跟我來。」童女說。在還沒有等到他回應的時候,就逕自地回過頭走去,使他只得跟在童女的身後。

  在這段路途當中,這位名叫許育德的男子才得以多花些時間注意四周,但其實都大同小異。他一邊向前一邊又向後看去,試著望向原先自己出現的地方,卻發現那裡不過是和其他地方沒兩樣的雲朵遍地,白茫茫的,找不著邊際,好似自己是憑空蹦出來那樣。

  他們走在一條難以辨識的道路,至少許育德自己辨識不出來,但童女走在前方應該是完全認得路,想必是走過成百上千次了吧。可他怎麼左右張望都只是亮白的一片,上頭的陽光正大,不過他卻不覺得有一絲口渴,也全然不感到炎熱,反倒覺得身輕如燕,輕飄飄而溫順的。

  「到了。」

  當童女這麼說的瞬間,許育德還摸不著頭緒,因為周遭完全沒有絲毫改變。但在即將開口詢問的瞬間,他就像突然開了眼似,四周突然顯現出原先隱藏於雲朵間的金色大鐵門,約有近十公尺高,不只這些,鐵門前還佇立著一位年紀比童女長些,但大約也才剛過成年的少女,她的面前放了一張講桌,大約就等同於一般教室放置的那種類型。與少女以講桌相隔的方向,幾名稀稀落落的人們正在排隊著與她對話。

  「在這裡等一下。」

  童女吩咐他在原地等候,然後將他放置在距離少女約五公尺的地方,而她自行走向了少女的方向。那步伐以及吩咐他的語調都帶有一些老練精幹的成分在裡頭,令許育德不禁想到說不定這位童女在這兒的時光,比起在人間的時候還要來得更長些。不過他也只能這樣打發時間,藉以短暫甚或些少的減緩自己內心的不安,此刻他還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而自殺了。

  童女和少女彼此交換了些話語,像是正交代一些事宜,當中提到了關於他自殺,還有出生年月日的事情。這令身為旁觀者的他心裡更是焦躁,深怕接下來會被問些問題,或者是宣判些什麼,只是不知為何他還從那些嚴肅的交代事項中聽到關於什麼下午茶、甜甜圈之類的詞彙。

  沒多久後,童女回來時臉上掛著喜悠悠的那種小女孩的純真笑顏。

  「許育德,跟著那些排隊的人一起吧。」童女指著不遠處那些排隊的人群說,「你過去以後我就可以下班了。」

  他順著童女指著的方向看去,隊伍最前端的人正在和少女談論著什麼嚴肅的話題。沒多久,那個人就在少女眼前突然消失,接著後面的人就會向前替補。見到此景,他只好先抓住童女的白袍衣角。

  「接下來我會怎麼樣呢?」他實在沒有勇氣馬上過去排隊,「我會不會下地獄?」

  「你等等就知道了。」童女如此說道,但是似乎覺得這樣說或許有些不負責任,又隨即補上一句,「你的信仰不會虧待你的。」臉上泛起了無邪的笑。

  他在這時才想起自己所信奉的宗教,聖書上寫著的審判也是在這樣的環境。穿過那道高聳的金黃大門,便是天堂了,被上神選中的人們可以在這片土地生活,心靈將被淨化成没有罪惡與慾望,一切都是富足寬裕且不令人厭煩的。既然自己得以親見這道門扉,或許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他還是有些許不安,仍是耿耿於懷自殺的事。根據聖書所寫的,自己可是要下地獄了。

  此時的他只能默默期盼,自己這輩子的虔誠信仰可以使他得到寬恕。

  他排在了隊伍的末端,在前方幾人似乎都特別安靜,除了最前頭的人和少女有些對話外,基本上是毫無生息的。天堂門前,在一片天際蔚藍、陽光閃耀的光明當中,除了排隊的人與少女的話語迴繞在廣闊無邊的場域,其他的,也沒有什麼了。

  是因為門後的才是天堂嗎?會這麼疑惑是因他全然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的溫暖與喜悅,只是沉靜地等待著命運的降臨,像是攤在陽光下的死寂,有一種無法轉圜的既定絕望。

  而排在他前面的人,有年邁有壯年,更理所當然的有男有女。如此看來,他是這隊伍中年紀最小的一位,目前他才二十六歲。雖說如此,他也只能從中看出自己年齡較小,此外也得不出什麼特別的結論。

  即使是在這個以他為主角的故事,實際上他也不是什麼特別的角色,只是普通的平庸人物。在這位名為許育德的男子的人生裡,或許是以他為中心的,也做過想成為舉世聞名的作家的這種白日夢,但就整體社會的眼光看來,他不起眼的可以,不只不是主角,甚至可悲得令人鄙夷。雖說這是他可悲人生的一部份,也是他成長至今的重要歷程,但這一切並沒有所謂符合社會的價值。

  回首前塵,高中畢業了以後便窩在家中,外頭的工作也沒有任何是他能做的,於是只能靠父母接濟才能度日。體弱多病的他時常沒來由地咳嗽,作息日夜顛倒,每次醒來總像沒睡飽似的,可是明明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吃了第一餐以後又昏昏沉沉馬上入睡。唯一有興趣的寫作也漸漸無法專注,寫上一兩段話大致就體力耗盡了。

  由於能做的事情太少,以至於脾氣變得有些古怪,擺出一副自以為看透世間的模樣,卻又時常抱怨世間沒人理解他,甚至還認真的以小孩當作述說對象,明明連工作也找不到,卻煞有其事的和他們說些人生的道理,看到孩子擺出快樂的笑容就感到絕望,說些「讓這樣的孩子誕生在這樣的世界真的好嗎?」之類的話,旁人聽到了都忍不住想要笑出來,說他是可悲的厭世家也不為過。

  不過,有件事情是誰也不知道的,那是他在社會眼中的可悲人生裡,少數令他驕傲或懷抱希望的一件事。那就是他信奉著巴伏洛夫教,是個虔誠教徒的這件事。

  說來可笑,巴伏洛夫教相較主流宗教根本是默默無聞的一類,說出來可能還會被當作是玩笑話,以為是某款遊戲的虛構宗教。但對於像他這種在現實生活沒什麼寄託並且絕望的人,便容易被這種同樣邊緣化的宗教所吸引。雖然巴伏洛夫教的由來已是相當久遠,但始終不如主流如基督、佛教等這麼知名,甚至也有被斥為邪教的時期。

  但在許育德的眼裡,沒有什麼是比巴伏洛夫教還有更具有包容心的。除了自殺會下地獄外,並沒有忤逆神的旨意就會遭到天譴的規範。此外,還承認世上所有宗教的神,承認上帝、觀世音菩薩、太上老君、梵天等神祇的存在。

  原先他對於宗教總是退避三舍,那種神靈三不五時要人誓死效忠,甚至懲罰不肯信祂的人的這種嚴苛立場,他感到全然的恐懼、不信任與不安,但在閱讀了巴伏洛夫教的聖書,理解了教內被名為「巴伏洛夫」的神祇只求信徒做到身為人的本分,無論人生際遇成功或失敗,一切都自然發展,不要帶給社會負擔即可的時候,體悟到了一種宗教性的溫暖。

  雖然犯下了在聖書上被記載的最大殺業,但他一生的確是信奉著這個宗教過來的,即使是上吊輕生的時候,他也依然想著自己做為人是否有帶給社會困擾,雖說或許不甚圓滿,但還算沒種下太大的惡果。做為巴伏洛夫教徒,他可以說是虔誠的一位。

  然而,當聖書上所記載的審判日到來時,他仍是顯得卑微多了,就像平時活在社會的眼光那樣的畏畏縮縮,深怕在審判台前還得被侮辱一番。

  「下一位。」

  眼下,這些胡思亂想也到了該告一段落的時刻,排在前方的人消失得差不多了,僅剩一到兩位。消失的人上哪去了呢?是入了天堂還是悲慘地下了地獄,這些絲毫無法讓自己掌控的事物使他難掩焦躁,雙手不自覺地搓揉起來。即使他活在世上的時候,無法掌握的事可多著。

  好比,自己投稿的作品入不了出版社的眼而感到沮喪,自費印製刊物之後又賣不出去,成堆成百本的書籍成為廢紙,被收廢紙的以低廉價格買走了。

  還有找工作的時候,被斥責怎麼到這歲數都還沒有工作經驗,被當成了沒用的年輕人,但實際上的確是沒用,也就苦笑著過去;還有因為寫作而認識的女孩子,最初還算交往順利,直到被女孩子知道自己連工作都沒有的時候就......還有一些說來顯得他更可悲的事件,就像他曾交往過幾任女友,但幾乎都因為他的拈花惹草而告吹,雖說如此,但他根本沒有什麼女人緣可言,真正有發生關係的只有少數幾位,大多數都是不認識的女子,在路上要求和自己合照之類的。正是因為知道自己缺乏被愛的價值,於是他假作自己受人歡迎,以此顯擺自己的價值,深知不被愛的悲慘,只能刻意假裝自己被很多人愛,這是男人的面子,也是他為了證明自己價值的可悲之處。

  除了這之外,以前也還發生過......這些無法掌握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大抵上都是咎由自取,但他的生活到頭來都變成了一種徒勞,唯一能揮灑生命的寫作,也不過就是把時光浪費在無數張寫好了又賣不出去的稿紙上,反而真正有價值的還是稿紙而不是文字,就像他也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想,或許他真正的價值是他的器官而不是他的思想內涵。

  想著想著,因為這個玩笑而常使眼淚被逼了出來。

  努力了這些年頭,到後來卻是以自殺告終。徒勞啊徒勞,這世界是多麼不公,他也埋怨過無數次。可這一切卻顯得如此公平,一次次的失敗會喪失鬥志,沒了鬥志的人又怎麼能拚贏那些更有實力更努力的人。人生的淘汰賽實在殘酷,但又讓那些失敗者輸得多麼心甘情願心服口服。

  「許育德先生——」

  此時,在他前方僅剩下以講桌隔著的少女,除此之外也沒有別人了。少女見了他向前以後,先是撇了一眼桌面上的記事本,猶似確認一般,隨即又將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

  「還好嗎?」少女問。

  「嗯,應該還好。」他說,然後發覺自己的臉龐不知何時滲出幾滴汗水,「對不起,我有點緊張。」

  「我明白。」少女平靜地說著,語調中帶有近似呢喃的柔聲,「不好意思,活著的時候讓你受苦了。」

  聽見了少女向他道歉,許育德反倒羞愧了起來,覺得他的人生實在失敗,其實也是因他不敢正視自己的缺陷。若是在活著的時候問他,你有為你人生做過些什麼努力嗎,他倒是可以擺出一副義正詞嚴的模樣,絮絮叨叨地與你爭論他為了自己付出些什麼。

  「不會,是我自己自作自受。」這句話倒有幾分真實,即使他望見那少女聽見了他的話語以後,只是露出莞爾的笑,嘴角兩側向上,瞇細眼睛像是不知應當作何回應,在這時,他的確是有些難受的,「對不起,給妳添麻煩了。」

  說到底,他在人世間與他人爭論無數次關於自己的確有做出努力,可說破了,實際上也是毫無效益的事情。自己真的是全心全意地奮鬥、努力、不懈、不偷懶、不埋怨嗎?摸著自己的良心,即便可以和人爭論到面紅耳赤,可他騙不了自己。

  「對不起。」

  他又道歉了,像是對他人生走向這樣的結局感到愧疚,或是做為巴伏洛夫的信徒卻沒有遵守聖書的規定而致歉,也許還有其他的,但此時的他也不能明確定義這些。

  少女並沒有對於許育德說的那些話多做回應。

  少女垂首望向桌面的記事本,並以手輕撫著紙的質料,記事本裡寫著許育德的人生。那些重要或足以評斷功過的歷程,以及方才許育德的眼角目光所撇見的,自殺與非自殺的欄位都在那上頭。

  當然,還有很多其他人的人生,名字以及資料都清楚寫著。少女此刻的默不作聲,在他來看像是沉默的安慰,其中或也帶有冷漠的麻木之情。自然,許育德是猜不出她的心思,也許在少女的眼中,方才那些話都是客套和安撫,像許育德這樣的人,理所當然見得多了,那些不幸或失敗的人,通通聚集在死後的世界,也就毫無稀奇可言。

  給了一些冷靜的時間,半晌過後。少女將頭緩緩抬起,並在此刻與許育德視線重疊。

  在那連結著方才一瞬間的沉默以後,許育德察覺到,是時候了。

  「你的人生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很了不起呢。」她說,語調有著溫柔的憐憫。許育德還從她澄澈的雙眸中看見了神職者的肅穆,「下一次,要好好活下去,好嗎?」

  死亡總是非常公平。回首這短暫的生命,似乎也沒有什麼比這還要公平的事。

  他不知為何竟有些鼻酸。鼻子好像跑進了什麼似的有些發癢。

  「......妳是巴伏洛夫嗎?」

  似是有意拖延,或者是想要問個清晰,心裡才踏實些。許育德像是刻意找話題和少女搭話一樣。

  「不是哦。」少女說,「巴伏洛夫是上神大人的名字。」

  「那些剛才排在我前面的人怎麼了?聖書上不是寫著會經過上神的審判嗎?」

  「祂太忙了。」她面有難色,遲疑了一陣子又接著說,「有什麼問題嗎?」

  「我是上神的子民。」他說。可悲的自尊在出現強烈刺激時,掀起了同樣可悲的反抗意識,「我一生都信奉著巴伏洛夫教直到現在,如果可以的話......不,我想要和巴伏洛夫本人說話,至少我要見到面。否則......」

  「否則?」

  他對於自己莫名的宣示感到懊悔,猛然垂下了頭像是要哭了一樣。

  「不.....沒什麼。」

  在少女的眼中,一定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相當可悲吧。他連頭也不敢抬起,連眼神也不敢朝向她那邊撇一眼。或許不是可悲,說不定連一絲同情也沒有。

  就在此時,少女身後的亮金色大門嘎——的一聲被緩慢打開了。門外的許育德和少女都被這突如其然的情景嚇了一跳,他原先垂得低低的臉才緩緩昂起,少女與他的目光同時落在了從門後踩著沉重步伐的中年男子身上。

  「上神大人......」少女口中呢喃著這樣的字詞,許育德還注意到她臉上那種女人性質的嬌羞。

  他曾看過巴伏洛夫的畫像。那時常被放置在聖書上封面,是由文藝復興時期油畫風格所繪製而成。那些畫作與常見的耶穌受難圖不同,既沒有十字架也沒有狀似殉教的淒涼壯烈感,而是以陰鬱的暗巷或貧苦人家的房屋為背景,一名身著白袍的老人或坐或蹲在那些狀似相當貧窮的人前。既沒有神聖感,也沒有高低階層的落差感,畫作中的老人將衣袖裡藏著的饅頭拿出來遞給了與祂看起來同樣窮苦的人。

  聖書上也寫道:「在巴伏洛夫決定化身為人的時刻,為了體驗人世的生活,於是將神力隱藏而不用。祂從幼兒時期開始即是孤兒,在那些眾人鄙夷而不願去的地方成長,可祂與我們同樣地日出而作,夜晚照樣沉睡。可在夜裡想著的除了該如何拯救世人脫離痛苦外,對於自己的處境是完全沒有想過的。這樣的捨身主義使得祂常被眾人羞辱,被百姓藐視。待年歲稍長成人,人們四處庸碌工作、娶嫁,為個人主義式的利益而活,而祂卻在街上乞討,為的便是使人培養憐憫的心態。祂不宣揚教義、不叫人信祂,甚至不曾顯露神的地位,凡看見祂的都嗤笑祂,向祂撇嘴搖頭,祂用乞討而來的硬幣買一些贈與善人的食物,那些同樣被世人鄙視、嘲弄、失了父母或摯愛的人,祂便要去安撫。某些好人知道了祂的存在,便念茲在茲地感謝祂的幫助,可無人知曉的是,那往往是祂僅有的最後一些食物。」

  大致都是些這樣的內容。這樣的圖畫與文字總是會令他相當感動。可許育德與少女同時看見的那名男子,別說聖書上刻畫的悲天憫人的慈愛外貌了,簡直就像是個中年大叔。頭髮略微捲曲,下巴的鬍子看來已經許久沒剃了,身上連白袍也沒有,更訝異的不是沒有白袍這回事,而是祂穿著一件T恤配海灘褲,T恤上面還印著「人間失格」這四個大字。

  「上神大人怎麼會在這時候......您這時間不是還在午睡嗎?」

  少女這樣的說法讓許育德啞口無言,說是扼腕也不是說是可惜又不精確,總之有種幻想破滅,不,是全部被打碎的感覺。他所設想的巴伏洛夫應該是名老者,其實不是老者也無所謂,總之要看來慈祥、慈愛,臉應該要更柔和......至少鬍子要看來整齊,頭髮不該這麼亂的。雖然這麼覺得很奇怪,但他覺得神也不該午睡......

  「請問你是巴伏洛夫嗎?」他仍是不敢置信,非得問過一次。

  「是啊。」巴伏洛夫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沉,「最近睡得不是很好。聽見你們在這吵吵鬧鬧的才現身。」

  「為什麼......」他呢喃著,不知道要說為什麼你是這副模樣,還是為什麼什麼其他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要問的。」巴伏洛夫說,然後一隻手伸起來左右隨意揮了幾下,「不過無所謂,我不想做表面功夫。」

  「為什麼......」他大概知道該說什麼了,「在我們活著的時候受苦受難,卻不拯救我們,也不見我們,直到現在才現身!」

  擋在他與巴伏洛夫之間的少女聽了他的話,表情突然變得嚴肅,用嚴厲的語氣說道:「無理!你現在在和上神大人說話!不能用這種口氣!」

  然而巴伏洛夫仍是神色自若,同樣揮一揮手。

  「無所謂。不過這位先生你看起來情緒很不穩定,心裡一定有很多怨恨。你說你要見我,可是我不知道你要見我啊,你這不是見到了嗎?」巴伏洛夫這麼說以後,隨即對少女說道,「現在也只剩下他一個了,既然他自稱巴伏洛夫的信徒,我不妨花些時間陪他聊聊,至少別讓他那麼遺憾的好。」

  「上神大人。」少女說,「不會打擾您的休息時間嗎?」

  「不會。我已經許久沒有和凡人對話過了,剛好藉此機會排解一下寂寞吧。」

  語畢,不止是金色大門,連同著少女忽然全都消失了。下一瞬間,只剩下許育德和巴伏洛夫,周遭的場景變換成了一座高聳的建築內。他們倆個坐在一張圓桌兩側彼此相對。天際金黃璀璨的陽光透過建築物屋頂的大片彩色玻璃灑滿了整座屋內,與其說是屋子,不如說是宮殿。這宮殿看似是用白色大理石構成,雪白的牆壁還有小瀑布的流水向下流過,戶外似乎還有庭院,幾些鳥兒在屋外啼叫不絶於耳。

  「這裡是?」許育德四處張望,在他過往的人生中可沒看過這麼豪華的地方。

  巴伏洛夫聳了聳肩。

  「這裡或許是你們夢寐以求的地方,不過對我而言是個無趣的地方罷了。」在這個時候,從遠處又傳來了那似教堂般渾厚又沉重的敲鐘聲,「你們凡人似乎對神多有誤解,恐怕在你離開這裡以前不好好解釋一番,不讓你心服口服可不行。」


最近心情超厭世。下筆的筆法總覺得退步許多,心情也是心煩意亂。近期愈加覺得自己的創作品質下降,題材也處理得不好。對於自身能力的匱乏感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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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NoWork
有時我們自以為有經歷過那些事情、看透了社會結構,孰不知自己只是躲在內心裡頭的脆弱之人罷了。我們在做的也不過是扮演著社會中各種角色的一份子,身為一個普通人我壓根碰觸不到所謂的真實,真實什麼的早就被他們藏起來了。他們是誰?就看個人定義吧。

厭世的心態大多是跟自己相處久了就會發生的現象,至少我是如此(笑),對任何事情都點到為止不敢接觸、不去嘗試。但你有嘗試然後做到了,我覺得小說這東西就繼續寫下去就好,沒什麼好質疑自己的能力的,真的。
2017-06-23 22:04:04
十六夜郎
謝謝鼓勵[e3]
2017-06-24 07:19:27
江雪
不知道是否有下集呢? 看了一下創作似乎沒有,好想看下集會有什麼樣的對話呢
2018-10-02 00:38:27
十六夜郎
這篇斷尾了QQ
2018-10-03 00:4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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