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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鍛.吟遊草原之章〈七日之一:瓷魂娃娃〉

作者:格蘭│2017-06-22 20:31:21│巴幣:4│人氣:92
(1)  七之一日:瓷魂娃娃

  天色未亮,凌晨四點的市集就熱鬧滾滾,位於肯恩這個大城最南方的小聚落,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匯集了從南方四處而來的商隊、黑市商、傭兵等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們。

  商隊老闆,烏柏卡.基頓一早就來到這邊物色南下的必備物資,鮮有趾高氣昂的情緒,但是面對無理取鬧的討價還價還是擺起了臉色。氣得烏柏卡臉頰漲紅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們說,這種該死的貨色要兩個金幣?」身後兩個僕人唯唯諾諾的跟在後頭,一聲都不敢吭。

  烏柏卡最後還是選擇甩頭就走。兩個僕人跌跌撞撞急忙跟上。

  「那種等級的護衛商?竟然要花上兩個金幣,我呸。」烏柏卡氣得吹鬍子瞪眼。不過她沒有鬍子,反而有著一頭金色秀麗捲髮,全身昂貴的皮甲包裹卻沒能擋著玲瓏有致的身材。若不是身上的商人徽記,一般的平民百姓還會以為是哪來的高官貴族。

  純金的商人徽記。昂貴的通行證。

  「我是烏柏卡.基頓,就算環遊世界賺得大把大把的金幣也不應該這般揮霍。但我真的被氣死了。」烏柏卡發著牢騷,帶著兩名僕人就往鬥技場進去。

  這種地方顯然就是揮霍金錢的好地方,東方之鳥──索拉耶,都還沒揚起長翅,這邊的人們就迫不及待的刀光劍影拼個你死我活,只為掙得幾枚賞識的銅板銀錢餬口。

  烏柏卡扔了幾枚銀幣,換得一個至高、舒服的好位置坐下,兩個僕人先被遣走,烏柏卡閉起雙眼呼了一大口氣,一早心情就鬧得十分不快。

  原本的一陣吵雜突然寧靜下來,反而使烏柏卡好奇的張開眼睛。

  底下的鬥技場,鬥技圈內有名年紀不大的少年上場,一頭黑色的長髮隨意的綁起,身上破爛的衣服和手上持著那把對他來說過長的長劍顯得格外不搭,靜靜的彎伏在界內紅圈的一角。

  他的對手可是一個揪著大鬍子,混身肌肉的大塊頭,手上的大斧頭虎虎生風,若是個不注意,失手甩了出去,在旁的觀眾也必定遭到波及。

  「混小子。我要擰斷你的脖子。」大鬍子猛地一吼。

  鬥技場又歡呼起來。

  「擰斷左手一枚銀幣。」某個觀眾大喊,就先把銀幣給丟了上台。

  「砍了他的右手!大塊頭!」接著銀幣變像紙花一樣灑了起來。

  烏柏卡皺起眉頭,不以為意地想著:「男人長歪了就變成那種醜陋嗜血的敗類。」

  斧頭落下,風壓倒是只削掉了少年幾根黑髮。胡桃色的雙眼沒有任何恐懼,腳步再度踏穩,拿穩了手上的長劍。

  「啊──」大鬍子順勢橫劈,這次少年更加輕快的跳開,重斧再度揮了個空。

  這個舉動引來觀眾一陣爆笑,大鬍子氣得青筋浮起,舉起重斧打算劈死這個小王八蛋。

  少年的移形飛快,再度躲開劈砍,這次他轉手將長劍柄放短垂下,讓斧頭剛好砸在長劍鋒上,震的大塊頭放開了手退了好幾步。

  少年果斷放開長劍,腳步一跨大力一腳踹在大塊頭的身上,大塊頭跌出紅線,比賽結束。

  「出界。」大塊頭出局,但是這種贏法引來觀眾的不滿,大肆喧嘩著,大塊頭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要求決鬥!」狼狽摔在台下的大塊頭還沒爬起,怒吼著。

  「你不配。」少年雙眼一瞇怒視。

  這一看,沒想到大塊頭竟然拍了拍屁股,嘴裡嚷著什麼的走出鬥技場。準備他的下場比賽去了。

  這個角度只有烏柏卡和大塊頭可以看到少年的眼神。

  只有一霎,但烏柏卡的確看見了赤紅的雙眼。
 
 
  鬥技結束之後。烏柏卡悄悄跟在少年的背後,離開了繁雜吵鬧的市集,來到了郊外一間發臭的馬廄內。

  手裡剛握著沒有鞘的長劍,和贏來的一小塊麵包──當然那些觀眾灑下的銀幣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是優勝者的。

  陰暗的馬廄內早已沒了馬匹,發臭的排泄物和潮濕發霉的糧草混雜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臭味。

  烏柏卡離的有點遠,過了陣子才跟著走進去。

  少年正撕下一小塊的麵包,仔細咀嚼之後才放到少女的嘴裡,摸摸她的頭細心呵護。

  少女有雙深邃的杏色瞳孔,金色的長髮缺乏保養已經顯得有些粗糙,身上的服裝原先應該是昂貴的絲緞,如今已經破舊不勘。

  她的眼神空洞,無語嚼了兩口麵包吞下,不過大部分還是從嘴邊滑落。

  「妲兒,我就快存夠錢了,我一定會醫好妳的。」

  烏柏卡開口道:「瓷魂娃娃。」

  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響,少年立刻抓起長劍,釋出微薄的殺氣。

  「瓷魂娃娃如果不找到靈魂,是沒救的,充其量只能當個奴隸。」烏柏卡嘆長了氣。

  「她不是奴隸。妳是誰?」

  「我只是個小小的商隊老闆。烏柏卡.基頓。而你……可怕的血統。艾舒城的王族,怎會落在這種荒郊小鎮。」烏柏卡沒有走向前,而是以少年的中心兩手攤平,意義深長的繞著走。

  這是一種刺探,也是使人放下戒心的舉動。

  「身為王族的驕傲是不會對高貴仕女下手的。何況是手無寸鐵的小小弱女子。」烏柏卡輕聲笑著。

  「離開這裡!馬上!」少年對著烏柏卡大吼,隨即低聲的說:「站起來妲兒,別怕,我會保護妳的。」

  少年輕聲的說,不如倒像是命令。這個叫妲兒的女孩立刻站了起來,兩眼依舊無神。

  「來當我的護衛,我會給你一枚金幣。」烏柏卡停下腳步。

  「不需要。」

  「聽好,血紅之眼的血脈。只要跨過吟遊草原南下,在荒蕪之地外圍可以找到一些褻瀆靈魂的行家,也許能救回她破碎的靈魂。」烏柏卡繼續說:「只要七日的旅程,我會支付你們一枚金幣,以我財產與生命的安全,換取她七天的安寧和飲食,再加上……」

  烏柏卡沉默片刻。這是她熟悉引誘獵物上鉤的技巧。

  少年的瞳孔依舊保持如墨。

  「靈魂一角。」烏柏卡勾起嘴角,莞爾。

  赤血般的紅眼再度出現,少年垂下了長劍。

  「什麼名字?」烏柏卡輕聲細語。

  「泰恩。」
 
 
  烈陽高掛中央,十二輛馬車載滿貨物、雛畜和糧食浩浩蕩蕩的出發。

  隨行的人員也不馬虎,護衛隊六人、奴僕十四、加上幾個固定班底浩浩蕩蕩也將近三十人。

  「小毛頭護衛?女孩是個瓷魂娃娃?太荒謬了太荒謬了。」商隊的馬草總舵──巴沃斯,他啜著紅酒與烏柏卡坐在第二輛馬車上,刺探著烏柏卡是如何拐來一個少年護衛的真相。

  「是個瓷魂娃娃沒錯。但那少年他可是艾舒王族的後裔,血統純正。他是血紅之眼。」烏柏卡笑得開懷,馬車一個顛簸讓昂貴的紅酒灑了一胸口紅漬。

  「噢,索拉耶的羽毛。妳這個瘋丫頭竟然找來了前王的血脈充當我們這小商團的護衛?這可是叛國罪啊!叛國罪啊!妳真的瘋了、真的瘋了!」

  「一枚金幣的代價,巴沃斯。而且靈魂的一角留在手上也太久了,我也恨不得那少年拿去。」

  巴沃斯咕嚕咕嚕的把玻璃杯裡的紅酒一乾。靈魂一角現在還封在這輛馬車櫥櫃的玻璃瓶哩,想要隨便丟掉還不能。

  「瓷魂娃娃就算吃掉靈魂一角,也不會恢復神智。」巴沃斯喃喃的說。

  「我知道,巴沃斯。而且巴沃斯,他手上的劍雖然破爛,上面坑坑疤疤的寶石也早就不翼而飛,但是貨真價實是艾舒王的寶劍。」

  「血鍛?」

  「可不是嗎。」

  烏柏卡真的瘋了。對於該省錢的時候執著,但是為了賺錢卻比起惡魔還要可怕。想到這邊,巴沃斯的頭又隱隱作痛。

  「妳再打那把劍的算盤?」巴沃斯的皺紋又多了好幾條。

  「七天而已,只要七天我們就可以穿過吟遊草原到達辛吉恩的領地。到時候這堆貨不但可以撈上一票,擺脫那可怕的靈魂一角,甚至可以拿到一把永遠不會缺角的好劍。」

  巴沃斯嘆氣,他也只能妥協,放下烏柏卡一人品嚐她的美酒。他忍著風,用那肥胖身軀使力,順著鐵梯爬上馬車車頂,瞭望著無際同一色調的吟遊草原,望向後方肯恩城最大的市集小村,此時已經成了綠草汪洋中芝麻一點。

  轉頭望向騎著馬匹的黑髮少年,那把寶劍綁在背上顯得有些過長,騎起馬來卻有模有樣。

  艾舒城在『赤色之厄』拜倫君臨之前,艾舒王族統治了這個大陸數百年,王下的子嗣都必須接受嚴格的戰鬥訓練,新王登基時,其餘的王子必須無條件的立血書誓忠。因為這樣的童年,使得艾舒王族的後裔各個都是精英精銳的騎兵。

  在『赤色之厄』到來時,艾舒國王托賓被吊死在艾舒王城的入口,其餘的四個王子有三個失蹤,大王子則是預先立書服從,短暫逃過死劫,被監禁在艾舒王城地牢,剩下的兩個公主,可憐的公主屍骨不知去向。

  拜倫.艾舒正式君臨艾舒城時,乾脆改了母姓叫拜倫.沃欽。距離那場政變,改朝換代至今已經過了三年。沃欽國,三年。

  沃欽,艾舒王國第一貴族。現成了第一王族,真是諷刺。

  這孩子應該是二王子或三王子,巴沃斯瞇起眼,看著他露出滄桑的笑。
 
 
  瓷魂娃娃,伊芙妲.沃欽。現在躺在第六輛馬車的乾草堆裡沉沉的睡去。少年泰恩憂心看著馬車,心裡實在不踏實,策馬加快腳步,盡量讓自己跟上商隊。

  「少年、少年等等!泰恩。」騎著馬的另一名中年男子從後面叫住。

  男子騎著一頭黑色駿馬靠了過來,少年才回答:「什麼事?」

  「我乃護衛長,庫魯森。天快黑了,吟遊草原的盜賊可不比老鼠還少。我聽烏柏卡說了,雖然合作只有短短七天,不過也請你多幫忙,合作一些。」

  「任憑差遣。」少年泰恩倒是沒有『任憑差遣』的表情,他保持一貫的冷漠,彷彿在心中築起長長的牆。

  「你背上的劍似乎不太合用?我給你換上一把?」

  「不必。」

  庫魯森咧嘴笑著:「用了不合的武器丟了性命的人我看多了,我可不想耗時埋了你的屍體。」

  「凡人終將一死。況且,我會死在商團看不到的地方。」

  「很好,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有所貢獻。一枚金幣的小子。」庫魯森哼哼策馬離去。

  第一天沿路上陸續有團員來找這名叫泰恩的少年聊天,也許是因為他的年紀輕輕卻被聘來當護衛團一員頗有微詞、或是對陌生人的加入感到新奇。

  大部分搭話的人,都摸了一鼻子灰,泰恩不愛講話。烏柏卡也沒有其他命令限制,僕人或護衛隊自討沒趣之後也只能悻悻然離去。


  一望無際的綠草綿延到地平線的那端,直到太陽逐漸西沉,才染上不一樣的橘紅,但在這草原上奔馳甚是無聊,一成不變的日子還有六天多呢。

  橘紅色的冬陽懸在西方,凝望著這趟旅程。

  第三台馬車,車頂上頂著一頭金髮的女子──商團的主人──烏柏卡.基頓正吹響號角吸引團員們的注意。

  她亮著嗓子,高喊著:「繼續奔馳,我的朋友,在索拉耶恨極了的冬夜到來之前,讓你的右臉被曬得通紅,用力奔馳吧。」

  現在也只是秋末入冬,東方之鳥索拉耶西沉之後的幾個小時內都還不會感到寒冷,現在正是趕路的最涼爽的時間。

  馬兒們發出一陣不齊噗嚕聲,作為回應。
 
* 
 
  索拉耶消失在地平線的一端,彷彿就像被無盡的草原吞噬,直到最後一絲光芒隱去,星光佈滿晴朗的夜空。

  夜風吹起,星光燦爛。商隊的馬車兩側亮起油燈,像極了在草原上奔馳的巨龍,護衛隊騎馬隨扈在側,乘著夜風奔馳。

  入了夜又疾馳了一段時間,烏柏卡才吹響了三長一短的號角。這代表著今天的旅程已經進入尾聲,馬匹們緩緩的停下腳步。

  護衛隊依照指示散了開來,砍短這些惱人高過膝蓋的綠草。清出了一個不小的區塊讓烏柏卡和商團的成員們可以聚攏在一起。

  護衛隊分開警備,輪值守望、休息,一望無際只有草、滿滿的長草隱藏著未知的危機,就算是經驗豐富的烏柏卡商團也是充滿警戒。

  「我可沒聽過吟遊草原有什麼兇猛的毒蛇。」烏柏卡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露出疲憊的神情,她對著一名團員正在生火說:「實在是受不了屁股折騰。」

  烏柏卡哼著歌,喝著她的紅酒。頗有興致的看著團員們忙東忙西。

  有些人忙著升火、一個資深的護衛隊員指揮著一群僕人圍剿著一窩兔子,糧草總舵巴沃斯細心的照料著奔馳一整個下午的馬匹,放任讓他們吃著滿地永遠都少不了的食物──長草,一邊梳理毛髮。

  護衛隊員拉直了弓,咻!烏柏卡歡呼『喝』了一聲,手中的玻璃杯濺出幾滴紅酒,她開心燦笑露出兩排牙齒,高聲喚道:「幹的好,加菜!」

  剩餘的五個護衛隊員以第五輛馬車為中心點的圓散開巡邏,依照護衛長的指示在百步的區域,方圓灑下了奇特的粉末。護衛隊長回到馬車中央,拔出長劍,嘴裡念念有詞,粉末在草原中閃爍著藍白色的光芒蕩然熄滅。

  「警戒之牆。」

  護衛隊長並不是什麼巫師,警戒術是一般人類能學會的術法,頗有天賦的旅行者,在這種大草原或是無處隱蔽的沙漠旅行都得仰賴此術,做為避免盜賊、猛獸闖入圈內的第一時間無法作出反應,因此,除了兔子、老鼠這些小動物,有外人闖入圈內,第一時間商團就能得知。

  無聲無息兩眼空洞的少女,妲兒,被安排坐在烏柏卡的旁邊。

  這是泰恩與烏柏卡簽訂的契約內容。妲兒無須有任何勞動,她也只能做出簡單的指令。以此為交換,泰恩每晚必須輪值兩班的守夜。

  「可憐的瓷魂娃娃,沒了靈魂,眼裡是怎麼樣的世界。」烏柏卡摸了摸妲兒的頭髮,她跟自己一樣,都有一頭少見的金色長髮。

  「黑,黑。」妲兒沒來由的說著,她當然不是在回答烏柏卡。

  「黑色的世界嗎?敬黑色的世界。」烏柏卡將酒杯高舉。

  天空中悄悄物換星移,星辰依舊密布吸引著仰望天空的每雙眼睛。準備完畢之後,商團的僕人們也終於可以聚到了火堆旁享用晚餐。

  一些堅硬的麵包、乾奶酪、加了兔子跟草原大老鼠的濃湯。

  吃飽喝足,為了能夠順利的度過這個該死的大草原。烏柏卡發表了簡單的演說,高舉酒杯慶祝第一天的旅程順利結束。

  護衛隊採輪休制度,過了兩個小時之後泰恩才獲得喘息,他拉著妲兒在角落坐了下來拿著梳子仔細梳理著妲兒的頭髮。

  烏柏卡正興致勃勃的說著故事,這是僕人們最喜歡的時刻。此時不分主僕,所有閒暇人等都能坐下來聽著說書人烏柏卡.基頓的所見所聞、荒野奇談。

  「一生總要有幾個奇遇,我們正踏越的這片吟遊草原,正是六百多年前,大魔法師札拉凡塔與惡魔卡札莫克最終交戰的地方。血戰八天七夜,星光化作冰霜落下,惡魔的鋼鐵大軍依舊踏平了艾舒大軍的血肉。

  「在札拉凡塔的魔法之下,死去的艾舒大軍屍骨幻化成無止盡的草皮覆蓋我們腳下整片大地,綠草張牙舞爪捆住暫時告捷撤退的鋼鐵大軍,將他們拖入地底塵封,什麼樣的魔法能夠讓惡魔的大軍完全崩潰?沒錯,獲得大魔法師的力量,死去的艾舒大軍變成草地,將惡魔的鋼鐵大軍永遠監禁在自己的屍骨之下,草原變成永恆的牢房。

  「這些草,就是艾舒軍的屍骨。他們永不凋零的靈魂作為堅固的枷鎖封印惡魔大軍的野心,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也在魔法散去之後全身燃成灰燼飄落在吟遊草原的上空,受重傷的惡魔王,萬惡根源──卡札莫克返回荒蕪之地從此消聲匿跡,只留下傳唱的軼聞和古老的傳說。

  「大吟遊詩人將親眼目睹的一切分成了七個部分,傳唱到世界各地。到了一生的最後、最後也還是回到了吟遊草原,化作晨星在夜裡指引著人們能夠順利走出去,聽到吟遊詩人的歌聲了嗎?他指引的方向,是出口,但對人類來說通常是地獄。」

  烏柏卡戲謔的結尾。這些不識字的僕人一邊歡呼著『吟遊詩人烏柏卡』、一邊拍手叫好,氣氛熱烈。

  「該死的七天.我們只要度過該死的七天就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草原,如果不幸待到那該死的第八天,我們會不會被該死的魔法變成這堆該死的草?」巴沃斯早就聽過吟遊草原的故事了,他不屑的抽著菸斗。

  「胡扯的巴沃斯!胡扯的大草原!」護衛隊長庫魯森附和著,其他人也瞎著起哄。

  「第八天札拉凡塔會嫌棄巴沃斯的肚子太圓,勉強讓他變成一顆油膩的大樹,而不是該死的綠草。」烏柏卡的嘴可沒省著,酸溜溜的指著巴沃斯這樣說。

  「不會長果子的那種。」獵到兔子的護衛隊員哈哈大笑。

  「粗肥了點的那種大樹?我猜裡面是空心的。」另外一個護衛隊員笑到倒仰過去,巴沃斯乾脆一屁股蹬在他的肚子上,氣的吹鬍子瞪眼。

  「故事好聽嗎?泰恩王子。」烏柏卡臉頰泛紅,微醺的轉頭問坐在角落的少年。

  泰恩面容無色。「我不是王子。」

  「好聽嗎?妲兒小公主。」烏柏卡問問兩眼空洞的少女。

  「黑。」

  「的確是,妲兒。」烏柏卡哈哈大笑。

  轟。

  轟。

  警戒聲彷彿火炮炸然作響,所有人嚇了一跳。

  庫魯森立刻跳了起來,神色凝重地拔出腰間的長劍。

  「有客人上門了,夥伴們。」

  其餘五個護衛隊員,包含泰恩,紛紛抽出武器。女僕人們都縮成一團,男僕人則各自拿起短刀、菜刀、棍子等臨時的「武器」。

  泰恩吹了口哨,先喚來了自己的座騎,一頭白色精壯的駿馬。同一時間庫魯森也騎上了自己的馬。

  「唉唷!快躲起來。」烏柏卡被巴沃斯一手拉起,馬車一旁靠去。

  泰恩則是站到了妲兒的身前,冷冷的環視周圍。

  「臭小子,不要破壞陣形。」庫魯森吼道。巴沃斯聽聞趕緊又跑了回來。

  幾個黑影竄了出來,『夜盜』那些騎著快馬的先行者低吼一聲衝了過來,手上劍影陰森。

  「來了小夥子,不要客氣、打跑他們!」庫魯森用長劍格擋掉了飛來的箭矢,策馬衝鋒一把跩下一個高大的男子。原本打算刺下長劍,卻被迎面而來的另一個盜賊牽制。

  夜色的掩護下,六個盜賊手持的刀劍光影卻顯得特別刺眼,刀劍聲鏗鏘有力,在寧靜的草原中互相碰撞。

  巴沃斯跑來帶走了妲兒。泰恩這才肯回頭應付敵人,他趕緊握緊長劍,策馬向前會合,高舉長劍低吼。

  泰恩的騎術不賴,將長劍用兩手擺在一側,低身順勢砍斷了突刺而來的馬腳,盜賊的坐騎發出一聲淒慘悲鳴,乘客當然也無從倖免摔落,泰恩擊飛了他的長刀,後方的護衛隊員順勢跳下馬,猛地使勁一刺,盜賊一命嗚呼連慘叫饒命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打退兩個盜賊退到一旁的護衛長庫魯森,一邊舞劍,一邊吹著口哨,口哨聲傳來一種奇怪的音調,稍早灑下去的粉末頓時強光乍現。

  「恐懼術。」庫魯森高舉長劍,大喊。

  那些從外圈進來,腳底沾了神秘粉末的馬匹一一失了心神,紛紛把身上的「乘客」都甩了下來。

  躲在暗處的弓兵顯然沒有騎馬,踩到粉末引發了內心極度的恐懼,嚇的屁滾尿流,哭喊著遠離了草原。騎馬的盜賊連滾帶爬逃走,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追!」庫魯森舉劍。

  「不必,回來!天曉得還有多少埋伏。」烏柏卡喝聲著。

  經歷一番戰鬥,所有人都驚魂未定。

  倒是見過世面的烏柏卡拍著手,說著風涼話:「幹的不錯,這群突襲的先行者踩了警戒就慌了手腳,被你嚇的屎尿齊出,短時間不會再來訪了。」

  為數已經『不到』半打的盜賊已經遠離了視線。庫魯森則因為職責所在,依舊騎乘在馬匹上警戒著。

  直到一個小時之後,所有緊繃的神經才稍稍卸下,人人感受到極度緊繃的肩骨方才傳來一陣酸痛。

  庫魯森扭了扭脖子,大口喝著水,一邊指揮新來的泰恩和兩個僕人把那具倒楣的、盜賊的屍體丟離商隊。

  有個新來的女僕人看到那個屍體死瞪著白眼,不斷顫抖。

  「別怕我的仕女。」巴沃斯呵呵笑著,他拍打肚皮,「明天那具屍體就會在大魔法師的魔法下變成長草。」

  這可不是謊話,所有的生命如果在吟遊草原上死去,就會被百年以來不曾散去的魔法詛咒,變成惡魔大軍的枷鎖,永遠矗立在草原上。

  屍體會在午夜時分化作長草,完美的融入大地,不留痕跡。

  「吟遊詩人的歌詞也有幾分可信。」巴沃斯抽著菸斗,哼著難聽的音調。

  「最好只有幾分可信,我可不希望遇到那群玩死人的人渣攪亂。」烏柏卡瞪了巴沃斯一眼。

  玩死人,指的是吟遊詩人所述。那些亡靈術士總喜歡來草原尋找遠古的惡魔靈魂,即使過了幾百年,依舊揮舞著他們頭顱的權杖,擺著破爛桌布般的白色長袍,在吟遊草原沒日沒夜的遊蕩。

  「呵呵呵。」巴沃斯摸了摸肚子。

  巴沃斯看著歸來的少年泰恩,馬上就到了妲兒的身旁,仔細檢查她身上有沒有任何傷勢,摸摸她的頭髮,又輕聲在她耳邊喚著。

  「感情多麼好的兩小無猜。」巴沃斯眼眶有點泛淚。

  「有個跟死人沒兩樣。」烏柏卡酸溜溜說著,望向兩眼無神的妲兒。

  庫魯森騎著馬靠了過來,低頭對著烏柏卡插話說:「盜賊可能還會過來。」

  「無礙。我有個這麼可靠的護衛隊長。」烏柏卡眨了眨眼。

  庫魯森的臉立刻紅了起來,咳了兩聲嚷著說再去週遭巡邏,嚷著要到處巡著看看,避免又被偷襲。

  「狐媚。」巴沃斯冷笑。

  「這可不是嗎。」烏柏卡拉了拉胸前的皮甲,差點就把皮甲給拉了下來。

  巴沃斯立刻大聲的咳嗽起來,慌慌張張的連滾帶爬逃走。烏柏卡喝著酒,滿意的看著她的
手下們。

  看著星海傾洩著微光,一夜騷動過後總算挨得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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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千條血的達爾默彌虹羊
哇,怎麼復出了?

06-23 21:34

格蘭
創作魂只是不小心睡著而已 XD06-23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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