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運作啟動－
＃國境邊緣
長長的馬車隊伍行駛在鮮少有人經過的土地上，一路上雜草叢生，僅有兩條車輪痕直直連向遙遠的天邊，周遭除了高過一個人的身高的草叢群之外，不遠處似乎有零星的小山丘。菲尼斯坐在粗糙的馬車上，遙望那些破碎的山丘。
菲尼斯除了執行約瑟法命令以外的時間，都會待在最後一台馬車，探險隊這邊和大家閒聊、談論一些大大小小的事，自然而然菲尼斯和探險隊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密切，有時候還會特別照顧他們。
「菲尼斯姐。」席娜語氣十分自然地向菲尼斯搭話，像是對待親密的朋友一樣，「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菲尼斯姐會加入銀翼騎士團？」
「啊，銀翼騎士團嗎？妳們要不要也一起來呢？」菲尼斯露出友善的微笑，伸手邀請所有人：「銀翼騎士團是個無條件收容任何人的組織，而且比起約瑟法胡亂招聘的傢伙們，我認為探險隊的大家更有能力呢。」
「騎士團嗎？果然這方面我還是……」席娜似乎意願不高。
「席娜妳確定不來嗎？那樣就可以每天看到羅西亞了喔？」菲尼斯開玩笑地說著，逗得席娜有些臉紅。
「不過，騎士團實際上都在做些什麼啊？」角落有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迦納爾斯如此問道。迦納爾斯並不是探險隊的一員，只不過和前面隊伍裡雜七雜八的人群相處得不好，才跑來最後的馬車。他的個性開朗、光明，在這裡和探險隊的大家處得不錯。
「我們銀翼騎士團就等同於約瑟法大人的劍與盾，守護她的理想與誓約。實際上的話……通常我在宅邸處理大大小小的家務事居多，打掃、做飯，還有給約瑟法大人泡各種茶。軍團那一邊我比較不清楚，大概是偶爾去約瑟法大人出席的場合助陣，出了各種狀況也能幫忙吧。」
「家務事居多？那也沒做什麼事嘛……」
「待在坎培爾多家族的話，即使不做什麼大量勞動的工作，也能獲得不錯的待遇喔。」事實上，為什麼銀翼騎士團聽起來都沒做什麼大事，原因全出自於約瑟法，因為她到目前為止只不過是個家裡蹲而已。
「銀翼騎士團雖然稱為騎士團，實質上算是約瑟法大人的打雜軍團吧，哈哈。」菲尼斯講著講著，自己也笑了起來，約瑟法實在太不正經了才會這樣。
「不用勞動也能得到優良的待遇，聽起來不錯，我加入。」迦納爾斯懶惰的個性全部顯現出來了，他一遇到什麼麻煩事就會躲起來，如果不用做事的話應該會很開心吧。
「不過，我想接下來應該會變得比較忙了……不說這個了，席娜、普斯汀有興趣嗎？可以來試試沒關係的。啊啊，不然這樣吧，等到這趟旅途回到聖十字城以後，你們再決定吧。」
席娜露出有些尷尬的笑臉回答：「謝謝，菲尼斯姐。」
「對了，菲尼斯姐，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想問妳。前陣子在國境邊界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總覺得士兵的臉色不太對勁……」一向認真的普斯汀皺起眉頭，在思考些什麼。
通過邊境，是指那時候強行通關那件事嗎？那時候最後一列馬車什麼也沒注意到，當然也看不到羅德西亞大開殺戒。
「我想應該沒發生什麼事吧？」菲尼斯把手底在下巴，眼神看向天空，擺出像是在思考的表情。
「沒事嗎？沒事就好。」普斯汀安穩地坐回原位，鬆了一口氣，話題也到此告一段落，大家有的小睡歇息、有的小聲對話，菲尼斯則是將視線移回周遭的風景，沒再多說什麼。
＃聖十字城境內
「沒想到聖十字城內居然還有這種地方……地下設施應該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建築了吧？」希瑞絲不安地跟在菲爾特身後，腦裡不斷揣測眼前這名男子的意圖，找東西嗎？又是要找什麼？
「是啊，很久了，在我那個時代，地下通道就存在很久了。那時有個機構就是負責在維持這些通道正常運作，不過現在沒人在用，甚至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菲爾特不懷好意地笑著，一步一步走向深處，火把的火焰忽大忽小，好幾次還差點熄滅，這令希瑞絲感到更加不安。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做什麼用的？如果只是運送或是通行，這個地下通道就顯得太費事了。如果要讓什麼人偷偷潛行的話，倒是再適合不過了。
狹窄的通道一直延伸，時不時會遇上轉彎，還有交錯的通道，這裡到處瀰漫著詭異的氣氛，還有地下室一股才有的怪味。希瑞絲凝聚精神觀察，這些通道似乎有很多出口，只是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裡？」
「一個很方便的地方……到了。」菲爾特停在一扇門前，回頭對希瑞絲笑了一下，那扇門很久沒開了，菲爾特用了不少力氣才推開一半，勉強讓自己能通過，希瑞絲身形嬌小倒是很輕鬆就鑽過去了。
順著眼前的窄小難走的階梯往上，打開第二道門的時候，希瑞絲突然瞪大眼，這裡是……國會議院內部？
希瑞絲只進來國會議院一次，那時候約瑟法偷懶不想出門，就讓希瑞絲頂替，議會上講得全是些表面上很複雜，實際上一點意義也沒有的問題，希瑞絲沒興趣，一點也不想聽。
在這個陰暗的空間裡，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議會交談的聲音。菲爾特把火把留在舊通道，耳朵貼上牆面，希瑞絲也照做，一下子交談的聲音變得更清晰了。
「諸位，我認為約瑟法那傢伙的騎士團太危險了，隨時都有可能叛變。」
「銀翼騎士團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但是，約瑟法不是有很危險的手下嗎？銀翼騎士團的死神……」
「你是說懷特？別相信那種傳聞，銀翼騎士團一點威脅都沒有，還是早點除掉比較好。約瑟法那傢伙太囂張了，最近根本沒把我們這些貴族放在眼裡，公開場合上又是那麼無禮，真讓人受不了。」
「不管怎麼說，約瑟法擋住我們的權貴之路，是不得不除掉的對象。」
「隨便給個意圖叛國的罪名，出兵征伐坎培爾多家族吧。」
「……很好，這樣我們就是共同陣線了，隨便找個理由，派兵封鎖坎培爾多宅邸，所有人不許進出，所有東西全部查封！」
原來這是這樣啊，因為約瑟法太礙眼了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腐敗的貴族已經盯上約瑟法了，不過為什麼是在國會議院？找個掩人耳目的地方不是更好嗎？
「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了，退開點，小ㄚ頭。」菲爾特向後踏一小步，重心微微向後，並且把拳頭舉起，用力砸向脆弱的牆壁，威力強大得把直接在牆上開了個大洞，希瑞絲隱約感覺到其中帶有微弱的魔力。
打破了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圓桌，還有幾個不知所措的貴族……還有議院的院長，原來是這樣啊。
菲爾特緩步走進室內，沒給在場的人一點思考的時間，便從背後拔出寬劍，面目猙獰的宣告：「好了，到此為止了。」說完，劍把人狠狠地劈成兩半，過程不帶一絲猶豫與停頓，彷彿像是在屠宰家畜一般。
「等等，你這是在做什麼？」希瑞絲高聲問道，想出手阻止的時候，菲爾特早已把整個室內的貴族全部殺完，把寬劍收回背袋了。
「因為很麻煩，所以早點把這些垃圾們收拾一下。他剛剛不是說了嗎？要除裡掉約瑟法，所以我早一步除掉他們了，哈哈哈哈哈……」嗜血的菲爾特像是扳動了什麼開關一般，瘋狂地笑了起來，眼前這個人似乎比傳聞中更喪心病狂。
但是同時，希瑞絲也明白為什麼約瑟法迫切需要這個人。
「因為接下來的計畫不得不用上血腥的手段，所以才需要這樣的你。」
菲爾特沒有對希瑞絲的話做出回應，而是嗅了嗅手上的鮮血，低沉的嗓音說著：「啊啊，熟悉的味道。」
「你未免也太亂來了。」希瑞絲嘆了一口氣，一想到菲爾特是個會替自己帶來麻煩的傢伙，就覺得心裡有些無力，算了，這也算是約瑟法的計畫之一，看來我是不得不負責這個人的任何言行舉止了，「把現場封鎖，處理掉這些人的屍體應該就沒事了。」
「不。」這時菲爾特卻否定了，「把現場保留原樣，我們走，把這條的通道封死。我要全城的人知道，聖十字城即將陷入混沌。」
那一天午後，菲爾特殺死了所有秘密集會的六個貴族。
＃國境內
自從進入聖十字國境內已經過了幾天，這幾天內沒特別發生什麼事，只是一直跟著隊伍前行，羅德西亞待在隊伍的前排，不常與其他人碰面，偶爾懷特與菲尼斯會經過，但並不會主動進來和羅德西亞說話。
菲尼斯說過，這個隊伍會巡迴整個國境，銀翼騎士團會吸收所有有意願加入的人，並且帶他們回到聖十字城。在這過程中若團長約瑟法那裡有傳來什麼消息，會直接指派這個隊伍裡的人去執行任務。
……不過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聽到任何消息。
羅德西亞每天都在數著，自己變成冰海龍族的代行者後過了幾個日子。他了解自己身體的變化，現在的他擁有過人的力量、體能、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人類，並且可以施展冰海龍族的龍吼與特有的魔術，只是因為不常使用，羅德西亞並不習慣這些技能。
被冰海龍族的詛咒附身以後，羅德西亞的體內盤踞著兩股意識，一股是保持自我的羅德西亞、另一股則是混亂的冰海龍族靈魂。羅德西亞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彷彿龍族靈魂隨時會控制住他的身體，做一些危險的舉動……所以他才一直沒有走出馬車外。
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懷特突然打開遮著馬車的簾子，說著：「喂，小子，有事給你做，給我出來。」
「……嗯。」
「等等，這斗篷你穿著，會方便一些。」只見懷特給了羅德西亞一件深色的斗篷，材質細膩，不曉得是從哪裡拿來的。他將斗篷穿上，蓋起頭部，幾乎沒有人可以認出羅德西亞。
「走吧。」懷特帶著羅德西亞走出隊伍，這時隊伍正好抵達一個規模不大的小鎮，沒過多久，隊伍也停靠在鎮邊，隊伍裡的人全部都往裡面走去。而懷特則單獨領著羅德西亞走往郊區。
幸好有懷特的斗篷，不然羅德西亞可沒自信穿過那些人群。
一路上都是田野，很簡單的小鎮，但是大白天的，路上卻完全看不見任何農民與住民，羅德西亞覺得不太對勁，但這不關他的事，所以沒有多想。只見懷特不發一語，帶著羅德西亞一直走著。
「……雖然這不是我的風格，但我還是告訴你。」懷特一面走著，突然開始說起話來，「這是一個惡劣貴族的領地，這個貴族給領地上的住民們課很重的稅、要求他們繳上農作物所有收穫，只給他們很少的錢，住民們融資聘僱了銀翼騎士團，要跟這領地上的貴族談判。路上的住民今天不會出門，只有幾個代表會跟我們出席這次談判。」
懷特指著前面一座華麗的建築，「那就是他們的領事館。」
「約瑟法要求我告訴你這個計畫的緣起，你將成為我們重要的助手，待會進去以後，你自己看著辦吧。」
「看著辦？要做什麼？」羅德西亞不解。
「……隨便你。」懷特走上門前，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大門一開，裡頭裝飾極其奢華，讓人覺得這是首都的議會，而不是小鎮的領事處。誇張的紅毯一直朝著裡面，懷特和門衛打過招呼以後，便直直向前走，而羅德西亞通過的時候則被攔了下來，「你是什麼人？脫下斗篷！」
「……」羅德西亞愣住了，不曉得該怎麼回應，但懷特頭也沒回，只是說了句：「不要拖拖拉拉的，羅西亞。」
這是叫我隨便的意思？羅德西亞拉下斗篷，露出自己的臉，「我是懷特的助手。」
「這傢伙是男的女的……？」羅德西亞聽力勝過一般人，他能聽見角落有幾個人的輕聲細語。
門衛沒多說什麼，「好，進去吧。」
羅德西亞小跑步跟上懷特，他刻意控制自己腳步，免得讓人發現他異於常人的奔跑速度。走進內堂時，他看見貴族與市民代表已經分別坐在兩側了，看起來氣氛不是很好。
「各位久等了，這位是我們今天的中介人，銀翼騎士團首席騎士懷特大人，她將在中立的角度，見證這場會議。」帶頭的市民代表站了起來，如此說道，並且為懷特指引了內堂的主座，羅德西亞則是站在一旁。
「不用客氣，我不是很在意禮儀的人。」懷特坐在主座，單手托著下巴俯視底下兩群人，「那麼可以開始了。」
懷特宣告會議開始後，市民代表便站起身來，手裡拿著幾份文件報告說著：「請各位看看，自從農作物全然由貴族徵收以後，農民們收益下降的比例，幾乎讓農民無法生存！我們強烈要求退回政策，讓農民的產物可以由自己籌組的機構銷入平原領域的商會。」
「混帳！替你們負擔外銷的是我們，你們今天能有錢領、有飯吃也是我們的恩惠，還不感謝？」貴族方顯然不太友善。
「而且徵收的稅務太重，住民光負擔稅務都要沒錢養自己了！應該要改善！」
「那些稅務是反映在鎮上的公共建設與福利啊！」
「我們只看到不斷變得奢華的領事館跟貴族的宅邸而已！」
放任底下的兩方開始吵了起來，懷特顯然對此不感興趣，她只是默默看著這一切，時不時拿著筆在紙上記錄些東西，羅德西亞沒仔細看那是什麼，只是覺得這個會議十分無趣。
「懷特大人，請您一定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市民代表把充滿期待的眼神投射到懷特身上，畢竟市民也是為此才找來懷特，該是懷特發揮她的價值的時候了。
只見懷特停頓了幾秒的時間，她把手上寫下的文字拿了起來，「抱歉，恕我直言，以我事前對你們市民方的研究，即使外銷產物變成你們自營，也改善不了你們的營收，首先是你們作物的規模太小了、技術不夠、產量不夠、品質不夠、也更不可能得到領地的支持。所以自產自銷這件事你們還是別想了，像你們這種鄉下地方，書也讀得不夠多，連個像樣的人才也沒有。」懷特說話直接，一點也沒考慮今天她受邀的立場是要幫助市民，這讓市民代表方完全傻住了。
「哼！一群傻子，沒能力還想要靠自己！真笨啊，妳說是嗎？懷特大人。」
「懷特大人真是英明啊哈哈哈哈！」
原以為懷特是來替市民撐腰的貴族，看到現在情勢一面倒開心得不得了，幾個人開始互相談笑，嘲笑起來，手裡拿著昂貴的茶杯、喝著高級的茶，和另一邊幾乎說不出話來的低沉形成對比。
只見懷特又停頓了幾秒，她輕嘆了一口氣，把文件傳給市民方，這時羅德西亞才看見上面寫了些什麼……那是一份詳細到不行的報告書，裡面完整的記載這座小鎮所有農作、商務的數據與分析，顯示出懷特剛剛所說並不是空談，而是有證據的。
「這是我在來的路上，整理助手給我的數據時，做出來的分析與結果，你們自己看看吧，結論就是我剛講的那樣……這件事我晚點再談好了。」說完，懷特緩緩站起身，走向貴族方，這個舉動嚇到了現場所有人，不包含羅德西亞，因為羅德西亞大概有猜到她會做什麼。
懷特的手上拿著另一份文件，上面是有關於貴族的。
「換你們了……男爵大人，我想，用人民的錢享受奢華，應該是一件痛快的事吧？這麼做對你來說，是否曾感覺過罪惡感呢？」
「妳胡說什麼！」不知道名字的男爵拍了桌子，生氣地站了起來，但懷特話還沒說完。
「小鎮稅賦當中，大約有五成會進到你們家族的私人帳戶裡，有三成會用來修建一些不必要的設施、剩下兩成莫名其妙會消失。我沒看到什麼福利，請問你們何來公共建設與福利？公共建設是你們宅邸的下水道嗎？」懷特語氣帶著諷刺、面無表情。面對懷特的質詢，貴族方只有惱怒，沒有回答。
懷特將那份文件扔在貴族的臉上，走回主座，「你們兩方並不需要協商，因為你們也沒有協商的空間，這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這樣我們的市民，要怎麼活下去？這裡是他們的家！難道大家都要餓死嗎？稅賦真的有意義嗎？」在這場協商當中市民顯得相當無助，他們原本滿心期待懷特的來臨可以改變一切，震懾貴族，但其實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所有人都注視著懷特，只見懷特輕笑一聲，他在空中比出右手食指，面帶淺笑說著：「這樣吧，我有一個新的提案……」
「……把這座小鎮交給銀翼騎士團管理兩個月，由我們負責改善你們的經濟與居住環境，怎麼樣？」
這是事隔許久（好幾年之久？）的作品，虛幻冰海已經很久了，但我現在依然還是很喜歡我的這些設定，心血來潮來補個一集。現在因為生活重心在學校，所以心境比較隨興一點，能不能繼續更新只能說看心情了，如果大家有機會的話，希望可以見證到「這些」作品的完結，希望能給大家帶來一點點樂趣這樣。
又要放暑假了，希望大家假期過得愉快～
創作內容
【奇幻】虛幻冰海-06-
◆末日聖火系列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