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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十一章-04-兄弟

K.I | 2017-06-19 21:49:51 | 巴幣 6 | 人氣 4221

完結.《鷹之道》(2016)
資料夾簡介
與命運死搏, 和機會戰鬥。


  荊州城中,夏侯雲躲過吳軍衛兵的巡察,成功潛入其中,他在完全沒有被發現的情況下,進入到了呂蒙的辦公廳中,並且竊取了幾封在桌上的信件,有些看字跡是來自曹軍的信,雲馬上將其放入自己懷中。很快又出了去,外頭的衛兵似乎稍微變多了,守衛也不知為何的變的更嚴謹了,使得他很難逃出去與其他山賊會面。

  他走到了一個看台那,往下看去,大概有三樓高,但底下有厚重的草堆,加上這幾日都陰雨綿綿,所以草也應該變更軟了,可以做為緩衝。

  由於還是很高,怕會受傷導致待會難以行動,因此他放棄了直接跳下去的想法,並且回過頭。但一往回看,便見甘寧手插著腰,表情甚為不悅地看著自己:「那邊那個臭小子,你在這幹什麼?」

  「我……我在休息……」夏侯雲將頭壓低,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本大爺在跟你說話,看著本大爺啊。」甘寧上前去,將雲的兜帽直接拉起。

  「對不起,我這就回去做事--」

  「等等!」甘寧看著他的臉,突然鎮靜了下來,「你不是那個愛偷懶的傢伙嗎?」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的他,也只好承認這對方自己給的身分,「對,不過我這就去工作,將軍別打我啊!」

  「可是……你……你不是已經……」一向傲氣凌人的甘寧突然變得支支吾吾,說話結巴的不得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啊?」
  夏侯雲這才想起,在幾個時辰前自己才因為「搶取」民眾的簑帽,而被呂蒙下令拖去斬這件事。

  「難道是……鬼……鬼嗎!」甘寧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雲。

  他原本思考了許久,但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好,突然又靈光一閃,乾脆將計就計,於是開口回應道:「「對,我就是鬼。我是從地獄爬上來,向你們這些害我冤死的傢伙索命的--」

  甘寧臉色大變,突然驚聲尖叫,然後轉身拔腿就跑,一邊大喊道:「鬼啊--鬼啊!」


  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怕區區一個小鬼。」同樣害怕鬼魂的夏侯雲還嘲笑著他。


  「搞什麼,怎麼聽到好像是甘寧那傢伙在大呼小叫的聲音?」
  這時,凌統也搔著頭,從裡面一臉疲憊又懶散的樣子走了出來。

  「該死!」夏侯雲驚慌之下,要是被凌統那樣冷靜的人發現,肯定是死定,於是他便奔向了欄杆邊緣,憑欄俯瞰,開始想像跳下去前中後的畫面。

  「誰啊,到底是誰在這?」凌統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了,雲立刻將兜帽再戴起。

  為了保住性命,同時又可以更快速的到外面與他人會合,夏侯雲決定孤注一擲,躍上欄杆,並且高高跳起,往下方的草堆墜入。「啊--」


  睜開了眼,發現自己還活著,而且其實根本沒那麼痛,只是好像脖子扭到一樣,但儘管如此,這樣危險的事情他可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在那一個時辰後,在連結荊州北部到關羽軍營的狹長大道上,有一座寧靜的哨站,哨站上有座烽火台,似乎是用於通知戰火事項用。


  慢而寧靜的爬上樓梯,夏侯雲帶著幾個呂石的嘍囉潛入了哨站,至現在仍完全沒有被發現。

  「呀--好累啊!」在烽火臺上的看守兵們開始打起哈欠,看起來十分鬆散。

  「根本就不會有人來吧,荊州城不也是我軍的嗎?關將軍居然要我們在這種我軍之間的哨站駐守,完全是在浪費我們的……嗚喔--」
  忽然慘叫聲,他們一個個的被擊倒--夏侯雲等人出現在他們身後了。

  「把這些傢伙綁起來吧。」雲雖然這麼說著,但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因為自己明明是想去勸關羽退兵的,結果現在居然反而在封鎖關羽的消息。「對了,你們真的不知道你們老大在哪嗎?」

  「真的不知道啊!但他有說你用不著找他,他就會讓你知道他在哪。」

  「都幾歲了還玩這種把戲……」雲死著眼神,一邊唸道:「那你們待會就在這邊守著這群人,我自己上去找關羽就好。」

  「不行啊,要是你出了什麼意外老大肯定不放過我們的啊!」

  「有其他人在的話我就不方便行動,放心,我不會讓呂石罵你們的。」


  很快的,他們便將整個哨站內的士兵都給撂倒並且綁縛起來,隨後也就按照夏侯雲所示,由所有山賊來駐守,然後自己繼續北上。



  樊城內的大門後,眾將士都已經披好戰甲,手持武器,有的騎上了戰馬,有的乘上了小船以免又有洪流。

  「各位,此戰乃是最為重要的關鍵一戰。樊城有沒有辦法守留住,甚至於關羽的性命定奪,都將賭在此戰上,所以請各位務必也拿出自己的全力,與敵人死命決鬥!」
  曹仁的戰前訓話,激起了士兵們的鬥志,每個人都大聲地回應著。
  「此戰無需進攻,只需要如鐵壁般堅定的防守,不斷守至荊州的孫吳軍到來,至時方能夾擊關羽,因此此戰的勝利,就在眼前不遠處!」


  夏侯惇的房裡,傳出了幾陣嚴重的乾咳聲。他換上了平時的那身武裝服,將朴刀掛在了腰際上,然後照向了許久沒照過的銅鏡。

  「哼,自從在下邳喪失這隻眼後,好像很久都沒再看過自己長怎樣了--」他難得的開始整理衣冠服容,帶上了武裝手套,還有遮掩重傷左眼的眼罩,「不過還是長的很不錯啊,哼。」

  確認過身上所有武器與裝備都配戴在身上後,夏侯惇拿起一旁的酒壺,隨意的直接喝上幾口,然後豪氣的擦嘴過去。

  「關羽啊--我來了。」



  在城門前的曹仁大軍之中,有三名女性在其中,分別是呂玲綺、王異、以及袁旖。
  手執雙劍的王異笑道:「到底來,男人們似乎也沒多可靠啊。」

  「估計他們也沒料到過,最後會是女人去設法救他們吧。」

  「不過我也說過了,我可不是任何人的附屬,我只是去做我自己覺得對的事罷了。」袁旖也拔出了長刀,準備好要出城作戰了。

  「那就走吧,讓敵軍和我軍都清楚的知道,這世上最會刺人的花朵長著什麼樣子。」玲綺轉了轉雙刀,跟著她們一起看向前方,等待開門。

  「現在,開城門!」聽到曹仁的下令後,眼前的大門緩緩的被推開,隨後軍隊便殺聲高喊,全部一起向前衝了出去。

  但就在那一刻,一匹駕著黑馬的將士,從大軍中央橫越了眾人,直接衝刺到了整個隊伍的最前方,並且士氣比誰都還要高的吼著--那便是夏侯惇。
  「武器在手,全跟我衝!」



  終於趕到了關羽軍的本營後方,夏侯雲試著躲過周圍的衛兵,但現在的防守似乎十分鬆散,沒有意料之內的這麼嚴謹,心想著必須要在被發現前直接接觸到關羽,才有談判的機會,否則會被直接當作刺客逮捕。

  好不容易繞過所有守備後,他終於成功地進入了本營內,但本營內的士兵少的奇怪,根本就不像大軍的本營那樣。

  「人怎麼會這麼少,應該更多的……」但他沒有遲疑太久,很快的開始尋找關羽的下落。


  不久,見一旁有一些士兵坐在火堆周圍聊天,雲便以軍帳為掩護,在後方竊聽他們的對話--
  「關將軍怎麼會挑這個時候出征呢?說真的,要是沒有文錦之前攻下水門以水淹七軍的話,他也根本不可能會打贏初戰,現在卻又對文錦這麼差,還這麼急著想把城攻下來,真是叫我們這些小兵小卒都看不太下去啊。」

  「聽說是文錦逼關將軍出戰的,還說有來自劉備大人的軍令,雖然我們都覺得劉備大人這麼疼惜他的義弟們,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但文錦還真的拿出了劉備大人親手寫的信呢。」

  「真的這麼離奇啊?不過文錦似乎真的很不滿關將軍,因為他一直懷疑且不信任自己啊……」

  「你還真別說,昨天發生了更離奇的事,有一名曹軍的副將,居然說為了想找他的義兄弟,蠢到跑來向我軍投降呢!」

  「真的這麼蠢啊?那他後來怎麼了?」

  「現在還在中央的軍帳裡被當作戰俘呢。不過話說回來,關將軍已經出征了吧?」

  「是啊,半個時辰前才率領大軍衝向樊城呢。」


  聽到這,夏侯雲才知道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便馬上悄悄離開,試圖尋找一些有關涼鬼兵團的訊息,說不定會和關羽的出征有關。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啊--估計岳彬都比他聰明。」這樣自言自語的雲,往剛剛他們所說的中央軍帳移動去,想看看那個「傻子」會不會有什麼消息。


  一到中央的帳旁,撥開了帳簾,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蠢子」。

  「子鷹兄!您怎麼會在這裡?」徐仁驚喜又驚訝的對雲用氣音喊道。但夏侯雲的表情卻是完全死住,那死魚眼冷冷的看著他。

  「那個,我走錯了。剛剛聽說大俠你是來找你義兄弟的……那你要找的是誰--」

  「當然是您了啊!我一直都好擔心您啊,沒想到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在這麼絕望的時刻您居然突然就自己出現了!」

  「失禮了,我認錯人了,我也認識一個跟你長得一樣、說話一樣、連名字都一樣的人,但是沒你這麼蠢。」雲仍然死著眼神,看著那被綁住的徐仁說道。

  「怎麼這麼說啊,我們可想你想的無法入眠呢。」

  「你還好意思說!再怎麼想要找人都不能這樣沒準備的就深入敵營啊!」一邊小聲罵道的夏侯雲進入帳中,開始將徐仁的繩縛解開。

  「對了,子鷹兄您在這幾天有見過玲綺姐嗎?因為她也失蹤了,我們也都找不到他。」

  「她也不見了嗎……」

  「聽王異姑娘的說法,她似乎是在荊州城當中,而且有很大的可能還安全的活著。」

  「荊州?我就是從荊州來的啊,而且還在那待了好幾日,完全沒見過長得像她的人,所以不可能啊。」

  「或者是又被送去別的地方了,總之我們現在得快點逃出去才行。」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現在在這裡幫你解繩子?還不是因為你自己跑過來送人頭!」

  「我這是為了找您才來的啊,不過幸好我的決定是沒錯的,終於找到您了。」夏侯雲嘴上罵著堪憂著他的腦子,一邊將他帶出了帳外。

  可才方踏出軍帳,便見一群敵兵已將此處團團包圍,每個人手上都已執兵器。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但夏侯雲並沒有驚慌,反而相當冷靜的環視著他們,「你們這幫傢伙,看起來很眼熟啊。」

  「不愧是蔣文的兒子,不僅意志堅定,就連觀察的敏銳度都像你父親那樣高超!」在人群之後,傳出一個熟悉,且令夏侯雲無法忘記的的聲音。

  敵兵自動站開,讓出一條路給這個一邊笑道,一邊鼓掌的兵團長--文錦,他身邊左右的分別是于禁和李威。


  「文錦……」夏侯雲一見到他,手立刻按在武器上,「你這個賊心不死的傢伙,到底還想要怎樣?」

  「我想要怎樣?這個問題不錯,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想要怎樣呢--」文錦笑了笑,回應道,「你說說看,我幫關羽打贏這戰,和我串通吳軍一起陷害他比起來,哪個利益更大?」

  「讓我把你的腦袋打下來對我的利益肯定最大。」

  「關羽跟你其實很像,都會為了一些不必要的道義還有無聊的理念,而出來反駁我和我的涼鬼兵團,但這也沒關係,反正你們都會被清除,只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你的腦袋被我打下來也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夏侯雲啊!你要知道,你的這些技能都是我們教給你的,也就是說你的腦子裡在想什麼,我們都非常清楚啊--」

  「那你倒是猜猜看,我現在在想什麼。」

  「當然是在想要怎麼逃脫,並且找到關羽勸他快撤退吧!」

  「白癡,我是在想要用哪種方式把你的腦袋打下來。」

  「盡情的享受你這無謂的抵抗吧,你非但阻止不了這場惡戰,就連你義父的性命都不保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給我說清楚。」聽到有關夏侯惇的事情,雲立刻認真了起來。

  「反正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在九泉之下!」文錦又仰天大笑了幾聲,說道:「你在吳軍裡可不是沒人看著的,天下各處都有我的人,你是要怎麼跟我鬥?」

  夏侯雲沒有回話,反而冷靜的擋下了想衝過去的徐仁。

  「隨你們的意吧。不過我們還得趕緊去封鎖通往漢中的路線呢,走吧!」
  隨後文錦便帶著李威與于禁還有一些士兵離去,剩下的人繼續保持著包圍網。

  「別走!給我佔住--文錦、李威!」徐仁對著緩緩走遠的他們大喊著,但他們完全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


  「你們倆放棄抵抗吧!」、「是啊,差距這麼大,你們快自裁別浪費我們時間吧!」那些包圍著他們的涼鬼兵嘲諷著,仍慢慢步向他們。

  「岳彬,拿著。」夏侯雲拔出了長刀,然後丟給了徐仁,「別理他們,拿著武器好好作戰就好,還有別把我的武器弄壞或弄丟了啊。」

  「啊--那您要怎麼辦?」接住後,徐仁看向沒有兵器能應戰的夏侯雲並問道。

  「我這不還有把匕首嗎,而且要武器的話,從他們身上拿就有。」

  才剛說完,便有一敵人持劍直接衝上來,但立刻被夏侯惇反制,繳械奪兵,反擊擊殺。
  「看,這不就有了嗎?」


  「殺啊,幹掉他們!」、「殺!才兩個人而已!」敵兵們開始大吼,並且朝自己的方向從四周衝了過來。

  「喂,活下去啊。」,「我不會死的,子鷹兄您也是。」


  夏侯雲與徐仁刀劍合璧,眼神自信滿滿的看向敵人,隨後邁開腳步,同時一起衝上前去。


  呀啊--!」徐仁衝過敵人,連續兩刀瞬間將其擊斃,那把長刀的刃鋒如此的銳利,根本不像已經用過多年的武器,反而是刀背,已經樸鈍不堪。夏侯雲緊跟在後,也衝進了敵人中央,連續揮出的幾劍擊倒了連續前來的敵人,途中不斷將敵人繳械,手上的武器也不斷的在更換。

  兩人就像有一條隱藏的線彼此牽連著,夏侯雲與徐仁揮舞著劍與刀,彷彿交織在一起,又有如雙行鬼魅一般,一人出擊一人便隱匿,另一人揮刀另一人便防守。


  那有如將帥之輩才會有的堅強劍法,刀刀都能直接斬破敵人的防守;而那粗暴卻又華麗的兵器亂舞,在人數眾多的敵陣中不斷殺倒人群。

  夏侯雲以劍刺過去,轉身來已拿著小斧揮砍,回身又在揮舞著長槍,反擊之時變為長戟在手,甚至在數次穿梭之下,手上拿著來自敵人的攻與弩。


  陰暗的天又開始下起了雨,在幾聲轟雷之後,雨勢又慢慢的增大了起來。然而正當徐仁被敵人纏住,暫時無法脫身之時,三名小卒跳起,試圖要跳斬他,這時夏侯雲注意到後立馬跟著高高躍起,將他們全都劫殺於空中,落下鮮紅之雨。


  落地之後背後又有兩名小卒想刺殺他,此時見長刀橫斬而去,隨後那兩人便應聲倒地,換徐仁救了雲一回。
  「子鷹兄,戰鬥時可要小心啊!」

  「你還敢說,我要一邊跟這些傢伙打--」夏侯雲一邊說著話,手邊的戰鬥並沒有停下,「--還得一邊保護你這傢伙啊!」

  「是我得一直看著您--」同樣的,徐仁也沒有停止揮刀,繼續穿梭於敵人之中,「--才對啊!」
長劍往下,長刀向上,兩把刀刃彷彿斬劃出兩道絢麗的光影,揮灑在驟雨、鮮血、與敵群當中。



  在陰天之雨下,樊城外的各地戰火完全沒有退減,廝殺聲從開戰至現在越吼越烈,吶喊,吼叫,戰士們的聲音熱血沸騰,此起彼落,戰鬥持續越久,作戰的勇士們反而卻越戰越勇,絲毫不畏懼。

  廣大的戰場上,地面全是積水,天上的雨滴也不斷落下,使得血水、雨水,全都混在一塊。無論是曹軍或是劉軍,雙方的將士們每一個人都賭上了性命,立下了必死的決心,一定要與眼前的敵人拚個你死我活。

  然而混戰展開已有近兩個時辰,但兩軍居然都沒有要暫時後退的意思,反而一直僵持在同一條戰線,每人皆越殺越兇,與此同時,夏侯惇已經自己一人單騎穿越了混亂之地,到達了位於戰場之後的一個較高處據點上,因為他知道在這個地方,會有個他想見人在此等待著他。


  砦門被緩緩的推開,站在門外的人是夏侯惇,他提著朴刀扛於肩上,讓隨著他前來的那匹黑馬先至一旁休息,然後自己走了進去。

  而在砦中的,也只有一個人,那便是騎著赤兔寶馬,手執長柄大刀的綠衣甲將軍--關羽。

  「哼。混帳,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夏侯惇慢慢的走向前,然後將身後的大門給關了起來,將此砦封閉,只留下他們兩人。

  「夏侯惇,吾與閣下許久不見了,不知曹公近來可好?」關羽從馬背上下來,然後也讓那赤兔馬先至遠處去。

惇指向了他,語氣低沉的說道:「只要你這傢伙還活著,他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此言差矣,曹公與閣下的存在,才正是讓天下百姓都無法安寧的原因。」


  兩人手持武器,雙眼對峙著,彼此許久沒有動作,即使是稀疏的雨,也逐漸的轉變擴大,雨滴能夠從夏侯惇的朴刀上滴落,並且緩緩的墜入地上的積水當中。


  「喝--!」、「哼--」
  關羽與夏侯惇同時將武器揮出,兩人的刀刃互相敲擊,彼此抵擋了許久,格劍不出勝負之下才再度分開。

  「或許真的只有打敗你,才能看到孟德所期望的那天下之路。」夏侯惇說完,開始進入了戰鬥姿態,橫舉朴刀,身體內彷彿有一股氣流在竄動,雙眼目光如炬的凝視著他一生的宿敵。

  「在閣下的背後,吾人亦看到了能夠通往兄長大德之世的道路。」關羽語畢,也以大刀擺出的應戰姿勢,即使動作十分鎮靜,仍能感受到他的致命霸氣外露。


  這一刻,他們兩人都已經等待已久,特別是夏侯惇。過往與彼此的回憶就在此刻重新浮現在眼前,因為眼前的敵人,是若不將其打倒,此生就將永遠無法安心下來的存在。


  曾經在寒冬的兵營,曾經在炎夏的渡口,一樣是這兩個人,一樣是為了看到自己所追尋的前方而戰。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但前兩次對決的勝負已不重要,因為此戰才是命懸一線,攸關未來一切的關鍵時刻,帶著過去所有的回憶,無比的清楚著自己和對方,互為宿敵的兩人,就要在此終結掉以前、現在、和未來的所有一切。



  在接近通往漢中的路線那,已經脫離了襄樊的混亂戰場地帶,文錦帶著李威和于禁,率領著涼鬼兵團的士兵們正行軍著,往山谷小路前進。
  駕著馬的文錦突然開口問道:「于禁將軍,不知道你加入我們後,有沒有什麼感想?」

  「愉快。」他很快的回應,幾乎沒有思考,「滿足。」

  「喔?你並不為失去了八萬多名士兵而感到難過嗎?」

  「虛位,」于禁一語道出他在曹軍中的真正地位,「無權。」

  李威笑問,「呀,原來是因為七軍之多的人馬,實際上的主帥命令權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才會這麼毅然決然的改向投靠我軍,以換取真正的實權嗎?」

  「正是。」他一如往常的板著臉,沒有其他表情。

  「也幸虧你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我們的計畫才能順利進行至此,不過『倒戈』和『背叛』這兩詞可太不像話了,將軍你這是棄暗投明啊!」文錦也笑笑的說著。

  「榮幸。」于禁稍微向他敬了個禮示意。


  然而攏長的軍隊正要行出山谷之路時,兩側高處、兩旁河道、以及兩邊的草叢忽然都開始大有動靜。

  「嗯?」查覺到不太正常的李威稍微抬起頭,往一旁看去。

  谷上、河中、草下,各處都湧出了埋伏已久的敵人,所有人一躍而下,一跳向前,殺聲大喊的衝向涼鬼軍。

  「埋伏!」沒想到此處會有伏兵的于禁立刻提起長槍,但自己有些陷入驚慌。

  「別擔心,先冷靜下來。」文錦爬出將劍,十分沉著。
  緊接著那些伏擊的山賊便與士兵們開始交戰,在文錦當機立斷的命令下,他們暫時採取防守狀態,並且先同軍互相靠近。


  「文錦--!」突然,一名手持單刀之猛將從空中突襲而來,一邊狂吼著,一邊要往文錦那直直劈下。

  「是誰!」他姑且擋了下來,但還沒來的及看清楚對方,就被他從馬背上跩了下來。「唔--」

  「團長!」于禁見狀,立刻上前要保護文錦,卻很快的被那人擊開至一旁,但文錦也成功的稍微往後退了。

  文錦抬起了頭,看向剛剛那位力量不凡,居然有辦法能夠突襲成功,並且傷到自己的悍將。

  「好久不見啊,兄弟--想不想我啊?」這個聲音,這個容貌,這個刀法--絕對是呂石沒有錯,「用你那隻還沒瞎的狗眼好好的給我看清楚了,因為在我砍了你後,你的眼睛就再也不用睜開了!」

  「呂石……」文錦緩緩的站起身來,「你這螻蟻,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兄弟啊,我等這一刻可不知道等多久了啊。」他回想起在樊城初戰當時,他就先擅自帶著山賊部隊離開了戰場,事先前來埋伏,才沒有落得跟著被大水淹沒的命運。而現在耐心的等待終於獲得了回報,他想砍得不得了的人就出現在了面前使他十分激動。

  看向周圍涼鬼兵與山賊的交戰情況難分難解,但由於涼鬼兵經過了長途趕路,又加上是被突襲而戰,因此顯得有些劣勢。

  「別天真的以為你有可能在這邊就擊破我們,我告訴你,我們要把你們這些雜碎給全毀掉,是在反掌之間的事而已。」文錦看向了呂石,緩緩擺出了戰鬥姿勢並且說道,「我原本還想過要怎樣才能找到你並且徹底除掉你們,但沒想到你這麼懂我,自己出來送死。」

  「送死?現在我怎麼看,死的都會是你這個人渣!」

  「喔,是這樣嗎?」
  文錦眼神向左右示意,李威和于禁便與他三人一起將呂石給包圍在中央。

  「你以為只有你會用這招啊?」隨後呂石吹起了像哨又像鳥鳴的信號聲,另一群預備的山賊馬上就衝了出來,前去攻擊其他兩人。

  「去死吧!」趁著李威和于禁暫時被支開,呂石立刻提刀衝上前,再次突襲向文錦而去。

  「嘁……」文錦及時格擋,兩人用著一樣的打神劍法,揮舞起刀與劍,節奏緊湊的展開了激鬥。
  交戰過了一陣子後,被襲的文錦開始顯得有些劣勢,由呂石快速猛烈的不斷進攻著。

  「還我兄弟的命來!還蔣文的命回來--」
  一刀揮去,過去在西涼的日子,那些永遠無法再回去的記憶,就在這一刻,從呂石的心中被喚起。




  「『水……』」幼小的自己當時渾身骯髒,穿著破爛的粗布短褐,嘴裡低鳴著好久沒有碰觸到的事物,在荒涼的大道上無力的爬行著。「『食物……水……』」

  這時,僅存的力量還支撐的五官的知覺,讓他聽到了後方不遠處有漸大腳步聲,一直到身旁時突然停下來。

  「『唉--就跟乾娘說我不喜歡甜味的大餅了,她怎麼今天又做甜的了呢。』」那個語氣絕非真在抱怨,聽起來是如此的溫柔,「『那我就只好放在這邊了,真希望有人能幫我吃掉,那我回去就好交代了呀。』」

  在那個人放下大餅的同一瞬間,呂石已經伸出手並且迅速的奪過來,開始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嚥那塊餅。

  「『喔!真是幸運,居然遇到了這樣一個願意幫我解決困難的好心人。』」他蹲下了身子,但呂石根本沒空看向他,還在瘋狂的咬吞他給的大餅。「『既然你幫了我忙,那我們就做個朋友吧--我叫做蔣文,你呢?』」

  吃完後,呂石才稍微轉過頭,看向了他,發現對方看起來與自己差不多同齡。

  「『我叫呂石……』」

  後來呂石便和幫助了自己,甚至可以說是救了自己一命的蔣文成了好友,蔣文與他也同樣身為孤兒,因為那幾年來西域都戰亂嚴重,許多人的雙親都死於戰場或掠奪中。所幸蔣文還有人收養,而他的乾娘也很喜愛小孩子,所以也一起將呂石給收養了。



  某一天,他們倆在經過一條暗巷時,聽到了有人慘叫,以及眾多人的辱罵聲,於是便走進去想要看看。

  「『沒爹娘的廢物!』」、「『不過就是孤兒也想跟我們貴族要飯--』」、「『賤民去死吧!』」
  更加靠近後,才發現是一群身著高貴服飾的富家子弟在毆打亂踢一個也穿著破布的窮苦小孩。


  「『嘰嘰喳喳喳喳嘰嘰的,吵死人了。』」那群人的背後突然傳出這句話,使他們暫時停下對孤兒的欺負,轉頭看向發聲的人。「『春天到了嗎?你們這些老狗。』」


  「『你們是誰,想來幹什麼?』」其中一名貴族小孩開口道。

  「『我和我的朋友走過這邊時,聽到一些吵死人的髒狗在亂吠,但進來此處後卻只看到你們,請問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說話的是蔣文,他一臉嘲諷的看相那些人。

  「『你……你居然敢侮辱我們!』」

  「『千萬別誤會啊,我不是針對你而已,我是說在場的各位,全都是髒狗。』」

  「『你們幾個吃好穿好的傢伙,居然圍著欺負一個窮人家,還要不要臉了!』」一旁的呂石終於忍不住罵道。

  「『你們幾個也是欠打,有膽子的話就過來啊!』」

  「『呀啊--!』」
  在那些貴族子弟說完後,被欺負的小孩突然站了起來,並起撲上去反擊他們,此時呂石和蔣文也立刻加入混亂的毆打。


  同一天黃昏,渾身都是髒污和瘀青的兩人,一起扶持那名一開始被包圍毆打的小孩,並且回到了住所,替他用清水將他的傷口都擦乾淨。

  「『雖然好痛,但咱們狠狠的教訓了那些沒見過人間疾苦的傢伙,所以還算值得啦!』」呂石拍了拍蔣文的肩膀,並且豪氣的說道。

  「『你還敢說,你剛剛還有幾拳都打在我身上了耶。』」還在幫他擦拭傷處與髒汙的蔣文一邊說道。

  「『啊……我不是故意的啦,抱歉啦!哈哈--』」他吐了吐舌頭,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


  替他簡單療傷完後,蔣文拿了點食物給這名看起來也餓了很久的小孩吃,而他就像當時的呂石一樣,一拿過來就只咬不嚼的狂吞食物。

  「『所以,這位打架很厲害的小哥,我叫蔣文,他叫呂石,請問你又叫什麼名字呢?』」蔣文和呂石坐在他面前,並且友善的問道。

  「『文……文錦……』」他立刻先放下食物,然後一邊說著一邊虛弱的用水漬在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叫做……文錦……』」

  「『文錦?真是個好名字呀!聽起來像是大戶人家的大名,怎麼會落得這樣呢?』」蔣文好奇的問。

  「『其實我根本沒名字……文錦二字只是我看過最像有權有勢的人的兩個字……就拿來當名字了……』」

  「『這樣啊,那麼你為什麼會被那些傢伙欺負?』」呂石睜大了眼,好奇的問道。

  「『我從小就沒父沒母,先後被將近十個不同的家收養過,但他們最後都是病死或戰死,更多的是看我沒用就直接拋棄我了……』」

「『所以你去跟他們那些富家小孩要飯,他們就還是看不起你,然後就直接對你拳打腳踢了嗎?』」蔣文問道。

  「『對……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他們為這些事付出代價……』」

  「『既然咱那麼有緣,而且來歷都這麼相似,反正都是沒人要的孤兒,那咱們現在開始就是三兄弟了,以後就一起玩,一起闖天下吧!』」呂石試著安撫文錦,但也興奮的說著。

  「『那文錦啊,你以後想做些什麼事呢?』」溫和的蔣文繼續問道。

  「『我以後一定要成為有權勢、有權力的人,讓那些敢看不起我的人都被我從光明頂端拉到黑暗深淵裡……永遠無法再爬上能夠欺負我的地方!』」他氣憤的誓下宏願。

  蔣文聽了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並且笑道:「『好宏大的志向啊,雖然聽起來不怎麼友善,但以後我們就一起走吧,說不定在未來我們都會找到不同的答案呢。』」

  呂石也上前搭肩並說道:「『是啊,我的願望就只是想穿暖吃飽睡得好而已,要是有你這樣的人和我們一起前進的話,說不定能幹出影響天下的大事呢!』」

  「『呵呵……好啊……謝謝你們……』」文錦終於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那就……一起走吧……』」


  那一天之後,他們三人就真的開始每日相處,甚至比真正的兄弟還要親上許多。他們能夠一起歡笑,一起落淚,時常到不同的地方冒險玩耍,甚至一起偷食物或到富貴人家家裡去行竊都是有過的事情,即使被抓到,三個人也會齊心協力,誰也不放棄誰的一起想辦法逃出去,然後幹著一樣的事情,在事後一起大笑著。

  那些日子回想起來,對他們來說都是如此的美好,就好像未來離自己很遙遠一樣,感受不到它漸漸逼近的腳步,只想要繼續在這片快樂中,三人一直什麼都不改變的過下去--




  「我來囉--」此時,一個聽起來溫柔,卻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打破了頃刻間湧起的多年回憶。

  呂石立刻停下與文錦的交戰,轉頭而去,看見的是李威提著染血的刀,衝到了自己面前。

  「怎麼可能!」這下換他被突襲,只不過李威的力道幾乎要直接攻破他。

  「想要支開我的話,你也派點更強的來跟我打嘛,那些小囉嘍兩三刀就能一次解決了,一點樂趣都沒有。」

  「你在說什……」呂石在格劍之下,稍微將視線挪向一旁看,發現剛剛前去攻擊李威的手下們,已經倒地死亡了。

  「李威,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必須先撤了。」隨後文錦便回到馬上,帶著幾個隨身護衛和士兵便往來的方向奔走回去。

  「別跑--唔!」正要過去追擊的呂石立刻被李威攻擊,所幸再次擋了下來。

  「既然你的手下不行,那就由你本人來給我享受點樂子吧。」李威他如平常一樣的微笑著說道:「之前在你的山寨上為了賣人情給夏侯雲,才沒親自跟你打到,後來在許都城外的山上那次也被他妻子搞砸了,現在就讓我們來一較高下吧--」

  「可惡……」呂石將其抵開,並且開始進行反攻。但李威的速度實在太快,不但完全沒有辦法擊中他,甚至還在好幾個細微的破綻中都遭到來自他的反擊。

  「一定要用上你的全部的實力讓我好好享受一下唷!」李威一邊笑道,手上的揮刀也沒有停下。

  同樣是打神劍法,李威卻在各方面都略勝呂石一籌,交戰了更久後,兩人的實力差距便更加的懸殊,呂石的劣勢嚴重到自己身上已經多處被劃傷砍破,傷口不斷的增加。

  「太強了……差太多了……」呂石的身體和內心都開始悲鳴,腦中的意識也不斷的警告著自己,要是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對手輕鬆斬殺,「快不行了……」



  此時,在關羽軍的大軍營中,夏侯雲和徐仁跪倒在地,周圍全是倒下的敵人,自己的武器與身著的衣物上全是血跡。

  越來越大的雨替他們沖刷掉了身上的髒汙,同時也將他們的淚水與汗水一併洗淨。

  「咳咳……」兩人仍然急促的喘息著,甚至喘不過氣的咳嗽了幾聲。

  「啊--」夏侯雲先突然的趴倒在地上,隨後徐仁也支撐不住,跟著倒下,「呃……」

  但,徐仁開始緩緩的爬向夏侯雲,一直爬到他旁,雲也慢慢的能夠抬起頭,並且跟著開始爬靠近他的兄弟。

  「子鷹……兄……」
  「岳……彬……」
  兩人難以再繼續爬向前,但彼此的手互相緊握在一起,即使雨滴不斷的在他們的身上拍打著,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鬆開。


  「前方就是關將軍的軍營了--」聽到遠處傳來這樣的聲音,貼近地面的兩人除了雨滴外,也聽到了緩緩逼近的馬蹄與腳步聲。

  「敵軍……嗎?」夏侯雲先挺起了身體,試著也要把無力的徐仁給扶起來,「起來--還沒結束……」

  「子鷹兄……我知道您想要找到關羽……所以我在您來之前有偷聽到……他現在在樊城前線外的城砦中……快去吧……」徐仁也跟著雲站了起來,並且虛弱的說道。

  「不行……我剛剛看到馬廄裡只剩一匹馬……要走就一起走……」

  「別忘記我可是夏侯元讓的副將……要擋下這些人根本不難……放心吧……」

  「可是--」

  「快走!」徐仁立刻大聲的打斷他,然後將雲給推到身後,自己更往前以迎向正在奔來的敵軍,並且微微的轉過頭,輕聲的對他說道:「不是說好了嗎,我一定不會死的,所以你也是,快去吧……」

  「嘁……」夏侯雲無奈之下,只能拖著身子去騎上那匹軍營中剩下的最後一匹馬。

  「只要你答應我,這次一定要自己回來就好……」

  「好,我答應你……」在離去前,夏侯雲不捨的看向了徐仁,流下了兩道水痕從臉頰邊劃過,「但你要是死了的話……我一定會去地獄那狠狠的揍你一頓……」


  一直到敵人已經到了軍營門口時,雲才終於駕馬奔離而去。


  「袁旖姑娘……對不起妳了……」徐仁放下手中的長劍,雙臂大開,並且閉上了雙眼,示意向前來的敵軍投降。「沒辦法給妳一個像樣的告白了……」

  那群打著紅旗,士兵們全穿著紅布甲的軍隊,由一名手持長戟的將領所率領,他一見到放棄抵抗的徐仁,便開口問道:「請問,您是曹軍的將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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