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一篇完。
Ch.01
「超煩的啊。」
她將過長的瀏海撥到耳後，踩不到地面的雙腳漫不經心的一晃一晃地，嘴裡唸叨著：「明明都說了不動情的，最後動情了卻怪到我身上。這不是很奇怪嗎妳說……」
其實這問題對她來說一點也不困難，但今天是她的生日，在這種日子裡遇上感情糾紛難免會比平常更影響心情，於是就約了人出來聊聊。
只是沒想到，一向神出鬼沒的周雨居然真被她給約出來了。要知道周雨可是大忙人兼大紅人啊，她這小人物能約出來得是多大殊榮。
說也奇怪，明明自認識以後也沒深交，但從認識到幾次相處下來，李芸對周雨的印象一直很好。這可能是周雨明明是寡淡個性，卻變成大紅人的原因之一。
而且，她們也感覺的出來彼此是「同一類人」。同一類人玩不起來什麼，所以李芸對周雨的態度才會比較坦然自我一點。
「是啊，很奇怪。所以不要為那種人操心了。他不知道你的身家資料吧？封鎖就好。」沒等李芸反應過來，回答了她的周雨又接續道：「今天是妳生日？」
「是呀，妳居然記得？」話鋒隨著人一轉，李芸彎起了眉眼，訝然笑問，連前後晃動的腿都聚精會神似地墊起腳尖踩上地面。
咱們大紅人要讓天下大紅雨啦，居然真知道我生日？
生日這種基本資料隨便找都能找到，只是要特意去看又特意記下肯定是用過心的，這才讓她特別訝異。
「自然，妳的生日我怎麼會不記得？」見人笑得開懷的周雨也不由自主地勾起溫和的笑容，交疊起的雙腿換了個順序，續道：「有沒有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我送妳吧，轉換下心情。」
「欸——這麼好？」李芸輕挑起眉梢，玩笑似的口吻惹得人悶聲笑了起來，覆點了點頭。
眼見周雨再次頷首篤定，她這才故作苦惱般地蹙起眉間，發出猶如思考的「嗯——」的長音，卻又很快勾起玩味的笑容，看著人瞇眸道，「不如就把妳自己送給我唄？」
其實她不過就是玩笑，畢竟真說些什麼實質的東西肯定會讓人觀感不……
「好。」
咦？
挑起眉梢的人換成了周雨，只是那姿態別有一番優雅風味，性感而不低俗。李芸懵了瞬間，「好？」
「好。」周雨的笑眼裡盈滿了情緒，「怎麼，傻了？」
「什麼傻了！怎麼可能！」聽見這句話，李芸可倒是立即反應了過來，卻仍對前面的問答抱有遲疑，「妳是認真的嗎？還是玩玩的那種？我們玩玩不出什麼樂……」
「認真的那種。現在我是妳的了，不能退貨。」
似乎對人兒的反應頗感逗趣，周雨執起長杯輕啜一口掩飾笑意，「生日快樂。」
……臥槽我中大獎了！
Ch.02
「親愛噠？」
「嗯？」
「親愛噠！」
「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想叫叫妳……親愛噠！」李芸猛地朝人撲了過去，彎起的眉眼盈滿了笑意，抱著周雨就是一陣亂蹭。周雨一個無奈卻也笑了，把被撞歪的眼鏡扶正，筆電放到一旁的桌上去，專心致志地抱著眼前猶如無尾熊一樣的李芸安撫。
「啊、等等，我會不會影響妳打報告……還是論文？作業？案子？」李芸忽地意識到問題，埋進人胸前的頭又抬了起來。
「報告。」周雨盯著人提醒道，「不會，這不急。」
「好。」李芸樂滋滋地又把頭埋了進去，「那我繼續練習啦——周雨！親愛噠！我！我我我——」
「妳怎麼樣？」
「嘿嘿嘿——嘿嘿——就是——就是——」
「就是？」
「那個、那個，我、我喜歡、喜歡妳！很喜歡！」
周雨只是笑，無可奈何的那種寵溺笑意，因為不管李芸練習再多次都會因為害羞而結巴，結巴了以後又被自己的蠢樣逗笑，所以會變成一邊笑一邊說我喜歡妳。
總是不正經卻特別真誠的模樣。
至少她知道自己很真誠。
「先前對著其他人說愛也沒見妳眨一下眼，怎麼這會兒對我說句喜歡就難成這樣了？」周雨輕佻地斜了李芸一眼，李芸只覺得自己的臉頰有點燙。
自家親愛噠真是特誘人哇。
她故作無辜道，「因為那是隨口說的呀，認真說的時候當然會比較害臊一點……」
「哦——」
周雨的長音讓她的臉頰溫度又提高了一點，她不由自主地又辯解道：「第一次念順了之後臉皮就厚了！我可以念得很流利的！」
「親愛噠我真的好喜歡妳呀跟妳在一起的時候胸口都被幸福塞到滿溢出來的那種喜歡好想吃掉你的那種喜歡不管如何都好開心好開心啊能跟妳在一起真的太好啦——」
語畢李芸直直大口喘氣，毫無停歇的告白逗笑了周雨，續鬆開環著人腰際的手，摀上臉龐。
李芸第一次看周雨有這麼大的情緒反應，又傻傻的跟著笑了開懷。
她親愛噠開心就好啦，喜歡妳也念順了，以後多叫叫就能讓親愛噠心情很好——
她的身旁彷彿冒出了音符和小花，看著自家周雨小幅度顫抖著的肩膀，高高懸起的唇角不知不覺低了下去。
但是，周雨沒有回答她。
她忽然意識到，不管自己練習多少次、告白變得多流利，周雨都不會應自己一句喜歡。
她明白的，她們已經不是「同一類人」了。
她變成了為愛不計較一切的蠢蛋。
她知道自己變成自己最唾棄的那種蠢蛋。
不過，沒關係，沒關係。她如此提醒自己，唇角又勾了起來。只要周雨快樂就好。
Ch.03
李芸看著人耳上整排的耳洞時，只感覺到疼。
「親愛噠，這真不會痛啊？」
她小心翼翼地輕輕戳了一下那些已經成型許久的耳洞，蹙緊了的眉頭彷彿是將耳洞轉移到自己耳上一樣。
周雨平常不戴眼鏡，她瞇了瞇眼，滑著手機漫不經心道，「不痛。」
「那——那聖誕節的時候妳陪我去打耳洞唄？」
李芸眨了眨眼，期待答覆的小眼神給人的感覺特別強烈。
周雨移開目光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卻又忽然問道，「為什麼要打？」
「因為想把這個耳洞獻給妳。」李芸演起戲來特別誇張，她捧著雙頰好似少女羞赧一般，「妳看，這樣的話，妳就會在我身上留下痕跡囉。」
周雨聞言只得無奈地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溫暖的纖手覆上李芸的頭頂，格外溫柔。
Ch.04
她站得筆直，頭卻比誰都低。手裡攥緊了衣擺，隔著布料的指甲在自己的掌心裡狠刮。
不用瞧也知道泛紅突起了，生疼。
「李芸，妳能不能成熟點？」
周雨拿下眼鏡，滿臉疲憊地揉了揉鼻樑，「多大的人了，故意讓我吃醋這種事也做？」
「我告訴妳，我的確不爽了。我吃醋了，妳高興了麼？」
「我……」李芸笑不出來，她以為周雨吃醋的當下，她會因為被重視而感到開心，但實際上卻沒有，甚至覺得很難過，很想哭。
她腦袋裡的思緒完全圍繞在那句「妳能不能成熟點」上。
周雨是真的不高興，沒有跟她開玩笑。
你能不能成熟點，李芸？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不幼稚了。」李芸看不到周雨的神情，她的目光所及一片模糊，好像有什麼濕熱的液體在眼眶裡打轉，遲遲未落。
泛酸的感覺從心臟處蔓延至全身，她抿住唇瓣，死硬地壓著酸意。
「我會成熟點的。」
是她蠢，又活該。
後來幾天李芸特別小心翼翼，也再沒敢做會讓周雨吃醋的事。
這對她來說傷害太大了。
Ch.05
李芸坐在人旁邊百無聊賴地用著筆電，螢幕上的臉書已經不知道被自己刷新多少次，撐著頰畔的左手都快滑了下來，眼皮的重量也加重不少。
死也不去休息的模樣讓周雨看了直發笑，遂又轉頭弄起自己的事來。只是移過目光的同時，她也抬起手揉了揉李芸的髮頂。
「親……愛……噠……」被摸頭治癒了的李芸蹭了蹭人手，饜足地瞇起眼。沒過多久，臉書自動刷新，動態上出現個貼文吸引了李芸的目光。
「親愛噠！」她的身軀貼向螢幕，輕聲叫喚：「這個，動物系，你喜歡哪個？」
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倏然停下，周雨抬眸看了眼李芸的螢幕，面不改色道：「兔系。」
「兔系？」得了人答案的李芸又將目光移回螢幕，細聲輕喃，「兔系的特徵是……」
「萬年發情。」周雨的語氣好似在說什麼家常一般隨意，沒看李芸反應便幫人把話補充了：「黏人愛撒嬌，膽小，需要人照顧。」
她驀地愣住幾秒，放在滑鼠上的右手也頓了瞬，臉上忽然像燒開了的熱水一樣滾燙——
她不需要看到自己也能知道，她的臉紅成了什麼樣子。
萬年發情，黏人愛撒嬌，膽小，需要人照顧……她默默在心底複誦了一次，整顆頭都差點要埋進螢幕裡。
完了，她只有黏人愛撒嬌而已，剩下根本完全相反……她可是彆扭又愛吵鬧啊。
萬年發情、年發情、發情、情……啊啊啊好糟糕——太糟糕了得忘掉！
「親愛噠我們出去吃晚餐吧！」李芸忽然精神了過來，「啪」地一聲闔上了筆電，頭卻一直沒轉向周雨。
她的內心戲太好看透了，周雨幾乎可以說是猜了個遍，卻也配合地闔上了自己的電腦——在按下確定購物之前。
過沒幾天，尖叫聲響徹了周雨的住處。
那是李芸第一次收到自己喜歡的人送的項鏈，上面刻有代表著周雨的「R」。
「我不在的時候，妳想我的時候，就摸摸它吧。」
Ch.06
周雨忙活好幾天了。
聽她說是大學的事，似乎是很重要的作業，恰逢她朋友失戀得安撫，遠在國外的曾祖母又突然病危，忙的團團轉。李芸的專業跟周雨不同，又不認識她朋友，不懂得訂機票，幫不上忙，只能盡可能不去打擾她。
但是，她們已經連續好幾天沒說上話了。
「李芸，妳能不能獨立點？」
這話好像似曾相似，李芸再次站得筆直，一邊掉著淚一邊不停點頭抽噎，手裡的布料被她攛的皺起。
「不是只有我能找吧？找朋友能不能？妳看不出來我現在多忙嗎？」
周雨嘆了口長氣，李芸的淚掉的更兇了。她最怕周雨嘆氣，她怕任何人對她嘆氣，因為對著她嘆氣就好像是在說「李芸妳沒救了」一樣。
周雨說不定會因此討厭她。
她知道周雨煩她哭，她哭了周雨不心疼，而是煩。但是她克制不住。
妳能不能獨立點，李芸？
「我知道了，妳、妳，先去忙吧，對不起，我不煩妳了。」李芸知道她帶給人困擾了，誰讓她一個衝動就到人家裡找周雨呢，還吵著讓人先休息一下再忙，「然後、然後我會獨立點的。」
但是她真的忍好幾天了，周雨不在她寂寞的要死。「我先走了，真的。妳忙完再跟我說吧，記得休息，別累壞了。」
周雨揮了揮手，就這麼將人趕了出去。門外的天色是暗的，李芸一邊擦掉淚一邊邁開步伐，還因為視線問題差點跌倒。
她知道她蠢，蠢的要死，在周雨面前。同時也很賤，第一次被人罵了還在擔心對方會更累，而不是想怎麼罵回去。
李芸呀李芸，妳這個又蠢又賤的白痴。
她手裡緊緊攛著周雨送她的項鏈，告訴自己周雨還是將她掛在心上的，只是壓力大情緒不穩而已，不然這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會兇自己呢？她知道自己只要被兇、被念，腦袋就會蹦出一大堆對方不要自己了的想法，這次也不例外。
是她小題大作了，周雨還是待她很好的。
李芸默默在心底複誦了一次剛才的承諾。
我會獨立點的。
這樣周雨就不會對我不滿意了，說不定會喜歡我啊。
同樣，我還得有用一點，學更多東西，變得更精明，才能幫得上周雨的忙，讓周雨不那麼累。
周雨，親愛噠，我想妳了。
被磨損地去了光澤的R再次被指腹蓋住。
Ch.07
距離上一次吵架過了很久，李芸的態度再次從小心翼翼回到膽大包天了，這轉變說是她的慣性也不為過。
她坐在沙發上，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靠著周雨的肩膀，手裡抱著家庭號的冰淇淋桶，目光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
周雨的肩膀不如男人一樣寬闊好靠，稍嫌纖細，雖然足有一米七的身高。但李芸可不在乎這些，就算臉頰被壓紅了也還是不亦樂乎地靠著，笑容格外饜足。
還沒來得及考慮周雨的肩膀會不會被自己壓麻這個問題，仍舊拿著筆電忙碌的人輕吻了一下李芸的髮頂，遲疑了幾秒後低聲說道：「李芸，我有事想跟妳說。」
不安的情緒陡然在她的心裡瘋狂擴散。
我有事想跟妳說。這個句式是周雨不曾用過的。
李芸眨了眨眸，毫不留戀地將目光移到周雨身上，又用湯匙挖了口冰淇淋吃才無辜道：「什麼事？」
「我們分開吧。」
「……為什麼。」
「沒為什麼，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談戀愛。」
「嗯，我知道了。沒關係。」
去你媽的沒關係，我怎麼會回這種話。
Ch.08
她以為她會又哭又鬧，吵著要周雨陪。周雨待她那麼溫柔，總是聽著她的叨叨絮絮，總是接受她的各種情緒，總是用溫暖的纖手輕輕摸她的頭，那麼現在也一定會因為心軟而不推開她。
但是沒有，分開好些天了，她一直很平靜。
其實分開後的差別不大，就是時間多了，沒有免費冷氣蹭、沒有免費人體抱枕，自己也再沒有需要小心對待的人，可以不用矜持，不用照顧形象，不用擔心那麼多，也不用常常那麼難過，還可以常常耍廢。
她早有準備，只是沒想到那麼快。即使是為周雨的態度而難過的時候，她也覺得是幸福的。
即使這樣的幸福那麼卑微。
不停刷新的介面仍舊是臉書，李芸其實從分開以後就沒開任何社交軟體了，第一是懶，第二則是沒心情。這幾天她睡了又吃、吃了又睡，門也沒出，光靠家裡所剩無幾的泡麵和食材度過了頹廢的日子，想找她出門的人都被她拒之門外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睏，就是很想睡，所以她也一直睡。沒哭也沒鬧，就是項鏈一直沒捨得拿下來，睡著前摸一摸、起床後也摸一摸，習慣。
瞧瞧，她多愛護自己的身體。
她看完了這幾天積下來的通知和訊息才跑去刷動態發呆，卻沒想到剛將注意力放到貼文上，就看到足以讓自己驚愕一個世紀的東西。
──穩定交往中。
去你媽的不適合談戀愛。
她的眼淚這才像是被啟動了開關一樣唰唰唰地傾瀉而出，說是梅雨季的豪大雨也不為過。喘得差點吸不過氣，即使極力壓抑也停不下來的抽噎格外喜感，沒擦眼淚也沒擦掉鼻涕，任由它們佔據整張用力過度而泛紅的臉。
已經分不出來是因為過於激烈的哭泣而造成的刺痛還是目光所及實在過於惹眼，穩交狀態再往下滑是換成兩人合照的頭貼。照片裡周雨笑得歡，就像以前的李芸一樣，眼角都被笑彎。
站她身旁的是一個男人，男人沒笑，眼睛沒看鏡頭，就像以前周雨和李芸在一起的樣子，唇角都沒勾一點。
她們都是犯賤的。她明白，從看到那個男人漫不經心的眼神開始。
不知道從哪飆出來的氣，李芸一把扯下頸上的細鍊往牆上丟去，撞到牆上時也沒發出聲音，直接掉到地面。其實為了這種人也沒什麼好哭的，留戀於往不是她的做風──她止住哭泣，站到地面，蹲下身子，把項鍊撿了回來。
但被自己扯壞了，只好打了個小結再掛到書桌前，抬頭便能看見。
她們都是犯賤的。
Ch.09
這雨下的及時，以為自己來得及趕回家的李芸渾身被淋濕了個透。傘都還沒來得及撐開，轟隆一下，雨就沒了。慌忙躲到一旁鐵門緊閉的店家外時，又連帶在心底唸叨了會兒自己的運氣。
不能忍受自己如此狼狽，她可離住處還有好一段距離呢。待會兒應該不會再下了，所以還是先擦乾……
「李芸？」
在包裡尋找面紙的動作陡然一頓，李芸抬起眸，第一反應是先蹙起眉。
周雨？她不是一畢業就到外地工作去了？怎麼跑回這兒？
「妳好。」李芸輕一頷首，找不著紙巾的右手抽了出來；只見周雨一聲苦笑，遂又道：「我們沒那麼生疏吧？」
「也沒那麼好。」李芸倍感煩躁，卻沒有在人前顯露出來。她唇角還掛著淺淺的笑容，一身濕冷狼狽的樣子反而沒那麼讓人注意。
周雨聳了聳肩好似不怎麼在意李芸帶刺的樣子，她沒怎麼濕，卻從包裡拿出毛巾來：「給妳吧，不用還我了。」
遮雨棚與遮雨棚外又突然變成了兩個世界，轟然而至的豪大雨既猛烈又吵雜，彷彿昭示著兩人短時間內別想離開那兒。
李芸頓了好一會兒才接過毛巾，毛巾上周雨的味道被雨滴味稍稍蓋過，慶幸之下，她細聲道：「謝謝。」
周雨還是明白她的，李芸習慣先擦乾手再擦乾脖子，途中會難耐地拉開濕黏的衣服，最後才會把毛巾覆在頭髮上。她的目光比李芸的動作還快，這種預知般的作法盯的李芸喘不過氣。
無庸置疑，她一直都那麼了解她。
「所以，這幾年過的好嗎？」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的是朋友的她們卻好似舊友一樣問候，周雨除了她們交往期間以外，總是先起話題的那個。
「還好。」她此時的心情難以言喻，卻沒有過激的舉動或言詞，一點不似以前那樣活潑，反倒帶了點客氣，「不過比起我的近況，我更想跟妳說說我來不及說的話。」
周雨似乎對她這般坦然有些訝異，卻也點點頭，讓她說下去。
「其實這下場我也預料得到，畢竟我那個時候是那麼煩人又幼稚。我預料不到的只有原來一切都發生地那樣快而已。」
李芸一頓，眼睛仍盯著遮雨棚外的雨勢，嘩啦嘩啦地下，心情卻無比平靜。
「我明明努力了那麼久，為什麼你總是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呢？我努力變得更可愛更像兔系，但後來發現其實你一點也不在乎我變得怎麼樣。」
「不對……這句話有點矛盾。妳在乎我的呀，不然怎麼會這麼了解我呢？又願意聽我說話。即使是現在也沒有人能像妳一樣。」
「那個時候我最喜歡說妳在，那讓我覺得我的確擁有妳了。後來我才知道，妳的確在，你一直都在，在我心裡。」好似憶起那時候的幸福，李芸的笑容真誠了一點，「不在的是我，我一直不在你心裡。」
比起方讒的反應，周雨挑起了眉梢，饒有興味的樣子，「那個時候我的確喜歡過妳，妳很可愛，即使不是兔系。事實上，我很訝異你那麼在意兔系女孩這件事。」
「喜歡過嗎？謝謝，不管你說的是哪種喜歡。那是我期待的呀。」
李芸發現自己沒那麼在意了，在腦中整理了一下思緒又道：「其實妳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很在意。我想變得更好、讓妳更喜歡，這樣妳的目光才會停留在我身上，我也能幫上一點忙什麼的。」
「後來我的確更好了，也更像妳。」她莞爾，「妳知道嗎？妳離開以後，我被說最多的形容詞除了可愛以外就是溫柔了。這很好，我的成長都是妳給我的。」
「那麼，換我吧。妳的表達能力也變好了。」周雨忽地笑開，「以前這麼長一段話，妳用說是說不出來的，一定得打字才行。」
「分開以後妳就換了帳，我不知道妳後來過得怎麼樣。但我一直想跟妳道歉。」
李芸驀地打斷了她，「為什麼要跟我道歉？我是心甘情願的，就跟妳對他一樣。」
「其實也不怎麼樣，時間過的很快，我們認識到現在也四年了，兩年不到的情傷很快就過了。而且我也在那段時間知道，妳並不是獨一無二或無可取代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簡短的講完這故事，因為口袋裡的手機已經傳出通知的震動了，她知道是誰，她現在最重視的人。雨也在一來一往的對話下漸漸消停，「那個時候有人跟我說，我很像他一個故友，我問他是誰，但他說出來的名字不是妳。後來我去接觸那他的故友。」
「那個人像妳。」李芸的口吻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很像，但像不過七成。」
彷彿心中的鬱結被舒展開了一樣，她淺淺笑著，「那時候我才知道，妳並不是獨一無二的。」
「但我，一直知道我對妳來說並不是無可取代。」
「……妳不想聽我說話，是因為怕我會說出什麼動搖妳的事。」
李芸笑了，爽朗的笑出聲，「對，而且別碰我。我不想再夢到妳的擁抱。」
像是面具被扯下來一樣，李芸的唇角陡然下滑，自言自語似地低喃道：「妳很討厭。就像梅雨季一樣，不請自來就算了，還揮之不去。」
雨停了，有點冷。她把毛巾抓在手上，準備等等看到垃圾桶就丟進去。
「所以我們不要再見面了。祝妳好運依舊，周雨。」
這篇幅有沒有很有誠意！其實原本想打更短的，但是不知不覺就打這麼多了。
更早以前的構思是長篇，但是超懶。想寫的素材還有很多，像是李芸因為周雨不常跟她說事，所以也漸漸知道什麼是所謂的「不需要說的小事」；像是每次李芸來月經時，周雨就會寵溺地哄著她；像是周雨跟友人去酒館談心時，李芸會擔心或不高興，但會因為怕周雨討厭她而乖乖閉嘴；像是她們交往沒熬到聖誕節，是李芸拉著朋友自己跑去打耳洞、還因為想念跟痛楚在人前哭了出來等等。
雖然還有這麼多想寫的，但我覺得這篇幅就已經是短篇極限了。也是第一次用短章結的方式來寫，文風因為種種原因而跟本身還是有差別。
也是我第一篇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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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以此文獻給我曾經深愛的雨泣，如此坦誠地說出妳的暱稱對我來說已非難事。
謝謝妳帶給我的成長，也謝謝妳的重新到來。
背景純白就是方便。
創作內容
＿＿＿＿＿＿＿原創中篇＿＿＿＿＿＿＿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