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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劍與狼  第二十二章  修羅之井

作者:小羊,喪失一半ed│2017-06-16 09:48:40│巴幣:14│人氣:481
    ◎封面圖取自GOOGLE,如有侵權還請告知,會立即撤除




  吳克真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他的言語雖輕,卻越過吵雜的飯廳重重打擊了呂狼風。

  「什麼?」呂狼風不敢置信,他對吳克真道:「達摩祖師傳下的密儀?你該不會是想拿出祖師爺的名號,敷衍我們吧?那不如老實承認你跟盟主串通一氣的好!」

  何鷲明想訂正呂狼風對吳克真的態度,但是他慢了一步。吳克真緊接著呂狼風的句尾,反問道:「感覺呂師弟似乎完全否認了達摩祖師有傳下秘儀,不知道是為什麼呢?」

  「如果真有這種讓人突然變強的技巧,江湖上早傳得沸沸揚揚了!還輪得到你來跟我們說!」呂狼風全然不相信吳克真的說詞。

  「你誤會了喔。」吳克真說道:「就我入達摩院研修四年、般若院苦讀十五年的經驗,這世界上可能真的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任何手法能讓人突然變強。」

  呂狼風激動地回嘴:「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剛剛你自己才說保持在常人氣量下可以打敗葉大白,是因為達摩祖師的密儀,現在又說沒有手法能讓人突然變強!」

  吳克真搔搔頭,苦笑道:「打敗葉前輩跟突然變強是兩碼子事喔!」

  呂狼風推開要求他在眾人前徹底執行禮儀稱謂的何鷲明,他站起身繼續追問吳克真道:「現在又說打敗葉大白跟突然變強沒有關係?如果你不突然變強,保持在常人氣量下,你要怎麼打倒葉大白?」

  「呂師弟太激動了,你滿心都是自己的想法。所以你誤解了我的言語,並以此反駁我。言語溝通要去理解對方的意思,而不是用自己的想法臆測他人。」吳克真伸出右手食指,比了個一,說道:「首先!大家回想我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

  「黃百萬可以叫人回家拿錢。」相隔數排的彭水凌再度跨桌搶答。

  吳克真微微點頭,說道:「感謝彭師妹一言。呂師弟把我的答案套回你的比方,仔細想想達摩祖師的密儀是讓人突然變強的手法嗎?」

  呂狼風深吸幾口氣,一屁股坐下,答道:「不是。套回我的比方,應該是能快速運使調度內力的法門。」

  趙劍揚本來還擔心師兄弟跟結拜兄長會不會一言不合就動手,刻下情勢暫緩,讓他放下一顆七上八下的心。

  吳克真微微笑道:「你能夠理解就好了,就是那麼簡單。並不像你所言,我跟盟主有任何舞弊。而且你是呂一土的孩子,比起其他人,你更不該懷疑盟主。」

  呂狼風搖頭傻笑,心道:「竟然拿盟主的名頭,壓我鄉農出身的背景,果然有鬼!」他抬起頭來,瞪視著一臉友善的吳克真。

  呂狼風在一瞬間回想起,這一年多來與趙劍揚的種種。自幼以來妒視厭惡的競爭者,竟然會再一無所有的時刻伸出援手,違逆嚴苛的門規,私自傳授武藝。這份恩德,讓呂狼風無法忘懷。

  「我不能讓劍揚難堪,我要是一直與吳克真爭吵,他會難以下台吧?」呂狼風壓抑了自身的疑問,拾回被撥開的飯碗,喝著混有苦澀油條的稀飯湯。

  面對違背己身意志,選擇退讓的呂狼風。吳克真則是說道:「呂師弟。你這樣就不對了,有疑問有講出來啊!憋在心裡,要是產生了奇怪的想法,那就糟糕了吧?」

  何鷲明嘆了一口氣,頹然低下頭來,他已經不想管呂狼風的禮儀問題了。他心忖:「吳克真倒底想怎樣?他為什麼還痛戳退讓的狼風,既然鬧事者並非我等,那就順其自然吧。」

  呂狼風緩緩抬頭,說道:「眾所皆知,內力的運行得經過氣脈,就像血液流動要經過血脈一樣。各門各派練習內功的方法不同,主要就是各門各派的招式不同,需要運使內力的經絡不一樣。方才在井邊,吳長老曾解釋過華山派以掌入內的修習方法,就是因為華山派自稱拳劍雙絕。我們五行門以身法輕功為由,培育內息,是因為同樣是劍派,我們五行門卻認為劍法的根基在雙腿,要使輕靈之劍,必先有一雙矯健的腿。這些粗淺的武學理論,我想不論各門各派的論學差異,都能同意這些前提吧?吳長老?」

  呂狼風說到「吳長老」三個字時,還故意拖得老長。

  「是的。我想任何人都會同意。」吳克真笑道。

  「吳長老是要告訴我們,使用了達摩祖師的密儀,就能加快氣脈中內力運行的速度嗎?所以吳長老才能在普通人的氣量下,一瞬間取得強大的內力,立馬打倒葉前輩?吳長老會不會太小看我們了,我們可能會相信這種天方夜譚嗎?」呂狼風強壓怒氣發問,不過在旁人看來,如此這般咬牙切齒,也稱不上是客氣禮貌。

  「呂師弟。畢竟你們五行門是先秦便有的門派,有著一些小缺點。你胸襟應該要開闊一些,盡量少講『天方夜譚』、『胡說八道』等有大中原思想的成語。說這樣的話,只會讓人明白你的見識太侷限淺薄了。」吳克真說道:「當年絲路開通,遠國天方有一本故事書流傳到中土,書名為一千零一夜,裡面載有天方當地的奇談故事。當時我中原讀書人,卻因為這本書,認為天方人講話都跨大其詞,妄誕不實,所以才有成語『天方夜譚』,用以表達不實切的言語。自認能從一本故事書,看穿一個遙遠國度人民的心性,是非常淺薄可笑的推論,今時今日,同樣的成語又發生同樣的悲劇。呂師弟不但沒有警惕前車之鑑,反而陷入覆轍當中。真是令人惋惜啊。」

  吳克真不給呂狼風反駁的機會,他起身說道:「一開始我就向大家表達,呂師弟的猜疑是一種知見障,他不但不去思索他未知的事物為何?反而變本加厲,一直希望自己的猜測正確,刻意將他人的言語誤解,用以確認自身的猜疑。這不是很可惜的事嗎?身為一個積極向上的武林盟新秀,在遇見未知技藝的時刻,應當問的問題是甚麼?」

  何鷲明見吳克真將手伸了過來,有些緊張地回答道:「請長老體恤後輩,傳教達摩祖師的密儀?」

  吳克真微笑點頭,說道:「我便會推辭一會,說道:『此乃我少林派秘傳,外傳門外人有些不便。』然後各位再三求懇,我便會說:『見各位求道志誠,劍揚與我乃結義兄弟,並非外人。我會把達摩祖師的密儀傳授給劍揚,待劍揚習成之後,再轉授各位。各位與劍揚同門學藝,情如兄弟,轉授密儀乃無可奈何之事,此中責任由我一人承擔。』如此了結此事,一可解各位不解之謎,二來可以習得一門高深技巧,對各位有利無害。明明可以皆大歡喜,我實在不懂,呂師弟為何非得一口咬定我與盟主之間,有可疑舞弊之情事?」

  「因為你講的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你不也承認人不可能突然變強!」呂狼風回應道。

  何鷲明低頭暗嘆:「沒兩句話又打回原形!禮貌!稱謂!」

  吳克真點頭道:「確實!人不可能突然變強!但是拿這個理由否定我不是很奇怪嗎?我可是達摩院十七席的高手喔!」

  呂狼風青筋浮冒,他緊緊捏住雙腿,說道:「這我一開始就跟劍揚講過了,這只是用題目否定答案,並不是找出答案!」

  「當然這不是答案啊,可是卻是提示喔!什麼是我有,普通人沒有,達摩祖師的密儀只不過是擴大這之間的差別。」吳克真舉起雙拳,向外一翻,低喝一聲。排山倒海的熱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雖然說曾經滄海難為水,見識過十五日那晚楊永義殺意爆發的武林盟眾人,雖然不會對吳克真的力量感到驚愕訝異,不過還是能體認到他身為達摩院十七席的實力。

  在吳克真身旁的趙劍揚不得不低頭擋架,抗拒那皮膚刺痛的感覺。

  呂狼風看得啞口無言,何鷲明代他問道:「既然吳長老實力上沒有問題,為什麼還要嘩眾取巧玩啥踢油條的把戲呢?」

  「怎麼能說是把戲呢?而且我也不喜歡力量強大就有資格晉升長老的這種想法。」吳克真收攝心神,將氣量壓抑回平常人的程度。他坐回長椅上,說道:「盟主是不希望武林盟成為一個以力為尊的盟會,儒家雖然有些假道學,但是尊敬長輩能造成一種單向的平衡,確實是能創造大同社會。每個人都尊敬長輩、長輩都提攜後輩,然後人人都會老,反覆循環,每個人都會被提攜,都會被尊敬,只要能克制倚老賣老的不良老者和不願意遵守禮儀的年輕後輩,這個以尊敬為主軸的禮序,足以避免武林盟內部的耗損,讓我們一致對外。何師弟你舉手有事嗎?」

  何鷲明說道:「能請吳長老回到本來的話題嗎?」

  「不就是你問為何要踢油條的嗎?」吳克真攤手表示無奈,他轉頭對呂狼風說道:「呂師弟,你一直都執著錯了重點,這世界上確實沒有讓人突然變強的方法,但是有讓人不藉由氣脈,快速轉遞內力,提升攻防能力的手法。這手法在少林派就被稱為達摩祖師的密儀。」

  呂狼風欲張口反駁,但是話才到口,呂狼風便發覺了自己言語上的錯誤。

  「呂師弟,你想說什麼?不要客氣,有問題就問吧?」吳克真說道。

  「我本想說少林派真有這種技巧,那不是應該高手如雲,稱霸武林嗎?可是這問題,吳長老不用回答了,我自己知道錯了,因為少林派確實高手如雲,總戰力可說是武林盟第一。不但前任盟主出自少林,更有數名退休武林盟長老、現任也有長老兩名,甚至還有武藝遠在盟主之上的修羅王楊永義存在,可說早就稱霸武林盟了。」呂狼風暗道:「這傢伙硬要我問,是故意要我稱讚少林派的吧?」

  「原來你是要說這些?我還以為你會用你的立場,問我說道:『真有達摩祖師的密儀,我們五行門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問題呢!畢竟你們五行門久戰江湖,從先秦到現在有數千年的歷史,對武林中的大小招術應該非常熟悉才是,就算不熟悉,也應該聽聞過。」吳克真說道。

  「沒這回事好嗎!五行門的總史確實是由先秦到我大明,可是現在的五行門是唐明皇時期的公孫祖師所中興的,之前的五行門因為江湖仇殺已經被滅絕了。」呂狼風答道。

  「哇!你竟然知道這些事啊?」吳克真驚訝的反問。

  「當然知道啊!我師父常說:『你們身在五行門,不可不知門中事。』然後就開始講古,常常會占用練武的時間!」呂狼風說道。

  何鷲明拿起筷子,戳了一下呂狼風,說道:「禁止編排師父的不是!」

  呂狼風擋開筷子,說道:「我沒說師父壞話,我說的是事實!」

  趙劍揚不想搭理正在用筷子鬥劍兩位師兄弟,直接問吳克真道:「兄長。到底達摩祖師的密儀是什麼?」

  「喔,就是個簡單常見的動作啊。」吳克真雙手合十,說道:「動作就是這樣而已。這個技巧難在觀照四方十界,明白我身非我,一旦沒有主觀身軀的限制,就能直接與膻中、氣海相連,提領自己的內息。」

  呂狼風、何鷲明相繼說道:「怎麼可能?」呂狼風續道:「人身之氣要經過氣脈才能循環周身,剛剛『吳長老』不也同意這基本嗎?怎麼又說雙手合十就能提取氣海之氣?你該不會一直仗著武功高強在對我們吹牛皮吧?」

  吳克真說道:「這不衝突啊!如你所言氣脈循環是基本啊!達摩祖師的密儀自然是奧義了啊,武學深淺可說是極左極右,是一條線的兩端。那你師父講得,你信不信呢?」

  呂狼風說道:「我師父要是說過,我自然會相信!」

  吳克真說道:「那看清楚囉!」語畢左手一掀,扯開了趙劍揚的上衣。飯廳中仍有柯招賢、彭水凌等幾位年輕師姐,讓趙劍揚忙著遮掩上身。吳克真拍開趙劍揚的雙手,指著他的胸口,說道:「幾天前我有些唐突,開了一個失禮的玩笑,讓我這弟弟氣急敗壞的離開。他一時失序,對旁邊的大石踢了一腳,他自個沒注意到,我卻發現他沒運勁聚力,便一腳踢裂大石。我就明白了,他跟我一模一樣,我們是這五濁惡世當中,跨過血緣真正的兄弟。我們是在年幼之時,便能領悟達摩祖師密儀的非人。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強弱,我從小被囚禁在少林寺般若院,村頭裡的人都把我當作妖怪,一直到我能夠完全把氣量壓抑在常人限度上,寺中長老才准許我以雜役接待的名目,在武林盟中學習如何與他人相處。」

  吳克真醒悟到自己離題,說道:「不好意思,觸景傷情,回歸正題。你們看劍揚上半身這一道灰線,這應該是你們師父不知道用什麼手法截斷氣脈後留下的傷痕,也就是說劍揚上半身的氣脈已經斷了,如果人身之氣非得在氣脈中運行,那他已經半身不遂了,可是他不就在我們眼前活潑亂跳嗎?你們門派明明也在使用獨自的方法,創造一樣的成果。呂師弟,你現在親眼所見,應該可以相信達摩祖師的密儀了吧?」

  呂狼風近似喃喃自語:「所以師父不是餵招時出手過重,而是故意把你打傷,好讓你學會不靠身體氣脈,傳遞循環內息的方法?」

  趙劍揚急忙將袍子套上,說道:「是的。師父說這是九死一生的學習法。希望我能把氣脈循環的程度,從個人小周天,昇華到天地大周天的境界。」

  呂狼風整張臉摔在飯桌上,這天恐怕是他今年最犯太歲的日子。比起荒野居被『鬼眾』偷襲、李師叔突然叛變等事,更加得倒楣。先不提與吳克真論戰被壓著打,最後真相大白,竟然又是師父不願意指導自己本門武藝。

  「師父到底是為什麼,什麼都不願意教我呢?」呂狼風心中的不平極端擴大,其實顧鏡緣並沒有到什麼都不教呂狼風,只是與師兄弟們一比較起來,就讓呂狼風心裡不好受。畢竟人不患寡,患不均。

  何鷲明跳過自暴自棄的呂狼風,對吳克真說道:「喔。所以少林派是用佛學提升心境,達到越過經脈,自由取用內力的境界!而我們五行門則是用求生意志,去強迫激發類似的效果囉?」

  「看樣子。恐怕是這樣吧。」吳克真說道。

  上半身被年輕師姐們看光的趙劍揚,紅著臉說道:「狼風!你不要胡思亂想,這玩意師父是跟盟主研究以後頭一次嘗試的!所以才選擇三個人當中,最不容易死去的我來執行。」

  「最不容易死?」吳克真對這話題的興趣躍然臉上。

  趙劍揚卻回望了柯招賢、彭水凌等人幾眼,似乎是不想在人前討論這個話題。

  呂狼風臉貼在油膩的飯桌上,心道:「不會吧?你在意她們幹啥呢?你該不想對那些師姐出手吧?她們可是大你六、七歲說!算了隨便臆測別人的想法是錯誤,劍揚不喜歡在她們面前討論這個話題,我好好配合就是了!」

  呂狼風猛然站起,說道:「大家吃飽了吧?那吳長老,剛剛盟主也說過要好好利用這幾天,你就先替我們帶路吧!」

  吳克真問道:「帶路?你們要去哪裡啊?我們應該要開始練習達摩祖師的密儀了吧?」

  呂狼風說道:「吳長老,觀照四方十界,超脫我執,不是易事吧?既非易事,也不急於在這幾天吧?還是先帶我們上少林寺找楊永義報仇先,以免旁人以為我們說話不算話,怕了楊永義修羅王的名頭!」

  「好吧。確實盟主剛剛要大家保握時間報仇雪恨,我這就帶各位去見楊師伯吧。」吳克真起身,說道:「我們先去井邊整理一下儀容好了,畢竟楊師伯是世外高人,即使是去報仇,還是禮貌點吧。」

  何鷲明戳了一下呂狼風,低聲問道:「為什麼突然間要去找楊永義報仇?」

  呂狼風附耳悄聲回答:「劍揚不想在年輕師姐面前討論他為啥不容易死,需要轉移陣地才能辦法問他這個問題。再來我不希望劍揚獨自去找楊永義,那太危險了,現在去找楊永義是一石二鳥的決策。」

  何鷲明點頭稱是,內心卻有懸念:「狼風啊、狼風,我們一起去找楊永義就不危險嗎?到時候就別一鍋炒!」

  此事與陳孝維等同桌新秀無關,他們自然沒有跟上。不過就吳克真認為,他們搭上順風車得知了菩提達摩的密儀,應該算是幾世修來同桌用餐的福氣。

  五行門三寶與吳克真整理完儀容,便向少林寺前進。一路上滿是手持齊眉棍的武僧,他們兩兩成雙,在山道上來回巡邏或矗立戒備。

  吳克真見了這些護寺武僧,便朗聲說道:「阿彌陀佛。各位師兄辛苦了。」

  這句話宛如某種咒語真言,四人如游魚一般隨意穿越眾武僧的重重守衛。過大殿、越僧房,吳克真遙指不遠處一座高樓,說道:「那就是藏經閣,雖然我們少林派在武林當中算是隨和大氣的門派,但是擅闖藏經閣一律嚴處,請三位別輕舉妄動!」

  「藏經閣每一樓都有高手戒護嗎?」呂狼風問道。

  「沒有喔。因為怕有些無聊的武林人士故意去找高手武僧試招,所以藏經閣只有大門口四名輪值的接客僧而已。」吳克真說道。

  「那少林寺要如何守護藏經閣呢?」呂狼風問道。

  「哈哈哈。你自己人,我才告訴你。藏經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掃地擦窗的中年僧人,個個都是般若院的高手。」吳克真說道。

  「喔。你們把戒護人員跟雜役人手完全對調就是了?」呂狼風說道。

  「混淆擅闖者的判斷力而已,拖延一點時間,等待其他院落的支援啊。」吳克真說道:「這年頭膽敢擅闖少林寺藏經閣的人,未必志在奪書,立志在破關斬將,廣播威名的人也不少。可是我們總不能把人力都耗在藏經閣吧?」

  四人來到一處樓院,這兒與少林寺其他區域不同,發出一股森然鬼氣。

  吳克真對院前僧人說道:「晚輩吳克真,依照盟主號令,帶領三位五行門師弟,懇求會見楊師伯永義。」

  吳克真剛提起楊永義三個字,戒律院院門大開,一名老僧踏步而出。這名老僧垂目長眉,和藹慈祥。

  「師叔祖。晚輩吳克真,依照盟主號令,帶領三位五行門師弟,想會見楊師伯永義。」吳克真低頭頂禮。

  五行門三寶不約而同,都心裏說道:「這老人便是師父所說的少林戒律院首座智圓大師嗎?看來是個慈祥老者,並不像師父所言,宛如地府鬼王。」

  智圓老和尚,張開雙眼,目光如火,剎那間穿透了五行門三寶。三寶都覺得自身的皮肉骨架都被看透,一顆心彷彿赤裸裸地露了出來。智圓左手微握,趙劍揚頓時感受到被一股巨力所擒。

  「喔?不是達摩祖師的密儀,相似卻不同,低劣爛造的玩意嗎?」智圓老和尚,聲音尖銳如同利刃,直刺眾人耳膜。

  吳克真的頭垂得更低了,他求懇道:「這位趙師弟,是晚輩的結拜兄弟,還請師叔祖手下留情。」

  「你是仗勢著是智勝方丈的徒孫,所以才敢命令老衲嗎?」智圓老和尚,手爪微張,可是趙劍揚卻感受到力量加劇,強大到讓人無法呼吸。

  「晚輩也是您的徒孫,何況晚輩怎敢命令師叔祖,晚輩是在請求。」吳克真雙膝著地,向智圓老和尚跪拜。

  「戒律院是審判論罰有罪僧侶之處,並非郊遊踏青之地,各位請回吧。」智圓老和尚長眉一挑,冷笑說道。

  吳克真仍不放棄,說道:「師叔祖,這三位師弟是依照盟主命令前來會見楊師伯,還請師叔祖通融。」

  「現在是搬出武林盟盟主的名號嗎?可惜老衲向來不支持吏鼇當盟主,不要以為你現在是武林盟的長老了,老衲就會吃這套。」智圓老和尚左手一揮,趙劍揚便向後飛倒,撞在路樹上。

  吳克真低頭請求:「希望師叔祖能大發慈悲、高抬貴手,讓我們跟楊師伯見一面。」

  智圓老和尚迴身讓路,低聲說:「進去吧。永義在最後一間牢房。」

  呂狼風攙扶趙劍揚走進戒律院,待遠離大門後,他開口大罵:「這老和尚根本瘋瘋癲癲的吧?幹啥隨便動手啊!真是的,會給我們過,幹啥還打人。還是說少林派的老和尚認為擒龍控鶴之類的隔空武術,沒有碰到對方就不算打人嗎?真是莫名其妙!」

  吳克真說道:「其實你要怪,應該要怪我才對。因為這一旬的暗號是『大發慈悲、高抬貴手』,之前我沒說暗號,師叔祖自然以為是你們要脅我帶你們來戒律院。」

  趙劍揚無法理解,只能猛瞪吳克真。呂狼風則是忍不住追問道:「你幹什麼惡整我們呢?你自己答應帶我們來的!」

  「喔。其實我是要證明,少林派的高手都會達摩祖師的密儀,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們五行門也在劍揚身上創造類似的成果。」吳克真停下腳步,說道:「就是這間房了。」

  四人一路上越過十來間牢房,每一間牢房的欄柵都由精鋼所鑄,欄桿有成人手臂之粗。

  可是這最後一間房,欄柵大開,因為犯人並不在牢房中。

  牢房的後牆有個巨大的破洞,直通戒律院外,待四人走出牆洞,呂狼風才發現根本不用經過戒律院,也能來到這處外院。他於是問吳克真道:「這裡從戒律院旁邊繞過來,不就會到了嗎?」

  吳克真乾脆地回答道:「是啊。」

  「那幹麼還要經過戒律院呢?」呂狼風口氣有些不耐。

  「禮貌。」吳克真答道:「比方我不能因為劍揚一定會跟你們在一塊,就到你們房舍去找劍揚吧?楊師伯畢竟是世外高人,我們還是禮貌一點的好!」

  四人又走了幾十步,終於來到廢井之前。

  呂狼風本要開口詢問,卻被吳克真抬手制止。

  五行門三寶仔細凝聽,發現院落中有股嗡嗡聲。瞬間,三人便明白,楊永義正在念經操課,便安靜在一旁等待。

  待日頭轉正,時到中午,念佛聲止。井後一人三拜而起,挺身跨步,正是修羅王楊永義。

  「坐吧。」楊永義就地盤坐,他的聲音不怒自威,四人不自主地隨他命令,就地而坐。

  「你們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楊永義雙手放在膝上,態度祥和,全然不像十五日那晚。差別之大,就像是世界上有兩個人叫楊永義。

  吳克真向楊永義頂了一禮,說道:「晚輩吳克真,向楊師伯請安。」

  「師伯?」楊永義說道:「我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你怎麼會稱呼我為師伯呢?」

  「晚輩的師父是智衍師祖的徒弟,依照輩分稱呼您為師伯。」吳克真解釋道。

  「所以我們並非出自一系,是同門輩分上的關係嗎?」楊永義笑道:「不過你若與智衍師叔同系,也算是我的親手足。當年若不是有智衍師叔陪我拆解招術,我也沒辦法理解大力金剛掌的巧妙。智衍師叔座下四大奧義,你會了幾樣。」

  「除了風雷金剛掌未成之外,無影腳、降魔杵、袈裟伏魔功都是火候的問題了,晚輩會日夜苦練,好使這些技藝不愧對絕技之名。」吳克真答道。

  「無影腳?」楊永義笑道:「我還在學藝的時候,叫如影隨形腳呢!現在改叫做無影,想必速度更快,招法更靈活。」楊永義轉頭看向趙劍揚,他說道:「啊。你是那天晚上要找我報仇的五行門弟子嗎?」

  「是的。」趙劍揚點頭說道:「我來討回我師祖的血債!」

  吳克真長跪半起,說道:「這位趙劍揚師弟,是晚輩在武林盟結交的異姓兄弟,這兩位分別是呂狼風師弟、何鷲明師弟,他們與趙師弟同門,今天都是來向楊師伯討教的。」

  本來盤坐的楊永義向後一翻,站起身來,他說道:「你們幾個是要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一個一個來!」趙劍揚先一步起身,拱手一禮,使出了五行門白斑擒拿手的起手式叢中白額。

  楊永義見趙劍揚雙爪在前,伏低身形說道:「架式不錯,不過你這形狀,應該是偷襲的技巧吧?」

  趙劍揚答道:「是的。這招招形是仿效猛虎潛行長叢待獵。」

  「我們強弱懸殊,我不想佔你便宜。你換個起手式吧!」楊永義說道。

  趙劍揚耳垂發紅,羞愧道:「我沒得換。我就只會一套擒拿、半套拳法、兩套劍法。」

  楊永義微微點頭,心道:「五行門是劍派,他們的隨身佩劍都放在解劍亭了吧?」楊永義朗聲說道:「不要覺得羞愧,我師父也只教過我韋陀拳、羅漢拳、大力金剛掌,三種手法而已。一意專心,將少數招式鍛鍊到極致,就能成為頂尖高手。只要能體會高深武學,就能以一貫之,以後便能舉一反三,見一得十,學會各式各樣的招法。」

  楊永義勸慰趙劍揚的言語,讓呂狼風受益甚深,師父的偏愛造成的黑色陰霾,在楊永義的指教下露出一方晴空。

  「是啊!我不需要因為師父少教我武功便傷心難過,我應該徹底將僅有的招法昇華,把他們鍛鍊成我自身的奧義。」呂狼風接下了楊永義觀念的種子,卻不知道會在自己身上種出可怕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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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Chazel
打架!打架!打架!打架!

06-16 10:29

小羊,喪失一半ed
QWQrz 這是教學!06-16 10:30
大漠倉鼠
就像倉鼠一直啃瓜子就能成為啃瓜子大師一樣XDD

06-16 14:00

小羊,喪失一半ed
愚以為,以鼠大啃瓜子之經歷,早就成為發核啃瓜子大師證書的評審瞭呢!06-16 17:28
珀伽索斯(Ama)
楊永義把自己的東西教給呂狼風,深怕之後呂狼風會把楊永義給殺了

06-22 12:53

小羊,喪失一半ed
天馬大猜得方向有對,人物不對。後面的劇情就不捏了。06-22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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