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蠻族之王
烽火四起，一整群身著重盔甲的高壯男子們，正手持大刀，拋頭顱灑熱血地往前奮勇殺敵，即使自己的軍隊已經被數量為本身兩三倍的敵人團團圍住，每個戰士團結再一起，勇猛往外揮砍，試圖殺出一條血路逃離，或是在人生中的最後，也要死的有蠻族精神。
一名長相蒼老留著白鬍鬚，但身材卻是在場所有戰士中最強壯的男人，舉著一把和自己同高的大刀，一個橫砍就讓許多敵人的上下半身分家。
男人用眼角餘光注意到自己的兒子，單膝跪地稍作休息的行為，感到生氣地喝斥：「泰達米爾！這樣就累了嗎？這樣也算是我的兒子嗎？」
「沒……沒那回事！對不起父親，讓您失望了。」
「如果你因為疲憊而大意喪命，那才會讓我失望，快！現在跟著我殺出一條路吧！」
「是！」
就這樣維持了一個小時，蠻族士兵只死了十幾名，而敵人們的數量卻急速縮短至和蠻族數量相同。
原先仗著自己士兵眾多的敵人，也紛紛都露出畏懼的面容發抖著，變得不敢衝上前攻擊，而緩緩往後挪動腳步。
眼前這群，根本就是野獸。
泰達米爾從方才到現在，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了結了多少人命，即使自己的體能比一般人還要優越，但他還是一名人類，持續一個小時的戰鬥不休息，不可能還能夠面不紅氣不喘。
泰達米爾的父親，他也明白這一點，而且敵人的援軍又趕到了，往身後一瞧，已經有許多戰士還站著，但是卻身負重傷，有的還少了眼睛、手臂的……就連自己，長期不好的心臟，也在這時慢慢出問題。
「咳……泰達米爾……你怕死嗎？」
聽聞此問，泰達米爾注意到父親的語氣，變得不向平常嚴厲，回答：「只要是和父親一起奮勇戰死的話，我並不怕。」
父親呵呵笑，這句話就像幫自己充滿了能量，他又舉起大刀，一聲令下：「所有人聽著！就算沒辦法活著離開，也要把我們蠻族的精神持續到最後！讓敵人們見識下……我們蠻族的氣魄吧！」
這時趕到的援軍，在戰場後方拉滿弓射出數以千計的箭矢，以及投石車的來到，整片天空都充斥箭矢與巨石，一下子就讓高喊壯膽的蠻族們全數殲滅。
血肉模糊、斷肢殘臂，泰達米爾緊閉雙眼，等待著自己被亂箭或是尖石殺死，但過了許久，身旁夥伴的聲音都消失，自己還是保有意識，感到疑惑的微張開眼，保護自己免於一死的卻是自己的父親。
只見父親的身體被亂箭刺滿、被碎石打穿，鮮血噴到泰達米爾的身上，父親這時開口：「就讓我在最後……盡一下父親的責任吧……」
「父親──」
泰達米爾抱住父親逐漸冰冷的屍體痛哭失聲，而注意到敵軍慢慢地接近自己後，便放下父親，撿起父親的遺刀，怒吼一聲迎接持刀槍的敵人。
──怒氣抗衡著死亡之光……
「吼吼吼啊──」
泰達米爾衝入敵軍中，像著了魔般瘋狂砍人，自己身上也同時被刀劍給劃傷、刺傷，但他還是滿臉猙獰，腦中想的只有殺更多的人，替父親報仇。
──種下鬥爭的種子……讓對方畏懼我們！
「可惡……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身上都這麼多致命傷了卻死不了！」
敵軍開始使用鐵鉤來勾住泰達米爾的四肢與脖子，奮力往五個方向拉扯，泰達米爾也發出如同野獸般的嘶吼，持續幾秒後便停止掙扎。
──現在，我們扭轉乾坤！
「啊啊啊啊啊──」
血紅光柱突破天際，周圍的敵軍全被光柱給活生生蒸發掉，泰達米爾眼神泛出紅光，全身傷口流出的血也轉變成烈火燃燒。
接下來，到底過了多久？殺了多少人？泰達米爾恢復意識後，只知道自己躺在一片血海斷肢中，自己受的傷也奇蹟似的復原。
但是，心中那道傷口，卻是怎麼做都無法抹除的，心就像被滿是尖刺的荊棘給緊緊纏住，每想起這件事情就刺痛一次。
※ ※ ※
此起彼伏的炮火聲將老百姓逃難時發出的驚慌聲給蓋住，村中烽火四起，冥血士兵與寒冰守衛如蝗蟲過境般攻進村內，無情帶走任何一條生命。
「喝啊──」
泰達米爾率領艾伐洛森與蠻族的士兵一同上前線去抵禦外敵的侵略，他手持一把和他同高度的黑色魁武大刀，揮舞起來就像是沒有重量般，兩下子就把敵人全都解決。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砍起來完全沒感覺，威脅也不大，但就是數量不斷增多……」泰達米爾看著地上的一攤血與冰塊，喃喃自語說。
「泰達米爾！」
一聲熟悉的女喚聲傳到泰達米爾耳中，立刻回頭查看聲音的主人，只見艾希也從另一方趕過來，看起來經歷過苦戰的樣子，泰達米爾問：「身體沒事吧？」
「我還好……只是早晨八點剛起床就要馬上應付戰鬥，身體有點吃不消……東、西邊的敵人殲滅得差不多了，城牆也在魔法師的協助下迅速復原。你這邊呢？」
泰達米爾望著周圍一片狼藉，這裡為最前線的北方大門，根據瞭望台的情報，敵人最積極於北方的進攻。
「這些敵人的威脅不大，但就是數量龐大。看來敵人打算用人海戰術的方式，一步步消耗光我們的體力，最後再把我們一網打盡吧？」
「看來你不單單只是會戰鬥的野獸，腦袋也挺靈光的。」
天空中傳出一道妖媚的女聲，隨後一種刀刃劃開空氣的風聲跟上，眼明手快的艾希，立馬抽出箭矢、凝聚寒冰在射出，箭矢在空中爆開成冰霜花束，擋下了冰刺攻擊。
「吼──」
「那是……史瓦妮？」
這時又有一聲猛獸的吼叫聲，從北方大門外傳來，急促的獸啼聲越來越大，也可以明顯感受到地面的震盪。在外頭，史瓦妮騎著毛毛往大門猛衝，把原本就殘破不堪的城牆，又突破得更嚴重。
即使進來了村內，史瓦妮也沒有停止衝刺，朝兩人加快速度衝去。
「艾希！退後──」
泰達米爾一聲喝斥，艾希便照做往後跳開衝擊範圍。他蹲起馬步，平舉大刀並用厚實刀身來擋下野豬的衝擊。
「呃……嗯！」
泰達米爾的腳底與地面磨擦了幾秒才停下，等待野豬稍微放鬆一點力道時，便使盡全力往前上方推，讓野豬的前腳一瞬間離地，抓準這機會，往野豬的左半身砍去。
史瓦妮連人帶豬的被擊入建築廢墟中，而方才在天空射下冰刺的麗珊卓，也在和艾希進行激戰中。
轉身拔腿狂奔，泰達米爾朝麗珊卓的腰揮刀，不料麗珊卓腳底的一道光迅速移動至他處，麗珊卓的身體也跟著瞬間移動到該地，躲開了攻擊。
「麗珊卓……妳不是應該待在咆嘯深淵當發電機嗎？」泰達米爾一臉不好氣的說。
「哼哼……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你只需要知道……這個世界很快就會產生劇變。」
「碰！」
史瓦妮冷不防從另一邊的牆壁撞出，泰達米爾就這麼被撞飛至另一頭的牆壁。
泰達米爾咳出幾口血，發出一種意味不明的乾笑說：「咳……原來……是厄薩斯嗎？怪不得從剛才到現在，我體內的血液就一直處於沸騰狀態呢！他就在附近對吧？」
艾希一邊移動至泰達米爾身旁扶起他，思考一秒後，才把這些冥血士兵、寒冰守衛、史瓦妮那怪異的姿態，還有突然重獲自由的麗珊卓連結成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讓她直冒冷汗，並趕緊對泰達米爾說：「泰達米爾！你趕快回去地下室保護那把劍！」
「那妳呢？」
「我會贏的，你快去吧！」艾希拉滿弓，箭頭凝聚冰霜對準麗珊卓與史瓦妮之間射去，箭矢插在地上就爆炸，且冰塊就像花朵般生長出來，拖住兩人的行動。
雖然很不想拋下她一人與兩個敵人戰鬥，但是如果厄薩斯已經到了地下室的話，那麼事態就會更加嚴重。泰達米爾理解這點後，便有點不甘心的說：「……我去去就回！」
直到泰達米爾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前方兩人的冰塊也被硬生生破壞，艾西上下打量著史瓦妮問：「史瓦妮……妳難道，被他們給控制了嗎？像妳這樣的強者，應該不可能吧？」
「很不巧，史瓦妮就是被洗腦了，只因為她瘋狂追求最強的地位，被厄薩斯輕易擊敗後，使她自尊受到極大挫敗。在由厄薩斯的開導下，她很爽快地就答應這筆，以自主意識來換取強大力量的交易。」麗珊卓說。
「像泰達米爾那樣好戰的男人，肯定也會經不住力量的誘惑，而答應成為厄薩斯的戰士吧？呵呵……」麗珊卓說完，用手遮住自己的嘴，挑釁般呵呵笑著。
「泰達米爾才不是那種人！史瓦妮，雖然我不知道妳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但我相信妳不會是就這樣乖乖臣服於他人腳下的人！拜託了，醒醒吧！再讓他們繼續下去，會有更多傷亡……可能會波及到整個瓦羅然啊！」
「哼……哼哈哈哈！」突然史瓦妮發瘋似的拍頭狂笑，露出猙獰的表情，銳利紅眼瞪著艾希說：「妳現在是在求我嗎？也對……畢竟妳就只是會靠外交來讓自家人不會被攻打的弱小女王。」
「像妳那種和平軟弱的方法是不適合弗雷爾卓德的！為了讓弗雷爾卓德更加強大，這點犧牲不足掛齒！」
「那麼看來……戰鬥還是無可避免的了。」艾希從背後箭袋抽出八把箭矢，每一把都凝聚冰霜之力，散發的白色寒氣。
麗珊卓的雙手、史瓦妮的流星錘也同樣匯聚冰霜，正蓄勢待發的等待開戰時機。
在殘破不堪的鐘塔，在三人之間坍塌，這剎那揚起了風雪，遮蔽住所有人視野，三人便朝地蹬起腳步，往迷霧裡衝去。
※ ※ ※
泰達米爾一路狂奔回宮殿，跟猜測的沒有錯，是聲東擊西。
宮殿大廳內聚集許多冥血士兵與寒冰守衛，在目睹泰達米爾的身影後，便開始「排除」的動作。
「哼──」泰達米爾用刀身護住前方，當作盾牌一樣往大廳中央推進，最後再轉身砍出一個圓形軌跡，刀鋒把接觸到的敵人全數殺光，連周圍的也都被揮刀的氣流給吹開。
眼見還有許多敵人湧進宮殿，泰達米爾高舉刀，往地板一劈，由大理石構築的地板，在這個瞬間如同易碎的玻璃一樣，被擊個粉碎，泰達米爾和敵軍一併墜落，幸好刀身的長度夠長，可以插進牆壁以減緩墜落速度。
順利安全來到地下後，泰達米爾沒有休息，繼續往通道的最深處奔跑，到了門前直接用肩膀撞開，匯入眼簾的是一個圓形密室，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中間的一把血紅色、帶有鋸齒狀的長劍，並且旁邊站了一名同色調的巨人，手掌正準備與劍柄接觸。
「厄薩斯！」
「哼……終於來了嗎？」
「鏘──」
尖銳的金屬聲在密室迴盪著，泰達米爾看著自己刀劈下的地方，是厄薩斯的手腕，不過卻沒有斷，反而一點砍痕都沒有，眼睛往旁邊瞄去才知道為時已晚，厄薩斯已經握住了劍。
「只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轟轟轟──」
突如其來的魔力震盪讓泰達飛回通道內，厄薩斯身體上的隙縫冒著詭異血光，周圍也不斷爆出深紅的魔力，魔力震盪在密室內，似乎再拖久一點這裡就要崩塌了。
泰達在這個瞬間，感覺到自己體內有異樣，彷彿血液正在躁動，除此之外還可以清楚聽見心跳聲，在他二度看向厄薩斯後才明白那並不是自己的心跳聲。厄薩斯與那把邪劍似同共生體，泰達每聽見一次心跳聲，人和劍發出的震盪就使地板晃動一下。
魔力源源不絕地從厄薩斯體內湧出，直至天花板都無法承受而裂開，厄薩斯張開巨翅，飛到仍在地上看傻眼的泰達面前，抓起對方飛出宮殿。
代表艾伐洛森與蠻族結交的宮殿，就這麼崩塌成一座廢墟，宮殿坍塌產生出極大的風暴，波及到佇立在附近的弓箭手與戰士，還有仍未疏散完全的百姓們。
厄薩斯的手掌緊緊包覆泰達的頭顱，把他往上丟起，在出力毆打泰達的腹部，直拳的威力讓天空中出現短暫的旋風，泰達咳出一口血，腹部的灼熱感充斥全身，隨後並朝那代表艾伐洛森的精神人物──阿瓦羅莎的冰雕飛去，才憑那一擊，就把整座冰雕給破壞成碎塊。
厄薩斯在天空中漂浮，高舉邪劍，雀躍的心情就像一同傳達給邪劍一樣，劍身發出詭譎的暗紅。
「看吧！我就是你們新的王，舊的領導人已經殞落，讓我來教你們生存的第一堂課──和平是最大的謊言……」
被壓在斷垣殘壁，意識模糊的泰達，從岩石中的隙縫看見了艾希，身負重傷的倒在地上，而厄薩斯飛下來，正準備用邪劍刺入艾希的胸口，體內躁動著的血液，與再一次又無法保護珍視的人，這讓泰達再也無法忍受了。
「吼啊啊啊──」
伴隨如猛獸出閘般的嘶吼聲，血紅光柱從岩石堆裡衝出，泰達壯碩的身軀爬滿黑色的不明物體，這不明物體讓自己的右手與大刀接合再一起，並且出現血紅色的血管紋路。
「厄薩斯！給我納命來吧！」
著了魔的泰達對厄薩斯暴衝，大刀往他的頭劈去，厄薩斯見狀，並不是以劍來擋下攻擊，而是用另一隻空手的手腕擋。
刀鋒與手腕接觸的霎時間，厄薩斯腳下的地板往下凹了幾公尺，震波也把周遭殘破的建築殘骸吹起，就連有極大豬蹄好維持平衡的毛毛也都不禁搖動幾下。
見自己的手被砍入了五公分的的傷口，便有些失望地感嘆：「真是的……我還以為會有多厲害，才這點程度的話，我就不用擔心用劍擋了……果然也不是你嗎……難得你曾被我認為是我最棒的作品。」
而厄薩斯準備用膝蓋重擊泰達之前，對方已經先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因為初次覺醒而耗盡力量嗎？」麗珊卓問。
「看樣子沒錯，不過他再被我用接近致死的力量打擊後，還可以靠自身力量覺醒，也算是值得嘉許的事情。」厄薩斯把昏迷的泰達收進寶珠裡後，低頭看著奄奄一息的艾希，再查看周遭一片狼藉，對麗珊卓說道：「我要在這裡興建我的新皇宮，奴隸與建造的工作妳可以協助我嗎？」
「當然可以。」
之後再轉頭看史瓦妮說：「國王需要配一位皇后，我也已經有適當人選了，至於這女人就扔掉吧。」
在一旁聽聞此話的麗珊卓，露出了一抹興喜的笑容，但是當厄薩斯說了下一句話後，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轉成錯愕的神情。
「接下來，就派士兵們去尋找我的皇后……」
「呃……那個？」
「嗯？妳的工作就是與我一起建造皇宮，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問題。」
原本想詢問皇后人選之事的麗珊卓，在厄薩斯提問的瞬間又把這股無奈吞下肚子去。
厄薩斯轉身往坍塌的皇宮飛去，與此同時用手掌製造出球體，球體內出現影像，裡頭是一名留著銀白頭髮的女子，銳利無黯淡的眼神，讓那張精緻小臉變得格外堅毅不屈。
「就快了……雷玟．布雷德，我未來的皇后。」
to be continued......
創作內容
輪椅學姊想找到無出其右的存在意義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