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孩子只比Kalina大個幾歲,Kalina她還會繼續長大,但是這些孩子已經沒那個機會了……是我的錯,是我對這孩子開槍的。」
「Kalina……我還能用這雙手給她『飛高高』嗎?」
(A.D.2053,格里芬戰鬥人員)
所剩無幾的爆炸頸圈信號潛藏在建築物之中,陸續被突入的戰術人形接觸、拆除,然後,負責接應的人員只能看到那些同事帶著更絕望的表情走出來。
成人尺寸的屍袋裝不滿一半,由兩人提著、有些則一個人扛著、或者抱著。
屍袋不夠的情況下,接應人員還能看見人類僱員和戰術人形上半身只剩下貼身衣物,幾件衣物包裹起來的遺體就這麼和其他遺體陳列在廣場等待後勤人員回收。
雇傭的合約之中並沒有要求他們為敵方戰死者這麼做,然而格里芬的戰鬥人員仍然將這些未成年人……將這些孩子帶回來。
起初是少數幾個人,僅僅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稍微減輕自己的罪惡感,才開始打理敵方少年兵遺體。
這樣一個起頭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接連其他雇員加入了行列,沒有命令下達的情況下,就連待命中的戰術人形也跟著動身。
不知不覺中,活動擴展到了整支部隊。
可是,究竟該帶回到哪裡呢?孩子們還有地方回去嗎?
不知目的、不知意義何在、不知結果如何,格里芬前線人員只是一股腦回收少年兵的屍體。
至少,他們覺得應該將孩子們帶離這充滿硝煙味的地方。
而這樣的行動即將到達尾聲,因為,仍然在活動的爆炸頸圈信號只剩下一個……
格里芬的部隊逐漸湧入了白色教堂所在區域,
循著信號所在的方向,先一步到達的小隊沿途回收了某條巷子中陷入行動不能的兩位戰術人形。
當他們抵達現場時,無不為眼前的景象咋舌。
紫色系戰鬥服的戰術人形倒吊著呈現半裸狀態,肚子和脖子都開了個窟窿,核心並未毀掉的關係,通訊器還能聽到她一直喊著「不要看!」。
黃褐色頭髮的戰術人形右眼窩插著刀子,趴在地上的她背上有個難以忽視的缺口,即使如此,她仍服務性的微笑,對小隊成員們比了個大姆指。
「這真是傑作吶!」
隨著小隊行動的一名灰髮戰術人形嗤笑道,宛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般,灰髮戰術人形和黃褐髮戰術人形有著相似臉型、穿著一樣的黑色系戰鬥服。
只是灰髮戰術人形的左半邊身體有多處修補的痕跡,當她信步到趴著的那位戰術人形身邊,固定左小腿的支架不停發出「喀拉、喀拉!」的陰森噪音。
「抱歉吶,45姊。我失手了。」趴著的黃褐髮戰術人形僅能轉動脖子看向灰髮戰術人形,臉上笑嘻嘻的完全沒有半點悔意。
「算妳運氣好,9。那目標有可能對妳腦袋補一槍……妳應該立刻射殺那目標的。」和吐出的無情話語相反,灰髮戰術人形帶著事務性笑容說道。
「換作是妳辦得到嗎,45姊?」
「辦得到……就好了吶。」
對吧?無視了一旁還倒吊著的同伴,兩位戰術人形不約而同地輕笑起來。
作為替代人類士兵的存在,她們戰術人形應該為忠實於命令擊殺敵人的自己感到自豪,只是,擁有了近似人類思考的演算核心之後,她們沒辦法像尋常機械那般單純。
贏了戰爭,卻沒有勝利的實感。
就和那些想辭職不幹的人類雇員一樣,這兩位戰術人形也因為核心產生的矛盾問題,做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反應。
「所以說,弄出這一手傑作的目標往教堂那方向去了?」灰髮戰術人形問道。
「也許還像以前某部聖誕節電影一樣,頑皮小孩準備了一屋子的陷阱來惡整壞壞大人?」
「1990年的,還是1997年的那部呢?」
隨著旁邊小隊成員蒙著眼睛解開紫衣戰術人形的套索,弄得紫衣戰術人形腦袋直接撞擊地面、脖子應聲斷裂,兩位黑衣戰術人形頓時莫名地開懷大笑。
「吶,45姊。我的核心一直告訴我,這些小孩不該待在這種地方,不該像我們這樣戰鬥。」話鋒一轉,黃褐髮戰術人形沉著臉接著說道:
「和我們戰術人形不一樣,那些小孩只是被壞心的大人強迫著戰鬥。」
「我覺得沒什麼不一樣喔!我們不也是壞心的人類自己不想打仗,所以才製造了戰術人形不是嗎?」灰髮戰術人形刻意在「壞心的人類」加重語氣,還瞥了一眼同隊的人類。
「剛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應該說,我自作多情的認為那些孩子和自己很像,只是啊……」黃褐髮戰術人形雙臂墊起上半身,眼裡閃過了一絲寂寞的神情。
「他們畢竟還是人類,其他還有道德觀的正常人類是沒辦法放著不管的。」
「而那個還擁有正常道德觀的人類則是對我們下達了很麻煩的任務吶……」
俘虜一個敵人,那遠比殺死一個敵人來得困難……灰髮戰術人形喃喃說道,低下身子的同時她在腳邊揀起了某個使用過的白色注射器,上頭彷彿還殘留著前一位使用者的體溫。
「吶,45姊。和指揮官的命令無關,我也想拜託妳……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嗯……既然9都這麼說了,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而且,這麼做的話或許我也能明白,自己的核心為何會那麼不穩定運作。」只不過呢……灰髮戰術人形壞笑地輕敲自己左腳上的支架。
「也許我會不小心讓那孩子斷一兩根骨頭?」
「嗯哼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兩位戰術人形輕笑著一言為定的同時,教堂那邊傳來了槍響。
大家好,我是鴞吉。
在這對我來說十分特別的時節前夕,在此放上風平浪靜的幕間小劇場。
鴞吉:「因為是幕間,這沒有打破我前一篇『再一篇和後日談就完結』的預定吧?」
鴞吉:「不、不,這怎麼看都是『鴞吉騙你!』的整人環節吧!」
嘛,無視上面那兩隻可疑的貓頭鷹吧……
「一個人不能靠別人來原諒自己,人只能自己原諒自己。」
從上一篇開始,我又想起了存在於我心中的某位偉人曾說過的話。
或許怎麼做都不能挽回自己犯下的過錯,那一些喪失的事物也不會再回來,但至少可以做些什麼來和那個自己作個了斷吧?
對那些格里芬的戰鬥人員來說、對那個職場菜鳥的赫麗安來說,這次作戰留下來的傷痛究竟會導向什麼樣的方向,在最後一個爆炸頸圈失效之後會有所解答吧?
我是鴞吉,我們下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