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無光之下，那雙了無生氣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火光，宛如被吸引般著迷。
兩道人影在黑暗的沙漠中，搭起了一座帳篷，夜晚裡十分寂靜，只剩點點星光以及風鳴聲陪伴著兩人。
「如果想睡的話，可以先進去帳篷沒關係，我負責守夜。」健壯的男子是名魁武的騎士，正生著火對著少女說道。
少女點了點頭，冰冷的面容沒有一絲一毫的牽動，只有眼神仍盯著燦爛的火光發楞，不知是想起了什麼。
他是阿爾傑，王國的護衛軍隊長，不，或許該說，「前」護衛軍隊長才是。
原因自然是十分簡單，因為他帶走了王國中的公主，雖然這看似綁架的過程十分無禮且遭人唾棄，但背後的原因卻是眾人無法想像的。
那便是這個公主實際上是個魁儡，政治魁儡，本身的意義就是只要活著就行了，僅僅只是受人操控的棋子罷了，那群貴族看著艾拉的眼神令人作嘔，那副高高在上的口氣令人火大，身為一個騎士，阿爾傑從小受過的教育讓他無法無視這個需要拯救的少女。
但是，他並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紀輕輕的公主，眼神會如此的冰冷，目光如此的黯淡，那是宛如喪失一切的神情。
是喪失了什麼可以讓一個人變得如此憔悴?
是失去了什麼可以讓一個人失去絢麗光彩?
這一切，當然只有那個少女知道。
艾拉一句話也不說，直直地走進了帳篷，連阿爾傑在背後喊的晚安也沒有給予回應。
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艾拉因為寒冷而縮起了身子，眼角餘光掃視著漆黑一片的帳篷，不知不覺，眼皮漸漸變得沉重，她闔上了雙眼。
開始作夢，作了一個，關於過去的夢。
「艾拉。」記憶裡，母親碧翠絲是這樣溫柔的喚她的。
碧翠絲是位溫柔敦厚的女性，與其他宮廷的皇后比起來，碧翠絲少了點那分富貴，卻不失優雅的端莊，雖然不擅長應付王國中的政事，但對打點家事以及照顧孩子很有一套。
從艾拉有記憶以來，碧翠絲一直是溫柔以及堅強的象徵，這一點並未隨著時間流逝而有任何改變，每當在皇宮外看到新奇的東西，艾拉總是興沖沖得衝回房間與碧翠絲分享，碧翠絲也很有耐性的聽完這些故事，然後再多述說一些關於英勇騎士和父親年輕時的故事。
父親，這個名詞對於艾拉來說是模糊的，如畫布上塗抹再三的痕跡，艾拉鮮少見過幾次父親，她已經不記得，上次父親開口說過女兒是什麼時候的事。
縱然碧翠絲對艾拉來說無比重要，但看在其他貴族以及皇后的眼裡，碧翠絲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也正因如此，酸言酸語總是圍繞在碧翠絲的身邊。
「皇后貴安!」身著誇張的華麗服裝的貴族對著碧翠絲行禮。
「您也是。」碧翠絲低頭，散落的髮絲還來不及整理，剛剛在打理著艾拉的房間，出來時便是這副模樣了。
「剛剛若不仔細看的話，我還以為是女僕呢，我說皇后，您就不能更重視您自己一點嗎？」貴族噁心的嘴臉明顯帶著挖苦的語氣。
碧翠絲並沒有生氣，反而還以一個微笑，「整理心愛女兒的房間這點事可不能讓別人來做呢。」
貴族見無法惹怒碧翠絲，只好先行告退，臨走前還刻意留下了一句話。
「就是這樣，陛下才會覺得丟臉啊。」
幼小的艾拉躲在角落，將一切盡收眼底，那副噁心的嘴臉，那羞辱母親的語氣，還有最後那一句刻骨銘心的話語。
「艾拉，你在這裡啊。」碧翠絲揚起令人放鬆的笑容，朝著艾拉走來。
艾拉依著牆角，眼神中帶點哀怨，小小的臉頰微微鼓起，宛若賭氣一般。
「怎麼了啊？」碧翠絲蹲下來，憐愛地摸著艾拉的小腦袋瓜。
剛湧至喉嚨的話題就要說出口時，頓時又失去了勇氣，艾拉將苦澀吞回了腹裡，輕輕搖頭道:「沒事。」
「今天來做你最喜歡的派，好嗎？」
「真的嗎？」艾拉的大眼閃爍著光芒。
「嗯。」碧翠絲笑得很開心時，眼睛會瞇細成一條好看的線。
開心的握起母親的手，艾拉與碧翠絲一起走在陽光滿布的紅色大道上。
明亮的日常背後，暗潮，卻緩緩洶湧。
艾拉在皇宮內甚少有朋友存在，或者是說，同等階級的朋友存在。
每個公主會以各自的母親，也就是皇后的交際關係與別的公主相互交往。
而碧翠絲，是個被國王冷落的妃子，而宮廷內的貴族和皇后的臉色也擺得十分明顯，她們不歡迎碧翠絲。
然而艾拉並沒有因此責怪母親，只要能與碧翠絲一起吃過早飯，午飯，度過個悠閒的下午，然後有值得期待的晚餐，就是個十足的好日子。
但是，宮廷內的鬥爭卻會主動且惡意地纏上艾拉。
「瞧瞧你身上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是哪個孤兒院不要才撿回來穿的嗎？」每次碰上艾拉，非要酸語幾句否則不罷休的娜德公主依舊挑起她高傲的姿態看著艾拉。
「……」相較於碧翠絲能夠毫不在意的忽視那些言語，艾拉反而不擅長去面對甚至反擊。
每一句發話，每一件裝飾，艾拉都能看得出隱藏在其中腐壞的氣質，不，根本是毫無罣礙的呈現在外頭，令人作嘔。
這個世上竟有能比平民更骯髒的貴族存在?艾拉慢慢的懂得這些事，那便是權力會讓人腐敗這個事實。
「你應該還有腦子吧?懂得回話嗎?」娜德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驕傲的口氣並未改變。
如果回應了她，會怎麼樣?饒是艾拉再年輕，她也曉得宮廷裡面的各種權力爭鬥，每看一次，心靈就會被汙染一分，如被墨珠渲染的水一般，擴散，染黑。
如果，開口回話，會讓記憶裡的那份憧憬受傷的話……
緊閉雙唇，艾拉眼神內的焦距拉長，宛若陷入一種放空的境界，似是看著娜德卻又不是看著她般望著，與之相對的是，瞳孔內令人恐懼的冰冷，將情緒毫無遺留地抹去。
「……」娜德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她想再說點什麼，但是喉頭卻梗著什麼東西般想說也說不出口。
那是一種純粹的恐懼，面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映在艾拉瞳孔裡的她是歪斜的、扭曲的、不可正視的。
她從未在任何人身上看過這種眼神，抹去一切情感，只剩如人偶般的冷面望著自己。
有人說過：「眼睛是靈魂之窗。」
那麼此刻的艾拉，是否早已喪失所謂的靈魂?
沒有了靈魂，那還是人類嗎?
不，那不是。
「你……」娜德緊咬著下唇，眼神流露出恐懼，「你是魔女!」
說完這句話後，她轉身就跑往紅色大道的另一端。
艾拉回過神來，她早已消失在視線之外，灑落在地毯上的午後陽光，似乎有些冰冷。
捲曲著自己的長髮，望向大道的另一頭，那雙眼眸，溢滿孤寂。
王宮內的貴族很喜歡喝下午茶，國王也不例外，在特定節日時，國王會要求所有的貴族都要出席茶會，在皇宮前面的大塊草皮，配上皇宮設計師親手打造的水池，所有的貴族都會為自己身分的高貴感到驕傲。
「母親，您穿得好漂亮。」艾拉睜大眼睛看著盛裝打扮的碧翠絲，雖不是華麗的衣著，但是亮麗的洋裝顯著碧翠絲的美麗動人。
「謝謝你喔。」碧翠絲瞇起眼睛，摸了摸艾拉的腦袋，艾拉舒服得瞇起了眼睛。
當然，為了出席這場茶會，艾拉也被精美的打扮了一番。
上身穿的是淡藍色的洋裝，白色的長襪裹住細長的腿部，一頭如火光明亮的長髮用粉色的髮圈綁成一束馬尾和一雙靈動雙眼深邃迷人，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
碧翠絲從上到下審視著自己的女兒，宛若精心打造的工藝品般，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很可愛喔。」
艾拉的臉上罕見的浮起了紅暈，喜悅地輕笑幾聲。
「我們走吧。」
「嗯。」
牽起了手，兩人離開了溫暖到有些愜意的房間。
石造水池前有著滿滿的人潮，都是些身著華麗卻誇張服飾的貴族們，水池的周圍還有園丁種的百花，繽紛的綻放著花瓣，為這美麗的茶會添增了一層浪漫，
午後的陽光明媚地灑落在大地，蔚藍的空中飄浮著幾朵愜意的雲朵，水波緩緩得擴散在水面上，形成一波波的漣漪。
艾拉的目光掃視了在場的貴族，沒有一個，是艾拉覺得特別的。
因為一樣做作，一樣虛偽。
沒有一個人例外。
但……
艾拉的視線往上移，碧翠絲的笑容不遜於此刻的陽光，為什麼呢?艾拉不明白，為什麼身處這個令人感到心寒的環境，她還能如此開朗、純真?唯有不想讓這個笑容從記憶中溜走的這個願望極其強烈，那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渴望。
因為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露出這種笑容了，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她肯定著，這個世界上，肯定只有碧翠絲會對她露出笑容。
不過，碧翠絲的眼神卻深情地望著一個人，艾拉隨之望去，目光卻逐漸黯淡，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威武的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再莊嚴不過。
「你來了啊，碧翠絲。」男人的臉部表情沒有一絲起伏，就像對個陌生的女子說話似的，碧翠絲卻毫不在意。
「你依然英俊帥氣呢，威廉斯。」碧翠絲說話的聲音帶點柔情，像杯迷人的葡萄酒。
名為威廉斯的男人卻只是點點頭說：「嗯，這陣子還好吧，還習慣新生活嗎?」
碧翠絲看著身旁的艾拉，浮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很好呢，一直都很好。」
威廉斯低頭看著小一個個頭的艾拉，艾拉也盯著他瞧，幾秒鐘後，艾拉彎腰鞠躬：「父王好。」
明明僅僅是一句打招呼，但話語裏頭的事實讓空氣中多了幾分冰冷，艾拉能夠感覺到那些人的視線正在自己的身上來回游移著，彷彿不可置信剛剛的那番話語。
威廉斯想必也察覺到了這樣的氣氛，他清了一下嗓子，然後開口：「嗯，好好跟你的姊妹一起享受茶會吧。」
艾拉輕輕點頭，不再開口，威廉斯跟碧翠絲點個頭後，便轉身離去，碧翠絲很顯然不捨他的離去，卻故作鎮定，將艾拉小小的身子拉得近一些。
「母親，好緊……」
「抱歉呢……」
明明應該是飽含著甜香的空氣，卻難受得令人窒息。
碧翠絲的頭壓在艾拉小小的身子上，艾拉沒有怨言，就這麼讓母親依靠著也不討厭。
「艾拉。」碧翠絲輕喚著。
「嗯?」火紅色的瞳孔充滿疑惑。
碧翠絲將艾拉水藍色的洋裝拉正，「沒事，我就喜歡這樣叫你的名字。」
「母親真奇怪呢。」
「是啊，真奇怪。」碧翠絲再次露出笑容，拉著艾拉的手前往擺放點心的餐桌:「來吃點心吧。」
艾拉點點頭，拿了個盤子依在碧翠絲的身旁。
午後的風舒適得令艾拉瞇起眼睛，享受被微風親吻面頰的觸感。
將可人的蛋糕端回座位上後，艾拉的視線在半空中與另一端的娜德交會，她的身邊還有一群與她結伴的公主們正在談天說地。
娜德與她們低頭竊竊私語後，她們的目光便聚焦到艾拉的身上，艾拉低下頭，默默地用叉子享用蛋糕，並未理會她們的視線。
「就是她?她看起來不怎麼樣啊?」
「我沒有騙你，你如果有看過她那時候的表情，你就知道有多可怕。」
「呼，那麼等這場下午茶結束後我來領教看看吧。」
那些流言蜚語用絕不低調的方式流洩到了艾拉的耳裡，她仍將目光放在鮮紅欲滴的草莓上，對於無須理會的人們，與他們交流也只是浪費心神罷了。
「碧翠絲殿下。」一位侍者端著一杯美酒到了碧翠絲的面前。
「這是?」碧翠絲疑惑的看著層次分明的豔紅美酒。
「這是國王陛下獻給您的美酒。」侍者端起了酒，放到了碧翠絲面前。
碧翠絲遙望著另一端的威廉斯，威廉斯也正看著她，對她舉起了酒杯，碧翠絲也舉起了酒杯，兩人在空中互相撞擊著空氣，然後飲下了那杯美酒。
然後，茶會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刻。
「玩得還開心嗎?艾拉?」碧翠絲幫艾拉蓋上了棉被，深怕她著涼。
「嗯。很開心。」艾拉臉上露出了真摯的笑容，毫無虛假，沒錯，很開心呢，碧翠絲開心，她就開心。
「你覺得最好吃的料理是什麼?」
「草莓蛋糕，御廚做的果然都很好吃。」
「你這個小可愛，那母親做的呢?」
「當然是最棒的啦。」勾起一抹笑容，緋紅的眼眸流淌著憧憬。
「那明天早上起來，我們再一起決定要做什麼料理好嗎?」碧翠絲望著她，眼神十分認真。
「好!打勾勾約定!」艾拉伸出小指。
碧翠絲微笑，伸出小指勾住了艾拉的小紙，兩人相視而笑。
「晚安。」碧翠絲說。
「晚安。」艾拉迅速地閉上了眼睛。
貓頭鷹的叫聲迴盪在午夜的城堡裡，深沉而幽遠。
果然……是後發型的嗎?
碧翠絲摀著嘴用力的咳了一下，凝神一望，那是鮮紅的血水。
不會是你的，威廉斯。碧翠絲輕柔一笑，他不是那樣的男人，畢竟他是那樣的拯救了身為貧民的她，那副將她擋在身後的英勇模樣，他的意志，是不會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的。
就這樣離去也好，雖然再也見不到面了，不過能夠再離去前再看到一次你的臉龐，那也好。如果離開是必然，至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碧翠絲纖細的手指撫摸著艾拉熟睡的俏臉，她仍輕輕吐著氣，安然的沉睡於夢中。
走到了房間的書桌前，上頭放著插在墨水瓶的筆還有信紙，碧翠絲撕開了其中一張信紙，然後開始動筆，勾勒著娟秀的字跡。
過了許久，碧翠絲開始覺得睏了，該寫的內容也寫完了，再次審視著自己寫的信，碧翠絲將信折起來，放在書桌前，然後攀上了床。
「生日快樂，艾拉。」碧翠絲在艾拉的額頭上深情一吻。
緩緩地閉上眼睛，碧翠絲開始作夢，在那個世界中，有著一個完整的家庭，那個家溫暖祥和，威廉斯與艾拉一起為了要加入多少糖到蛋糕中而爭吵著，而碧翠絲則拿著手帕為兩人溫柔的逝去臉上的污漬。
真好呢，艾拉。
那是一個溫柔的美夢，無人可以打擾的美夢。
直到永恆。
迷迷糊糊的，艾拉睜開了眼睛，早晨的第一絲陽光透進了窗紗，灑落在木造的地板上，碧翠絲睡得很安穩，像個睡美人似的，臉色宛如冬日的雪一般潔白，但仍掛著安穩的微笑，看起來是做了個好夢吧。
艾拉下了床，伸了個讓全身上下甦醒的懶腰後，迷濛的目光無意間掃到了書桌上的信紙，像是被呼喚似的，艾拉緩緩地走到了書桌面前，用慢動作將折半的信紙打開。
「給艾拉：
生日快樂。母親最愛你了。
巧克力布郎尼的作法要記起來，母親的記憶可不會一直記住喔。
如果等哪一天你靠自己一個人做出來的話。
一定，要第一個拿給母親吃喔。」
最後，那毒酒確實不是威廉斯所為，而是娜德的母親，也就是威廉斯的大老婆，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當然用了很多不為人知的手段，不過在那樣的過程中，她的情感早已被抹除殆盡，而那個皇后，最終也得到她應有的報應，她死於房間內，被推測是自殺，但在房間的牆壁上，用了血在牆上刻下「魔女」兩個字，始終沒有人明白這個詞的涵義，只好隨便殺掉一個宮廷的傭人當作獻給魔女的祭品。
那雙緋紅的雙眸，不知何時，已染上自己厭惡的黑暗，卻是純粹的黑、明朗的黑，比起那種混濁的黑暗，她的眼眸沒有所謂的自我情緒。
最美的黑色玫瑰，就這樣燦爛的，盛開於腐爛的土壤之上。
「公主!公主!」
艾拉睜開了眼睛，緋紅的眼眸定睛一望，騎士的面龐便映入了眼簾。
「我們要繼續啟程了。」騎士低著頭。
艾拉無視著騎士，逕自走到了外頭，一陣風吹來，帶著微小沙粒的風讓艾拉的眼睛刺痛。
明明就是太陽升起沒多久的時刻，烈日卻將沙漠染得一片金黃透徹，與蔚藍的晴空相互襯托。
「待我收拾一下後，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艾拉點點頭，昂首望著蒼穹。
透明的淚光在那如火般的緋紅眼眸中流轉，然後順著眼角，化作陽光下閃耀的水滴落下。
當然，誰都沒有望見。
風輕輕流過艾拉的身旁，沒有帶走什麼，也沒有帶來什麼，遠方仍看不見任何一絲一毫的景色，就像那名少女，仍看不見任何的光明。
旅程的終點，還未穿透黑色的花蕊。
要前進到什麼地方?
這趟旅程在尋找著些什麼?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事物值得留戀了，在艾拉的眼裡，這個世界失去了生命應該有的精華，奪走了它本應該擁有的光芒。
但還是來了。
為什麼自己還是逃出來了?
自己希望看見些什麼?
艾拉身上隨身攜帶著碧翠絲所寫的遺書，沒來由的，她在那封臨終信上仍看得見她的真誠，母親直到了最後一刻，她那令人憧憬的精神依舊毫無保留，也許她在騎士身上看到了雖然不同但同樣令人尊敬的態度吧，那令人嚮往的生命。
僅僅是懷抱著如此不確定的心情，再見到那名具有高貴貞操的騎士眼神，艾拉便離開了王國，離開了曾經是「家」的地方。
如果王國內是過去的她的墳墓，那麼至少要讓自己的靈魂得到救贖，這是在旅行中阿爾傑告訴過她的一句話，雖然她從未認真地把這句話刻在腦海內。
收拾完行李，兩人繼續踏上旅程。
一趟不屬於皇國公主，只屬於碧翠絲女兒─「艾拉」的救贖之途。
創作內容
《月光下的影子‧影之卷》系列 (27)